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坦白
南风躲开巡逻守卫的视线,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等到他卸了伪装,走到床边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这被子鼓起来的一团是什么东西啊?
正在南风疑惑,准备谨慎解开,一探究竟的时候,里面的东西自己动了。
那囫囵的团子蛄蛹了一下,一只手伸出来,紧接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出现在南风眼中。
是慕辞熙,是笑得像个狗尾巴草的慕辞熙。
慕辞熙看到南风的时候,表情一下子亮了几分。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带着骄傲的神色:“怎么样?见到本世子有没有很开心。”
像是被南风惊讶的表情愉悦到了,慕辞熙低低偷笑。
“你,你怎么在这儿?”怎么在我床上?
南风张了张嘴,后半句没说出来,但全表现在脸上了。
“山不来就我,那只能我来就山咯!”
等着你小子爬本世子的床,只怕是要等到海枯石烂才能有点儿苗头。
倒不如自己主动点儿。
追老婆嘛,要脸皮怎么能行呢。
“不过,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人家等你等得好辛苦。”慕辞熙说话的时候,委屈地撅起了小嘴,一副受了冷落的小媳妇样。
“我”南风惊觉,慕辞熙在这儿多久了?
那他知道自己的行动吗?
那自己刚才换装的时候,他岂不是尽收眼底了吗?
“愣着干什么,被窝本世子都暖好了,还不快上来。”
慕辞熙像是没看到南风变了的脸色,他十分热情地掀开被子,特意往里面让了让,把自己原先“暖”好的位置让给南风。
目光灼灼的“娇妻”急不可耐地伸出手来拉他,南风也就半推半就被拽上了床。
南风一躺下,慕辞熙就像个成了精的藤蔓一样缠了上来。
“果然,还是这样抱着最舒服。”
慕辞熙发出餍足的感叹,也不顾自己那么大一只,把头趴在南风的胸口,听着南风胸腔中擂鼓版的心跳。
真像一只黏人的猫儿,好想要挼一下。
南风心里感叹,意识回笼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揉上了慕辞熙脑袋。
害羞慢半拍的南风佯装不经意地慢慢缩回手,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慕辞熙哪里肯放过他,伸手捉住南风想要逃跑的手,凑到唇边轻吻,继续添火加柴:“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南风只感觉到指尖碰到的地方很软,薄唇张合沾到的濡湿激起一阵莫名的刺激和渴望。
“慕风,我可以亲你吗?”
慕辞熙支起身子,带着欲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南风微张的嘴,准确地说,是诱人的唇。
说这话的时候,那魅惑的勾引眼神轻飘飘扫过南风的眼睛,又继续盯着他的猎物。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相交。
南风突然觉得好热,他无意识地抿了一下唇,若隐若现的舌尖极其不明显地飞快舔了一下下唇。
一点儿没错过的慕辞熙心里骂了一声。
无意识的勾人,最具有魅惑性。
“我可以亲你吗?”
南风不回答,慕辞熙就执着地问,只是这次的声音带了些急躁。
看似温柔,其实步步紧逼。
“嗯。”细若蚊声的应答从南风的嘴里逸出。
慕辞熙的心理升腾起巨大的满足和愉悦。
“这可是你说的。”
慕辞熙攥着南风的手一直没松开,顺势举过南风的头顶固定住。
看着慕辞熙两眼放光的模样,南风觉得自己好像被哄骗上了床的无知少妇。
而慕辞熙就是那个装作小媳妇的大尾巴狼。
明明刚才慕辞熙还是一副小媳妇的娇妻做派,转眼之间,攻守之势异也。
尽管慕辞熙的姿势十分的刺激,但是落下的吻却是十分温柔。
慕辞熙喜欢这种让猎物慢慢沦陷的攻势,他也很喜欢看南风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样子,很可爱,也很迷人。
明明只是一个亲吻,两人都醉了。
纠缠间,南风的手触及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一下子把他从温柔乡里猛拽了出来。
是那个装着任务信息的竹筒!
之前明明是在他的暗匣里面,怎么会在他的枕头下面?
