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贝宇瞬间沉默, 反射性抬头看向窗外。
好在外面天色渐黑,没什么恐怖的眼珠子。
“心理作用。”他想半天只能这么安慰,“那我把饭菜端进来吃。”
张染说好, 掀开被子,那一刹那被无数人盯着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不由得害怕地哆嗦了下。
贝宇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发现张染正坐在床上发呆。
“平时不需要的时候感觉那种能人异士挺多,现在需要了, 想找一个靠谱的比登天还难。”张染呢喃出声。
贝宇将饭菜放在桌上,抱着她揉了揉头发:“老婆,不要担心, 大师说了不要出门,其他都没说,我们先观望一下。”
张染勉强一笑,低头默默吃着饭。
晚上睡觉噩梦连连, 醒来后张染吓哭了,差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醒来。
梦中氛围压抑, 她每次以为自己醒了,却只是个梦,一共经历了十几层梦境,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贝宇被她的哭声吵醒, 见她红着眼, 身体一直颤抖, 连忙将人抱在怀里。
听她说完噩梦内容,他翻出沙雕视频播放:“别担心, 就是压力太大了, 我之前也这样过。”
视频非常好玩,张染被转移了注意力, 房间里氛围温馨和谐,她逐渐放松下来。
“饿了吗?”贝宇问,“我去煮个夜宵。”
张染点点头,贝宇下床出了卧室,怕张染没安全感,还把门顺便带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染正好奇贝宇怎么还没煮好东西时,听到窗户那有异响。
她一顿,仔细听了会儿,像是有东西正在敲击什么,哒哒哒十分吵闹。
做梦醒来确实害怕,但此刻张染被视频感染,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
她几乎是下意识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
那一刻心脏莫名发紧,好在窗外夜色浓重,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带声音也消失了。
鸟?
张染挠挠头,以为是鸟飞到院子里发出的动静,刚打算拉上窗帘,余光瞥见一个浓黑的影子。
她能看到这影子是因为比夜色还要黑好几倍,站在树下,正在仰着头盯着天,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张染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拉上窗帘,可整个身体就像是被胶水黏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半分。
双腿沉重如灌铅,张染咬牙,终是挪动一点,抬手迅速拉上窗帘。
“咚咚咚。”不过一秒,异响再次传来。
心脏怦怦乱跳,张染咽了咽口水,顶着压抑的氛围辨别那声音,猜测应该是那东西撞击树木发出的响动。
到底是什么?
她恍惚地坐在床上,身体惊出冷汗,想爬起来去洗澡时反应过来——贝宇怎么还没回来?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快一小时了,就算煮夜宵也不该这么久。
脑海里浮现外面那个黑影的模样,张染咬牙,顾不得其他,起身打开卧室门。
“贝宇。”她大喊一声,外面的客厅黑沉无光,没有任何动静。
别说人了,连平时有点吵人的冰箱此刻都没一点声音。
人呢?
张染呆在原地,握紧门把手,背后的冷汗几乎将她衣服浸透。
“贝宇?”她又喊了一声,声音难听嘶哑,根本不像是她发出的。
最要命的是,身后卧室的灯光开始闪烁,一明一暗之间,张染背后汗毛直竖,每个毛孔都在逐渐张开,无声诉说着身后有危险。
“哒哒哒。”那撞击声变得清晰无比,仿佛贴在她身后发出般。
张染瞳孔骤然放大,身体僵到浑身血液仿佛被冰冻住。
喉咙被堵住,难以发出任何声音,她焦灼地心里催促自己动起来,无论是出去还是扭头看看身后有什么都行。
可她动不了,连眼珠子转动都是奢求。
奇怪的窸窸窣窣声遍布整个卧室,张染眼球微微向上翻动,身体抖如筛糠。
就在她害怕到极致,失去所有力气,差点晕倒在地时,客厅灯“啪嗒”一声被打开。
“老婆?”贝宇疑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看见他,张染整个人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巴哆嗦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刚刚,外面好像有东西。”
“外面?”贝宇急忙将她扶坐在床上,掀开窗帘看向外面。
什么东西都没有。
夜色的映衬下,院子里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无处窥探。
“没东西。”贝宇说,又试图安慰张染。
张染失去理智,甩开贝宇伸来的手,大口喘着气:“肯定有东西,这房子有问题,我不想继续住在这里了。”
“大师说外面有危险,让你天黑别出门。”贝宇沉吟道,“现在搬出去我们只能租房子。”
他们手中的存款还不足以全款买一栋房子,除非将现在的房子卖掉。
“灯都闪了好久。”张染冷静不下来,咬着大拇指说,“大师只说他知道的,万一一些东西他不知道呢?”
她抬头,死死地盯着贝宇:“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要么搬出去,要么就找能人来看,彻底杜绝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
贝宇没说话,安静地坐在张染身边。
他也想找人,但根本找不到厉害的。
身边能打听的都打听了,就连网上也查过很多,可都没有结果。
见贝宇沉默,张染也说不出话。
最后疲倦袭来,差点睡过去之际,她的脑子突然清醒,睁眼瞪着贝宇问:“你之前跑哪里去了?我开门外面一点光都没有。你人呢?”
“我就在厨房啊。”贝宇解释道,“一直在厨房煮东西。我正想和你说呢。开始那个天然气怎么都打不着,好不容易打着了动不动没火。等我煮完面了,面又全部撒了,我还想重新煮,出来见你站在门口发呆,觉得不对。”
“我没看到你。”张染脸色更白了,“客厅厨房都没亮着灯。”
“客厅灯我没开,厨房灯我开了。”贝宇咽咽口水。
张染瞪大眼睛:“难不成家里真有那东西?”
两人不敢再讨论这个话题。
张染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醒来时外面阳光充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想起昨天半夜的惊怕她只觉得恍如隔日,根本感受不到一丝惧意。
张染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洗漱完想和贝宇商量一下搬家的事。
她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贝宇人不知道去哪了,厨房院子都没见到人影。
张染回到卧室,准备打电话,站在窗前凝望院子时,注意到站在树下有些模糊的黑影。
拨电话的动作顿住,可能因为大中午,她觉得这东西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伤害不到自己,心里倒没多害怕,只死死地盯着那道黑影,试图看得更清。
这东西将近两米,从头到尾黑乎乎的,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此刻仰着头,似乎在看树枝。
没等张染继续看,它有了动作——向后走。
走一步停顿一下,直到最后骤然消失不见。
张染睁大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疯狂揉眼,重新看过去。
原地空荡荡的,所谓的黑影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倒着走的黑影让张染想起前不久看到的鬼故事视频,浑身打了个哆嗦,催眠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她不想待在家里,又想起大师的话。
天黑了最好别出门,现在应该没事吧?
张染最终还是在家里拨通了贝宇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贝宇率先开口:“我出来看房子了。”
张染:“有看中的吗?”
“看一上午了,就一家还好,不过客厅很小,卧室采光不太好。”贝宇说,“我现在回去。”
电话挂断,张染煮了一碗饺子,端着碗放在餐桌上,一扭头发现贝宇不知何时回来了,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
张染嘟哝着:“你干嘛?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
她走进厨房拿筷子,出来的时候贝宇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脸上表情淡到没有。
“你怎么了?”张染心脏突突乱跳起来,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了吗?”
“没。”贝宇叹口气,坐在沙发上,“我就是在想租房的事。”
“租不到就算了。”张染随口说,“大不了我们再找找人。我还挺喜欢这个房子。”
贝宇没说话,撑着侧脸直勾勾地盯着张染。
张染问他老盯着自己干什么,他没回答,问他要不要吃饭也没动静。
不对劲。
张染皱起眉头,刚吃一个饺子,门铃突然被按响。
“老婆,我忘记带钥匙了,开下门。”熟悉的声音透过门传来。
嘴里的饺子刚好咽下,张染被这声音弄得差点噎住,缓过劲来看向沙发,上面空无一人。
她浑身发寒,手里筷子握不住掉在桌上,发出的响动令她清醒过来,立刻打开大门。
门外站着的人确实是贝宇。
他一眼注意到桌上的饺子,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张染之前掉落在桌上的筷子,夹起饺子放入嘴中。
“我跑了一上午,什么都没吃,早就饿了。”
“我……”张染紧张地抿着嘴,半天才开口,“看到了另一个你。”
“什么意思?”贝宇没当回事,“把别人看成我了?”
“不是。”张染抓住贝宇的手臂,努力解释当时的情况,“就是我回头看到了另一个你,我以为你回来了,你在外面叫我,我才发现不对,再看过去那个你消失不见了。”
触及皮肤的手掌冰冷刺骨,像是在摸一块寒冰,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有的温度。
张染反射性收回手:“你手臂怎么这么冷?”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知道。”贝宇摇头, 说,“可能是回来的路上吹的。”
张染半天发不出声音,只死死地打量着贝宇, 努力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从哪里看完房子回来?”
“县里啊。”
张染警惕地往后退去。
县里到这里少说也要半小时,可距离贝宇挂断电话才过去十分钟, 他不可能赶得回来。
那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想起第一次看到的贝宇,张染打开门, 遏制住语气里的颤抖,咬牙道:“出去。”
“怎么了?”贝宇愣住,不解地挠挠头。
“你现在院子里等我, 我有话对你说。”张染找了个理由。
贝宇倒是没磨叽,放下筷子走到院子里。
张染迅速关上门,背脊贴着冰冷的门,整个人吓到魂魄差点离体。
她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院子里的贝宇静静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这边, 倒没什么异常。
张染刚准备松口气,目光微微往下,赫然注意到他的脚不对劲。
正常人哪怕站得再笔直,也不可能微微踮着脚尖, 而贝宇此刻脚尖贴着地面, 后脚跟悬空吊着, 明显不对劲!
张染收回目光,紧紧贴着门, 差点喘不上来气。
这不是贝宇, 那贝宇呢?这又是什么东西?
“咚咚咚。”门外的人似乎等急了,抬手敲门, “老婆,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人恍惚,张染还真想打开门。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无论外面的人说什么都没有理会,不停拨着贝宇的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
声音逐渐消失不见,外面的天色慢慢阴沉下来,看的人心情压抑。
张染坐太久,身体都僵了,被迫起身活动片刻。
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真正的贝宇怎么说都应该到了。
想到这,张染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贴近猫眼。
院子里空无一人,阴沉的天色下,原本熟悉温馨的小院也变得压迫人心。
张染一边观察,一边继续用手机打电话。
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与此同时,电话终于被接通。
张染松一口气,立刻开口:“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路上碰到怪事了。”贝宇沉默片刻,叹口气往院子里走进,“我差点回不来了。”
这句话让张染想到了自己碰到的,当即准备开门,忽然又留了个心眼,打量着贝宇的脸色询问:“碰到什么怪事了?”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我花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在路上的时候一直以为快到了,一看手机发现时间过去了,我还在这条路上,手机也没信号,什么都干不了。”贝宇走进大门,疑惑道,“你怎么关着门?”
听着没什么问题,张染握着门把手准备打开,又透过猫眼看了眼贝宇的脚。
正常的。
她彻底放心,打开门,轻声说:“之前碰到了你。”
“什么意思?”贝宇一愣,明白过来,紧张道,“你看到了另一个我?”
张染点头,侧开身说:“进来说吧。”
贝宇快步走进去:“肯定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停在沙发前,准备坐下时略微犹豫了下,瞥了张染一眼,才慢慢坐下去。
两人在一起生活那么久,张染自然了解贝宇,这一奇怪的动作让她升起几分警惕心,没离贝宇那么近,拿着手机后退几步。
“你怎么了?”贝宇拍拍身侧的沙发,“我跟你说说我看的房子。”
那些东西能模仿人模仿得这么像吗?
张染迟疑片刻:“就在这里说吧。”
同时她再次拨通贝宇的手机号。
电话铃声响起,贝宇不解地望着手机:“你干嘛?我就在这里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哦,按错了。”张染这才敢放松下来,慢步过去坐下,“你说,有合适的房子吗?”
“有,但我觉得没有在这里住着舒服。”贝宇笑笑,抬头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看向院门口的树。
张染叹口气,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贝宇起身走进厨房,穿好围裙,关上厨房门。
张染闲来无事,客厅里太过安静,她太阳穴总是不安跳动,到最后烦了,只能打开电视,故意找声音很大的剧,制造出噪音,好打破这让人不适的氛围。
外面的天更黑了,看上去暴雨随时可以下来,张染缩在沙发上,偶尔能听见厨房里翻动锅铲的声音。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着电视,接听后放在耳边:“喂?哪位?”
急促沉重的呼吸声传入耳中,张染背脊紧紧绷直,整个人呈现一种警戒状态。
“老婆。”电话那边响起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张染瞳孔骤然放大,拿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收紧,差点将手中的手机握烂。
是贝宇。
电话那边是贝宇的话,厨房里的是谁?
张染大脑空白,说不出一个字。
电话那边的贝宇还在继续开口:“说起来有点奇怪,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就是迷路了,原地打转一个小时了,你让人过来接下我,你不用出来,马上天要黑了。”
熟悉的语调让张染嘴唇颤了颤,刚想开口说话,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嗓子犹如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额头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那种被蛇盯着一般,狠毒阴森的感觉从背后袭来,让张染坐立难安。
她眼珠上下动着,拼命催促自己做点什么,可偏偏身体动不了一下。
手脚越来越冰凉,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人沉入水中,几乎将张染溺毙。
下一秒,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传出:“你在跟谁打电话?”
张染还没说话,电话那边的贝宇傻了:“这谁在说话?听这怎么跟我的声音这么像?”
张染艰难张嘴:“是……你。”
与此同时,她缓缓仰头,看到了贝宇那张不知何时变得极为惨白,在昏暗的周围像是刷了层白漆的脸,登时尖叫出声。
长时间的压抑与惊吓让她再支撑不住,倒在沙发上晕了过去,只有手机那边的贝宇还在大声喊着。
客厅里站着“人”静默在原地,几秒钟后才开始机械式仰头,扭动了几下脑袋,倒退着靠近大门,随后就那么从门前消失不见。
张染做了无数个混乱的梦境,醒来的那一刻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做梦还是现实,看到贝宇那张脸就想起了那可怖的一幕,一掌打过去。
“我不是假的。”贝宇握住她的手,着急忙慌解释,“你叫完之后不说话,我一直在喊你,好在当时找到路了,赶回来就看到你晕倒在沙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历几次,张染已经没办法相信了,抬手摸了摸贝宇的脸,又捏了捏,确定有人的温度,才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那那个东西呢?”听她说完,贝宇脸色极为难看。
“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张染摇头,苦笑一声,“我怎么感觉……我们被缠上了。”
“我进来的时候就只有你,那东西不在。”贝宇握住张染的手,温声安慰道,“别这么想,你晕倒的时候我在网上找到了大师,说不定能帮我们。再加上目前那东西也没伤害我们,说不定事情没我们想得那么糟糕。”
张染点点头,疲倦地坐起身。
贝宇递来一杯水,她刚接过,余光瞥见黑影飞快从窗外掠过,手中杯子没来得及握紧,水洒在沙发上。
“院子里有东西。”张染以为自己这句话会尖叫出来,可事实上她已经被吓到脱力,一句话说得绵软无比,差点让人听不清内容。
贝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窗外彻底黑了下来,浓稠的夜色让人心里蒙上一层不太好的阴影,总觉得随时随地都能蹦出什么。
他握住张染的手,柔声安慰:“别怕,有我陪着你。”
“你说……”张染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眉眼突突乱跳,咽咽口水问,“那东西能假装成你,自然也能假装成我。你说它会不会是想……取代我们?”
这些话说完,张染身体都凉了半截,脸色越发难看。
“那些东西就是喜欢假装人玩弄人。”贝宇说,“别多想,怎么可能代替的了我们。”
“我觉得应该是。”张染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去翻之前刷到过的视频,“你还记得那个视频吗?我觉得这东西就是视频里的那个。”
她大脑太过紧张,已经想不起来那条视频内容,只记得大概。
视频讲述的就是鬼,还说被这东西缠上,甩都甩不掉。
张染打开短视频APP,将观看记录翻过来也没找到那条视频。
又根据关键词去搜,结果十几分钟过去,一点相关视频都没有。
“怎么回事?”张染有些生气,“那条视频我跟你说过,你还记得吗?现在怎么找不到了。”
“记得。”贝宇略微颔首。
张染换了个APP继续搜索。
“可能被删掉了。”贝宇说,“别找了,看了晚上又会做噩梦。”
恐怖的音效响起,张染眼睛亮亮地盯着手机屏幕,随后展现给贝宇:“之前那个没找到,我找到了这个,和我们现在遇见的情况很相似。”
手机贴得太近,贝宇看不清屏幕,脑袋挪远后才发现那是个恐怖动画。
动画明显是发视频博主自己画的,比较简陋,但正因如此,配上诡异的音乐,显得更加恐怖。
“今天要给大家介绍的这种东西,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上网也没查到其他资料,因为讲述起来太麻烦,所以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倒走人。”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话音落下, 音乐恐怖到极致,贝宇被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张染更是直接减低音量不想听了。
“这博主怎么配音这么恐怖。”她念叨着, 关闭音乐后看视频内容,“这个名字还挺符合。我目前看到那么多次, 确实很像人,不仔细看就会以为是个人站在那里, 基本也是倒着走的。”
贝宇凑过去,目光紧紧盯着视频中的文字。
“这个东西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吓人。怎么吓人呢?倒着走,随着与你的距离越近, 速度越快,到最后直接逼到你面前。一般人这个时候早就跑了,或者是晕了,如果都没有, 你会有幸看到这个玩意的真面目。”
“它们没有脑袋,自然也没有五官之类的东西。从脖子那里就是断口, 长满恶心的头发。在看到你脸的那一刻,会迅速滋生出皮肤,化出一颗脑袋,然后会模仿你的样子。如果你和它接触的时间足够多, 那么它就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你。”
“有人会问了, 变成你的样子干什么?取代你?不, 这种玩意不管做什么,最终目的都是——弄死你。大家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视频到这就结束了, 因为是上半部分, 张染点开主页看后续。
博主的视频都是这种灵异恐怖风格,且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故事。
贝宇本来想说这种故事可能和现实不一样, 见张染那么认真地研究视频,硬生生忍住了,陪她接着看。
“我就说没人对这种视频感兴趣,感觉大家日常生活中也不会碰到这种玩意,所以我就简单和大家说一下,要是真得不幸碰到了怎么解决吧。”
“首先就是天黑不要出门,尽量缩在家里。这种东西会锁定目标,再没弄死目标前不会离开。只要你有耐心,一直在家里不出去,它就会自动默认你死了,从而更改目标。千万别想着反杀,毕竟人家是鬼,你是个人,斗不过的。”
“我就知道有犟驴会想知道怎么弄死这东西。那我就说一个不太好的办法,这办法用了之后可能你也会受损,但比起命都丢了,受损没什么。”
啰嗦了半天,终于等到了有用的信息。
张染抬头见贝宇昏昏欲睡,立刻掐了下他的手臂:“要说办法了,别睡,看完了再睡。”
贝宇困得迷糊,闻言忍不住说:“老婆,我觉得这种不一定是真的,我们看看就行了。一切等明天我联系的大师过来了再说。”
张染没说话,确定他还醒着继续播放视频。
“办法就是,找到一块动物的骨头。我建议狗的骨头比较好,随便什么部位,只要方便带在身上就好。当然,不可为了这种去杀生,你们可以找那种去世的狗狗尸骨,用之前先祭奠一下人家。找到后浸泡在鸡血中七天,七天之后把东西直接带在身上,这样就不用怕出门了。你们需要的就是等待那东西找上门,只要它找来了,碰到你的那一刻就会彻底死掉,从此你就后顾无忧了。不过因为这骨头会比较邪,所以带在身上对本人的寿命也是有影响的。大概会少个几个月吧。”
最后是一句结束语:“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本人所有视频纯属虚构,玩玩而已,请勿当真。”
贝宇看到这个反而精神了:“老婆你看,不可信。”
“这都是为了审核故意说的。”张染神色严肃。
“你还真信了?”贝宇震惊地瞪大眼睛,“这视频明显是胡说八道。什么骨头,什么鸡血,这东西弄完之后臭烘烘的,哪里还能带在身上?”
