第161章
穆若水没问傅清微什么时候辟谷的, 时间还长,慢慢她都会知道的。
只是那定是一段辛酸往事,不知延续了多少年, 她仅仅听了个开头, 便已忍不住打断她。
旁观尚且如此, 当事人又是怎样熬过来呢。
那是一个一个孤身度过的日夜,千百次的月圆。
从灵管局回来就快天黑了,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 穆若水将院子里的灯打开,傅清微抬手挡了一下眼睛, 脱口说:“好亮。”
她已许久不见蓬莱观的灯光了。
傅清微放下手, 慢慢适应夜晚明亮的光线,环视这座灯火通明的道观。
穆若水牵着她进了厨房,她向来不喜傅清微在她做饭的时候打扰她, 今日却由着她从后抱着自己的腰, 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寸步不离。
吃饭的傅清微只用一只手,左手将穆若水牵在手里。
“唉。”
傅清微叹了一口气, 说:“我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让自己不要在吃第一口饭的时候哭出来,可是……”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一味地哽咽。
穆若水不记得给她擦了几次眼泪, 温柔耐心,不厌其烦。
傅清微摆手深呼吸:“没事, 我缓一会儿就好。”
穆若水:“在我面前, 你可以尽情哭。”
傅清微:“呜呜呜。”
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她已经一百多岁了, 不好总是哭哭啼啼的,她也要面子的。
虽说在师尊面前她早没有这种东西。
但毕竟是百岁老人了。
傅清微:“呜呜呜。”
越想忍结果越忍不住。
穆若水忍俊不禁,坐到她身边,用唇接去了她的眼泪。还是咸涩,但没有那么苦了。
傅清微抽抽搭搭地吃完了晚饭。
穆若水问她:“要不要洗澡?还是说你也用法术除尘?”
傅清微说:“要洗澡。”
一键除尘哪有热水澡舒服,她都好久没有洗过了。
穆若水看向她们俩牵在一起的手,挑了挑眉。
傅清微誓死不会放她手,于是主动道:“去泡温泉吧,可以牵着手泡。”
一百多岁就是不一样了啊,竟然敢邀请师尊泡温泉了,胆大包天。
傅清微暗暗腹诽自己。
两人手牵手去泡温泉,像小朋友去郊游。
两只小猫从院门口探出脑袋,并肩在门口坐成两个猫猫头。
由于傅清微不肯放手,两个人脱衣服脱得十分别扭且缓慢,好不容易褪了外衫,穆若水盯着她的荷花肚兜,面色沉吟。
傅清微捂了一下,说:“太穷了,没有条件。”
穆若水:“我知道。”
她刚醒那会穿的也是肚兜,还是鸳鸯戏水呢。
一脉相承。
其实后来傅清微成为灵管局顾问后,就不缺钱花了,灵管局那帮小的也孝敬她,动不动嘘寒问暖想给独居孤寡老人改善条件,只是傅清微早已心死,一直抱着老物件生活。
衣服也都是从前那些款式,她后来不出门,就更不需要添置了。
穆若水单手解开她的肚兜,说:“长大了。”
傅清微:“明明没有。”
她现在和穿回去前的身体一个生理年龄。
穆若水不是那个心思,她想说傅清微长大了,偶尔流露的眼神沧桑了许多。
但说出实话,傅清微又要掉金豆豆了。何苦惹她落泪?
穆若水嗯了声,顺她的意思淡道:“以后会变大的,为师努力。”
傅清微老脸又一红。
她和穆若水抱在一起,虽然是冬日,山里的风冷,二人皆不觉得。
还是穆若水扶在她的肩头,微微拉开怀抱,道:“外面冷,我们进池子里吧。”
傅清微盯着她版型合适的内衣,诱人身材犹抱琵琶,问道:“师尊怎么不脱?”
穆若水:“为师怕你眼晕。”
傅清微:“……”
这种不争气的往事,何必再提!
话虽如此,百岁老人傅清微还是没有挑战自己,她想好好泡个澡,暂时不想那个……好吧,其实也想了。
本来没想,一见到师尊的雪肩和后背就……
至于水草丰茂,根本不敢看一点。
看穆若水的意思吧,她主动自己就配合,她先矜持一下。
穆若水牵着她下了水,在水里解了最后一层束缚,送到了石头上。
傅清微脖子以下都泡在温泉里,热意融进她的四肢百骸,放松得她有些想睡觉,傅清微连忙睁大了眼睛,赶走困意。
穆若水的手臂从水里伸出来,水珠映着头顶的星光。
她修长的指尖摸到了傅清微的脸上,徐徐地掠过她的五官和轮廓。
傅清微任由她摸着,和她对视。
穆若水:“我想吻你,可以吗?”
傅清微心想:师尊什么时候会提前打招呼了?
穆若水的鼻尖已经抵在她的鼻尖,唇瓣几乎挨上了她,说话的热气都扑在她唇齿间。
“可以吗?”
傅清微率先吻住了她。
在蓬莱观门口的吻只是浅尝辄止,穆若水尝到一嘴的眼泪。
现在才是久别重逢后道侣的接吻。
傅清微气势很凶,动作看起来也很急切,上来就咬住了女人的唇瓣,欺进她的唇齿往里揉弄,唇和舌头都被她激烈地欺负了一遍。
第一代蓬莱观主修为已臻仙境,却因为一个吻气喘吁吁,贪婪地攫取女人唇舌的温暖与甘甜。
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血液同时朝一个方向奔涌。
穆若水等她的动作缓下来之后,才慢慢地回应起她。
对她而言,虽遭逢巨变,可傅清微只消失了一会儿,在此之前,她们也只是分别了几天。
傅清微的软舌被女人含着,勾着她敏感的地方舔舐吮吻。
她的双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了女人的脖颈。
穆若水托着臀侧将她抱了起来,双脚离地,抬起来往她腰上圈。
傅清微睁眼:“等等,等等。”
穆若水:“?”
傅清微:“师尊,我不行。”
迎着穆若水不解的目光,傅清微诚实地说:“我想先从基础的开始,可以吗?”
她都一百多年没和师尊共赴云雨了,突然来这种刺激的,她实在心慌,还害怕。不是怕这件事,是怕自己过度的反应。
穆若水将她放了下来,亲了亲她的脸:“好。”
既然如此,温泉里也不可以了。
傅清微双脚重新踩在了水底的石头,两人坐到池边的石椅里安分泡池。
傅清微在水里摩挲着女人的指节,说:“这座温泉还是我们俩一起监工的呢,最初就几个泉眼,挖出来花了好大功夫。哦,我还没讲到这。师尊,我讲到哪里了?”
“你从打工的城里出来。”
“对。”
傅清微说:“我跳崖之后,就遇到了你。”
穆若水低垂的长睫毛抬起来,和她对上视线。
傅清微观察她的神情,瞧不出喜怒。
她知道师尊对过去的记忆似乎不在意,可若与她有关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会认为姬湛雪也是自己吗?
穆若水平静道:“你继续说。”
傅清微:“我昏迷在一条河边的乱石上,当时只有四岁的你发现了我,叫来村里的巫医,她叫巫祝,是一个很好的老人。巫祝和你救了我,我因为伤得太重在村子里养了半年,后来天气太冷,我一直待到了来年春天。”
傅清微省去了一心寻死的心路历程,只讲客观发生的事。
“你虽已四岁,因情根不全,一直不会说话,但是每日来巫祝家点卯看我,喂我一顿药,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穆若水配合道。
“因为我是你捡到的,你把我当你的小狗。”傅清微哈哈笑出声。
“这么喜欢当小狗?”
“喜欢当你的小狗。”
傅清微说完,觉得她俩对话的尺度有点大了。
穆若水果然过来吻她,她们的手还牵在一起,因为傅清微不想在温泉里,所以穆若水扣着她的手指压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傅清微指节曲了曲,指腹贴着摩挲,水里的肌肤愈发滑腻了。
她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全身都好似火烧。
“师尊,要不我们回去吧?”