南风的激情一下子退了大半。
这么说,是慕辞熙拿过来的?
那他一定是看到了!
“唔。”南风吃痛叫了一声。
慕辞熙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在他的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惩罚他的走神。
在亲吻的时候走神,这样会显得我们世子大人很逊耶。
但南风没办法再专心亲吻了。
慕辞熙知道了他的任务。
而他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情。
慕辞熙也预料到了他知道他知道了。
这就是他故意的。
慕辞熙没有逼问南风,但是他也不掩饰自己发现南风秘密的小动作。
为了敦促南风对他坦白,慕辞熙甚至很有心机地将线索特意摆在南风看得见的地方。
就差直接写张“我看到了”的字条放南风桌上。
南风纠结了一瞬,还是选择告诉慕辞熙。
虽然这时候似乎不是很合适。
“慕辞熙,我有事情跟你说。”
眼看着慕辞熙意乱情迷,开始啃他的脖子,南风开口了。
正在兴头上被打扰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慕辞熙也知道南风要说什么。
他不满地啃了一口南风的喉结,惹得南风似爽似难受地闷哼一声,这才满意地住了嘴。
慕辞熙还是扒拉着南风,他依偎在南风的胸口,一只手不安分地在南风胸口画着圈:“你说吧!我听着呢。”
这是慕辞熙第二次说这个话。
他想告诉南风,只要你愿意说,我一定愿意听你说。
南风没工夫管那只在胸口作乱的手,他斟酌了一下,缓慢开口。
“其实,那天晚上遇到的你和慕玦的时候,我在被人追杀,差点儿就死了。
是你和慕玦救了我。“说到这儿的时候,南风的语气开始变得悠远,似乎又回忆起了那个神奇的夜晚。
“我从小就被组织收养了,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在街上流浪。在组织里,我被培养成了一个杀手,我的任务就是习武,杀人,为组织杀人。在组织里,我的名字叫南风。”
南风住了话口。
南风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他相信慕辞熙一定知道。
杀人如麻的暗夜第一杀手,凶狠残暴。
南风过,人头落,桃花笑,命已薄。
江湖上关于他的流言从未停止过。
他在忐忑地等着慕辞熙的反应。
慕辞熙会怎么看他,会因此惧怕他吗?
还是会觉得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他还会还会喜欢他吗?
第52章 拉灯
慕辞熙抱紧了南风,声音里带着平常的喜悦和赞扬。
“嗯,不愧是本世子看上的人,很厉害!”
南风愣了一下,他以为慕辞熙就算不质问他,至少也会疑惑一下。
可他就这么平淡地接受了?
还夸他?
语气里还有些高兴?
南风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些纵容的父母,孩子调皮捣蛋,也是会夸他做的好。
他这杀人放火的,慕辞熙还夸他厉害。
“怎么?你不高兴吗?”
“没有。”南风感觉到了一种未有的心安。
在掩盖这个身份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悬着一口气。
哪怕南风知道慕辞熙也喜欢他,两人是心意相通,也总觉得有些隔阂。
如今,才是真正的坦诚相爱。
南风想要抓着个什么东西,让心里有些安慰,于是,他回抱住慕辞熙,徐徐开口,语气就像下午慕辞熙跟他讲述过去时一模一样。
他现在也在向慕辞熙讲述着他的过去。
“其实,那也不是我的名字,是那把剑的名字。
在暗暗夜里,只有拿到那把剑,才有名字。
我小时候在流浪,后来遇到林海,也就是我们之前的门主,被他捡回去了,他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习武,成为杀手。
最开始的时候,是在训练营里,有很多很多的人,我们一起训练,后来,互相残杀。
因为林海说,只有最强的那个人才有资格留在暗夜。