张染哭笑不得:“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次轮到贝宇说不出话了,过了几分钟才憋出一句话:“我觉得这方法有待观望,我们等明天大师来了再说。”
张染已经对所谓的大师没有希望了,直接把他们归类为骗子,又不想打击贝宇,胡乱点点头。
两人随便吃了晚饭就洗漱躺下了。
张染不想看见窗外的树,拉上窗帘还不够,让贝宇把柜子挪过去。
这样完全挡住后,她才放心闭眼。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呼吸,张染都快睡着了,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房间里的呼吸声就只剩她自己了,贝宇就仿佛凭空消失了般。
她有些说不出的慌,下意识伸手摸向身侧。
一直摸到床边也没摸到人,张染惊恐地喊出贝宇的名字。
被子都没有温度,看起来就好似从一开始贝宇就没有躺下一样。
“贝宇?”没人回应,张染去开灯,平时一开就亮的灯今天闪烁几下,完全不亮了。
室内仅仅只亮起一秒,便陷入更加恐怖的黑暗。
张染跪坐在床上,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中。
又来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吓人事件还要持续多久。
好在房间里虽然黑,贝宇也消失了,但一直没出什么事。
张染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反应过来时,身体因之前过于紧绷,此刻无力地靠着床。
最后她眼睛一闭,缩在被窝里睡过去了。
第二天被太阳叫醒,张染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贝宇。
“贝宇!”
“刚做好饭,快来吃。”贝宇声音从卧室外传来。
张染惊疑不定地扭头看向窗外。
阳光灿烂,天气晴朗明媚,一切糟心的事都随着温暖的阳光消失不见。
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快步走到客厅。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张染坐在餐桌前,面色忧愁。
“我就在睡觉啊。”贝宇狐疑地端出小米粥,看到她的脸色担忧道,“你是做噩梦了吗?”
“应该是。”想起自己也没出什么事,甚至连那东西都没见到,张染捏捏眉心,认定自己应该是压力太大,导致做了噩梦。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就见你脸色不太好,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叫也叫不醒你,喂你喝了点水你才平静下来。”贝宇说,转身把包子端出来,“尝尝,我一大早起来现包的。”
张染恍惚地点点头,洗漱完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回忆起近几天发生的事,总觉得像过去了很久般遥远。
她想起了视频里所说的那个方法,试探性开口:“要不然我试试?”
“试什么?”贝宇反问。
“就那个骨头。”知道他不相信,也不赞同,张染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不行。”贝宇果断拒绝,“不是说了先看大师怎么说吗?”
张染只得点头。
这个大师是贝宇在贴吧找到的。
他发了个帖子,看上去挺专业,但由于很多人都不信这方面,都觉得他是个骗子,帖子里的留言都是要举报他的。
贝宇本来也觉得是骗子,看到主楼最后一句——不解决不要钱,他才决定相信对方一次,加了好友,发送了地址。
两人从早上等到中午太阳都躲起来了,还没见到人影。
“靠谱吗?不是说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吗?”张染打了个哈欠,靠在摇椅上,“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
“应该快了。”贝宇不确定道。
两人的沟通从这位大师说自己出发了,三个小时能到就停止了,后面都是贝宇单方面发送的消息,一条都没得到回复。
“我回房间等。”张染躺不下去了,“人来了你叫我。”
她站起身,目光落在院子里的那棵树上,眼皮不安地跳动了几下,被她强行按住。
“好。”贝宇应下一声,手机震动两下,大师终于回了消息。
“你这地方下了火车怎么就没信号了。”
贝宇:“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吗?我上次回来好像碰到鬼打墙了。”
“不是……就是信号不好。”大师回答。
贝宇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打字回复:“可能是电话卡的原因?我不太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说中了,对方没再回复。
张染凑过来,当看到聊天框对方的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狗,名字叫做言言大王时,忍不住蹙起眉头:“我怎么感觉这是个小孩子?”
贝宇揉揉鼻子,没说话。
不光张染觉得,他和这位大师沟通的时候也觉得对方年纪并不大。
两人站在门口又等了一小时,终于看到一个人影。
一个……被狗追着狂跑的人。
“快把狗弄走啊啊。”对方尖叫着冲进院子,躲在贝宇身后,指着站在院子门口,还不肯离去的狗吼叫,“快快快。”
张染认识这条狗,驱赶了几次,平时挺乖巧的狗今天跟抽风了一样,就站在门口不动。
甚至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跑进来的人,咧嘴吐舌。
对方穿着宽大的白T黑裤,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只是听声音就是小孩子。
张染最后把狗主人叫过来,才将那只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带走。
事情解决完,贝宇和张染坐在椅子上,盯着对方,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张染欲言又止,“是大师吗?”
“不是大师。”对方微低着头,“是你们联系的那个人。”
“你成年了吗?”听着越发稚嫩的声音,贝宇太阳穴突突乱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还……没有呢。”对方抬起头,鸭舌帽下果然是一张稚嫩的脸。
他看上去应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是一种长年不见光的白,再加上没有血色的嘴唇,乍一看会给人一种久病的感觉。
但透过他那双澄亮有神的眼睛可以看出,他身体并没有问题,精气神也不错。【看小说 公 众 号:这本小 说也太好看了】
“你这……”贝宇猛地站起身,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初中毕业了吗?”
“毕业了啊。”对方点点头,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部老年机。
张染目瞪口呆,看看贝宇,看看对方:“你用这手机联系的人吗?”
“这手机也可以上网啊。”男生站起身说。
他这么一起来,张染发现他还挺高,将近一米八的样子。
回想起他这么大个子,刚被大狗追着弯着腰疯狂逃窜的场景,就有些说不出的好笑。
“怪不得你说没信号,信号差。”贝宇无奈道,“用这手机,信号多少不太好。”
“你怎么还鄙视上手机了。”男生不高兴地瘪瘪嘴,把手机收起,“别说废话了,快说说怎么回事,帮你们看完我还要赶回去。”
他随手把帽子拿下。
有了黑发之后,贝宇发现他显得年龄更小了。
“你真的有初中毕业吗?”贝宇沉默片刻,感觉这哪是什么大师,有种谁家小孩没事做,跑来忽悠人玩的错觉。
“看不起谁呢?我十六岁了。”像是早就猜到了会有这种场面发生,男生熟练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贝宇看。
他叫景言,还真有十六岁。
张染本来对大师就不相信,看到是这么小的孩子,更是怀疑了,扯了扯贝宇的衣服。
“算了吧,我们打电话联系父母,把人带回家吧。这可不是儿戏,到时候他要是误打误撞伤到了自己还要我们赔偿。”
贝宇正有此意,刚要报警,景言斜睨了两人一眼:“我不是骗子,你们不用打电话了,我也可以对我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应该处于变声期,现在的声音听着十分别扭。
加好友后,贝宇已经把事情大概告诉了对方,闻言他收起手机,面容严肃地问景言:“那你不如先说说我们身上的事怎么解决?”
“非常简单。”景言竖起食指,“只要你们购买我一张符,在花钱买我两个小时,让我在你们这里布置一下就行了。那东西不会再来骚扰你们,也无法骚扰。”
“就这样?”张染不信,“你这话说的就跟骗子一样。”
“确实。”景言赞同点头,“但我不是骗子。有没有效果,你们试试就知道了。我可以接受你们两天后再付钱,不过要给我出回去的车票钱。”
张染和贝宇对望一眼,眼底满是怀疑。
“别怀疑了。”景言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我只能在这里停留三个小时,天黑之前得离开。你们只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不同意我现在就走,同意我立刻开始。”
死马当活马医吧。
张染闭了闭眼,语气诚恳道:“我同意。大……大师你开始吧。”
景言拿出一个荷包似的东西递给张染:“这个从今天开始戴在身上,洗澡也别拿下来,防水的。”
手里的东西看着是荷包,制作得太丑,上面的图案绣的七拐八拐跟鬼画符没什么区别。
张染怀疑地睨了景言一眼,想打开,被制止了。
“别打开,东西打开就失效了。”景言说。
“我的呢?”贝宇指着自己。
景言眯起眼睛,把他从上到下打量完:“你没事,你老婆有事。”
那眼神和沉稳的语气,倒还真有大师的感觉,贝宇对他的信任增添了几分。
景言说话不假,他本事虽然没他师父那么厉害,解决这件事还是不在话下。
贝宇只是看起来有点虚,除此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张染则不同,她眉心间缠绕着团团黑气,快从眉心扩至整个额头。
整个人眼神疲惫,眼窝凹陷,满眼红血丝。
这是将死之相。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张染浑身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你怎么一直盯着我?不开始吗?”
“你先付我定金。”景言打开手表收款码 ,“一百块。”
其中六十块火车票,四十块餐费。
来这一趟,总不能让他搭钱。
张染哭笑不得,不过才一百块,她完全接受得起,直接转了三百过去。
“你要是真能解决,尾款我给你转十倍。”
“不行。”景言摇头,把两百块退还给她,“我只收该收之前,事情解决后,你只要再给我两百块就行了。”
这下张染和贝宇都愣住了。
三百块,对比之前的大师,简直便宜到让人不可置信的地步。
“好。”贝宇点头答应,“那快开始吧。”
“我借你们客厅一用,不许进来。”景言指了指客厅,“不然会打乱我的计划。”
张染点头同意。
房门关上,两人站在院子里,无法看到客厅里的人在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染不禁泛起嘀咕:“这种要么真是厉害的人,要么就是耍我们的。你觉得呢?”
贝宇略微沉吟:“我觉得……耍我们也不至于,这孩子看着挺真诚的。”
张染摩挲着手中的蓝色荷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原本还心慌焦灼,抚摸几下这荷包心情舒服多了,整个人就好像从里到外被洗涤干净了。
她多少也相信里面那个孩子真有本事,就是行为怪怪的。
确定外面的两人不会进来后,景言呼出一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从口袋里拿出工具,趴在桌上开始画符。
他知道自己看上去很怪,没办法,毕竟是偷跑出来的。
为了赚点零花钱,瞒着他师父,就怎么跑出来了。
在天黑之前,还要先他师父一步赶回去。
还有就是,他能力确实没那么厉害,比方说这画符……他最少要折腾一个小时,还是在专心的情况下,不然就画不成功。
所以他只能借客厅一用,不想被打扰,更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画符技术那么烂。
想到这,景言迅速将没成功的符纸团起,收进口袋,继续画下一张。
一个半小时后,房门打开。
昏昏欲睡的张染立刻看过去:“大师,好了吗?”
“好了。”听见别人叫自己大师,景言低咳几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等会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动,特别不能睡过去,明白吗?”
张染点点头,很快被景言牵着站在了院中那棵大树斜对面。
“别动。”景言认真嘱咐,又让贝宇远离。
随后他拿出辛苦画出的符纸,与先前准备好的红线,一端缠着张染的小拇指,一端缠着树枝。
第一次见这种情景,张染脑子乱乱的,和贝宇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实打实的信任。
红线缠了两圈,景言将手中符纸贴在悬在空中的红线上。
张染惊奇地发现,红线上什么都没有,那符纸也没用什么东西,就那么神奇地黏在了红线上纹丝不动。
再反观那些符纸,上面符箓复杂,仅仅一眼就让人眼花缭乱,头疼欲裂,再看能发现隐约闪烁的红光。
这些符箓就跟活得一样,让人叹为观止。
不仅如此,张染觉得自己心里怪怪的,想躲开这符纸,下意识就准备抬腿走人。
“别动。”景言厉声道,“害怕这些东西是正常的。从现在开始你要和自己对抗,不能离开这里,一步也不行,不然就会功亏一篑。”
他这么一开口,脸上的稚嫩完全消散,眉眼凌厉冷冽,完全一副大师的模样。
张染点点头,咽了咽口水,说不出的紧张。
随着红线上的符纸贴得越来越多,张染觉得自己的手指冷热交加。
一会儿冰到毫无知觉,一会儿滚烫到让她恨不得当下甩开红线。
并且她根本无法睁眼去看那些符纸,上面的符箓扭曲成恶鬼般,张牙舞爪地冲她叫着。
所有符纸贴完,景言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的张染已经变得不对劲了。
她满脸冷汗,原本还算红润的脸此刻惨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着随时可能会站不稳摔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贝宇几次想冲过来扶着人,被景言用眼神遏制了。
“别靠近,无论她发生什么,你看着就行。”
“会不会有危险?”贝宇担忧道。
“不会。”景言无比笃定,“只会驱除危险。”
原本还晴朗的天突然开始阴云密布,四周刮起了小范围的冷风,贝宇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哆嗦。
他看向张染,发现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红线开始颤抖,似乎还比之前要亮了些许。
上面的符纸好似有人在大力摇晃,不停晃动着,幅度那么大,可符纸始终黏在上面。
正当贝宇看得入神时,“轰”,第一张符纸倏然自燃,橘红色的火焰在红线的映衬下显得极为诡谲。
张染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声惨叫,翻着白眼,身体不断抽搐着,用另一只手疯狂去解小拇指上的红线,然而无论她多用力,那红线就像是融入了皮肉中,丝毫不受影响。
“好痛,好痛啊。”张染面容扭曲到狰狞的地步,双腿无力跪在地上,身体不断扭动着,“咯嘣”骨头移动的声音四起,听的人心惊肉跳。
贝宇双拳紧握,好几次就要冲过去,最后被理智克制住。
“不用管。”景言冷静道,“叫的不是你老婆,是跟着你老婆的东西。”
“好痛啊。”张染仰头嘶吼,脸上红线像是虫子般在皮肤内游走着,最后汇集在眉心处。
黑气被打散又重新凝聚,十分顽固,景言后退几步,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张染面前静静观察着。
这一幕太过诡异,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都会毛骨悚然。
贝宇一会儿看看头顶吓人的天,一会儿又看看那还在燃烧的符纸,紧张到不行,快步走到景言身侧,想得到一些安全感。
“大师,我老婆真的没事吧?她看起来好虚弱。”
张染衣服被汗水浸透,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唇看着可怜又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能咽气。
“没事。”景言说,“后面还有那么多符。运气好了,三四张符就行,运气不好,所有符纸得全部用光。”
贝宇数了一下,除了第一张自燃的符,红线上还有八张。
他最终只能无奈闭眼,努力催眠自己不要在乎。
“放开我,放开我,好痛啊。”随着第一张符纸燃烧殆尽,张染整个人重新有了力气,从地上扭动着身体站直,继续拉扯着红线,试图挣脱禁锢。
“贝宇,贝宇我好难过。”一切办法行不通,她扭头看着贝宇,满目通红,“我好痛,你快解开,他就是个骗子,他想害了我。”
“解开,解开,你拿把刀把这线斩断好不好?”
“贝宇,说话啊,贝宇。”
“……”
无论张染怎么开口嚷嚷,贝宇都装听不见。
风变大了,天空更加阴沉,随着第二张符纸燃起,贝宇发现张染身上似乎正在冒着团团黑气。
那些黑气出现的瞬间就被红线吸收掉,速度快到贝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揉揉眼再次看去,却发现看不到了。
“不是错觉。”景言出声解释,“实话告诉你,我没那么厉害。你老婆身上的东西我看不出是什么,等它主动出现太浪费时间,这是最快最有用的方法。等一切结束后,那东西跟你老婆彻底无关联了,之后你老婆只需要随身戴着那个荷包就不会再有事。”
“我觉得你挺厉害的。”贝宇真心道,“你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有谁能知道?”
“多的是。”景言微微一笑,“毕竟我喜欢偷懒,学艺不精。这天底下比我厉害的到处都有,我只是个小喽啰。”
说起这个,贝宇颇有怨言:“可是我和我老婆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普通人是很难联系到。”景言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地上,扯着脖子无能狂怒的张染。
他的脸被橘色的火焰映照的有些模糊,眉眼间的稚嫩在这一刻完全退却,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沉稳代替。
贝宇从一开始就没再怀疑,看到这一幕,更是觉得自己碰到厉害的人,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师,你放心,只要我老婆没事,你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这倒不至于。”景言撑着下巴,沉吟道,“我在想那个东西要是以后还缠着你老婆怎么办?光防着没用,得彻底解决……我又没那个本事,给你介绍人吧,也都是跟我差不多的半吊子,没什么用。”
张染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地叫喊,仰着头盯着天没动静了,宛如雕塑般定在那儿。
第二张符纸烧,,红线上残留的灰烬被风吹落在地,眨眼间消失不见。
贝宇眼尖地注意到,张染小拇指上缠着的红线正在闪烁着微光,不仔细看很难看出。
张染没了动静,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这是结束了吗?”