傅清微被她亲得气喘吁吁,仰起颈子,说:“我想……你……我。”
百岁女大害羞了不少。
穆若水吻着她的侧颈,舌尖在沾满水意的肌肤上勾了一下,傅清微伏在她怀里细细地颤抖。
从温泉回道观,不仅要出浴还要穿衣服,再夜色赶回去,不如就地。
可傅清微刚回来,她的意愿最重要。
好在山中无人,穆若水抱她从温泉出来,给傅清微从头到脚裹了一件外袍,她自身衣衫未束,前襟敞开,傅清微在她怀里,脸刚好对着女人的雪山红梅。
甚至她只要低头一张嘴就可以含住。
傅清微闭上了眼睛。
穆若水在飞行中抽空瞧了她一眼,笑道:“又眼晕了?”
傅清微:“有点。”
师尊好性感。
一想到她四岁是那个烂性格,刚比床高的小不点,傅清微就有种割裂感。
现在那个脾气不好的小孩长大了,要操自己。
傅清微:“……”
年上变年下!不能再想了!
从上方落进道观里,傅清微受惯性影响晃了一下,女人的沉甸甸受重力影响也晃动了一下。
傅清微:“……”
好大,这下彻底忘记小不点了。
穆若水关上房门,从门口开始吻她,傅清微只是裹了件外袍,而不是穿着,刚被放下来就掉落在地上。
穆若水倒是穿着衣服,傅清微的手伸进去环着女人的腰,接吻的迷乱间隙里上下抚着她的后背。
“我好想你。”
“我也是。”
激烈的接吻过后,穆若水仍抵着她在门边,低头一下一下啄吻年轻女人的唇。
“还好吗?”穆若水问,刚回来的傅清微多愁善感,她需以百倍的耐心。
“嗯。”
“我抱你去床上?”
“好。”
在温泉里火急火燎,到了主要战场反而不着急了,因为可以随时开始,穆若水半侧着身子,执起傅清微一只手的手背到唇边清浅地吻着。
傅清微将被子往上拉了点,盖住女人让她眼晕的地方。
“刚才我讲到哪了?”
“你是小狗。”穆若水亲了一口重的。
“对,我是小狗。”傅清微笑道,“我知道以后特别生气,跟你说,你走。然后你就走了,晚上给我送鹿腿还是獐子腿赔罪来着。我在村子那段时间,你虽然性格一般,但对我特别好,经常送吃的穿的。冬天给我送了熊皮,巫祝都没有呢。”
“你在那里过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除了没有你。可这一件事,足以抵掉所有的快乐。
“那就好。”
穆若水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湿润,说:“怎么又哭了?”
“我是喜极而泣。太开心了,所以……”
穆若水不戳破她的谎言,手一搂,让她的眼泪都流在自己胸口。
傅清微的脑袋被她按着埋进去,闷闷地说:“喘不过气了,师尊……”
“你都辟谷了,应该可以暂时不呼吸氧气的?”
“是。可是我会脸红。”
“我看看。”穆若水好整以暇地挑起她的下巴,在黑暗里看她涨红的脸,指尖来回揉着她滚烫的耳朵尖。
“嗯?多少岁了还害羞?”
也就一百多岁吧。
傅清微:“我喜欢你嘛。”
话题先到这里,因为穆若水的指尖挑开她脖子里的长发,埋首吻了下来,温凉的唇游走在耳颈。
傅清微捏紧了拳头,腰线紧绷,挺得和相思剑的剑鞘一样直。
穆若水察觉到她瞬间的僵硬,停下来道:“怎么了?”
傅清微:“没事,不、不太习惯。”
她被子里的两条长腿悄悄并了并,尽量不动声色。
谁好人亲一下脖子就……
“接吻习惯吗?”穆若水没发现她僵硬的真正原因。
“差不多习惯了。”
穆若水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地和她接吻,傅清微张着嘴回应,迎接她渡过来的雨露甘霖,手臂渐渐地环上女人柔美的颈项。
穆若水后背盖着被子,前面毫无遮挡地抵着她,肌肤相亲地贴合磨蹭。
傅清微又:“等等。”
穆若水没等,咬着她的唇将她抱得更紧,说:“待会就习惯了。”
傅清微根本习惯不了。
穆若水再一次亲到她的耳朵,两人在被子里如同藤缠树一般的身体交织相抵,傅清微难耐地咬住了下唇,偏开头去。
一大片淡粉耳颈送到了穆若水的唇边,羊入虎口。
穆若水轻咬她的耳廓,含弄她的耳垂,身体压得越来越低,两人交叠互蹭的形状东倒西歪。
傅清微忽然闷哼了一声。
“师尊,停一下。”
“什么?”穆若水的唇刚来到她的肩线。
“我好了。”
“你什么好了?”
穆若水莫名,直到傅清微抬头贴近她的耳朵,难为情地把“好”换成了另一个词。
“……”
穆若水说:“可是你只是嗯唔了一声。”
傅清微心里叹了口气。
那她以前要躲着小孩干这种事,怎么能肆无忌惮地叫呢?忍着忍着,已经忍成习惯了。
穆若水:“别的事由你,这件事听我的,我的小猫咪呢?”
傅清微:“小猫咪在这里。”
“什么好什么多?”
“又好又多。”
穆若水不信,指腹贴上去勾了勾,确实很多。
可是她们只是抱着接了个吻而已,她没动手更没动口。
傅清微没讲到那么远,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自己已经是一百多年没有女人碰过的身子了。
一簇星火,就能点燃。
傅清微:“师尊。”
穆若水抱着她,指尖从她的锁骨和肩头横向划过,又变成纵向,自上而下,懒懒地应道:“嗯?”
“今晚我可能会很不争气。”
“在为师面前怕什么丢脸?”
“话是这样说,你不准笑我。”
“我不笑,高兴还来不及。”
谁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小猫咪无力抵抗的样子?随便一个亲吻或者挑弄,都能勾起她身体里汹涌的潮汐。
穆若水将她抱得高了些,低头刚好吻住她,舌尖打转,唇瓣轻抿。
连牙齿也一并用上,细细地噬咬。
一边亲一边抬头看她的反应。
傅清微的心口起伏,将脸扭向一边,穆若水伸手过去,给她扳正,让她垂眼望向自己。
“不喜欢吗?”她口中含着,舌尖扫动,含混地说道。
傅清微挺了挺身子,手轻轻落在女人的发丝,气短地迎合她。
断断续续地喘气,像是舒服的叹息。
穆若水用力地吸吮了一下,傅清微的叹息乍然停止,喉咙里短促地冲出一声。
“师尊……”她的声音变成啜泣的哀求。
穆若水舌尖轻点,绕着被欺负的红艳舔吻,一双手环到她的后腰抱住她。
傅清微也回抱住她。
两人面对面交叠抱在一起,傅清微坐得比她略高,后来才知道是方便女人更好地欺弄她。
“喂我。”穆若水仰头说。
傅清微热气冲上耳根,捧起自己喂她。
穆若水咂弄出了声音。
从左到右,由点及面,照顾周到。
傅清微面红耳赤,情不自禁抬手揉着女人冰凉的耳尖,又按住她的脑袋带到自己身前。
“师尊……师尊……”
她的颈项轻向后折,帐顶的花纹晃动。
某个时刻,梳着女人发丝的指节骤然收紧。
傅清微已不知在餐前点心环节多少次的达到了正餐体验,穆若水抱着她重新躺下来的时候,她别扭问:“能换块地方吗?去你那边吧。”
穆若水好奇摸了摸她躺着的那块地方,陷入沉默。
傅清微恼羞成怒:“你说了不笑的!”