我就拼了命地练习,不想被别人杀,就只能杀别人。
终于我成功了,我进入了暗夜,还拿到了南风剑,成了南风堂的堂主。
自从进了暗夜,我的生活就充满了任务。
就好像,就好像我的人生就是为了这个,我就是为了杀人而生的。
就在遇到你们的那天晚上,暗夜分裂了。副门主林嵩和他的徒弟岑楼想要夺权。
他们提前策反了一些人,林海就只能离开了。
我的人生都是林海给的,我不能背叛他,但是我和岑楼也,也有些旧交,所以我就变成了一个很尴尬的身份。”
南风不想过多说他和岑楼的事情,在知道岑楼是苏念之后,他一时还不知道怎么看待这个人。
“所以,你就一直跟着我们,做了本世子身边的小侍卫。”慕辞熙好心地替他说下去,“我说呢,你一开始的时候怎么撵也撵不走。
你个小呆子。还好是本世子那日救了你,要是换了别人,只怕被别人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
慕辞熙捏了一把南风的腰。
嗔怨的话,却到处透着心疼。
真是个傻子,别人给一点点儿的好处,就被傻傻的领走了。
林海救了他,他就死心塌地跟着林海,替林海卖命,刀尖舔血。
慕辞熙救了他,他就死乞白赖跟着,保护慕辞熙。
但其实,林海救他,一定不是因为林海突发了没处宣泄的慈悲善心,到底还是有所图谋。
只不过这条阴暗的路,南风如今走出来了,这成了一段已成定局的人生轨迹,所以他会觉得这些东西是林海给的。
但是说到底,这都是南风自己挣得的。
林海之所以能在过程中选择他,不是因为偏爱,不是因为疼宠,只不过是因为他有价值。
如果南风没有剑术的天赋,如果他没有在人海中厮杀出来,那么他也只会是林海的诸多弃子之一。
幸存者偏差让南风忽视了自己走来的艰难险阻,反而觉得自己应该对林海感恩戴德。
这样的傻子,林海真的把他训练成了一柄听话的刀剑。
慕辞熙感觉就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他心头上扎过,绵绵的心疼止不住一点儿。
“你没有想过去找找自己的亲人吗。”慕辞熙靠在南风的肩头,手抚上他的另一个肩膀,轻轻拍着。
“没有。”南风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我对亲人什么的没有记忆,我只记得小时候就在街上四处流浪,经常饿肚子,吃不饱也穿不暖。
或许我的亲人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就算在,只怕也不会想要我。“否则怎么会让一个孩子流落街头呢。
“我要你。”
慕辞熙听到南风这样说,有些难过。
他说完,一口亲上南风。
这是一个安慰的吻,也是一个占有的吻。
哪怕以前没有亲人,以后都有我要你。
以前没有人在乎,以后会有我在乎。
小傻子也是需要人疼的。
慕辞熙腹诽:还说林海救小南风不安好心呢,自己这也是有所图谋啊。
只不过,慕辞熙图的,是南风的心,还有他的身子。
原本轻柔的吻,慢慢在两人的纠缠中变了味。
敞开心扉的南风也打消了诸多的顾忌,他笨拙地回应慕辞熙热情的亲吻。
慕辞熙这人就这样。
你不理他还好,一回应,慕辞熙的狗尾巴摇得更欢了。
感受到有个难以言说的东西抵到自己下身的时候,南风僵硬了一下。
这就走火了?
慕辞熙这会没了害羞的心思,恬不知耻地更进一步,蹭着南风,开口蛊惑:“好慕风,你惹的火,怎么办?”
带着情欲的声音暗哑魅惑,尾音上扬缱绻。
哪怕知道了南风的身份,慕辞熙还是喜欢叫他慕风,总有一种他属于他的感觉。
南风受不了慕辞熙撒娇,更受不了他这样蛊人地撒娇。
他看着慕辞熙,有些不知所措。
要怎么办?
对于欢爱之事,南风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做杀手,连自己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放在男欢女爱的事情上。
而慕辞熙就不一样了。
虽然已经二十四岁,还是个老处男,但是该有的不该有的理论,可是“学富五车”。
慕辞熙盯着南风的眼睛,手却不安分地开始钻进他的衣服里。
动作缓慢,窸窸窣窣地触及到了温热的胸膛,便开始四处点火。
慕辞熙紧盯着南风的每一寸表情:“可以吗?”