“没有。”景言抓住他往后一扯,下一刻,原地跪着的张染瞬间站起身。
没有正常人类能从跪在地上的姿势一秒站直身体,贝宇被这一幕惊得头皮炸裂。
“放开我。”张染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景言。
那双眼睛只剩下漆黑的瞳孔,苍白的脸颊上红色丝线密密麻麻到了一种瘆人的地步。
张染扭着脖子,嘴角不断抽搐,说出了各种难听的话语。
那声音一下是男人,一下是孩子,根本不是张染本人的声音。
缠绕在她眉心间的黑气收拢许多,却没有消散,景言在口袋里掏了掏。
贝宇注意到这一动作,刚想询问,景言率先一步开口:“你老婆这样子应该九张符纸都会用完,后面我怕有变,你还是找比我更厉害更专业的。”
“怎么找?”贝宇问。
“本来想给你名片,忘记我出门的时候没带了。”景言挠挠头,“我记性又不好,上面的联系电话也忘记了。”
“那怎么办?”贝宇担忧地望着张染。
她状态更差了,如果之前说脸色虚弱,现在的模样跟个死人没区别了。
从脸到身体,整个人的肤色呈现一种不详的青灰色。
“叮。”贝宇听见了奇怪的声音,还没分辨出从哪里传出,红线忽然开始剧烈颤动,上面的符纸以极快的速度接连燃烧,到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张挂在红线上。
红线亮着的光到了刺眼无法忽略的地步,站在原地的张染身体紧紧绷着,嘴里胡乱地念着奇怪的话语,听的人浑身难受。
贝宇忍不住慌了:“这是在念什么?有什么影响吗?”
“没事。”景言说,“我听不懂,只要这阵还在,就代表对它们有用,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眯起眼睛,走上前两步,仔细打量着张染眉间。
上面的黑气几乎消失干净,只剩下几缕还顽强地游走在两眉之间,与从脸颊上得快冲过去的红线对抗。
“好冷。”张染浑身哆嗦不停,脸色难看到极点,整个人恨不得蜷缩在一起汲取点温度。
可惜她动弹不得,身体宛如被蒸熟的虾,只能维持着这一个姿势。
恍惚中,张染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跟她争抢身体使用权。
她咬了咬舌尖,疼痛迫使大脑清醒,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红线上最后一张符纸缓慢燃烧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染能明显察觉到,那仿佛有座山压在身上的重量正在慢慢消失。
身体上的疲惫与冰冷感也在迅速退去,她甚至可以活动手脚,不再是先前那般绷直的姿势。
“叮叮叮。”清脆声响起。
这次贝宇听清了,铃铛摇晃般的声音是从红线处传出的。
可他并没有看到铃铛。
“大师。”贝宇望着景言,“怎么样了?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景言说,直勾勾地望着张染眉心。
最后一缕黑气被吞噬,张染犹如得水的鱼,瞬间喘了一口气,身体轻盈到似脚踩云朵般绵软。
她觉得神奇,甚至发觉视线和听力都变好了,眨着眼,还没开口说自己这一神奇变化,眼前阴影袭来。
景言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脸上无过多表情。
而后他抬起手,动作迅速地将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咬破,猛地按在张染眉心。
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意顺着眉心游走四肢百骸,张染被这一幕弄得呆住,久久回不过神。
殷红刺目的鲜血接触眉间皮肤的那一瞬间红光一闪,紧接着隐没在皮肤中。
景言收回手,毫不在意地将手按在裤子上,确定止住血后才拿下张染小拇指上的红线。
“好了。”他一边收着红线一边说,“解决了,我只能做这么多。荷包现在就戴上,那东西不会再缠着你。要想彻底解决的话,试试别人吧。”
张染活动了下身体,没感到什么变化,抬手摸了摸内心,对之前那一幕十分好奇。
景言收起树上的红线,树身上被红线缠绕的地方不知何时黑了一大圈,看着分外触目惊心。
他抬手摸了摸树身,说了一句:“谢谢,辛苦了。”
“我们要找谁?”贝宇追问,“大师你想起来了吗?”
“电话没想起来,公司名字我想起来了。”景言笑笑,偏头看向贝宇两人,“我还想起来她们现在公司网站应该发展得不错,你们可以搜搜。”
“名字是——异事处理局。”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的哎。”快速搜完的贝宇惊叹道, “我搜到了一个APP。”
“什么?”景言诧异,快速走到贝宇跟前凑近一看,还真有个APP, “现在APP都开发出来了?不得了。”
张染本以为事情解决后自己会很累,没想到各种神清气爽, 戴上荷包后走到两人面前,一起研究那APP。
“这个好像是盗版吧?”见两人要下载第一个APP, 张染迟疑道,“第二个我看像是真的。”
“我也觉得第二个像是真的。”景言点头,将红线塞进口袋中, “下个试试。”
关键时候,贝宇想起来这网站有官网,进去一看,排第一个, 那图标看着就像是盗版的APP就是官网中的APP。
“第一次见把APP做得像盗版的网站。”张染忍俊不禁,看向景言, “你们是同门吗?”
“不是。”景言摊手,“同行。我知道她们这个公司,不过她们应该不知道我的存在,毕竟我是一个小喽啰。”
听见他说小喽啰, 张染和贝宇异口同声道:“不, 你很厉害, 不是喽啰。”
被夸了没人不开心,特别是景言这种平时生活中很少见到人, 也很少被夸的。
他看了眼头顶正在散去乌云:“我要回去了, 你们记住天黑了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你身上那些东西都是之前意外跟着的。真正那个对你有危险的, 就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才好跟着你,对你下手。”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张染连忙追问。
“不知道。”景言抓抓头发,苦恼道,“它也没出现,估计感觉到了我,不想出来纠缠。我做的这些相当于把你身上它留下的标记消除了,从今天开始,这东西没有机会再近身了。”
“那我老公呢?”张染担忧道,怕那东西改变目标跟着贝宇。
“你老公它从始至终就近不了身,所以才选择你。”景言说,“我走了。”
他检查完口袋里的东西,挥挥手,重新戴上鸭舌帽,往院子外走去。
“那个。”走了两步,景言想起什么,快速折返,“你们送我一下吧,我不认路。”
看着他尴尬挠脸的模样,张染叫上贝宇一起送他出村,没有揭露他害怕碰到狗的事。
“那我就先走了。”景言扭头叮嘱两人,“尽快联系她们,那东西越早解决越好,就怕会拖成其他东西。”
两人听不懂他后半句话,但前半句十分认同,点头应下。
景言挥挥手,渐行渐远。
……
“你会下单吗?”回去的路上,张染挤到贝宇跟前,“不会给我,我来试试。”
她第一次见解决灵异事件的还有网站,觉得十分新奇。
贝宇也抱有同样想法,他没着急下单,而是把APP大概功能快速浏览了一遍,了解了下这个网站的业务。
“好神奇。”贝宇感慨道,耐心地给张染讲了一遍。
“那你快下任务试试。”张染催促,“照你这么说,这公司应该很忙,我们这边下单还不知道能不能有人接。”
贝宇应下,根据APP指引,填写内容后点击下方的提交按钮。
页面跳转,显示请等待专人联系几个字,张染和贝宇对望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两人到家后天彻底黑了,先前动不动会恐慌的张染这次完全没感觉。
她打开冰箱拿了个西瓜坐在沙发上,回想起下午经历的事,还觉得像在做梦。
“下午跟拍电影一样。”张染嘀咕道。
“也是神了。”贝宇说,“老婆你当时看不到自己有多吓人,我都后悔没录下来,你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早就没意识了,最后听见一点声音,睁眼就已经解决了。”张染看向院子里的树,“你有没有发现,离开前那个人对着树说了什么。”
“发现了。”贝宇仔细回想,语气满是怀疑,“好像在对树道谢?”
张染嘴里的西瓜都没滋味了:“为什么对树道谢?”
贝宇挠头:“我听说树上了一定年限,都有灵。下午的时候线另一端系在树身上,因为这个道谢?可能是这个树在庇护你?”
张染想起自己来之后那么抵触树,有些窘迫:“那这种肯定是灵树,我还一直以为我身上不对劲是跟这个树有关。”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双手合十对着树的方向闭眼鞠躬,嘴里默念着道歉的话,等做完这一切后又开始认真道谢。
张染第一次体会到睡个好觉有多舒服。
平时睡十几个小时都不一定精神,这次就睡了六个小时,醒来的那一刻整个人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她越发佩服景言,又好奇景言的身份,让贝宇问一下。
“昨天就发了消息,一直没回我。”贝宇说,“这种高人都很忙,能帮我们都是缘分。”
他打开贴吧,还想在帖子里感谢一番,替他澄清不是骗子,没想到帖子被删了。
贝宇把剩下的钱转给景言,忍不住发了几条消息。
天快黑的时候,他才收到回复。
“看到了,谢谢。”
“有缘再见。”
贝宇一回复,发现自己被删了好友。
他不禁感慨,转而打开异事处理局APP看结果,发现还显示那几个字。
“怎么还没出结果。”张染瞥了眼屏幕,嘟哝出声。
“不知道。”贝宇想了想,“可能是太忙了?”
*
异事处理局中确实忙到极致。
本来作为特殊调查小组,陆端午几人并不需要出常规任务,但由于人手不够,她们早就开始接别的组分来的任务。
再加上最近公司辞职的人超级多,这半个月公司里每个人几乎算得上是连轴转。
好在任务等级不高,基本都是B级。
李蕂趴在电脑前,这几天他熬得双眼发黑,眼窝都陷进去不少。
“好累啊,我快撑不住辞职了,这是在拿命工作啊。”
“你还好。”果淇望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黄到极致的脸,“我好不容易捂白了一点,你看我现在脸色黄的。”
对比她们,赵早就是睡眠不足,有些无精打采。
“别说了,赶紧趁机休息吧,说不定过不了几分钟又来任务了。”李蕂哀嚎一声,看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百北,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组长,你在干什么?”
被这么一戳,百北直直地摔在桌上,脸贴着桌面,没任何动静。
李蕂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把他戳出事了,疯狂拍打着肩膀。
“组长你没事吧组长?”
“组长?百北?”
“……”
回应他的是一声极大的呼噜,李蕂收回手,这才放心吐出一口气。
整个组状态最好的应该就是陆端午。
她看上去没受什么影响,每次加班结束,或者是没任务的空当,还能坐在电脑前研究任务总结。
李蕂双手合十哀求:“受不住了,陆端午你教教我怎么能像你一样有花不完的精力。”
握着鼠标的手一顿,陆端午抬头:“我也累。”
“你看上去都快成仙了。”李蕂说,“没有一点累的样子。”
陆端午一顿,环顾四周,发现办公室里坐着的人确实大多数都一脸菜相,恨不得随时睡过去。
和她差不多的还有一人。
对上魏明兆的视线,陆端午点头算是打招呼,继续看电脑屏幕。
魏明兆一怔,对她主动打招呼有些诧异地皱起眉头。
“我累,只是看不出。”陆端午回答。
“组长啊。”李蕂脑袋靠着百北,商量着,“你给我放放假吧,我受不了了。”
最近任务增多,他们所有人的假期都需要组长批准才能休。
李蕂快记不清自己上次放假是什么时候了。
百北没反应,呼噜声更大了。
果淇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到自己之前买的面膜,迫不及待地敷上,顺带分给赵早和陆端午。
“给我一个。”李蕂伸出手。
“你一个男的敷什么面膜。”果淇嘀咕着,还是给了他一个。
天气太热,面膜都受影响,李蕂胡乱贴在脸上,实在没精力等微玄买咖啡回来,起身去泡咖啡。
垃圾桶里都是速溶咖啡的袋子,李蕂头疼地靠着桌子,认真开始思索自己要不要辞职。
干他们这行久了,都会觉得赚的钱足够了,该换另一个行业了。
毕竟这工作伤身伤心,就算他们适合干这行,时间久了也会受影响。
想到这里,李蕂看了眼办公室其他人,无奈叹了口气。
百北呼噜声一顿,突然从桌上爬起来,迷迷糊糊道:“来任务了是不是?”
果淇看向他:“没有。”
原本还有些困的百北面对她那张贴了面膜的脸,立刻精神了:“啊,是我做的梦。”
一扭头,这样的脸还有三张。
百北:“……”
“给我也来一张。”
果淇将面膜递给他,下一秒,二组的人突然站起身:“又来任务了,二组的人走吧。”
李蕂坐在位置上,喝了一口咖啡:“啊,我这才刚休息不到半小时,分任务应该也分不到我们吧?”
没人回答他的话,二组人神色萎靡地离开了。
几分钟后,办公室基本空了。
李蕂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多了。
“人都不在了,估计要来任务了。”他一口喝掉所有咖啡,拿下面膜,刚起身去洗脸,APP后台疯狂震动。
任务果真来了。
赵早拿下面膜去洗脸,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看后台任务了。
“这不是都解决了吗?”李蕂看得纳闷,挠挠头,“怎么还接任务,分给我们了?”
“这不是重点。”百北指着电脑屏幕,“这句话才是重点。”
上面写着虽然那东西已经被解决,但怕后面还会再出现,也想弄懂这到底是什么。
“这什么都看不出。”果淇说,“还是得过去一趟问清楚。”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李蕂插句话道,“每次这种不清不楚的任务,一般都是那些垃圾制造出的。他们不是安分了很久吗?看到这个,我觉得应该就是……”
“别说了。”果淇连忙打断。
那些人很久没出现了,如果再次开始折腾,他们公司恐怕会比现在还要忙百倍。
“那去看看。”百北说,“三个人就够了。陆端午和赵早过去,你们两个谁想去?”
果淇和李蕂谁都没说话,这个时候,之前去买咖啡的微玄回来了,举手高喊:“我去,我去。”
“好,那你们三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百北伸个懒腰说:“解决不了就摇人。”
“咖啡。”微玄将手中咖啡分给每个人。
手机振动不停,一看转账金额那么多,微玄有些茫然。
“跑腿费,你一个人买这么多咖啡,太辛苦了。”果淇眨眨眼说。
“不用跑腿费。”微玄摆手拒绝,毕竟这咖啡是她想喝才去买的,对其他人只是顺手带的。
“用。”赵早说,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肯跑这么远去买了,让商家加入外卖,我天天点。”
微玄哈哈一笑,没再和她们客气,收下了每个人的转账。
陆端午喜欢喝奶茶,咖啡没喝过,一打开盖子,浓重的咖啡香味飘散出。
她顿了顿,小心尝了一口。
入口的苦涩蔓延到嗓子眼,由于陆端午没喝过,喉咙似想排挤,半天才一点点咽下去。
苦涩之后是有一种神奇的香甜,确实挺好喝的。
“怎么样?是不是比奶茶好喝多了。”赵早问。
“还是奶茶更好喝。”陆端午认真回答。
其他人都没忍住笑了。
“那肯定,奶茶里面那么多糖,大多数人喝了都会喜欢。”百北说,“要是有机会你开个奶茶店,直接实现奶茶自由。”
陆端午点头,还真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任务目的地距离公司比较远,是个村庄。
陆端午开车三小时才到。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们出发时下午四点, 到达目的地天都黑了。
陆端午将车子停在院门口,院中昏暗无比,只有楼上房间亮着一点灯光。
微玄找到APP留下的电话号码拨通过去
楼上响起电话声, 几秒后电话就被接听了。
“喂?你好。”
微玄坦白自己的身份:“你好,我们是异事处理局员工, 过来处理你在APP上下的单子,麻烦你现在下来一趟。”
“啊啊啊, 我知道。”电话那边的女人异常兴奋,“你们到了是吧?刚刚停车的声音是你们发出的?我现在就下来,稍等。”
电话挂断, 没多久院中房门被打开,穿着睡衣的张染飞快跑过来打开院门。
“请进。”张染说,打量着三人,目光有些惊讶, 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景言来的时候她就惊讶了,没想到现在过来的人也这么年轻。
不过景言事在前, 她现在接受度十分强。
“你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一下,我们需要了解清楚。”走进院子里后,赵早微笑开口。
张染回头看了眼,确定贝宇正在从楼上下来才笑着开口:“好。”
她简单把事情讲了一遍, 等到贝宇下来时, 将一些遗漏的补充完整。
“你说那个让你联系我们的, 是个未成年?”微玄匪夷所思道。
“对。”贝宇挠挠头,尴尬地笑笑, “是不是听起来挺玄幻的?但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玄幻倒是不玄幻。”赵早沉吟片刻, 摇摇头说,“就是没想到。”
她偏头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树, 回想着贝宇说那个未成年做的事,跟微玄一样匪夷所思起来。
“听他做的,不像是一般人。”赵早说。
“他还是说自己比不上你们,自己就是个小喽啰。”张染连忙开口。
“谦虚话罢了。”赵早失笑,“也太高看我们了。”
能做出那操作的,怎么也跟他们差不多,不会比不上他们。
“什么意思?”贝宇担忧道,“你们解决不了吗?那我们应该联系谁?”
“不搞清楚这东西是什么之前,我们没办法回答。”微玄说。
贝宇和张染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对比这东西,我更好奇那个未成年。”微玄看向陆端午,小声说,“你知道那未成年的来历吗?”
“不知道。”陆端午回答,“不过总会有一些厉害的人是我们不知道的。”
“也是。”赵早伸了个懒腰,嘀咕出声,“又不是所有奇人异士,厉害的人都来我们公司了,外面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能人。”
微玄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是?”张染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怎么确定那东西?”
“现在不急。”陆端午抬头看了眼天色,“等凌晨再说。”
一听凌晨,张染就止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双手紧紧扣着,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个时间点,我不会有事吧?”
“不会。”微玄立刻道,“我们会保护好你。”
张染这才舒出一口气,不再担忧。
贝宇问:“那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就是等吗?”