穆若水澄清:“我是高兴。”
穆若水带着她躺到床的外侧,温柔地说:“既然这么多,我先帮你弄干净好吗?”
傅清微太久没有这种体验,加上女人的表情和语气太有欺骗性,她一时竟然真的把穆若水当成一个人看待。
傅清微:“好。”
她不想把穆若水这里也祸害了,晚上还要睡觉呢。
穆若水离开了她的视野,存在感出现在了别的地方。
两枚玉碗倒扣的膝盖被扶住,傅清微又看见了师尊的脸,她俯身向自己靠近。
出现又消失。
傅清微忽然闷哼一声,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喉咙和胸腔里都有陌生清脆的声音在生长。
“师尊!”
穆若水的舌尖浅浅一勾,离开她翕动的双唇,冲着亮晶晶的唇瓣吻了上去,含在嘴里大口地汲取她所需的露水。
傅清微的脑袋扭来摆去,逃不脱女人绵柔的桎梏。
“若水——”
尖锐的感觉汹涌,傅清微探进女人发丝的指根带下来一根乌黑的发丝,心口剧烈起伏,气息紊乱。
穆若水松开她,湿润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
傅清微已彻底失去力气。
穆若水将搅过的舌尖伸进她嘴里她也无力抵抗,仰着头和她接吻,眼角泛红的泪水还在滑落。
穆若水吃了水吃泪水。
总之傅清微的一切她都不放过。
傅清微刚休息一会儿的唇迎来不速之客,一位接一位地闯入。
穆若水两根手指挤进她的唇缝,被女人调教得湿软的双唇容纳了她,且热情地咬住她呼吸。
穆若水看着傅清微的眼睛,在她软热的唇瓣里滑动。
傅清微:“唔。”
穆若水去吻她的脖子,令傅清微迷乱的那种轻喘声响起在她的耳边。
穆若水的修长手指和她的唇接吻制造出水声。
两种声音交织,加入了傅清微的第三种,两人都情迷意乱地拥抱着彼此亲吻,直至世界崩溃的尽头。
傅清微崩溃的哭叫过后,她拉成弓弦的身子成了一张穆若水怀里的弓。
穆若水自背后抱着她,贴合她弯曲的线条,严丝合缝地拥住,手臂横在她布满汗水的身前。
“宝贝……”她亲了亲傅清微的耳朵,满足地叹息道。
傅清微觉得这半边床也保不住了。
穆若水的另一只手扣在她腰间,虽尚且安分,但嘴唇已经亲到傅清微的颈项了。
她一向能折腾。
只要傅清微不睡着,她能折腾到天亮。
傅清微拉住她的手,往她想要的地方去。
……
天色蒙蒙亮。
傅清微俯身伏在床上,女人在她漂亮的蝴蝶骨留下黏连的唇印,一只手从手背扣着她的五指,压在了枕头上。
穆若水从背后压下来,亲昵地亲了亲她的脸。
“小猫咪怎么不睡觉?”
傅清微避而不答,岔开话题说:“你想睡了吗?”
穆若水说:“有一点,如果你不睡的话我就不睡了。”
她一个非人类,在傅清微的陪伴下早就养成了人类的作息,忙了一晚,该补觉了。
傅清微道:“那睡吧,我和你一起。”
穆若水翻身下来,将被自己涂抹得满是痕迹和气息的傅清微搂进怀里,低头含了含她喜欢的,方拥着她睡去。
傅清微闭了下眼睛,只是假装睡觉的那十几秒也使她睫毛剧烈抖动。
傅清微睁开了眼帘,心率以飙升的速度狂奔,许久才平复下来,心悸的余痛蔓延开她的心脏。
她睁眼看着睡在她怀里的女人。
还在。
只要她不闭上眼睛,她就一直在。
傅清微怕注视的目光太久会让穆若水惊醒,所以眼神游离在她四周,床头、帐顶、床尾,她被子掩映下的锁骨、胸口。
偶尔很珍惜的一眼,落在妻子的脸上。
*
穆若水睡到了中午,一睁眼便见傅清微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被她抓个正着,不好意思地偏开视线。
穆若水将她带过来亲吻她,鼻音慵懒问:“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半个小时。”傅观主面不改色。
穆若水埋进她颈窝,锁骨上方留下一个新鲜的粉色印记,半阖着眼道:“怎么不叫醒我?”
“想偷看你。”
“花言巧语。”
“更正:甜言蜜语。”
“你是我道侣,把我叫醒了看也是一样的。”穆若水抬起脸说,“我也想看你。”
“下次一定。”傅清微和她推拉着太极。
穆若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忽略内心的异样,道:“起床吃饭吗?都中午了。”
“我不饿。”
“又忘了你已经辟谷了。”
穆若水支起一半的身子躺了回来,不做饭干吗呢?在床上躺一天吗?
傅清微看起来确有此意。
她怪怪的。
傅清微:“师尊,我昨晚表现得不好,你能不能再让我表现一次?”
穆若水惊讶地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可是现在是白天……”
她不是一向不在白日做的吗?
傅清微:“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想要。”
穆若水熟练地给予她极致的欢愉,目睹傅清微在她手下绽放哭泣。
她心想:她绝对不对劲。
床帐里热气未散,傅清微贴着女人曼妙的身体,手指抚上她圆润雪白的肩头,道:“师尊,我昨夜讲到哪里了?”
“讲到你在村子里过得很开心。”
“是吗?”
“有人冬天送了你熊皮,巫祝都没有。”
“嗯。”
傅清微听出她使用的代词,想起团聚了一日,被她遗忘掉的一件事。
她温柔摸着穆若水的长发。
“你有关我们之间的记忆也是我封印的,你想解开它吗?”
第162章
穆若水说:“不想。”
——你想解开记忆封印吗?
——不想。
女人答得毫不迟疑, 傅清微心里也只有这一句落定的尾音,消失在耳畔后,她并不意外。
穆若水秉性骄傲, 比曾经的姬湛雪有过之无不及, 自负自恃, 一段已经过去的往事,于她早就是前尘。从石棺中醒来那一刻, 她就是完完全全的穆若水。
她作为穆若水爱上了傅清微, 只与她自己有关,永生永世和她在一起, 与往事有何牵连?
前生事早已随着炼尸那一刻尘埃落定, 何必去握捉不住的来时风。
傅清微有一个顾虑:“可是……我和以前的你一起生活了二十年。”
师尊真的不会吃醋吗?她那么小心眼。
穆若水面不改色:“那又如何?当你妻子的人只有我。”
傅清微心想:你最好是。
两人到底还是起了床,作为两个脱离了正常人类范畴的人,在床上躺一天一夜是一种刑罚, 除非她们一直在做。
傅清微如今的身体倒是受得了, 那里也受得住,被穆若水弄了一晚上也没受伤。
只是……
再继续下去的欢爱不是完全出自对对方的渴望,掺杂了她的不安和穆若水的疑虑, 不如不做。
两个人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挺好。
到这里不得不形容两人穿衣服时的姿势,傅清微的手一定要牵着穆若水,穆若水穿上一只袖子,换一只手给傅清微牵, 再去穿另一只袖子。
她帮傅清微穿衣服时也是一样。
穆若水好不容易披了外袍:“清微,我一只手系不上腰带。”
傅清微低头给她牵来腰带的另一端:“我帮你一起。”
两个人各出一只手, 哪有一个人的左右手默契, 穆若水第一次穿衣服穿出了一身的汗。
系好腰带的那一刻,先不管结打得丑不丑, 她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她们俩现在都脱离了普通人类范畴,否则一趟一趟地牵手上卫生间,画面不忍直视。
穆若水没问她为什么不肯放开她手,短暂的一刻都不行,唯有时间是良药。
到院子的藤椅里晒太阳了。
“我、你和巫祝三个人在一起生活,巫祝教了我祝由术,教我行医。我掉落的地方是西南边陲,夏秋的菌子很多,那年冬天,因为巫祝没把菌子炒熟,我中了毒,人生初体验,非常好笑,你有没有刷到过……网、联互网上的菌子中毒评论,很多白杆杆小人在跳舞。”
“疼吗?”
穆若水躺在藤椅里,傅清微和从前一样枕在她怀中,一只手被女人牵着。
“什么?”她问。
“中毒疼不疼?”
“你不要总是惹我哭。”傅清微沉默过后,说道。
“你本来就是一只爱哭的小猫咪,你已经回家了,可以哭。”
穆若水说:“告诉我,我想知道。”
傅清微低声道:“不疼,只是很想你。我醒了以后问巫祝有没有什么菌子吃下去可以见到想见的人,她说没有。而且你也一直……不来我的梦里。”
穆若水唇瓣吻去她的眼泪,道:“是我的错。”
“师尊你变了。”
“为师一直如此。”
傅清微吸了吸鼻子,跳到下一段:“巫祝让我教你写字,我知道了你以前的名字,你想听吗?”
“说说看。”
“叫作,姬湛雪。”
傅清微边说边抬头看女人的表情,穆若水从容不迫,没有多余的反应,问:“然后呢?”
“然后土匪就来了。”
那是一段傅清微刚掉入异世后形势最紧迫的一段时光,即使对日后多次遇险的她来说已微不足道,最初的事总是最清晰。
傅清微一口气从交战土匪,讲到开春她离开依布村,妖魔巨物蜘蛛袭击村落,姬湛雪的娘亲死在这次战役里,她本想将跟屁虫姬湛雪打晕送回村子,意外发现她长着和穆若水一模一样的脸。
她们在乱世开始了长达大半年的流亡。
在山里和野人一样生活,好不容易走出来却误入战区,枪响不断,连忙钻回了野林。
千辛万苦扮作孤儿寡妇蒙混进了城里,却弹尽粮绝,整日饿肚子。
她们被困在了城里,举目无援。
傅清微不得已去卖艺挣口饭钱。
穆若水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泪珠盈眶,说:“今日先到这,我、我……”
她沉寂多年的胸腔忽然浸满了无法纾解的酸楚。
傅清微拉着她的手,她甚至不能去树顶吹吹风,好让风擦去她的眼泪。
傅清微的手指取代了轻柔的风,摸到她湿润的眼角。
“都过去了。”
“日子也会好起来。”
穆若水沉默转移话题:“我去做饭。”
刚好夕阳西下,傅清微不知不觉又讲了一下午。
她应了声好,和穆若水一起动身去厨房。
途中她问:“我那时一直有个心结,我用师尊教的武艺去哗众取宠,你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其实傅清微心里大约知道答案,可她还是想听她说。
“不会。”
“那就好。”傅清微点了一下头。
穆若水的手扶在门框上,骨节分明的指节泛出用力过度的白。
她没有去看傅清微的脸,因为她的眼眶满是泪水。
“我只是突然好恨我自己。”
为什么让你一个人流落异世。
为什么要离开你去对付“折枝”?为什么没有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
穆若水松开手进屋,门框留下五个清晰的深深指印。
*
当晚二人去泡了温泉,应傅清微的愿,两人在温泉里做了几次。
从基础跨越到进阶,傅清微的声音也逐渐放开,周围的小动物们都探头探脑,又悄悄离去。
傅清微坐在池壁边的石椅里,一只手在水里轻轻按着女人的脑袋。
她仰起雪颈,晃动的漫天星辰倒映在她琥珀色的眼瞳里。
耳边动物窸窣的动静一清二楚,傅清微考虑要不要在温泉设个结界。
穆若水空着的那只手覆了上来。
傅清微低下头,看着她把自己挤压成各种形状。
她在石椅里挣扎动了动,被牢牢圈住腰身,被迫更深地送进她的口中。
突然长长的一声让小动物们一哄而散,躲在树后半晌不敢出来。
傅清微心想:明天就设结界。
穆若水把她抱在怀里,水草丰茂地抵着。
傅清微圈住女人的脖子,任由她乌黑的脑袋埋在自己身前作乱。
熟练地一遍一遍欺负她。
“累了吗?”
穆若水见她剧烈颤抖过后,云收雨歇,伏在自己怀中眼皮半阖,在热意的温泉里,周身透出淡淡的粉色。
“还好。”
傅清微稍稍摆脱了一滩春水的状况,驱赶困意,坐正了一些。
“你可以靠着我睡会儿。”以前傅清微也不是没在她怀里睡着过。
“我不困。”
穆若水撩开她的湿发,埋首亲了亲她布满粉晕的雪颈,借着动作的遮掩,蹙了蹙秀眉。
因为在温泉满足了好几次,回道观后二人没有再亲昵,而是相拥而眠。
穆观主的呼吸声消失。
穆若水装睡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她不用呼吸,只要闭上眼,就无从判断她是醒着还是入睡。
穆若水清醒了一整夜。
从而发现傅清微一晚上都守着她,没有闭眼。
隔天穆若水假装睡饱了醒过来,搂着傅清微亲她的唇,笑说:“又在偷看我?”
傅清微嗯了声:“比你早醒一会儿。”
穆若水:“今天也要吗?”
傅清微将她的脸拽下来,喂了她满嘴,不容拒绝:“要。”
穆若水薄唇动了动,乖乖捧着吸吮。
穆观主大清早任劳任怨地伺候自己的妻子,半上午起来别别扭扭地穿衣服,连体婴似的在观内活动,最后坐在藤椅上继续听她讲过去的事。
穆若水对姬湛雪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只有听到傅清微的部分会动容。
直到她们辗转数月,终于来到了家徒三壁、荒废的圆真观。
也就是曾经的蓬莱。
穆若水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什么?”
以穆若水的聪慧,她立刻和傅清微说过温泉是她们俩一起监修的那句话联系到一起,道:“蓬莱观是你建的?”
傅清微纠正:“是我们俩一起。”
穆若水不以为意地嘲讽:“姬湛雪屁大点小孩,她能有什么用?”
傅清微没有直言要不是姬湛雪,她早就失去精神支柱,死在一百多年前了。
大穆会吃醋。
傅清微继续滔滔不绝,讲着讲着到了重头戏:“于是我收你为徒了。”
穆若水木着一张脸。
傅清微:“哈喽,师尊,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穆若水面无表情:“在听。”
她收姬湛雪为徒,关她穆若水什么事?
傅清微小心翼翼:“你现在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穆若水青筋一跳,勉强维持住了平静的表象。
为了完成历史的闭环嘛,臭小孩只是顶替了她的名字而已。
穆若水忍了忍,没忍住:“你管她叫什么?”
傅清微求生欲爆棚:“小雪。”
穆若水盯着她:“真的?”
“千真万确。我敢对天发誓。”
穆若水躺了回去:“算了,信你。”
依旧有些不情不愿的酸,弥漫在空气里。
傅穆的师徒生活开始了,自从到了蓬莱后两人拮据的困境得到解决,日子越过越好,天机阁、天地钱庄、鬼市、三才舫,画卷一幅幅地铺开。
傅清微孤身的百年,都是靠着回忆过活,和穆若水,也和姬湛雪的。
……
傅清微已经七天七夜没有合眼了。
从她和穆若水重逢以来,没有一刻放开她的手,也没有睡过一分钟的觉。
她修为再高,也无法掩饰眼睛里的红血丝,眼睑血红。
故事讲了七天到了尾声。
姬湛雪死了,傅清微顶替了她的名号,成为了慈让真人,灵管局的顾问。
从1938到2029,守着石棺的九十一年一笔带过。
穆若水不是不想追问,只是傅清微很久没有休息了,此刻最重要的事并不是这些。
她顺着她的结尾问道:“一年前的你推开这座木门,完成了最后一环,你就能回到原来的时空了,是这样吗?”