“对。”赵早说,“等到凌晨,我们找到那东西,彻底解决掉。”
“那你们快进来休息。”张染快步打开房子大门,“你们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简单做点?”
三人算是赶着过来的,确实没吃饭,闻言道谢:“麻烦你了。”
张染立刻摆手:“是我们麻烦你们了。”
她很少下厨,但手艺不错,半个小时后端着三菜一汤出去。
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香味,张染坐在沙发上,挠挠头:“肯定没有饭店的好吃,几位别嫌弃。”
“不会。”赵早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非常好吃。”
陆端午和微玄紧跟其后竖手指。
张染被夸得心花怒放,和三个人聊了许多。
等到最后,她凑近吃饱喝足的微玄,指着自己的脸:“你们看我能去做这个工作吗?”
微玄一愣,张染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一下:“我看你们都是女孩子,我对这方面又比较感兴趣,你们公司招人是什么条件?我有机会吗?”
“没有。”虽然很残忍,但赵早还是坦白说了出来,“我们公司招人,但不招雇主。”
张染失望地眨眨眼,最后叹口气点点头。
洗过碗才晚上十点,张染根本睡不着,整个人兴奋无比,和陆端午三人坐在客厅天南地北地聊着。
贝宇几次睡过去,醒来一看十二点了,四人还在小声聊着,忍不住揉揉眼:“现在不开始吗?”
“再过十几分钟。”赵早瞥了眼时间说。
贝宇想多问两句,奈何太困了,根本睁不开眼,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等到再次有意识听见许多脚步声,他以为四人开始了,连忙睁开眼,却发现客厅里早就空无一人。
昏暗的灯光下照耀下,黑暗似能将一切东西吞噬。
贝宇赫然从沙发上坐起,担忧地喊着张染的名字,视线却止不住地往脚步声传出的方向看去。
偌大的落地窗外,院子里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一刻不停地在四周徘徊着。
贝宇睁着眼睛分辨了许久也没办法看清,慌乱地在房间里寻找起来。
房间没有,卫生间也没有。
那就只有……
贝宇看向大门方向,内心催促自己赶紧过去开门,去院子里确定一下张染几人是否存在。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腿就像是灌铅般难以移动半分,潜意识也不想去开门,就像开门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在寂静的周围被放大了无数倍,一下一下冲击着贝宇的理智。
他咬咬牙,走到大门,手拉着门把手在即将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忽然觉得身体被用力推了下。
“贝宇?醒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贝宇一愣,仰头的瞬间睁眼清醒过来。
他还坐在沙发上,客厅里亮着灯,外面漆黑一片,但没有脚步声,张染几人也坐在原位。
“你怎么了?脸色非常难看。”张染担忧道。
几人原本还在聊天,陆端午突然让她叫一下贝宇,张染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注意到贝宇难看到不似人的脸色。
“我做了个噩梦。”贝宇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喘了一口气说。
“那不是梦。”陆端午在口袋里摸了摸,扔给他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符纸,“你拿着这个。”
“不是梦?”贝宇懵了,抓紧手中的符纸,“那是什么?”
“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不到你老婆,只能影响你们。”陆端午站起身,看向外面,“你们镇不住这里,事情解决后要尽快从这里搬走。不然大家伙解决了,小家伙会时不时出来折腾你们。”
贝宇和张染连忙点头。
“时间到了。”墙上时针停在00:30时,赵早站起身,看向窗外:“张染跟我们出来。”
“那我呢?”贝宇紧张地追问,“我不用出去没事吗?”
“不用。”察觉到他十分忐忑不安,微玄笑着安慰道,“你出去会不安全,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就行。对了,给你的符纸不要离手。”
贝宇立刻答应。
房门打开,张染心跳快到整个人都难受起来。
她抿着唇,一脚踏出去。
院子里是有灯的,贝宇见她们出去了立刻把灯光打开。
平日里能照亮整个院子里的灯这次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一般,光线暗到几乎没什么作用,只能照亮一点范围。
赵早一出去就蹲在院中间在地上画着什么。
微玄凑在一边仔细地看着,目光太过专注认真,反倒是让赵早有些不自在。
“我学学。”对上赵早的目光,微玄咧嘴一笑,“这个我还不会画,书上的知识再好也没有现场观看学得会。”
赵早笑着说:“好。要是有不懂得可以问我。”
陆端午递给张染一张符。
这符不同于贝宇拿着的,并没有被折成三角,上面的符箓太过清晰可见,复杂程度可以比得上前几天景言使用的了。
张染抓着,忍不住多问一句:“我拿着这个,那东西还会出现吗?”
“会。”陆端午说。
张染更加放松不下来,忧心忡忡地抿着嘴。
赵早那边画完了。
要不是真的看见她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张染都要怀疑她蹲在那里演戏,毕竟地面上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可以进来了。”赵早说,朝张染抬手示意。
“进来这里吗?”张染试探性地走到某一处停下,挠挠头,“是这里吗?我看不见。”
“是。”赵早说。
话音落下,张染只觉得自己脚底一热,仿佛有什么温热的暖流淌而过,让她不禁瞪大眼睛,低头看去。
金色的光芒闪过,地面上出现复杂的符箓,不同于符纸上的红色,这是一种金色的。
速度太快,张染就确定了个大概轮廓就消失不见了。
她觉得万分神奇,将手中的符纸抓得更紧:“这样就可以吗?”
“对。”赵早说,“现在就等那东西来了。”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在做。”微玄低声嘱咐两句,和赵早一起后退,与陆端午并排站着。
四周彻底静下来,任何一点声音都不存在。
张染紧张惊惧到牙齿都开始抖动,扭头隔着窗户与贝宇的目光对上,她才难得放松下来。
然而身体放松仅仅只是一瞬间,因为脚底的热流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冰凉刺骨。
寒意顺着脚底入侵四肢百骸,张染张嘴,刚想说自己情况不对,手中的符纸开始发烫。
一冷一热间,她难受到极致,意识也开始恍惚。
然而不等张染说话,视线里出现一个模糊到分辨不出的影子。
她和陆端午几人所在的位置距离院子口都有距离。
因此就算那影子在朝她们几人靠近,张染也看不清。
她只知道那东西很高,姿势古怪到离奇的地步,像是弯曲着身体的树。
随着越来越近,张染很快发现这东西的不对劲。
它并不是一点点朝着几人靠近,而是背对着她们,倒退而来。
就是之前那东西。
在认清这点的那一刻,张染浑身毛骨悚然,头皮都开始不断发麻。
“来了。”她听见自己用一种快哭的声音提醒着几人,“就是这东西。”
赵早和陆端午早就注意到了,微玄慢一拍,经过提醒转身看去,托着下巴沉思:“这东西好像跟之前见过的没啥区别。”
“确实。”赵早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东西。
陆端午没说话,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东西。
院子里不知何时起了风,原本就黑的天更加黑沉到让人喘不过去的地步。
黑色的影子距离它们只剩下几米时停下。
张染心都提到嗓子眼,这东西的存在让她忽略了身体上的难受,现在反应过来才发现,符纸的温度不知何时没了,原本明黄色的符纸此刻变得暗淡无比。
从脚底传来的冰冷也没了,身体因为站得有点久,开始失去支撑力,又被冷风一吹,开始哆哆嗦嗦起来。
“手上的符纸可以扔掉了。”微玄走到张染面前,温声开口,“不要害怕,有她们在,这个东西就算再厉害也翻不出水花。”
“你们很厉害吗?”张染被转移了注意力,扔掉手中符纸,没再管那黑影。
“我不厉害。”微玄小声笑道,“她们两个很厉害,再难得任务也能解决。”
张染松了一口气:“那我现在还站在这里吗?”
“对。”微玄皱眉,呢喃道,“那东西其实看不到我们,你在这里吸引,它进来之后应该回靠近你,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停在那里不动了。就好像……”
像拥有人的思维意识,在思考这是否是个陷进般。
张染也明白这点,后背发寒,半天说不出话。
“你别害怕,它靠近不了你。”微玄坦言说完,返回陆端午身边。
风越发大了,就在这种僵持的氛围中,头顶乌云散去,月亮出来。
皎洁的圆月悬挂深黑无瑕的高空,银白色的月光照耀大地,将一切不干净的东西显现出。
陆端午三人彻底看清了那东西。
说影子其实不准确,因为它有着人类一样的身体,只不过全程背对着几人,在加上身体太薄,周身萦绕着黑色的气,看上去就像是一团黑影般。
月光之下,它藏在黑气中的头发暴露出,但从头到尾看不到一点脸。
“是不是没脑袋?”微玄说,“跟张染看到的视频里描述的还挺像。这种东西是先有被人发现,还是因为别人编出来的,久而久之有了这个存在?”
“应该是前者。”赵早说,看向陆端午。
陆端午点头认同她的话。
“它怎么不动。”微玄纳闷道,“发现我们了?”
没人说话,也无法确定。
只是在几秒钟后,那倒着走的人形影子有了动作。
它缓缓仰着头,黑长的头发因这个动作更为明显,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垂下随风鼓动着。
在月光之下,它就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缓慢地倒退行走。
开始动作确实极慢,结果没过多久,它脚底下就像是安装了滑轮,以肉眼差点捕捉不到的程度闪在张染面前,与她之间只剩下一个手掌的距离。
眼前突然出现一堆头发,张染吓到心脏差点骤停,呆呆地站在原地,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用眼神求助微玄三人。
“现在抓不抓?”微玄问。
“抓。”赵早迟疑,“但我搞不懂这东西怎么定义。”
说是鬼吧,看着不像,说是灵吧,更加无关联,倒有点像是那种刻意制造出,类似于怪谈类的东西。
让赵早纠结的是,确定不了这东西的性质,符纸不一定有用。
符纸没有用的前提下,她们就得上别的道具了。
“直接抓。”看出两人的犹豫,陆端午沉声开口,“这东西还没形成,现在抓最好。”
没等微玄问出什么叫还没形成,赵早已经先一步靠近,将它四肢贴上了符纸。
涌动的黑气刹那间包裹住符纸,旁边的风加大,随后就仿佛有人动嘴吹气一般,四张符纸飘落在地。
符纸没用。
早有猜想的赵早倒也不意外,再次打量着眼前的东西。
它背对着张染,按理说赵早的角度应该能看到正面,但是这玩意无论正反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可能它仰头的原因,正面的头发长度比背面短。
“它没脸。”赵早确定道,“只有头发。”
再加上她靠近这么久,这东西什么动作都没有,赵早觉得它应该不会动手伤人。
微玄小跑着靠近,仔细看了一圈,捶手心道:“还真没有脸,只有头发。不对,应该说没脑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之前看到的视频叫这个东西倒走人。”见她们没一点害怕,张染逐渐放松,轻声开口。
“没听过。”微玄拿出手机,“百度也百度不出来。”
她让张染翻一下之前看到的视频,想了解清楚。
张染应声,一边警惕面前的东西,一边查找视频。
半分钟后,她脸色不太好看,手上动作越发迅速。
陆端午停在她面前,扫了眼她焦灼的面色:“视频找不到了?”
“你怎么知道?”张染诧异抬头。
她无论是搜索还是翻看历史记录,先前看的视频全部消失了。
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只是她的幻想。
但这不可能,视频是她和贝宇一起看的。
想到这里,张染看向贝宇,示意他看手机,在微信上询问他是否还记得视频内容。
贝宇:“记得,怎么了?”
所以这不是自己的错觉,那视频真实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张染已经准备好了费劲解释一番,结果没想到陆端午三人表情十分平静,就好像面对这种视频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别在意。”微玄说,“这种情况只能说你早就被人盯上了,那个视频是故意让你看到的,你看到之后他们又不想留下痕迹。”
“啊?”张染呆住,左右张望,“你是说我被监视了吗?可是我没感觉到有人监视我。既然没人,他们怎么知道我在看?不对,精准推送给我这件事就很离谱了。”
“人不行,还有其他。”赵早突然开口。
张染打了个寒战,明白她话中意思。
人不行,还有鬼呢。
张染看着眼前的东西,闭了闭眼:“那个,我现在可以出这个地方了吗?”
“还不行。”陆端午说,“没确定这东西无害前,你不能出来。”
她走近一步,直接伸手去触碰这东西的头发。
倒走人明显感觉到她的靠近,身体动了一下,却没有避开,任由陆端午抓住它的头发。
微玄咋舌地看着这一幕:“这东西好奇怪。”
被人摸也不躲也没反应,看上去就像是无害的玩偶一样。
赵早也上手,直接扯下一缕头发,神奇的是头发抓在手中没几秒钟就消失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下意识看向陆端午。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陆端午摇头:“不知道。”
她没见过这种东西,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通常这种东西都是被人为制造出的,有目标。
如果是那种野鬼,根本不会停在这里什么都不敢。
只是她不确定,这种东西的目标是什么。
“那个,这是不是跟幕后那些人有关?”微玄问,虽然语气是疑问句,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种肯定。
能搞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肯定是那些背后推手了。
安静了才多久,又开始出来作死。
“应该是。”陆端午微微颔首。
张染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终落在眼前的倒走人上,仔细一打量,她发现这东西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当然,要是这玩意头发飘起,露出下面空荡荡的脖子,那肯定就没有现在这样和谐。
张染想笑,又反应过来目前的氛围,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现在这种情况竟然还能有这种想法。
“那现在怎么处理?”张染小声问,“能把这东西灭了吗?”
“也许可以。”赵早围绕着倒走人来回转悠,“试一试就知道了。 ”
她从车里拿下自己带来的背包,将所有道具拿出,挨个试过来。
院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回荡着,那东西身体滋滋冒烟,却没有其他影响。
道具有用,却没办法灭掉它。
赵早停下动作,把东西一股脑装进背包里:“我觉得这玩意干脆带回去研究吧,灭是肯定灭不了,说不定能研究出背后之人想干什么。”
“我同意。”微玄举手,随后戳了下倒走人的身体。
手指穿过身体,根本摸不到尸体,她诧异挑眉:“这东西好像只有头发是实体。”
“对。”赵早一顿,继续说,“我比较好奇,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张染被她们说迷糊了,双腿站太久有些僵硬,她一边弯腰捶打着小腿,一边问:“那现在你们要把这东西带走吗?它要是逃出来继续跟着我怎么办?”
“不会。”陆端午道,“进了公司这东西不会有逃出来的机会,就算真逃出来了,也不会跟着你。”
这样就足够了,张染放松下来:“那你们把这东西带走吧。”
陆端午没动,而是盯着张染:“你先出来。”
“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对。”
张染抬腿,走出画着符箓的范围,太久没走动,她姿势奇怪无比,围绕着院子走了几十步才自在点。
再看陆端午几人发现她们面色不明,张染转身一看,那玩意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她一停下也跟着停下。
“它一直跟着我怎么办?”张染急了。
陆端午走到她身边,让她伸出手,随后拿出一个小罐子放在手指下。
“取你一滴血。”
张染点头,陆端午拿出一把小刀,对着她的食指轻轻一划。
鲜血溢出,顺着手指滴落在罐子中。
不知道罐子里有什么东西,那血滴呈现圆形立在罐子中央,而非寻常散开。
张染捏住自己的手,猛然注意到身后那东西头发正在缓缓炸开,并在快速生长。
陆端午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符纸,贴在罐子上,随即又递给张染一张。
“解决了。”她语气平淡,“现在开始这东西不会再缠着你。你们最好搬去人多的地方,前三个月天黑之后少出门,多晒太阳,多运动。”
“好。”张染立刻应下,还有些不信,试探性往前走了一步,发现那东西竟然不跟着自己了。
反而是陆端午动一下,它跟着一下。
太神奇了。
张染愣住,见三个人住备离开,连忙阻拦:“太晚了,你们不休息一夜吗?”
“不了。”赵早婉拒,“这东西不能留太久。”
不然容易出现变故,她们要赶紧赶回公司,将这玩意封在公司中研究。
“谢谢你们。”张染感激道谢,跑回房子里拿出一堆吃的递给她们,“路上饿的时候可以吃,我也不知道怎么谢你们,一定要收下。”
微玄接过道谢,张染飞快摆手,表示不用道谢。
“对了,符纸你不要离身。”临走前,赵早打下车窗,“一直贴身戴,就算洗澡也不要离开三米远,等到这符纸褪色之后就可以扔掉了。”
张染点头用心记下,目送着车子在夜色中离开,快速返回房中。
她瘫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轻声呢喃:“要不是亲身经历,我根本不会相信有这种事存在。”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姜为。”嗓门粗大的吆喝声响起。
姜为反射性站直身体:“在, 怎么了?”