傅清微点了点头。
“如果不能回来呢?你不是白白等了那么久?”
“除此之外,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
穆若水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傅清微承受不住地偏开了头。
她撒了谎。
当时的她就像绝境之中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即使它在幻境里,她也拼了命地伸手去抓住。
《周易》里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意思是天道从不设立绝对的死局,绝境到头,就是生机。
首尾互相连,起始亦是终。
她既是因,也是果,中间的任何一环都不能缺少,她改变不了定局,或许只有当她亲自完成这条因果时,她才会有离开的契机。
这也许是她唯一能“遁”的一线“天机”。
九十一年来,她一直这样说服自己,用漫长的等待来换一个未知的答案。
她死了,一切都会崩塌,她和穆若水的过去、现在、将来不复存在,她只有活下去,一直活到时间线闭合那一天,命运的轨迹画出一道完整的圆。
二十岁的傅清微推开门那一刻,她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瞬间的消亡,还是天道为她打开新的一扇门。
生和死,哪有什么把握呢?
不过是孤注一掷,压上她的全部,赌一条出路。
所幸是后者,她回到了原来的时空,出现在了她消失的地方。
穆若水顺着她白发的手指摸到了年轻女人的脸颊,道:“你在那里独自生活了一百一十一年。”
傅清微说:“是。”
穆若水道:“可是在这个时空,只过去了十几分钟。”
她们的十几分钟,是傅清微一个人孤身度过的百年。
傅清微抬起来握住她的手,说:“是,但我很庆幸,你不用像我等你一样,等我那么久。”
穆若水落到她刺眼的白发,眼眶酸涩,说:“你的头发全白了……”
傅清微道:“人总是会老的,我活了一百多岁呢。”
“可你的脸还是年轻时的样子,是成仙了吗?”
“没有。”傅清微在心里悲哀地想:可能快了。
傅清微掩去自己一闪而过的心绪,故作轻松道:“可惜师尊没有见到我变老的样子。”
傅清微修为精深,在成为灵管局顾问后维持在四五十岁的容貌,在蓬莱的三十年,一脚踏入半步仙人的境界,外表只缓慢地增长了两三岁。
直到她穿回来。
因为她现实只消失了十几分钟,一个人不可能在瞬间衰老,所以时空自动修复了bug,让她的身体重回二十一岁。
只是生理年龄不变,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那个踽踽独行百年的傅清微。
穆若水用原来的话回答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眼里都是二十岁的样子。清微,你现在是长生了吗?”
傅清微摇头:“半仙之体,寿元三五百年。”
穆若水:“那也很长了。”
经历生死,穆若水更坚定了和她同生共死的念头,是以对寿元反而不再偏执。
穆若水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柔声道:“话也说完了,你要不要先睡一觉?”
傅清微说:“我不困。”
仙人也扛不住七天七夜不合眼,何况她只是半仙之体。
傅清微嘴巴小小地张开,忍回去一个哈欠。
穆若水将她从藤椅里抱回卧室的床上,坐在床沿一只手扣着她的五指,说:“睡吧,我守着你,一步都不离开。”
傅清微依旧看着她:“我不困。”
穆若水脱了外衫躺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来,轻轻地给她拍着背。
傅清微抗拒。
“师尊,我……不想睡。”
“怕见不到我?还是怕这是一场梦?”
“都怕。”傅清微说,“我不想睡,你不要管我了。”
一百多年的伤痛和苦等并不是那么好抹平的,傅清微多少有些应激,态度也不算温和。
穆若水温柔道:“你是我妻子,我不管你谁管你?”
傅清微抓着她的衣襟,滚烫的热泪全部流进她颈窝里。
穆若水只能从她断断续续的痛苦哭噎里听出她说的话。
——我做过好几次这样的梦,只要我一醒,你就会消失不见。
——我还在蓬莱的道观里,守着石棺看不到头。
——今年是哪一年?我见到的你是真的吗?
穆若水不动声色地仰了仰脸,将涌到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的手一直给傅清微轻轻拍着后背,傅清微哭累了,最后终于睡了过去。
穆若水听着她沉重的呼吸声,一动不动地给她当枕垫。
几分钟后,傅清微惊醒!
“师尊别走!”她面色惊惧,心跳起伏,明明穆若水就在她面前,她却像是看不见的要跳下床去找她。
穆若水手臂将她捞回来按进自己怀里,捧着她的脸,让她失焦的眼睛看向自己。
傅清微全身发抖,眸心颤了颤,慢慢地聚焦在女人熟悉的容颜。
傅清微呆呆地问:“你从苗寨回来了吗?”
穆若水霎时泪如雨下。
“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女人一向强大自持,连泪也不肯当她的面落一滴,第一次对她哽咽。
这么多年里,困住傅清微的不仅是百年前的蓬莱。
还有穆若水当初离开灵管局的背影。
午夜梦回,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初她把穆若水留下来了多好。
她们就不会分别那么久。
她知道她留不下她,所以在梦里一次次地追逐她的背影。
傅清微从癔梦里醒过来,看清穆若水的脸,睡前的记忆涌来,仍然有些迟钝和不确定地说:“对不起。”
“师尊,你怎么哭了?”
傅清微两只手给她擦眼泪,说:“不要哭,回来了就好。”
她仍以为在梦里,只是陷进了另一重梦。
穆若水泪流满面地说:“我们再睡一会儿吧,好吗?”
傅清微看着她,乖乖说:“好的。”
傅清微又睡了一觉,这次有十几分钟,她好像清醒一些了,看了会儿穆若水和她说了几句话,又睡了过去。
断断续续地睡了十几觉,总共也就两三个钟头。
傅清微精神好些了,偎在穆若水怀里不起,沉默半晌,问她:“我是不是变得很奇怪?”
穆若水眼皮的红肿没有完全消掉,吻了吻她的额头。
“没有。”
傅清微的下巴低了低,脸埋进她肩窝,一言不发。
傅清微混乱的精神状态在几天后得到好转,虽然还是会发梦,半夜醒来,但穆若水的手总是紧紧地扣着她的五指,第一时间给她回应,她感受着十指相扣传来的力量,慢慢地自己也能分清梦和现实。
仰起脸和师尊接了个轻柔的吻,靠着她再度睡去。
傅清微抽出空来,和穆若水并肩坐在院子里,给龙璇玑打了个视频。
龙璇玑恨不得把花瓣下到屏幕这边。
傅清微原先的手机毁了,她让灵管局给她重新补办了卡和手机送上山,拿到新手机的第一时间给甘棠报平安。
甘棠:【你怎么啦?】
在甘棠那里她也只是一个星期没和她聊天,在傅清微加入忙碌的灵管局后并不少见。
傅清微:【没事,我想你了】
甘棠:【好肉麻啊,但是我喜欢哈哈哈】
傅清微:【有空约个饭吧,过两天等我身体好一些去找你】
甘棠:【怎么说话突然这么客气?好像我们很久没见面一样】
甘棠:【还有!你又受伤了吗?】
傅清微:【没事,快好了】
甘棠:【你肯定有事,见面聊,速速安排[盯.jpg]】
傅清微:【好】
傅清微聊完天后,把手机递过去,穆若水接过给她放到一边,让她窝在自己怀里休息。
她久别重逢的患得患失症似乎好了一些,可仔细一看,眉眼间仿佛还藏着别的阴霾,挥之不去。
她可能真的要成仙了。
傅清微身怀偃骨,在蓬莱观的后三十年辟谷,踏入半步仙人的境界,隐约窥见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那是法则,人与仙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穿越回灵管局的那个瞬间,她进一步触摸到了无形的法则和天道,她能感觉到,飞升离她越来越近了。
仙人飞升上界,永居昆仑,不可留在人间。
但穆若水还在凡间,她不能陪她一起。
所以她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算什么?
只换半个月的相聚吗?