“十六楼反应,她家水管坏三天了,早就跟你说让师傅去维修, 你怎么一直没处理?”主管恶狠狠地瞪着姜为,手指不断拍打着桌面。
“你要是不想干就赶紧走, 别耽误其他人进来。你看看这个月因为你我收到多少投诉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这里是容不下你这人了。”
姜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顿时委屈地抓紧衣服,恨不得把桌上的文件拍在这主管脸上。
进来这里三个月,这么多楼管, 这主管似乎就看不惯她,天天借机找事。
姜为已经被他用大大小小的事骂了十几顿了。
“你还委屈上了是吗?”主管嗓门更加大了,“要不是我拦住了投诉,这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 你这个月工资最少扣一半。听不到你感激就算了,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姜为低着头,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卑微一点,毕竟这主管就喜欢看她们这些楼管这样的姿态。
“对不起主管,我以后会努力工作,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主管满意了, 收回手, 对着略微发红的掌心吹了吹:“不许再有下次, 不然你必须从这里滚蛋。”
姜为这次不敢再磨叽,答应得十分迅速。
主管这才哼着歌走了。
他一走, 其他楼管迅速围过来。
“这死胖子。”左边的女人率先开口吐槽, “天天以为自己是皇帝呢,各种贬低我们, 真是晦气。”
“在你来之前,我以为我已经够艰难了,没想到你比我还难。”另一个楼管拍拍姜为的肩膀,“唉,加油,别被他抓住小辫子了。”
要是自己真有小辫子,姜为还不至于这么委屈,她难受的是自己总是被没事找事。
像这次狗主管说的什么投诉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姜为头疼地坐在椅子上。
毕业后她换过很多次工作,这是她第十五次的工作了。
工资还可以,就是比较累,休息的时候手机也不能离身,因为当小区楼管,总是有一些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有时候哪怕睡得再香,被电话吵醒也要赶紧处理问题。
在五位数工资的诱惑下,这些姜为觉得都不算什么。
恶心的点就是动不动喜欢耀武扬威,仗着自己职位比她们高一等喜欢欺负人的主管。
姜为工作三个月,面对所有业主都是夸她能力好的,从没接到过投诉,倒是这个主管,天天都要被业主骂。
越想越晦气,她将脑袋埋在桌上,深深地叹口气。
等再工作一段时间,存款破六位数就立刻走人,再也不想面对这狗主管了。
“下班了。”下午六点,其他楼管陆续下班,最后一个离开的见姜为一动不动,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了,谢谢。”姜为抬头,双眼无神,应下一声后开始收拾东西。
小区一共三十栋楼,一个楼管管五栋,一共有六个楼管。
姜为和所有楼管关系都不错,所以在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时被提醒她的楼管邀请一起吃晚饭,没多想就同意了。
“你喜欢吃什么?”对方让姜为在门口等一会儿,把车开过来,还绅士地下车为她打开副驾驶车门。
这很难不让姜为多想。
特别是对方开车的时候,动不动会偷偷看她一眼,似在观察着她的表情,让姜为十分别扭。
“我都行,家常小炒菜吧。”姜为说,有些后悔应邀了。
“好。”男楼管微笑着应下。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餐厅前,姜为下车的那一刹那就想离开。
无他,这餐厅看着就很贵。
她还想今天这顿她来请客,没想到男人会带她来这么贵的地方。
名字姜为有印象,人均消费应该一千起步。
“换一家吧。”姜为当机立断,走到一旁的小餐厅,“我喜欢这家的味道。”
男楼管叫沈瀚,闻言没有拒绝,很自然地跟在姜为身后进了餐厅。
姜为点了几个菜,顺便趁沈瀚不注意把账先结了。
“我觉得主管肯定对你有意思。”菜上齐,姜为才刚吃第一口,沈瀚突然开口,吓得她差点把嘴里的菜吐出去。
“怎么这么说?”回想主管那个嘴脸,姜为浑身不自在,毛孔都要恶心到爆炸了。
“不然他干什么老针对你。”沈瀚说,“一看就是想让你服软,对他投怀送抱,结果你没有,他才一直针对你的。”
姜为觉得他说的也有点可能,不过不想在下班时间还讨论主管,主动掀过话题。
“这个菜挺好吃的,你尝尝。”
沈瀚没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姜为。
“你不信我说的话吗?其实很简单,你要是不想让主管这么针对你,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姜为不感兴趣道。
“就是找个男朋友,有男朋友护着你他就不会再那样骂你了。”沈瀚笑眯眯道。
姜为蓦然沉默。
她抬头,看着沈瀚一脸“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表情,忽然觉得吃不下这顿饭了。
她知道沈瀚想让她说什么。
姜为吃着菜,味同嚼蜡,叛逆心思上来,就是想对着干,于是放下筷子开口:“抱歉啊,我最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所以这个办法不可能成功。”
沈瀚不死心:“为什么?现在就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他不停眨眼,眼底透露着“快选他”的激动。
姜为想掀桌子,也清楚吃这顿饭的目的,站起身道:“不为什么,你要是因为这点叫我出来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她拿起背包,检查东西有没有少,发现工作机没有带,应该是忘在物业楼了,打算回去拿。
“你别生气啊。”见自己的话被拒绝,沈瀚直接改了态度,柔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想和你谈恋爱,我就是看你今天被说得太惨,给你提提建议。”
姜为只想和他划清界限,直接离开包厢。
“钱我已经给了,我吃饱了,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
“哎。”沈瀚站起身想追过去,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又重新坐下了。
姜为出门打了个滴滴,手机震动两声,是沈瀚发来的道歉信息。
她并不在乎,只是确实吃不下了,回复了两个字:“没事。”
天色早就黑了,等到达物业,姜为才发现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物业楼里黑漆漆的,没一点光亮,只有二楼亮着微弱的光,是监控室,里面有人值班。
姜为推开门,一阵阴风迎面刮来,吹的她浑身发毛,心脏莫名开始乱跳。
她紧张地搓搓手,扫了眼周围,觉得奇怪。
这里面窗户都是关着的,外面也没有风,这风从哪里来的?
姜为没多想,毕竟挺晚了,工作手机上面应该会有业主发消息,她得尽快拿到手机处理,不然明天的工作会非常多。
摸黑打开灯,姜为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翻找片刻,没看到手机,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那种奇怪的不好预感更加重了。
手机她就放在这里,现在怎么没了?
难道是进小偷了?
由于工作手机没有安装电话卡,姜为也没办法打电话寻找,拨通工作微信语音电话无人接听,再加上四周没响起铃声,她几乎确定这手机被人拿走了。
姜维抬头看向楼道,拿起包打算上二楼监控室问问值班人员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楼道里没有灯光,办公区域即使亮着灯,也没办法照亮楼道。
姜为打开手电筒,慢吞吞走上二楼。
比起一楼,二楼安静到诡异,幽深的走廊似乎在排斥着她的脚步声,以至于回荡声特别大,想要借此来吓走她。
姜为停在监控室,透过门缝看到了微弱的光。
“你好?”她抬手敲门,轻声开口,“我东西丢了,这段时间有人来过物业楼吗?”
无人回答。
周遭寂静到连平时捕捉不到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姜为眼皮一跳,莫名有了很大压力,咽咽口水继续敲门。
她以为是里面的人睡着了,或者是在听歌看电视,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但敲了好几下都没任何回复,姜为有些不耐烦了,刚准备试图开门,没想到眼前的木门“咯吱”一声自动打开了。
门没有关上。
这是姜为的第一反应,她抬头看向监控。
显示屏上有几十个监控画面,看的人眼花缭乱,重点是这里面根本没有人。
姜为坐在椅子上,打算自己翻找监控,看看手机被谁拿走了。
她才刚握住鼠标,原本敞开的木门“砰”一声关上了。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姜为吓到脸色惨白,手里握着的鼠标都差点扔飞了。
她吐出一口气,抬手抚摸着心口,试图让紧张到难受的心脏舒服点。
监控室灯光不亮,再加上监控画面都是黑白的,窗户又打开,外面却没一点声音,弄得姜为心里极为不安。
她拉上窗帘,找到物业楼的监控画面,将时间倒退三个小时,开始观看起来。
速度太慢,姜为没耐心地点了倍速,结果从下班之后并没有人进来物业大楼,也没有人出去。
奇怪,没人出去的话,这里的值班人员呢?
姜为眼皮乱跳了下,不知不觉紧张到手掌心都开始冒汗了。
她咽咽口水,见监控画面开始播放自己进入物业楼,不打算再看下去,准备下去再找找时,忽然注意到监控画面出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速度太快,姜为没来得及看清,以为是小偷,连忙倒退取消倍速。
画面中的姜为打开物业楼大门,走进去停在办公桌前,弯腰寻找手机的那一刻,楼道口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是成年人的体格,直直地站在那里,似乎在观察姜为。
姜为根本没发觉,现在看监控吓了一大跳,但由于黑影距离监控远,再加上那边太黑,看不太真切,她握着鼠标暂停,将画面放大。
没任何用,放大之后画面反而更加模糊了。
姜为只能放弃,缩小后继续观看。
黑影一直站在那里没动,直到姜为朝着楼道走去,竟然在肉眼可见的程度下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姜为背后发凉,一种难以言说的惊恐感席卷全身,让她在那一刻鼻子控制不住地发酸,眼眶微热。
她开始以为这影子是小偷,所以一直再看,可哪有正常人能直接消失不见?
所以,这根本不是人。
不对劲的反应令姜为猛地站起身,手脚似被恐惧吞噬掉,变得毫无知觉。
她绷着背脊,抿唇打算离开监控室,然而才刚抬起脚步,眼前监控室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一条缝。
昏暗的光线下,地板上出现一道影子,正在逐渐靠近,想从外面进入监控室中。
姜为尖叫一声,几乎立刻抬起来旁边的椅子,时刻对准大门打算砸下去。
门被彻底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姜为又是一声尖叫,差点砸过去时,属于人类的声音响起。
“你谁啊?在这里干什么?”
姜为一愣,睁大原本因为害怕而紧闭的眼睛。
对方一脸狐疑,身上穿着工作服,手里手机还开着手电筒,满身戒备。
看到姜为的脸,对方松了一口气:“是你啊,不是下班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人就是值班人员,姜为在他白班时见过几次,闻言放下椅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骤然想起监控画面中诡异的黑影,才指着监控。
“我手机丢了,来查监控,但是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对方坐在椅子上,随手打开刚刚的监控。
“一个影子,在我注视下直接消失了。”姜为又想起一件事,“你之前去哪里了?”
“卫生间,拉肚子。”对方解释道。
姜为恍然大悟,见他直勾勾地盯着监控,说出自己的猜想:“我觉得那可能是灵异现象……”
“啊?”男人震惊,“就一个影子,怎么会扯上灵异了?”
姜为略微窘迫,被他这么一质疑,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别多想,我看看,顺便帮你找下手机。”男人说。
姜为小声道谢,把自己丢失手机的时间告诉他。
走廊没有灯,黑漆漆一片,只有这里的一点灯光透射出去,微不足道。
姜为越看越怵得慌,总觉得黑暗里似乎站在之前看到的影子,此刻正默默地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她立刻伸手把门关上,扭头发现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嘴角还挂着诡异僵硬的笑。
姜为大脑“嗡”得一声,一种不太好的危险感冲进大脑。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怎么了?”男人轻声询问, 明明是正常的语调,配上他那个表情,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说不出的不对劲。
“我?”姜为背脊都快僵成板砖,“我没怎么了, 倒是你怎么了?你笑什么?”
“我在笑吗?”男人更加疑惑,站起身凑近姜为, “我没有笑啊。”
那一瞬间身体几乎形成了反射条件,姜为后退两步,又想拿起来椅子打他。
“门没关上。”男人锁住门, 解释道,“这门坏了,正常关不上,只有反锁才行。”
他返回椅子上, 继续看监控,姜为本来还不敢看他, 生怕又看到什么不对劲的表情。
直到余光瞥见他神色正常,没什么不对劲,正眼看他,才发现根本没什么奇怪的表情。
怎么回事?
难道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姜为出神地站在一旁, 直到男人叫她:“你看, 是不是这个?”
姜为定睛一看, 之前的黑影再一次出现了。
“就是这个。”
“这个没事。”男人笑着说,“这东西都出现一个多月了, 好像是监控导致的, 不是什么灵异现象,还有你的手机, 好像你自己带着走了。”
“不可能。”姜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指着画面中的黑影,“这明明就突然消失了,怎么可能归于监控的问题?就算是监控的问题,不应该是有黑影吗?也不可能突然消失啊。”
手机震动两声,姜为太过激动,没有管。
男人咂咂嘴:“真是监控的问题,我都请专业人士来看了。按照你那么说,更加不可能吧?这世界上……”
他顿了顿,后面声音小了下去:“哪里有什么所谓的鬼。”
姜为觉得自己脑子都木了,听见烦人的铃声,反射性接听:“谁?”
对方听见她恶狠狠的声音,声音一顿:“是我,沈瀚,你手机落在餐厅了,是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自己过来拿?”
听见他的话,姜为恢复些许理智:“确定是我的吗?”
“确定,你的工作手机。”
姜为应下一声:“知道了,我去拿。”
男人一脸无奈,姜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看了眼监控离开了。
算了,反正那东西也就出现了一会儿,没有伤害人,听值班人员说还出现了一个月。
既然如此,说不定真是什么监控问题,不然怎么可能不伤害人。
在她印象里,鬼这种东西都很凶。
姜为打车来到餐厅,一眼看到等待门口的沈瀚。
“你的手机。”沈瀚递过来手机。
“谢谢。”姜为道谢完了想离开,沈瀚叫住她。
“发生什么了吗?你脸色不太好看。”
“你……”姜为顿了顿,想到监控问题,迟疑开口,“你对监控了解吗?”
“怎么了?”沈瀚疑惑道,“监控有问题吗?”
姜为把自己在监控室里看到的画面简单说了一遍。
沈瀚捏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我没碰到过,我觉得不是监控问题。不过我对监控也不了解,可能是监控坏掉了。”
姜为叹口气,觉得再想下去也没什么用,看了眼时间,打该回去睡觉。
“我回去了,明天见。”姜为拦下出租车,谢绝沈瀚送回家的话。
到家后,姜为洗完澡,穿着睡衣瘫在沙发上懒得再动了。
她翻个身,骤然对上窗户上模糊的脸,吓了一大跳,起身才发现那是玻璃太脏,无意形成的,只是像一张人脸,并不是真正的脸。
姜为下床,用力拉上窗帘,这才松了一口气,喝了一杯水后重新躺下。
她闭上眼,耳边突然听见异响,像老鼠,更像是有人藏在角落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寒意遍布整个身体,姜为顿时从床上坐起,因动作幅度太大,直接从床上摔在地上。
她顾不得疼,呼吸急促地打开灯,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角落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与此同时,那声音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消失不见。
“咚咚咚。”房门倏然被敲响,这在寂静的深夜无疑不惊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姜为差点尖叫出声,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敲门,才吐出一口气,缓慢走出客厅:“谁啊。”
门外无人应答,房间里有声音,外面还有人敲门……
姜为回想起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黑影,浑身上下不停冒寒气。
她不会是把那东西带回家了吧?
这个想法才刚出来,姜为整个人身体如坠冰窟,手脚麻木到动弹不得。
她咽咽口水,不敢去开门,更加不想听见敲门声,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干什么?大半夜让不让人睡觉了。”
神奇的是,这话说完,外面反而有声音了:“你楼下的。”
中气十足的声音顿时击碎了姜为内心的恐惧,那些莫名的害怕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她走到门口,疑惑道:“你找我有事吗?”
“你先把门打开。”门外的人开口。
“你就这么说。”看多了电视剧里开门就碰到那些东西的画面,姜为抿唇道。
“行。”门外的大哥也没磨叽,直接说出来了,“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家里干什么呢?”
姜为一呆,关键时刻想起自己刚刚从床上摔下来,发出的声音确实很大,连忙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是要打算睡觉的,发生了一点事,不小心发出了声音,抱歉。”
“小心点。”门外的大哥语气明显缓和很多,“要是在让我听见声音,我可直接报警了。”
“好。”姜为再次道歉,“您放心不会了。”
“把我的话转告给其他人,光你给我道歉又没什么用。”大哥说。
姜为连连应下,听着外面离开的脚步声,反应过来他最后一句话不对劲。
什么叫做转告给其他人?什么意思?
她来不及多想,猛地打开门,叫住差点离开的大哥。
“等一下。”姜为紧张道,“你最后说的让我告诉其他人是什么意思?”
“噪音又不是你一个人发出来的。”那大哥比她还要疑惑,怀疑她想找茬,“肯定有其他人啊,我让你警告其他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姜为握着门把手的掌心出了汗,直到此刻她才惊觉这个大哥嘴里的噪音,可能和她认为的噪音不是一回事。
她结结巴巴解释:“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大哥脸色一变:“你找事呢?”
“不是,我没说谎。”姜为立刻解释,“家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不信你看。”
她错开身体,让大哥能看清楚点,生怕大哥认为她在说谎,走进房子里把卧室门也开了。
“真只有我一个人。”
大哥站在门口,试探性地往里面看了两眼,没进卧室检查。
半分钟后,他表情越来越凝重,眼神鬼怪地盯着姜为,声音明显紧张起来:“你确定就你一个人?”
“对。”听见他的声音,姜为心脏跟坐过山车般,怦怦乱跳不停。
客厅诡异地安静下来,眼看着大哥扭头就想跑,姜为再次叫住。
“大哥,大哥你先别急着走,你听见的动静是什么动静?”
不弄清楚这个,她今天晚上估计都睡不着了。
大哥抿唇,过了半天才说:“你确定想知道吗?”
他瞥了眼姜为身后:“我觉得你这房子不干净,能搬走还是赶紧搬走吧。”
话音刚落,姜为脑袋“嗡”一声,浑身冰凉。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大哥手指颤抖地点燃了一根烟,“我在下面听见至少有三五个人发出的脚步声,听着跟跳舞一样。寻思大半夜的你跳什么舞,这才冲上来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你家里就你一个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大哥观察着姜为的脸色,抽完一根烟,搓搓手臂往楼下走去,“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你自己小心。”
楼道里声控灯亮了,听脚步声急促凌乱,大哥应该是跑着下去的。
姜为站在门口,无措到极致,扭头看着身后空荡荡的客厅,耳边回荡着大哥的话,恐惧到连咽口水都咽不下去了。
她不敢在家里,可是出去更害怕,思索再三,拿着被子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找到一部沙雕剧,故意将声音开大点,随后就这么熬着。
或许是笑声驱散了恐惧,姜为逐渐困了,脑袋歪着靠在沙发上,眼皮越来越沉,到最后闭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忽然有一刹那的清醒,发觉太过安静了。
电视不是开着吗?怎么没有声音?
这个想法出现的刹那,意识陡然清醒,姜为缓缓睁开眼,发现原本应该继续播放的电视就跟卡住了一般,画面定格住。
客厅里亮着灯,窗外黑沉吓人,姜为双腿因为一个姿势太久,有些麻木到难以动弹。
她努努嘴,死死地盯着电视,原本正常的电视不知道是不是她看太久,产生出了错觉,画面竟开始不断扭曲放大,最后汇成了新的画面。
黑色背景中出现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瞳孔黑到极致,隔着电视屏幕与她死死对视,随后原本抿成一条线的红唇倏然上扬,露出的白牙上下动着,发出模糊难听的声音。
“我,看到你了。”
寂静的深夜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姜为闭着眼,捂着自己的耳朵,叫到嗓子发不出声音才停下。
她呼吸早就乱了,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耳边朦胧到听不到声音,不敢睁眼,更加不敢确定客厅里是不是多出了什么东西。
身体往下滑动,最后躺在沙发上,姜为用被子蒙住自己,打算就这么硬挺到天亮。
但她的想法太天真了,往往人越想忽略什么,越会在意什么。
胸腔里的心脏不停跳动,到达一种不正常得快,尽管姜为洗脑自己冷静,但还是会注意耳边的动静。
四周一片死寂,整个天地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呼吸声因过度紧张不断加大,姜为觉得自己快疯了,空气中似乎飘着什么东西,动一下都浑身发毛。
在这种紧张之中,姜为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能感觉到身体愈来愈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出了一身汗,此刻汗水将衣服浸湿,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姜为被吓得一抖。
铃声仿佛将她从水里拉出一般,各种恍惚惊悚感全部退去,姜为一点点掀开被子。
客厅什么都没有,电视还在亮着,她吐出一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看向桌上放着的手机,抓起后重新缩进被子里。
是同事打来的电话,更让她惊愕的是,现在竟然快九点了。
姜为抬头看向窗帘,发现确实有光从外面透进来。
可是前不久明明还是黑夜。
她呆滞地盯着手机屏幕,完全缓不过来,直到电话挂断再次打来才接听。
“你怎么还没来?主管发飙了,说业主发消息给你,你没回复。打电话也没人接听。”电话那边响起同事熟悉的声音。
姜为几乎虚脱般摊在上,调整着呼吸:“我没注意。”
“你快来,你迟到再加上没处理事,估计他要罚你了。”同事催促。
姜为应下一声,起身拉开窗帘。
光照射进来,驱散了身上的不对,她整个人如鱼遇水,彻底活过来了。
姜为站在阳台上,回头看上电视,之前还卡住的电视在她的注视下开始动起来,发出声音。
姜为再次恍惚,背脊泛起一阵阵凉意,她搓搓手臂,不敢再想下去,打车去了公司。
路上一看工作手机,确实有好几条消息和未接电话记录。
到达公司后,姜为果然被抓住骂了一顿,最后迟到加上被投诉扣了两百块钱。
要是平时,主管一走姜为就会嘀咕起来,但这次她任由主管骂,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听见主管中期十足的声音浑身暖洋洋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
坐在位置时,姜为撑着侧脸,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办。
难道是昨天看到的那个东西?
越想越烦,精神还总是集中不了,姜为揉揉太阳穴,想去监控室再看看昨天晚上的录像。
“你去哪?”刚起身准备去二楼,沈瀚见她表情不对,问了一句。
“我去楼上监控室看看。”姜为有气无力道。
“我陪你。”或许是想到昨天姜为说的事,沈瀚起身道。
姜为没拒绝,发生那种诡异的事,她觉得人越多越有安全感。
正好她也想找个人讨论一下那黑影到底是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监控室白班唤换了一个人,是新人,姜为还没见过他,简单打完招呼后提出想看昨天晚上的监控。
“可以,不过你们看监控干什么?”对方问。
姜为把昨天看到的黑影说了出来,包括晚上值班人员说的话。
“什么黑影?”男人呆了呆,“监控里面没黑影啊,什么黑影是监控出了问题。要是有问题会让人来修好的,不可能让它一直存在。”
姜为反应不过来:“你是说没黑影吗?”
“我还纳闷你看到什么黑影呢。”男人调出昨晚监控,“虽然我刚来,但我知道,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
姜为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说:“这都是昨天晚上那个值班人员告诉我的。”
“叫什么名字?”
姜为不知道对方是谁,看了眼旁边的员工表,指着左下角的男人说:“就是他,我来的时候他还不在这里,拉肚子去了一躺厕所。”
男人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原本调监控的动作也停下了。
他看着姜为,眼底是明晃晃的怀疑,上下把姜为打量一遍,表情更加古怪。
但姜为看懂了这表情——这人觉得她有病。
“不是,你要说什么就说。”一同来的沈瀚忍无可忍道,“磨叽啥呢。”
“不是我不想说。”男人无奈摊了摊手,才缓缓开口,“你们从一开始说的话就很让人费解,什么黑影根本不存在,还有你说的那个人。这人已经离职一周了,我是新来代替他的。昨天晚上他根本没值班,也不可能值班,你却说看到他了。”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所以我现在就怀疑,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男人继续说。
姜为和沈瀚同时愣住。
“离职了?那我昨天看到的是谁?”姜为头皮一凉,看着员工表上的男人, 仔细回想昨天发生的事。
就是这人,脸她不会忘记, 跟着上面的人一模一样。
但她仔细回忆从头到尾的事件,会觉得一切都很模糊。
姜为大脑愈发空白, 联想着在家里发生的事,扣紧手指:“你先给我看昨天晚上的监控,看完再说。”
她不相信这些都是假的, 那个黑影肯定存在。
男人直接调出昨晚的监控:“那你们慢慢看。”
他出去抽烟,姜为加速后死死地盯着屏幕。
等到了昨天出现黑影的画面,她发现监控中干干净净,除了她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沈瀚问出了她此刻最想问的问题。
“不知道。”姜为嘴唇抖了抖, “我昨天没看错,人也没记错, 就是那个男人给我调的的监控。”
沈瀚不知道说什么,低声安慰了两句:“别担心,这里面也有监控,不然看看这里的监控?”
姜为点头赞同, 自己找出昨天晚上监控室的监控画面, 手指颤抖半天, 最后还是点开了。
房门被推开,姜为自己走了进来, 站在监控面前。
到这里都和姜为记忆里的没差别, 姜为一口气都快松出来,后面发生的事重新憋回去。
原本应该是门被人推开, 进来男人,但监控显示,房门打开,外面空无一人,而姜为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说起话。
动作和她记忆中的倒是一模一样,从头到尾却只有她一个人。
包括监控中的监控画面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黑影。
姜为傻在原地,紧紧地握住鼠标,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许多年前看的恐怖片,里面的主角就是这样,几次三番被吓,陷入自我怀疑,最后真的疯了。
她这种情况也会变成那种结局吗?
“那个……”沈瀚突然说,“你是不是最近因为主管的原因压力太大了?”
这是个合理的解释,姜为被主管骂到压力大,不知不觉产生了幻觉。
但这里的可以解释,家里的怎么回事?
何况当时楼下的大哥也说了听见她家动静有好几个人。
姜为说不出话,外面艳阳高照,她坐在监控室里人犹如冰块般,浑身上下毫无温度。
“看完了吗?”门外的男人探进脑袋,或许是发觉两人神色不好,闭嘴没多说什么。
“那你这个门……”姜为目光落在门上,想起昨晚那东西说门坏了,试图求证这句话的真假。
“门坏了,得用力关上后反锁。”男人说。
“那就不可能是我的幻觉。”姜为激动道,“如果是我的幻觉,我怎么知道这门坏了?监控显示我一个人自说自话,可我昨天晚上真的看到有人,他还说门有问题,需要反锁。”
对比她的激动,男人和沈瀚表情非常平静。
沈瀚拍拍姜为肩膀:“监控里面显示是你自己关的门,反锁,所以你知道正常。”
“你不信我?”姜为看向沈瀚。
沈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试探性道:“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医院看过就知道了。”
姜为心里憋着一股子火,她敢确定自己没有问题,不会有所谓的精神疾病,听见沈瀚的话,觉得还真可以去医院一趟,到时候拿着没问题的诊断报告,甩在所有认为她有病的人脸上。
“我自己去。”姜为说,“不用你陪着。”
她抬脚走出监控室。
沈瀚连忙跟上:“我陪你去,万一……”
姜为停下步伐:“没有万一。”
她扭头看向沈瀚,一字一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身上发生的一切要是真的呢?”
沈瀚一愣,想了想,脸色变白:“要是真的,那不就是见鬼,代表这里面有……”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浑身打了个哆嗦,自我安慰:“不可能,这地方要是真有东西,我们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了都没出事。”
姜为没再说什么,请假打车去了最近的三甲医院,做了检查。
结果不出所料,没任何问题,人家医生说她精神很好,怎么会想着做精神方面的检查。
姜为拿着报告回到公司,心里更加阴闷。
她人没问题,就能确定这公司和家里不对劲了。
那个黑影消失在公司,是不是代表跟去了她家里?
姜为想得专注认真,肩膀突然被拍了拍,吓得身体一僵。
“结果如何?”沈瀚问。
“没事。”姜为看了他一眼,怕他不信,直接把结果亮出来,“你自己看吧。”
“我就不看了,我信你。”沈瀚尴尬道,“你没问题,那就是真可能存在……那玩意。那你就赶紧找人,看看能不能解决,别拖到最后。”
姜为没说话,她哪里认识这方面的人,刚准备在网上查查,沈瀚继续开口:“你要是找不到,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姜为一顿,知道他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事,没着急说话。
沈瀚这人她没有接触多久,所以暂时无法弄清他帮助自己是为了什么。
“你别多想。”沈瀚说,“我主要也是害怕这里要是有东西,不解决也会影响我们,影响工作。不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放心。”
他递给姜为一张纸,上面早就写好了一串电话号。
“你打这个就可以,跟他详细说明情况,看看他怎么说。我只知道这人电话,但没有接触过。他是我们那边有名的大师,专门处理这种事。”
“很贵吗?”姜为迟疑。
在她不多的印象里,处理这种事一般都需要花费很高的价格。
沈瀚:“看事情严重程度。”
姜为吐出一口气,这才敢拨通电话号码。
嘟嘟提示音响起,一直无人接听,就在姜为心都提上去时,电话猛地被人抽走。
“上班时候打什么私人电话?”主管瞪着姜为,挂断电话后把手机扔在桌上,“你工作处理完了吗?刚罚完你还不长记性,又是请假又是打电话,你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姜为憋屈无比,要不是那东西可能跟着她,她直接辞职一走了之,都不用管这里了。
“主管。”姜为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我打电话是因为。”
她站起身,凑近主管,一字一句道:“这里,闹鬼。”
原本以为会被骂,没想到主管听见后面两字,眼睛瞪大,整个人抖了起来,反常恐惧的样子让姜为觉得他不是单纯怕鬼这么简单。
难不成他知道什么?
“瞎胡说什么。”主管脸上的慌乱一点点消失不见,愤怒地瞪着姜为,厉声道,“天天工作没正行,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干这份工作了。”
他这次骂完没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姜为一怔,下意识想跟过去,结果进办公室发现主管不在,一问人才知道他出去了。
这可不常见。
姜为在这里工作这么久,这主管每次恨不得眼睛放外面盯着她们,好找机会抓住小辫子。
现在竟然离开公司了?
姜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再次拨通沈瀚给的手机号。
电话这次依旧没人接听,她扭头看向沈瀚:“你给的手机号是正确的吗?”
“是啊。”沈瀚点点头,“不过我从没打过,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换手机号。”
姜为不死心继续拨,结果到下班也没打通。
天色渐黑,她不知道怎么办,经过昨天那么一遭,家里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场,光想象回去就窒息了,别说夜里在那边住。
“我今天能不能去你那边借住一晚?”姜为靠近女同事,尴尬笑笑。
“可以啊,正好我一个人住无聊,你来陪我再好不过。”女同事一口应下。
姜为松了口气,感激道谢。
离开时,她站在门口看了眼楼道位置,有一种那里站着看不见的人正死死盯着她看的错觉。
姜为收回目光,先回家拿了衣服,去女同事家的路上买了一袋水果。
“不用买这些,吃不完。”女同事没来得及拒绝,见她手里提着这么多水果,想了想问,“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劲,是发生什么了吗?”
姜为和她关系算是最好的,闻言也没犹豫,把最近两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出来。
“怪不得。”女同事脸色难看,“这要是我估计比你还难受,光听你说我都害怕,要是我……”
她肩膀抖了抖:“原本我还想着咱俩分开睡,现在看来还是睡一张床比较安全。”
听见她这么害怕,姜为有点后悔把这件事说出来。
“那你后面怎么办?”同事问,“要那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跟着你了,你怎么解决?”
“沈瀚给了我电话。”姜为拿出那张纸条,“让我打电话联系对方,对方是专门解决这件事的,但我一直没打通。”
“要是说起专门解决这种事的,我也认识。”同事打开房门,走进去说,“就是不知道对方厉不厉害,不然我联系一下试试?”
“太感谢了。”姜为道谢,觉得水果买少了。
“先别急着感谢,不一定有用,而且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同事笑笑,毕竟那东西存在的地方是公司,对她也有影响。
同事让姜为随便坐,自己走到阳台开始打电话联系人。
此刻晚上七点多,外面天色完全黑了。
姜为打量着四周,没想到同事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空间还很大。
站在客厅能听见同事说话的声音,但由于玻璃挺隔音,只能听见声音,听不到具体说了什么。
姜为拿出换洗衣物先进卫生间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灯暗到几乎没什么作用。
姜为以为灯坏了,擦拭着头发问同事:“这个灯坏了的话我让人来修修?”
无人回答。
姜为动作一顿,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一次席卷全身,令她口舌干燥,紧张到极致。
她抬头,下意识看向阳台,发现前不久在那里打电话的同事消失了。
而客厅里的灯光,与其说是坏了导致的太暗,不如说是有什么东西吊在灯下,遮住了灯。
是什么?
理清思绪的姜为根本不敢抬头,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卫生间门口,抓紧手中的毛巾。
周遭静谧无声,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她加速跳动的心脏。
姜为试图吞咽口水,可嗓子好似糊住了,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
冷静,那个东西不可能跟到同事家里来。
姜为闭闭眼,再次睁开,客厅依旧那样,阳台空无一人,只能看到外面的无尽夜色。
“咯吱”,头顶响起晃动声,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灯。
姜为如临大敌,呼吸顿时像断线的珠子,整个人思绪全数溃烂,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身体不知道何时僵到毫无知觉,她咬着牙,听着耳边不断回荡的“咯吱”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抬头向上看去。
视线一晃,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头顶天花板上的灯十分正常,没有东西遮挡,也没发出声音。
并且光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了。
怎么回事?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头发还没干,水珠顺着发尾滴在皮肤上,冷意一瞬间扩至四肢百骸,姜为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僵持,壮着胆子开口:“苏苏?你在哪里?”
无人应声。
姜为有些绝望地抿唇,爬起来奔到桌前,拿起自己的手机试着拨通那一直没打通的号码。
手指还没按下,“咯吱”声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淹没人的耳朵。
姜为呆住,手指动不了,瞳孔不断放大,缓缓斜着试图看向身后。
那密密麻麻,无可忽略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同时她也听出,根本不是什么碰撞灯发出的古怪动静,而是门外不知道什么玩意发出的。
在门外,不在房间里。
认清这点的姜为缓过来,满房间找过来也没找到同事苏苏。
不知是头发残留的水还是汗水导致的,姜为睡衣湿了大片,她停在客厅,有些不知所措之际,眼前的大门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
那东西应该不会开锁吧?
姜为惊恐地向后退去,同一时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苏提着饭走进来,看到姜为身体弓着,呈现一种紧张戒备的姿势,不免停在原地。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怎么去外面了。”看到她,姜为身体反射性放松下来,虚脱般坐在地上,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不免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带着说不出的烦躁。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
“不是没吃饭吗?我就去外面买了点吃的。”苏苏提着东西反锁房门,将饭菜放在桌上。
姜为再次听见了“咯吱”声,是饭菜打包盒发出的,此刻近距离听着只觉得刺耳难听,并无恐惧。
可她在客厅的时候,这声音很多,很吵闹,又怎么解释?
肯定是那些东西制造出的。
姜为心里依旧忐忑,同事看出她十分紧张,安慰地拍拍肩膀:“别担心了,你先去吹头发,吃饭的时候我跟你好好说说。”
姜为点点头,随便吹了下头发,坐在桌前端起饭菜。
她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觉得饱了,期待同事即将要说的话。
“我打电话问了认识的人,她给我推荐了个人,也联系对方了。”同事说,“对方说你这种情况可能是那天去的时候,无意间惊扰到那东西了,只需要做点事破解掉就行。”
“什么事?”姜为激动道。
“买香,夜里去点燃就行。”同事回答。
“这么简单?”姜为不太相信,迟疑道,“我看电视剧里,人家处理起来花里胡哨,各种动静,我碰到的这个,就只需要点香吗?”
“不不。”同事摇头解释道,“不止这么简单。那个能人说这只是第一步。香她会告诉你买什么。她说你过去点燃的时候,要是这个香往一个方向飘,且香很快燃烧完,就代表这个事解决了。”
“如果不是这样子呢?”同事说得太慢,姜为忍不住催促道。
“不是这样就代表那东西不愿意,还会继续缠着你,到时候只能找别的解决办法了。”同事叹口气,“所以你先试试这种办法。”
姜为想说什么,张张嘴又忍住了。
她想让同事陪着,毕竟深更半夜过去挺吓人,但又觉得这样太麻烦人了,何况同事也害怕。
“别想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同事出声,“能人说必须得两个人,如果点燃后,香一下就灭了,这种直接跑就行了。”
“这是代表根本没商量的余地吗?”姜为问。
“对,不仅是没商量,还是生气的表现。我们要是离开那晚了还会出事,所以明天晚上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姜为忍不住叹息,抓了抓头发,郁闷道:“我又没惹这东西,它为什么会跟着我?太倒霉了,公司里那么多人,而且我看主管似乎知道什么,它怎么不去跟着主管?谁害它它去找谁啊。”
同事安慰了她几句。
两人吃过饭,同事去洗澡,客厅里只剩下姜为一人。
她心里总毛毛的,不敢一个人待着,索性起身站在门口和同事聊天。
做楼管每天发生的趣事还是挺多的,聊着聊着,氛围不在死气沉沉,变得欢快轻松起来。
姜为这天晚上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整个人焕然一新。
上班前,她根据能人发来的图片买好东西,带在身上,打算下班后不离开,躲在物业楼里等天黑就行动。
姜为坐在工位上,开始处理事情,主管没多久又出现在眼前。
“姜为。”主管低咳两声,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四周,就像是有什么他惧怕的东西,“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姜为头也不抬地打字回复业主,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
“就是,你不是对我说这里面闹鬼吗?”主管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
姜为抬头,见他绷着一张脸,面色死灰,似笑非笑:“哦,这件事啊,我记起来了。但主管你当时不是不相信吗?还说我瞎说,现在怎么又问我这个了?”