穆若水陪傅清微来到了道观的前院。
傅清微走入了西王母的正殿,和从前一样上了一炷香。
穆若水给她取来黄色蒲团,傅清微端端正正地跪在了西王母的神像前。
虔诚地叩首。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傅清微额头贴地,燃香前长跪不起。
如果成仙的代价是失去她,弟子愿——
生生世世,永不成仙。
第163章
傅清微身体休养了两天, 约甘棠吃饭叙旧。
穆若水找出她衣柜里的现代装,早上傅清微坐在床上,两条光溜溜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 盖在胸口的锦被滑落。
深深浅浅的暗粉。
穆若水双手拥过她, 灵活指尖在她背后扣好内衣扣。
傅清微顺着她低下来不动的视线看了看, 说:“师尊,你好涩。”
穆若水一边给她调整前面一边亲了亲, 道:“昨夜不知谁在求我, 怎么都要不够。”
“可现在是白天。”
“你又知道害羞了?”
“……”
纯情百岁女大把下巴抵在女人肩头,穆若水安静地和她相拥, 过了会儿将她抱下床, 弯腰半蹲下身给她穿鞋。
她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傅清微反倒微弱的不自在。
师尊好像对她太好了,她的贱骨头有点发作了。
啊?是妻子啊,那没事儿了。
傅清微穿好运动鞋, 站在地上, 说:“下次我也给你穿。”
穆若水说:“我喜欢照顾你。”
顿了顿,她补充:“不止在床上。”
傅清微:“我没说只有在床上啊。”
穆若水波澜不惊:“你的眼神我以为你想到昨晚了。”
“……”
其实是今早,就在穿衣服之前还被穆若水吃干抹净了一次。
很难不回忆好吧?
两人给猫做好饭下山, 虽可以御空,她们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步行,边走边和早起的小动物打招呼。
傅清微的车停在山下,两人互视一眼, 傅清微坐进了驾驶座。
她笑说:“百岁老人上路会不会被抓啊。”
穆若水:“没关系,灵管局会捞你出来。”
傅清微摸着皮质方向盘, 梦里可没梦到这么具体过, 她打开昨晚收藏复习的视频,再次温习了一遍驾驶技巧。
时隔百年, 百岁女大驾驶着她的小白车颤颤巍巍地上路了。
傅清微在郊区开了一段熟悉手感,掉头驱车往城里驶去,穆若水旋开了播放器的按钮。
流行乐的歌曲从车载音箱里传出来。
傅清微:“这是那个歌手……叫什么来着?爱你~”
穆若水:“Cindy。”
“对,就是她。还能听到她的歌,真是太好了。”
“她最近在开巡演,要不我们去看她的演唱会?”
“真的可以吗?”傅清微知道她讨厌人多的地方,演唱会人山人海,不是一般的拥挤。
“……你说话有点客气了。”
“有吗?”
“有。”
“可能因为我在开车,我有点紧张,待会说。”
穆若水默默上小地瓜搜索演唱会怎么去,根据傻瓜教程下载了购票app,点击预约抢票。
“你身份证号多少?”
傅清微一怔:“忘了。”
穆若水伸长胳膊把后座的包拿过来,找出卡包里二人的身份证,对着填观演人。
傅清微从忙碌的眼观六路里抽空看她一眼专注的侧脸。
“真要去看演唱会啊?”
“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我不想你勉强自己。”
“我也想看演唱会。”只要是和你一起。
后面的话太肉麻,穆观主自动在她面前消音。
“那你买吧,我们俩去看。”傅清微目视前方,高兴得握了握方向盘,说,“师尊,我们好像谈恋爱啊。”
“那之前算什么?”
“先婚后爱?哈哈。”
穆若水立刻上网查先婚后爱的意思,决定下车以后好好惩罚她一顿。
某种意义傅清微说得不错,她们的感情和经历曲折,根本没有好好地谈一场平凡的恋爱。
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做一些有趣的事,无忧无虑地生活,都极为珍贵。
*
火锅店。
甘棠远远地看到并肩走过来的傅清微和戴着口罩的女人,站起来招手:“这里!”
傅穆二人入座,坐在同一边。
甘棠哇了一声,把刚才的震撼一起抒发出来,指着傅清微道:“姐们,你这头发……”
傅清微和穆若水互视一眼,傅清微含笑回道:“染的,怎么样帅不帅?”
“简直帅炸了!”
甘棠走过来,捧起她的白发一根一根地端详,惊叹说:“上哪儿找的Linda老师,这么均匀有光泽,还不掉色。要不我也去染一个?”
傅清微还没回答,甘棠摆手道:“算了,我皮肤没你白,这个发色会像老奶奶。”
傅清微:“哈哈哈。”
甘棠:“话说,当道士可以染头发吗?”
穆若水替傅清微回答:“可以。”
甘棠爱不释手:“哎,真不错。跟仙人下凡似的。”
她恋恋不舍地摸了会儿傅清微“新染”的白发,自觉地在穆若水吃醋前,坐回了对面。
甘棠冲着傅清微挤眉弄眼,说:“还不介绍一下?”
傅清微和穆若水结契以后,向甘棠公开了她们的恋情,之后她蛊毒发作,奔波求医……等等很多年过去了,现在才和甘棠见面。
也是她第一次带着女朋友正式见好朋友。
傅清微紧张得端起水杯喝水,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身边的人:“她是我女……”
穆若水不紧不慢摘下黑色口罩。
“我是她老婆。”
席间忽然安静了。
傅清微的话卡在喉咙里。
甘棠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还是发出了一声尖锐爆鸣。
妈妈我要死了。
几秒后,甘棠拍着桌子,指着傅清微:“傅清微!你是我见过最行的人!女人中的女人!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甘棠一饮而尽,畅快道:“洒家这辈子值了!”
傅清微怔怔地喝了半杯水,看向淡定的穆若水。
穆若水点了点手机。
傅清微打开消息查看:【凡间不是管妻子叫老婆吗?】
傅清微:“……”
是这个道理,可是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自称老婆,我的心脏受不了啊。
跳得她都有点心悸了。
傅清微深呼吸,揉了揉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
穆若水柔软的手覆上她手背,关切地问:“这里疼吗?”
甘棠害羞捂眼,从指缝里大大地偷看。
傅清微吃得真的太好了,脖子和锁骨的吻痕还没消呢,老婆活好又漂亮,温柔体贴,人生赢家!
最主要的是,她把师尊拐上床了啊啊啊!师徒恋诚不我欺!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傅清微辟谷后吃不下这些重口的,又不好拂甘棠的好意,让她多想,勉强动了几下筷子,用清水涮蔬菜。
穆若水见状陪她用了一些。
傅清微胃口果然好多了。
把甘棠送到家以后,傅清微问穆若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没有,她随口一提没有抱任何打算,穆若水却说去她的学校看看。
现实的时间线里,傅清微在几个月前刚刚毕业。
傅清微驱车去了学校,两人在校园里手牵着手散步,路过青春。
去见了教学楼的学姐鬼。
绿衣服学姐:“哦豁,你又来了啊。学妹几时毕业?”
傅清微笑道:“已经毕业了,好久不见学姐。”
绿衣服学姐脑子不好:“你上次是不是威胁我了?”
傅清微纯良无辜:“没有,你记错了。”
绿衣服学姐想了想,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欢迎回来,学妹。”
傅清微在穆若水的允许下,抱住了空气里的学姐鬼,说:“我也想你,学姐。”
分别时绿衣服学姐鬼还和她热情挥手:“有空下次再来啊。”
两人去了图书馆后的湖边。
黑鱼精作乱已经是年初的事了,约会圣地遍地都是小情侣。
湖边的柳树下,傅清微牵紧穆若水的手十指相扣。湖面反射着粼粼波光,穆若水和她面对面站着,将温柔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
她是真的回来了。
学校是真的,学姐鬼是真的,她身边的爱人更是真的。
“若水。”
“嗯?”