主管笑笑,挠头说:“也不是不信,就是你当时说得太突然了,再加上周围这么多人,我能说什么。”
这次轮到他主动靠近姜为,小声开口:“今天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我都信。”
“为什么?”姜为来了兴趣,第一次见这主管这么小心的模样。
“这里不好说,你来我办公室。”主管说完往前走去,想起什么,一扭头,姜为果然没跟过来。
“来啊。”他几步折返,挥手道,“我不干别的,就是这件事在这楼里不能提,只能去我办公室说。”
说到最后,见姜为不为所动,他着急催促起来:“真的,我虽然平时骂你,但我可不是那种做坏事的人,来吧。”
对他口中的事姜为是挺好奇,却不敢真相信他这人。
“你要是敢做其他的,我就报警。”姜为警告一声,起身跟着他来到了办公室。
房门反锁,主管搓着手,心里思考着怎么说,一看姜为瞪着眼,立刻抬手解释:“不是,我这是为了怕人闯进来。”
他给姜为搬了一把椅子,自己坐在电脑前,扶额各种叹气。
“其实我比你早来没多久,你知道我为什么是主管吗?”
姜为心说因为你比较狗,忍住没从嘴里说出来。
主管往后靠着椅子,放下手,直直地看着姜为,语气十分严肃。
“那是因为,你说的那东西我见到过。”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姜为一愣, 千想万想没想过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见过?”她不确定道,“什么东西?”
“鬼啊。”主管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她,“我除了说这个还说什么?”
“不是。”姜为皱眉, 回了个同样的眼神,外带鄙视, “我说你看到的鬼是什么样子?”
“是个黑影。”主管下意识说。
那就对上了,姜为看到的也是这个, 怪不得这主管那天听见她说的话吓成那样子。
“我看到也是黑影。”姜为和他互对信息,“我当时是要去监控室,看监控发现的。一个非常模糊的黑影, 在楼道口。昨天我去看的时候那个黑影消失了,他们都以为我精神病。”
“我当时嚷嚷着这里闹鬼,也没有人信。”主管摊摊手,“后来我准确描述了看到的场景, 你猜怎么着?经理让我要么离职给补偿金,要么做主管。他还安慰我看错了, 傻子都知道是骗我的。”
原来他的主管职位是这么来的。
姜为撇撇嘴,仔细思索着他的话,抿唇道:“你看到了什么?在哪里看到的?”
“那天我处理事情下班晚,楼下洗手间坏了, 我就准备去二楼的。上楼的时候, 就那么长的楼梯, 你猜怎么着。”主管故作哑谜。
姜为被他那句“你猜怎么着”问得不耐烦起来:“你能不能说重点,别搞这些虚的, 这东西很危险。”
主管坐直身体, 眼神紧张道:“平时二十几阶的楼梯那天怎么都走不完,我感觉自己走了起码有半个小时。等我一看手机, 才过去半分钟,我就继续往上走,没多久就听见身后跟着脚步声。”
“那声音一直黏在我身后,我走一步,它走一步,我停下,它也停下。我那个时候是完全不怕的,直接扭头,结果身后空无一人,就骂了几句,没想到上完厕所下来的时候又是这样。”
“只是这次跟上去的时候不同,我到不了一层,一直在楼梯间不停走着,直接从九点走到十一点了。我就知道不对劲,碰到事了,估计是骂了几句话导致的。”
“我就不停说好话,没用后继续骂,等回到一层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楼道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黑影,佝偻着背,看不太清。我还以为是人,叫了几声不理我才反应过来,跑了出去。”
姜为听完后说:“你下不来,没尝试过上去吗?”
“肯定尝试过啊。”主管摸摸鼻子,“上不去,下不来,就卡在那里。”
“那你有看清黑影的样子吗?”
“没有。”主管说,“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我哪敢仔细看。不过那东西身体有点奇怪,不像是正常结构的身体。”
姜为没说话,站在原地蹙眉思考着。
“你跟我说这么多是什么目的?”片刻后,她抬头看向主管。
主管有些心虚:“也没啥目的,就是希望你别再说这件事了。”
姜为竟然能猜到这就是他叫自己来的目的,没忍住笑了:“行,我不说。”
她只需要解决这件事就好了,毕竟这玩意跟上她了。
主管瞬间乐了:“那就好那就好,那什么,之前真是因为工作,不是我个人对你有看法。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
姜为懒得再看他这副嘴脸,挥挥手离开办公室。
一回到工位,沈瀚迫不及待地凑过来:“主管找你干什么?又训你了?”
姜为微笑:“不是,只是解释了下从前的行为,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沈瀚表情古怪,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喔”了一声回到自己位置上。
过了会儿,他又过来:“那个电话你打了吗?”
“打了,没打通。”姜为说。
“那估计是换号码了,抱歉啊,没帮到你。”沈瀚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姜为并不在意,毕竟苏苏已经帮她找到了解决办法。
时间很快过去,她忙得脚不沾地,可算到了下班点。
姜为假装继续坐在位置上处理工作,观察着周围其他同事。
“姜为,我请你吃饭。”沈瀚站在她面前邀请,“上次都是你请的,再加上我没能帮到你,特别抱歉。”
“我今天有约了。”姜为说,根本没心情吃饭,一心想着解决事。
“谁?”沈瀚误会了,失落地垂下眼睛,“难道我没机会了吗?”
“是我。”一旁的苏苏笑道,“我们现在暂时住一起,她没办法和你吃饭,下次再说吧。”
闻言,沈瀚脸上的失落转为欣喜,点头离开了。
姜为松了一口气,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外面天都黑光了。
“现在可以动手了吗?”姜为看向苏苏。
“再等等。”苏苏拿出手机,确定后说,“最好是晚上十点之后。”
距离十点还有很久,姜为关闭灯,闲来无事,只能拿出手机玩游戏。
期间除了二楼监控室发出的一点动静,整个物业楼安静到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栖息在黑夜中。
姜为一个姿势坐太久,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注意到外面有拿着手电巡逻的保安,把手机扣在桌上,不想被人发现这里面还有人。
“快到了。”苏苏提醒道,“我有点紧张。”
她作为陪同人都紧张,姜为更不用说了,掌心全是汗,手机都拿不稳了。
眼看时间来到十点,姜为立刻拿出准备好的东西,余光瞥向楼道口,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比黑暗更黑的影子。
她一顿,瞬间发怵,拿着香的手禁不住抖起来。
“苏苏,你回头看看。”姜为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苏苏连忙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回头看。
好在那黑影渐渐消失不见,姜为觉得它应该是没有恶意,吐出一口气,将东西摆在楼道口。
“我给你放风。”苏苏站在楼梯拐角处,“有人来了我提醒你。”
姜为点点头,点燃手中的香,插在地上放着的盆中。
三根香很快燃气,飘散出的烟开始还往三个方向,直到一阵阴冷的风袭来,瞬间朝向同一个方向。
姜为低着脑袋,根本不敢去看那烟朝向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不停在心里让自己冷静。
视线只能看到香燃烧的红点,就在她以为能这样一直等到香燃尽的时候,三根香接连灭掉。
下一秒,竟然直接断掉,摔在地上。
姜为人傻了,这跟苏苏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抬头一边叫苏苏,一边端起来盆和断掉的香,准备随时离开。
万万没想到,原本站在拐角处的苏苏不见了。
人呢?
姜为心沉入海底,凉意遍布身体,她抱紧怀里的盆,感觉四周逐渐变得不对劲,每个角落都好似藏着什么东西。
原本楼里就漆黑无比,现在没了火光,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姜为整个人愣愣地站在黑暗中,根本无从反应。
幸好两秒钟后,苏苏从拐角处冲下来,抓着姜为的手腕狂奔出物业楼。
月光的照耀下,身后的物业楼比平日里看着要高大许多。
姜为收回目光,忽然注意到二楼本该亮着灯的监控室此刻并没有光亮。
“监控……”她呢喃道,“不是应该有人吗?怎么没光?”
“我刚想跟你说。”苏苏喘着气,一脸冷汗,“本来我在拐角处站得好好的,结果听见有人叫我,一抬头身边场景就换了,站在二楼走廊,旁边就是监控室大门。”
“我就知道不对劲,转身想走,结果无论怎么走都始终在监控室门口,监控室门还推不开,我叫人也没人理我。直到我累得坐在地上,再一晃眼又回到了拐角处,见你在那里发呆,就拉你出来了。”
所有话说完,苏苏差点呼吸不过来,调整了好一会儿才问:“事情怎么样?香燃尽了吗?”
姜为把怀里的盆递给她看:“没有,原本还正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灭了,香还断了。”
“断了?”苏苏赫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盆中断掉的香,“完了。”
“很严重吗?”姜为紧张道。
“我不知道,香都断了,这件事肯定不能好好解决了,里面的东西应该……”苏苏艰难开口,“非常凶。”
“这楼今天特别不对劲,我们先回家,我给那个能人打个电话问问。”苏苏抓住姜为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她走太快,姜为几次跟不上,等离开小区,苏苏才松开手,吐出一口气。
“好了,在里面我老觉得浑身不自在,现在出来就好了。”
她走到一边打电话,姜为抱着盆想扔又不敢扔,只能观察着苏苏的表情。
见她不知道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表情越来越严肃,姜为心里咯噔不停,各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苏苏挂断电话,姜为立刻问:“怎么样?”
“没得谈。”苏苏说,“这东西确实很凶,我们是对付不了,原本想用这个办法和它谈谈,看来不行。那个能人说这玩意不好好处理,要是缠着人了,不把人闹死不停手。”
姜为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那现在怎么办?”
苏苏:“电话号码给你,你来联系她,看看应该怎么解决。”
这话说得很明白,姜为盯着苏苏苍白的脸,出声道谢:“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陪着我,估计我早就吓晕了,后面的事我自己来处理,不能牵扯到你。”
苏苏点点头,抿唇嘱咐:“我也不能帮你什么。姜为,你动作要快,那个人意思是,她没什么本事解决这种事,不过她可以给你介绍其他人。”
悬挂着的心终于放松一点,姜为颔首,再次道谢。
她和苏苏告别,把怀里的盆扔进垃圾桶中,拨通了能人的电话号码。
对方像是知道是她打来的,没有废话,报出一个地址。
“你去这里找能解决这件事的,挑人多的时间点过去,到了对方会告诉你怎么解决。还有你现在不要一个人在家,最好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凑合一夜。”
姜为应下一声,挂断电话后精疲力尽地坐上出租车,去了附近的酒吧。
里面人很多,劲爆的音乐吵得人耳膜震动,姜为原本低落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她坐在位置上,打了个哈欠,始终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早知道就不回来找手机了,那样就不会碰到这么多事了。
或许真的太困,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姜为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直到服务员推了下她,姜为才陡然清醒。
人少了很多,留下的大多都是喝醉的人,躺在一边叫喊着什么。
姜为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看了眼手机。
已经早上了,她起身离开酒吧,吃过早饭发消息给主管请了假。
对方给的地址离这里非常远,坐高铁过去都需要六个小时。
姜为买了最近的一张票,到达那边差不多下午两点。
上高铁后,姜为浑浑噩噩地坐在,看着窗外快速驶过的画面人说不出的颓废。
她又睡了过去,做了好几个梦,梦中一直被黑影缠着,无论躲在哪里都会被发现。
姜为喘着气醒来,生怕自己还在做梦。
好在这一次是熟悉的高铁车厢,周围有不少人在聊天,氛围轻快。
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起身洗了一把脸,抬头透过面前的镜子才注意到自己目前脸色有多难看。
脸颊凹陷,眼窝发黑,眼睛无神,嘴巴白的仿佛随时能晕倒,一副毫无精气神的样子。
姜为又洗了一把脸,好受很多,返回位置坐下。
苏苏因为不能继续陪着她发了很多消息,姜为看得无比感动,连连道谢。
“主管这次没发飙,把你的工作交给新来的那个人了。”
姜为打字回复:“怎么没交给沈瀚?”
刚来的新人没经过培训,很难接手,之前姜为休息时工作都是交给沈瀚。
“谁是沈瀚?”那边的苏苏疑惑询问。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姜为眼前晃了下,手机忽然变大又快速缩小,所有画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扁了,拉扯出各种奇怪扭曲的形状。
她感觉自己要晕了,猛地站起身打了自己一掌。
这下彻底清醒,只是因为这过于突然的一巴掌,旁边无数双眼睛看来。
姜为勉强笑笑,重新坐下,依旧不能理解苏苏发来的消息。
“就是在我后面位置的沈瀚,他比我先来两个月,昨天晚上我们还说过话你不记得了吗?”
“不是啊,昨天我和你只跟新人说过话,什么沈瀚,我没见过,也没有记忆,你后面坐得也是刚来的新人。”苏苏发来语音,声音充满紧张,“姜为,你没事吧?你说的那个沈瀚,我问了其他人都没见过。”
紧跟其后的是一张员工表,上面谁都有,唯独没有沈瀚。
这个所谓的新人姜为是有记忆的,刚来一周,但因为平时没产生交集,她和对方不太熟。
沈瀚是怎么回事?在她记忆里存在的人,怎么其他人都不知道?
姜为抓紧手机,疯狂回忆着关于沈瀚的一切。
她惊恐地发现,原本不去想,记忆还十分清楚,这么一想,关于沈瀚的脸,说过的话都模糊了。
似乎有一只手伸进了她的大脑中,将关于沈瀚的记忆全部都抽走抹干净。
姜为眼前阵阵晕眩,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目前状态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什么沈瀚,什么黑影,全部都是她得了精神分裂幻想出来的。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恍惚感。
姜维接听电话,听到声音才发觉是沈瀚打来的,她瞬间僵住。
“喂?你怎么没来上班?”沈瀚问,“主管说你请假了,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声音听着实在不像有问题的人,姜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出的声音小到极致:“你知道苏苏吗?”
“苏苏?”那边的沈瀚语气里满是疑惑,“苏苏是谁?我不知道。”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果然。
姜为闭了闭眼, 那一刻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如何,身体有一种诡异的平和感。
她缓缓放松,瘫坐在位置上, 用最短的时间理清大脑,一字一句道:“我这些天跟你聊了什么?”
“上次我们吃饭, 说了下那个黑影,然后我给了你一串电话让你打。昨天晚上我邀请你出去吃饭, 你拒绝了,说要教新人。”
手机震动两声,苏苏还在发消息。
“姜为, 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
“那个能人有帮你想办法吗?”
脑子突突地疼,姜为根本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她现在回想苏苏的事,就跟沈瀚一样变得模糊不清。
不,不光苏苏和沈瀚, 只要有关于物业的事,明明她记得很多, 可只要去仔细解剖,那些事就像是黑白画面一般,所有的细节都难以想起,只剩下一点印象。
就好似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导致她的记忆对此退化模糊。
“姜为?”沈瀚半天没得到回应, 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没事。”姜为大脑太过混乱,见不到那个能人推荐的人前, 她打算不再想。
“我挂了。”姜为说, 挂断电话后猛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沈瀚有问题还没什么,可如果苏苏有问题, 她现在坐车去找的那个人,真的能找到吗?
想到这,姜为整个人都不镇定了,看着苏苏发来的消息,迫切地想寻求真相。
“你真的没见过沈瀚吗?你是不是在骗我?”
苏苏:“没有啊,这个人我真不知道是谁。还有你,我一直想问你请假干什么,现在说话也这么颠三倒四的。姜为,你是去看医生吗?”
最后一句话简直让苏苏背脊发凉,她忍不住站起身。
列车刚好停下——到站了。
“不是你给我的大师电话,我联系对方,对方让我过来找另一个。”姜为激动打字,“你别告诉我,这些你也不记得了。”
苏苏一直没再发消息,姜为大脑凌乱到根本理不清,只能随着人流先下车。
她还要去那个地点吗?
姜为盯着手机,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苏苏:“你别激动,我确实不记得你说的那些。”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姜为脑子“嗡”一声快炸了。
不记得?那是假的吗?还是说现在是假的?
她眼前越来越黑,差点失去意识晕过去之际,苏苏打来电话。
姜为意识陡然清醒,手忙脚乱地按下接通。
“姜为,你还好吗?你又是沈瀚,又是大师的,我不放心,打个电话问问。”苏苏说。
姜为抿唇:“所以你不认识沈瀚,也不认识所谓的大师。”
“对,我都不知道那个大师是谁,怎么认识?”苏苏疑惑反问,“我倒是想问你,大师是谁?为什么要找他?”
“这两天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姜为问。
“就记得你来我家暂住了一夜,其他都很正常。”
“我为什么来你家暂住?”
“你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吗?”苏苏说。
姜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差点气笑了。
男朋友?她哪里来的男朋友?
这么多事,和她记忆里完全不同。
“我身上发生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包括那天晚上你在物业楼陪着我的事也忘了?”姜为一字一句道。
“你在说什么啊。”苏苏语气逐渐惊恐。
手机还保留着电话记录,姜为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地方,再怎么说也要去看看,何况现在是白天,那东西真想对她动手,白天应该出不来。
想到这,姜为没再多说,简单说了两句后挂断电话。
她坐上出租车,报出目的地,原本还笑着问去哪里的司机一下愣住,嘴角的笑意略微凝固。
“你真要去那里啊?”
“对。”姜为不以为然,目的地是个一看名字就很偏僻的地方,她还以为是司机嫌远不愿意去,打算加点钱。
“好吧。”司机说,“那我把你送到门口,就不把你往里送了。”
虽然对这话比较疑惑,姜为也没多问什么,点头应好。
车子快速行驶,半个小时后,路边完全看不到一个人。
姜为脑子里全是关于网上看到拐卖的新闻,心不免提起来,时刻关注着司机的动作。
然后她发现司机一直在观察她,这一发现让姜为整个人都傻了,紧张地扣着手指,疯狂思考应对办法。
就在她整个人紧绷到呼吸都困难时,司机开口:“你去那里要干什么?”
姜为绷着脸:“有事,怎么了?”
司机应下一声:“没事,我就问问。”
姜为趁机开口:“路怎么越来越偏了?你走的小路?”