“我忽然觉得你好爱我。”
“大胆点,去掉前五个字。”
“好的。”傅清微忍俊不禁。
爱她是真的,傲娇也是真的。
两人在湖边晒了会冬天暖洋洋的太阳,傅清微主动提出想看电影,挽着女人的手,边走边问道:“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互联网戒了一百多年,傅清微连手机都玩不利索了,也没有曾经不离手的习惯。
穆若水也不大了解,对着上映电影的片名一部部念给她听。
偶尔有傅清微耳熟的演员,死活想不起是谁。
一百多岁的小情侣终于半斤八两,随即选了一部三位主演都是女性的,走进了放映厅。
傅清微上次看电影在1935年,沪城,和姬湛雪。
傅清微刚入座,看见面前的巨幕,下意识感叹道:“好大。”
和穆若水第一次坐高铁时异曲同工。
电影放映过程里,傅清微扭头,想和穆若水讲话,两次欲言又止,三次生硬地拐了话题。
她和姬湛雪在沪城看了十几部电影,比和穆若水加起来都多。
穆若水听她讲过这段旅游往事,心知肚明。
穆若水:“……”
肯定又想起那小屁孩了。
还有合影,她都没和自己正经在照相馆拍过照。
都让小屁孩赶上了。
穆若水拈酸吃醋了俩小时,傅清微心满意足地出了电影院。
算了,她高兴就好。
穆若水强迫自己倒掉了那些酸水。
傅清微辟谷后,做饭成了两人的情趣,可以不一日三餐,但不能没有。最后一站超市采购了食材,两人驱车回家。
搬东西的工具人成了两个,有说有笑地轻快上去了。
进门后傅清微蹲下来撸猫,夹子音上线,穆若水去整理冰箱,回头看看她蹲在院子里的身影,微微一笑。
穆大夫妙手回春,进城逛了一圈的傅清微精神饱满,气血充盈,从温泉回来后,两人进屋,傅清微将穆若水抵在了门边,嗅着她颈边散发幽香的发丝。
她朝穆若水欲说还休地望了一眼,指尖隔着青衫滑过女人圆润的肩头。
穆若水明知故问扬眉:“干什么?”
傅清微在她肩膀轻轻咬了一口,抬眼。
“你。”
她问:“可以吗?”
穆若水喜欢不置可否地拿乔,面对爱人的索取却难得直接。
她执起傅清微搭在她肩膀的右手,吻了吻她玉白的指节,低柔回道:“任卿采撷。”
傅清微的呼吸骤然重了一下。
她所有的实践经验都是从穆若水身上学来的,在门边开始吻她。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她搂着穆若水的腰,抬头就可以吻到。论接吻技巧,二人不分伯仲,有时傅清微略胜一筹,她的气息对穆若水有天然的吸引力。
只要侵入得深了,女人便会克制不住地发出诱人的轻吟。
沉寂的胸腔也会微微起伏。
傅清微握着她的一只手腕将她带入怀里,从高到低地吻她,舌尖愈发深入地探进去,和她纠缠。
她圈着女人腰肢的另一只手,隔着衣服不断丈量她的腰身,流连忘返。
穆若水起伏的心口深了些,喉咙里轻轻地“唔”了一声。
紧接着被炽热的唇舌堵了回去。
傅清微拿开了她情不自禁往自己身上摸的手,提醒道:“扣一分。”
穆若水:“……”
什么时候多的扣分环节?
说实话她只有接吻的快感,没有傅清微经常被她亲得腿软的感觉,大约是她这副身体炼尸时千锤百炼,所有的神经点都迟钝了。她不是人类。
她更喜欢傅清微在她身下承欢的心理满足。
既然傅清微想要她,她会配合妻子的任何要求。
傅清微不知道她的想法,鼻翼间馥郁的返魂香被她唇舌吻过,留下专属的印记。
“痛不痛?”她指尖点着那道新鲜的痕迹。
“……”穆若水在犹豫要不要撒谎,“可能吧。”
如果傅清微不问的话,她甚至没发觉蚊子叮了她一下。
“师尊。”
傅清微发现了她的模棱两可,说:“你是不是没感觉?”
“不是完全没有,你亲我,我很高兴。”
“还有呢?”
“一点点舒服。”
“只有一点点?”
“嗯。”
傅清微将她横抱迈向床边,穆若水第一次被她这样抱起来,无所适从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傅清微来到床沿却不把她放下来,穆若水只好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宽大的衣袖滑落到肘弯,露出雪白的小臂,月光镀上一层柔光。
年轻女人就着抱她的姿势亲她的手肘内侧,小臂往下直到手腕,一路吻过去。
身体悬空,毫无依凭的情况下反而让穆若水的感官全部集中到唇与皮肤的接触上。
软软的唇,花瓣一样的吻。
穆若水舒服地叹气。
傅清微耐心地调动她迟钝的细胞,在穆若水忍不住来吻她的时候,带着她轻轻地倒在了床面上。
青袍的衣带未束,平铺在床面。
傅清微埋首亲吻她的侧颈和耳后,返魂香最浓郁的地方,她边闻边咬她洁白耳廓。
“师尊,你好香……”
穆若水隐忍地将脸扭到一边,没有开口斥她以下犯上,一张嘴就会走漏声音。
“你故意送上来,是迎接我吗?”傅清微顺势包裹住她整只耳朵舔弄,湿漉漉,红通通。
“我没……嗯……”
“你没有。”傅清微低声说,“是我想这么对你,我想了很久了。不论什么时候,我总是在想你。”
“……你的话好多。”
“谁让我爱你。”
穆若水瞬间原谅她的废话。
穆若水极其慢热,傅清微又没有经验,幸好她是成长后的大傅,否则换到从前,她可能应付不了这副局面。
傅清微将女人抱了起来,面对面交叠坐着,也仰起头说:“喂我。”
“……”
效法失败。
傅清微只好主动把她捧起来,低头去吻她。
这块她不熟练,毕竟她不能自己够到自己,舌尖轻抿打转,辗转吮吸。
穆若水看起来喜欢,但傅清微没耽误太多时间。
她重新抱住女人躺下,两根手指摸到她的双唇,然后轻轻地在心里叹气。
比起她这只什么好什么多的小猫咪,师尊简直是另一个极端。
如果她换一个思路,先让穆若水对她来一次,效果会比由她开始好得多。可惜现在的傅清微没有掌握这种技巧,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女人的唇薄而干燥,紧闭门关地等待着。
傅清微坐了起来,仰了仰颈,开始用缎带束发。
穆若水注视着她的动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年轻女人的呼吸扑洒在微凉的唇瓣,穆若水身上哪里都是冰冷的,只有在和她亲热时会血液热起来,现在还是冷的,傅清微端详着,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闭拢的唇。
女人瑟缩。
不是完全无感。
“师尊……”
“我要亲你了。”
穆若水听到在她对自己说话,手指梳着微卷的发,朝她俯身吻了下来。
女人僵硬了一下身子,将眼珠转到头顶的床帐。
傅清微小心翼翼地吻她,用柔嫩的舌尖一点点濡湿她干燥的薄唇,温热的口腔包裹着湿润它,体贴地吮吻每一个角落,照顾周到。
不知过了多久,穆若水的五指浅浅地探进她的发丝之中。
傅清微得到了鼓励,纠缠的舌尖分开她的唇缝,尝到了女人的甘霖。
“若水……”她含混地喊她的名字,热气不住地扑上去。
穆若水的手指往下按,将她轻轻地带向自己,更紧密地贴合。
傅清微知道为什么师尊会沉迷于此了,穆若水的手按下来那一秒,她脑袋是眩晕的。
等她反应过来后,已经两手捧着女人激烈地和她接吻,唇与唇之间咂弄出水声。
穆若水依旧望着帐顶,花纹微微晃动,整只耳廓都红了一圈。
“清微……”她的叹息声急了一拍。
傅清微充耳不闻,只顾沉溺于自己的感受中,几番激吻后,她舌尖卷去女人刚为她热情溢出的,继续下一轮挑逗的亲吻。
穆若水恢复到了那种犹如泡温泉的体验里。
傅清微不是不想一鼓作气,而是穆若水的唇珠藏得极为隐蔽,她所做的远远不够。
“师尊……”
“嗯?”
傅清微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咬她,说:“你爱不爱我?”
“非要这时候问?”
“嗯。”傅清微忽然挤进她的唇缝,穆若水含着她的舌尖低低地哼出一声。
她轻喘了口气,道:“白天不是答过了吗?”
傅清微的舌尖抵着更湿热处退了出来,舔着她努力之下晶莹的唇瓣,道:“再回答我一次。”
“不要。”
傅清微和她调着情,发现穆若水会因此有更热情的反应,所以她边亲边说话,时而一轮疾风骤雨,冲击得穆若水说不出话。
只能一味按着她的脑袋,欲拒还迎。
女人隐忍的低吟愈发清晰。
傅清微寻找到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感觉时机到了。
一颗不明显的唇珠游走在她的舌尖之下,傅清微时而用舌尖勾着,时而用舌面去压,它像个调皮的孩子和傅清微玩起了追逐战。
最终还是傅清微略胜一筹,她紧紧地包裹住唇珠吸吮,舌尖快速地碾动。
穆若水的手往回挣,身体也在躲避。
傅清微扣住她,搂着她,女人脑袋摆动,含混不清地低鸣,似乎在喊傅清微的名字,又似乎是一种奇异的哭腔。
持续了良久。
女人一声闷哼,紧绷的神经和身体松懈。
傅清微放开穆若水的唇,指尖摸到女人的眼角,失落地发现并没有眼泪捏。
她将细微颤抖的穆若水搂进怀里,手掌贴合着,安抚她,延续她喜欢的感受。
……也许喜欢。
穆若水张了张嘴,似乎想咬她,然而有失一代宗师的风范,虽恼羞成怒,却及时忍了回去。
傅清微:“宝宝。”
穆若水懒得反驳。
连老婆都自己承认了,宝宝又算得了什么。
傅清微开心地吻她,穆若水张口和她纠缠,忽然皱紧眉头,将她舌头推了出去。
傅清微:“都是你的……”
穆若水:“闭嘴。”
好吧。
只许观主放火,不许女大点灯捏。
傅清微亲了亲她的唇和脸颊,不再深入,手指却是趁热打铁地再次摸向了女人湿软的双唇。
她指腹在女人唇缝间来回滑动。
“宝宝。”
穆若水维持了几秒钟的面无表情,终于绷紧了腰背,微微地张口呼吸,眉眼浮现忍耐。
傅清微亲着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观察她的神情。
她拨弄着晶润的唇挤进一个指节。
女人张唇继续咬住她第二个指节。
“若水?”
“无妨。”
傅清微分明在她脸上看到不适和难受。
全都含进软唇中,傅清微指根贴在她的唇瓣边缘,不敢妄动。
她知道穆若水的痛感被调低了千万倍,所以她对方表示可以时,没有继续,而是退出来抱着她。
“我们睡觉吧,今天先到这里。”
“你确定?”
“我确定。”
“那该我了。”
穆若水仿佛从未被折腾半宿,熟练地将傅清微拉到自己怀中、身下,咬上了她的颈子。
“师尊……我……嗯……”
傅清微也熟练地躺了后半夜。
不管怎么说,她也让妻子快乐了一次,开了个好头,再接再厉。
两人时隔几日再次在天色蒙蒙亮时相拥睡去。
*
这段时间穆若水盯着傅清微的精神状态,晚上没睡好过,难得睡得沉了一些。
有的人便趁机干坏事。
轻车熟路地绑好长发,滑进被窝。
穆若水闭着眼,两手托起年轻女人的下巴,小心没碰到她已经亮晶晶的唇,问道:“你做什么?”
傅清微在被窝里回答她:“我喜欢你。”
穆若水阻止她的手指变成轻轻探进她柔软的发丝。
傅清微发现早晨的师尊比夜晚更热情。
傅清微蹭着她的唇瓣,舌头舔弄,接吻的水声传出来。
她只花了不到一半的时间,便达到了昨晚的效果。
照这样下去,随着开发进度的加深,有机会让穆若水也变成和她一样的小猫咪。
漫漫长路,任重而道远。
傅清微舔了舔唇,从热烘烘的被窝里钻出来,满脸潮红,穆若水倦怠满足地合着眼,一只手搭在额头上。
……终究是让她犯了个彻底。
里里外外,清清楚楚。
傅清微:“宝宝。”
穆若水严令禁止:“白天不许。”
堂堂蓬莱观主,岂可与小儿一样?
傅清微的失落还没有一秒钟,重新钻下去捧着师尊含吮。
食髓知味,遍尝不腻。
穆若水胸口涨满,气急:“你怎变得如此?”
傅清微眼巴巴:“我有一百多年没尝过了。”
穆若水:“……罢了。”
傅清微缠着穆若水在床上赖到了下午,她精神甫一好起来,修为都体现在不正经的事上了。
不吃不睡,只想和妻子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填补她一百年分离的空缺。
穆若水抱着衣服逃下了床。
再这样下去她要破皮了。
“我去做饭!”她穿着一只鞋子单脚跳出了房门。
傅清微起身穿好衣服,慢条斯理地洗漱,对着镜子笑了笑,踏出屋门。
穆若水正在厨房处理晚饭的食材,从窗户看到傅清微在院子里背手而立,半仰起脸看向道观外的树木出神。
风扬起她满头的白发,仿佛已经这样看了很多很多年。
穆若水忽然出声,粉碎了时光凝固的琥珀。
“清微。”
傅清微向她回过头,眼底的泪意未来得及风干,冲她露出一个灿烂明艳的笑容。
只如初见。
“要不要看我做饭?”
“好啊。”
傅清微迈步进了厨房,谨记绝不动手的原则,在旁边看着。
她看穆若水做饭少,看姬湛雪做饭多,一年和二十年仅从时间尺度来说,很难摆在一起衡量。
傅清微脑海里浮现些过往的记忆,欲言又止。
穆若水不咸不淡:“又想起你的小雪了?”
傅清微求生欲满满:“是想起以前的你。”
穆若水哼了一声。
可傅清微观察她神情,似乎不是很生气。
“她做的饭好吃还是我做的饭好吃?”穆若水坐在对面看她。
“你要我说实话,是一个味道。”
穆若水托着下巴,不置一词。
晚上傅清微预感到会发生一些事,果然从温泉回来进门后,穆若水就对她说:“我想解开封印。”
“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我对前生的事依旧没有任何兴趣。”
穆若水看着她,认真道:“但如果这份记忆里有你的话,我愿意。”
还有一个理由穆若水没说。
她不想漫长的时光都由傅清微一个人背负,不想她独自守着沉重的回忆,不时流露出悲伤的眼神,她想和她一起分担过去的辛酸与痛苦。
傅清微点了点头:“如果你想好了的话,为师……我可以帮你解开。”
“我想清楚了。”
穆若水毫不犹豫,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回答。
傅清微让她脱了鞋躺到床上,说:“你会睡上一夜,醒后封印就不存在了,现在闭上眼睛。”
穆若水闭眼。
傅清微指尖一点金光浮现,点在女人的眉心。
“乖,不要抵抗我。”
穆若水顺从地放下所有戒备,身心放松地睡了过去。
月亮东升西落,树梢挂上清晨的太阳,朝霞给山肩披了一条彩色的缎带。
翌日。
穆若水缓缓睁开乌黑深邃的眼睛。
傅清微守在她的床头,期待忐忑,问道:“你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