“不是啊,去那地方就这一条路,偏不是正常吗?这种地方我还没见过不偏的。”司机嘀咕着,听起来比姜为还要慌,“你坐好啊,我要开始加速了,这地方开的时间越久我心里越发毛。”
几句话打消了姜为心里的疑虑,再加上司机看上去确实只专注于开车,她没再担心。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处空地,司机拉好手刹,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建筑:“就在那儿,我就给你送到这里,你自己过去吧。”
距离太远,姜为看不清那建筑是什么东西,拿出手机想用地图看看,结果地图上也没标注。
“不能再往前了吗?我可以加钱。”姜为说,更好奇这地方这么空,司机为什么不愿意过去。
“再多钱我都不去。”司机摆摆手,“你快下去吧,要办事赶紧,这天马上说黑就黑。”
姜为只能作罢,下车付钱,估算了下距离,大概要走五分钟。
这周围除了那个建筑外什么都没有。
手机页面停留在苏苏给的电话号码,姜为很想拨过去问问,但更怕拨不通,咬牙忍住没打。
“师傅。”她想起什么,叫住想离开的司机,“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看看就回来,我付你等待费。”
司机犹豫了会儿才点头答应。
姜为松了一口气,这里太难打车,她怕过去没找到人,连回去都没办法回去。
她加快步伐,小跑着来到那个建筑前,当看到高门上写着的字时僵在原地。
——火葬场。
烈日之下,这板正的三个字就像劈头盖脸迎来的锤头,砸的姜为脑子发蒙。
为什么叫她来这个地方?
姜为想起司机的反应、说的那些话,手脚冰凉。
高人就在里面,或者她被那电话里所谓的能人骗了,但姜为更偏向于后者。
再加上苏苏和沈瀚的异常,姜为傻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后退两步,做好心理准备后不敢细看,扭头狂奔到司机身边。
“事情办完了吗?”司机见她脸色不好,想起什么,惊讶道,“难道你不知道这地方是火葬场吗?我还以为你是特意过来的呢。”
“不知道。”姜为结结巴巴道,“我以为是个什么公园之类的地方……谁知道是火葬场。”
“我们这边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地方邪门。”司机压低了声音,“闹得太凶,全都不愿意来。要不是看你真像有事,我也不会载你过来。”
姜为大脑空白,死死扣着指甲,不知道此刻是原路返回还是如何。
她想起那串电话,一边拨电话一边问司机:“怎么邪门了?”
“闹鬼啊。”司机坦言道,“一到晚上各种鬼哭狼嚎,还能看到鬼影,你看这附近有人住吗?”
他指着四周:“就这个废弃的火葬场。”
手机按了免提,冰冷的机械音从中传出:“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竟然是空号。
姜为满脸呆滞地看向司机,差点气哭了。
太混乱了,她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好不容易确定,现如今又要开始怀疑自己。
“你这样子……”司机欲言又止,“别不是碰到事了?”
姜为一怔,长久的惊吓与忐忑让她绷不住微红了眼,把事情简单解释了下。
“就是碰到事了。”司机盯着前方肯定道,“都这样,你这还好,没人说你精神病,要是身边有家人说不定直接给你送到精神病院了。”
姜为说不出话,买了最近回去的车票。
“照我看,你这找个人看看就明白了。”司机说,“别有压力,那东西到现在也没对你做什么,说不定挺容易解决的。”
姜为说:“我就是为了找高人过来的。”
“那些东西迷惑人的手段超级多。”司机停车等绿灯,“你这就是被那东西忽悠了,听我的,再找个人看看。”
“找不到这方面的人。”姜为极其无奈。
司机通过反光镜瞅她一眼:“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姜为抬头看他,欣喜之后又有些担忧:“这会不会又是那东西再忽悠我?”
“不是。”司机哈哈一笑,“是真的。我们做司机的什么事都能碰到,久而久之就会接触那些人。不过你别有太高期待,没什么大本事,帮你看下还是可以的。”
这趟还是没白来,姜为心里好受了些,冲司机道谢。
“那我们就直接过去,离这里还挺远,你付下车费就够了。”司机说。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市区一家酒吧门口,姜为睁大眼睛,将信将疑地打开车门下车:“在这里面?”
“对。”司机说,“你直接进去就行。那人只要你一进去就能看到,穿一身黑,还戴着个夸张的墨镜。”
姜为闻言心里凉半截,不抱希望地付了车费,独自一人走进酒吧。
可能因为天还没黑,酒吧里面几乎没人,姜为一眼注意到坐在第一桌,戴着个大墨镜的男人。
还真是一进来就能看到,她快步靠近。
对方穿着一身黑,再加上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与周围格格不入。
姜为刚准备说明自己的来意,对方抬手阻止,看都没看她一眼。
“吊死的,想拿你当替身呢。”
一句话让姜为大惊失色,连忙坐在他对面:“为什么?”
男人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重重放下杯子:“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找我当替身?”姜为问。
“人家都是鬼了,自然看谁合适跟着谁。”男人一笑,“当人还能讲个逻辑,当鬼又不用。”
“那该怎么办?”姜为紧张道。
“我不知道。”男人伸手推墨镜,“我只能大概看出来,不能解决,带你来的人应该跟你说了,你想解决找其他人。”
姜为欲言又止,起身才说:“我最近几天身上发生了很奇怪的事,不知道那些是真是假,你能帮我看看吗?”
“从你碰到那东西第一天起,分不清真假的事都是假的。”男人说。
即使有心理准备,姜为还是被吓到,仔细回想这些天做过的事,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那些都是幻觉,是那东西故意让她看到的,不知道这些天她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
姜为道谢,又问他有没有介绍人。
“没有。”男人直接了断道,“我要是认识会处理这些事的,现在就不在这里帮人看事了。”
不管怎么说,这趟都不是一无所获。
姜为再次道谢,离开酒吧打车去高铁站。
……
再次坐上高铁,姜为没了那种恍惚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适应的冰冷。
身体好似失去温度般僵硬无法动弹,连呼出去的气都是凉的。
回到家已经半夜,姜为脸色难看至极,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
她想起司机的话,咬牙开门,进去后打开所有灯,快速冲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蒙着脑袋,闭眼睡觉。
本以为会害怕到难以入睡,或许是最近太过累,眼睛一闭就没了意识。
梦中白雾缭绕,她回到了物业楼中,面前就是漆黑空荡的楼道。
“哒哒哒。”敲击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姜为左右张望,最后确定了声音来源,看向前方。
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中,模糊的身影从上而下,随着它动一下,就会发出“哒”的一声,听着不像脚步声,倒像重物落在地面的声音。
眼见着就要看清那东西的脸,姜为后退闭眼,知道自己在做梦,催促自己赶紧醒来。
声音骤然消失,耳边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她一点点睁开眼,就见那原本还在楼道中的身影此刻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离她只有三步远。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身体脖子以上空无一物。
——它没有脑袋。
姜为大脑充血,眼睛一瞪,差点晕过去时,那熟悉的“哒”声再次响起,刺的她瞬间清醒。
视线下意识追随发出声音的方向,姜为看到了一只苍白,瘦到皮包骨的手,此刻正抓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随着五根手指松开,那东西迅速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哒”眨眼间弹回手上。
“嘶嘶嘶。”奇怪的声音响起,被抓在手里的东西倏然转过来,惨白的脸在昏暗的环境映衬下就好似黑夜里的一张白纸,清楚到瘆人的地步。
它瞪着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姜为,裂开的嘴巴上下张开,发出“嘶嘶嘶”的冷笑嘲讽姜为。
姜为尖叫一声,翻着白眼晕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从床上坐起身,大喘着气,耳边除了疯狂加速的心跳声外,仿佛还能听见梦里那“嘶嘶嘶”的冷笑。
姜为抬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掀开被子下床,注意到窗外已经大亮。
天亮了,太好了。
姜为吐出一口气,梦里带出来的紧绷感消失不见,她洗漱完穿好衣服就来到了公司。
与梦里看到的楼道不同,现实中的楼道看着除了有点阴森森,再无其他。
姜为站在门口,迈不开步子,直到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不进去?”苏苏歪着脑袋看她,“身体还没休息好吗?”
看到她,姜为恍惚地捏了捏她的脸,确定是人类有的温度才收回手。
“你干嘛?”苏苏疑惑地捂着自己的脸,从她身边挤过,坐在自己位置上,“你脸色太吓人了,跟几天几夜没睡一样。”
经历了这种事,还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个奇迹。
姜为无心观察自己的脸色,坐下后趴在桌上缓了会,蓦然想起主管对她说的那件事。
如果其他都是幻觉,那主管说的话呢?
“你记不记得主管叫我进办公了?”姜为看向苏苏。
“记得啊,你们在里面不知道聊了什么,我问你你都没告诉我。”苏苏说。
姜为看向自己身后的位置,状似不经意间问:“沈瀚今天休息吗?”
“没听说他休息啊。”苏苏说。
姜为闭嘴没再询问。
苏苏和沈瀚都存在,除此之外的事都是假的,现在就是不知道主管说的闹鬼事件是不是真的。
她目前得找大师,也要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那东西盯上她当替身。
想到这儿,姜为起身活动身体,注意到苏苏像是在用手机看什么论坛之类的东西,有不少恐怖图片,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灵异小说。”苏苏头也不抬道,“我喜欢看这种恐怖又刺激的。”
姜为凑过去看了眼,确实是个论坛,她正在看的是个长小说帖,标题叫做《异事处理局》小说连载。
姜为想起什么:“这个论坛只有灵异小说吗?有没有解决灵异事件的大师?”
苏苏诧异看向她:“谁要解决灵异事件?”
对上她不信的眼神,姜为愣住:“你看灵异小说,不相信这种事吗?”
“我不太信。”苏苏笑了笑,“毕竟没见过,见过了才会信。”
姜为根据本能抬手指着楼道,关键时刻忍住了,只道:“有吗?有的话介绍给我,我……一个朋友托我打听的。”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骗子。”苏苏翻找片刻,指着手机屏幕,“就这个。”
帖子里的内容花里胡哨,标准的打广告方式,姜为摇头示意不行。
“那这个呢?”苏苏又换了个帖子。
姜为还没看清内容,主管进来了,眼睛一眯,瞄准姜为就开始罗里吧嗦。
“姜为,其他人都在自己工位上,你挤在苏苏工位干什么呢?回你自己位置上去,最近几天工作态度那么不认真,我看你是想从这里滚蛋。”
姜为抿唇,看他这颐指气扬的态度就知道所谓的闹鬼事件不可能是真的。
她沉默回到自己工位,让苏苏把论坛链接分享一下,余光瞥见主管进入办公室前睨了眼楼道,心里突突一跳,起身奔进办公室。
“主管。”姜为直勾勾地望着主管,开门见山道,“你前几天说的闹鬼……”
“打住。”主管立刻开口,“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竟然是真的。
姜为内心一喜,连忙道:“我就跟你确定一下。”
“别以为知道这件事了我平时就不说你了。”主管低咳两声,“你要是工作认真点,我至于说你吗?没事就出去吧。”
“楼道那里吊死过人。”姜为走近几步,凑近主管面前一字一句道,“主管你不害怕吗?”
原本拿着茶杯准备喝茶的主管手一抖,杯子里的水瞬间溢出。
好在不烫,他擦拭干净,瞪着姜为说:“大白天胡说八道什么?给我出去。”
“你往上面反应,就说我看见鬼了。”姜为坦言,“让他们找人来处理,楼道那里不干净,一直有东西在。”
原本还想骂人的主管咽咽口水,压低声音说:“真,真一直有东西在?你看得到?那东西不会害人吧?”
之前看见黑影他无法确定,再加上这么久都相安无事,主管没放在心上,现在听见姜为这么说,脑海里上演各种恐怖片。
“有。”姜为故意把事说得严重点,“有人曾经吊死在那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一直在楼道那里晃荡,一边盯着我们上班一边晃荡。”
既然自己找不到厉害的大师,那经理他们说不定能找到。
姜为拍拍主管肩膀:“主管,你好好跟他们说说吧。”
她离开办公室,重新坐回自己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在办公室撒谎的心理作用,姜为总觉得楼道所在的方向冷飕飕的,一直有风。
她瞥了一眼,恍惚间好像真能看到一个影子吊在那里,不停晃荡来晃荡去。
“干嘛呢,看得这么认真。”肩膀上多了一只手,姜为浑身一个激灵,抬头看去。
沈瀚疑惑地挑起眉头,顺着她之前看的方向看去:“那楼道有什么东西吗?你一直看。”
“没。”姜为摇头,敷衍地应付两声,低头看手机中的论坛。
她根本没抱希望,刷了几十个帖子,有个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个置顶热门的小说帖,好像有原型啊,还是个公司。难道那些事都是真实发生的?”
帖子讨论度并不高,姜为点进去。
“肯定是小说火了之后有人蹭热度,搞出来的假APP。”
“+1,这APP图片一看就是盗版。”
“我冒着手机中病毒的风险下载看了下,还挺正规的样子,不过这跟小说也太像了。”
“试试能不能下任务,哈哈哈。”
“……”
一路看完讨论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姜为盯着图片里的APP,在网上搜了下。
确实好像盗版APP。
姜为没敢下载,刚好工作手机来电话,她放下手机拿起工作机接听。
忙了一早上,姜为始终没见主管露过面,还以为找大师的事有戏。
没想到中午吃过饭,主管见她第一句话就是:“楼道没事,经理说愿意给你批一天假,让你好好去医院看看你的脑子。”
姜为气笑了,想到自己在这里上个破班,担惊受怕那么多天,还被人怀疑脑子有问题,恨不得当场辞职。
她最怕辞职了那东西也跟着她,这样太得不偿失。
姜为打开手机,本想继续在网上看看有没有机会联系到大师,没想到手机桌面多了一个APP。
就是那个看着像是盗版的APP,应该是她之前点击下载页面,放下手机的时候误触了。
姜为长按准备卸载,最后关头又放弃了,抿唇点开,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名堂。
一进去是一个丑陋至极的欢迎语页面:“异事处理局欢迎您。”
真跟那个小说名字一模一样。
姜为嘀咕一声,叉掉欢迎页面。
APP很简单,关于公司的一些介绍,下任务页面,以及一些处理过的任务,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姜为看着下任务页面陷入沉思。
要不然试试?
她认真填写每一项内容,删删改改花费了半个小时,没想到点击提交后屏幕闪了闪,直接黑屏了,紧接着闪退回手机桌面。
姜为气极反笑,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不甘心登录常用的APP发了一个求助帖。
这下不仅是经理觉得她脑子有问题,还多了几百个网友给她推荐各个医院的神经科。
姜为气得恨不得摔了手机。
晚上回家睡觉倒是没什么,没再出现什么恐怖的事,但姜为发现自己很累。
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像是背上背着几座大山,压得她平时根本站不直,天天驼着上半身。
这么过去一周,姜为坚持不下去了。
早上照镜子,她发现里面的人嘴巴白到一点血色都没有,皮肤发青发灰,活脱脱一个死人相。
姜为连走路都快没力气了,整日在公司不是趴在桌上,就是靠着椅子。
她打算辞职,找不到厉害人士,再这样下去小命不保,什么钱不钱的都不重要了,干脆辞职后去老家碰碰运气。
姜为站在主管办公室前,才抬手打算敲门,电话铃声不适时响起。
她以为是工作手机,不想理,反应半天记起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快步走过去接听:“哪位?”
“你好,我们是异事处理局员工。”手机那边响起一道男声。
姜为心说这声音听着就健康,不像自己,说个话都有气无力跟个鬼一样。
“我知道,那本小说。”
“什么小说?”对方疑惑,笑着解释,“这边收到了你下的任务,我们和你确定一下信息,没问题就会过去处理。”
姜为呆了呆,想起自己上周下的那个APP。
卡退后她没再进去直接卸载了,没想到会收到这个电话。
“那不是没提交成功吗?”
“成功了。”对方歉意开口,“当时人太多,APP直接崩了,实在不好意思。”
一听就是骗子。
姜为双眼无神地准备挂断电话,关键时刻,对方又说:“那和你确定一下,你是被一个吊死鬼缠上了对吗?”
听见吊死鬼三个字,姜为浑身一颤,整个人后背像是被贴着一块冰般,瞬间精神起来。
“对。”她揉了揉酸涩到极致的眼睛,“你们能解决吗?”
“可以解决。”对方没任何犹豫。
姜为眨眨眼,多少有些相信她的话了:“真的可以?”
“可以,你确定是吊死鬼吗?”对方问。
“我确定。”姜为激动无比,“那你们什么时候来?怎么收费?多久能解决?会对我有什么伤害吗?”
姜为和对方聊了十分钟,确定信息,对方笑道:“请稍等,现在为你派员工过去。”
姜为振奋道:“派个厉害的过来。”
“好的。你在本地,按照距离,过去的员工会在一小时后抵达,届时会与你联系。”
电话挂断,姜为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了,精神抖擞,背也挺直了,甚至她一直回避的楼道此刻也敢看了。
不管这是什么东西,马上就能解放了。
姜为吐出一口气,看向窗外不知何时沉下来的天,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空气仿佛多了什么东西,变得阴冷刺骨。
苏苏揉着手臂,察觉不对:“怎么回事?大夏天的这么冷?空调坏了?”
“没坏,空调坏了也不可能这么冷啊。”沈瀚说,直接把空调关了。
温度还是越来越低,姜为浑身抖个不停,下意识看向楼道,发现原本还空荡荡的楼道口多了一道身影。
她背脊一寒,头皮控制不住开始发麻,站在那手脚感似被束缚住,连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红色的身影宛如泼了一层血,直愣愣地立在那,刺目无比。
它没有脑袋,灰白色的脖子还能看到被粗绳勒过的痕迹,一层皮下是明显的骨头。
姜为牙齿颤抖,眼珠斜着挪动,疯狂给苏苏和沈瀚使眼色。
可惜两人正在跟其他同事吐槽,都没发现她的异样。
干瘦如枯木的手轻轻抬起,食指指向姜为,随后手掌向上,不断朝她勾着手。
“来呀,来。”与此同时,姜为耳边回荡着空灵森冷的嗓音,“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