看到南风清冷的眼尾也慢慢染上痴迷的情欲,慕辞熙窃笑,温柔覆上。
“我就当你同意了,我看你也睡不着,咱们做点儿有意思的事情。”
耽子拉灯。
第53章 事后
第二天一早,南风醒来的时候,一大片光滑裸露的肌肤映入眼帘——他正趴在慕辞熙的胸口。
慕辞熙的手正紧紧环着他的腰,南风小幅度挣扎了一下,却牵扯到身后那难以言说的位置,除此之外,浑身都是酸软的感觉,动一下都觉得难受。
南风到吸了一口凉气。
都怪慕辞熙。
罪魁祸首被他的动作搞醒了,毫无愧疚之心地咧嘴笑了,侧过身子将南风搂得更紧,手从被子里摸到他的后腰,力道适中地揉着。
“怎么样,还难受吗?”
南风不说话,伸出手拍在他的胸口。
慕辞熙捉住他的手,亲了一口:“看来是为夫还不够努力,让你还有力气谋害亲夫。下次我一定尽力。”
“禽兽。”
南风小声骂了一声。
慕辞熙笑得更开心了。
“咳咳,世子,方才陛下差人来传话,一会儿在行宫设下午宴,让您过去赴宴。”
慕玦的声音有些磕磕绊绊的尴尬,只想一股脑说完就走了。
慕玦昨晚眼睁睁看着慕辞熙钻进了南风的被窝,然后被自己世子赶回去帮他圆谎。
此时用脚指头想,他也知道里面是个什么光景。
慕玦在外面站了许久,依稀听到点儿动静,连忙把话传完。
“知道了。”南风瞪大了眼睛,慕辞熙完全没羞没臊。
听着慕辞熙有些暗哑的声音,慕玦面色如血:“属下,告退。”
离开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慕璟正好来找南风,看到慕玦从南风帐篷处走来,一脸异样,忍不住开口问。
“慕玦,你怎么了?怎么脸红成这样?对了,南风起了吗?我找他有事。”慕璟一点儿不压低的声音就这样大喇喇地传进了床上光着身子的两人耳中。
“诶,你拉我做什么,什么事必须现在做?一定要我帮你吗?好吧。”
慕玦的声音低低的,慕璟的声音倒是毫不掩饰,大声得很。
听着外面的人没了动静,南风才敢呼吸,一回头,对上慕辞熙一眨不眨的双眼。
“你怕什么,他们看见了又怎么样?”
慕辞熙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得意。
他早过了害羞的年纪,从决定抓着南风不放手的时候,他就没想着对慕玦和慕璟他们隐瞒。
一是因为,他俩是近身伺候,一直在身边,瞒也瞒不了多久;二是因为,慕辞熙并不觉得,他和南风的事情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不过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恰好是他。
慕辞熙也自信,慕玦和慕璟不会为此心有什么芥蒂。
但是南风不是,慕璟和慕玦知道他和慕辞熙有私情就已经让南风觉得无颜面对俩人了,要是再让他俩“抓奸在床”,只怕不出片刻,这儿就会多一个命案。
一个羞愤自尽的命案。
看着南风如临大敌的模样,慕辞熙升起了一个邪恶的想法,要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南风是他的人了,那南风就不好跑了。
所有人都会默认两人的关系,而自己就会成为南风逃不开的烙印。
“你下去。”南风顾不得身体的酸痛,伸出脚蹬了一下慕辞熙的小腿。
“你翻脸不认人是吧。”慕辞熙夹住南风的脚,故作恶狠狠的模样,在他胸口咬了一口,糊了南风左胸口凉凉的口水。
南风不自在地擦了擦:“你起来,我要穿衣服。”
两人紧贴的身体在扭动间擦出熟悉的反应,但是南风担心着被人发现,急着想要起来。
“你嫌弃我?”慕辞熙一秒变成泫然若泣的娇弱美人,仿佛南风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爱演。
南风现在已经能习惯了慕辞熙时不时的戏精上身,面色不改地推搡着他。
“你就这样穿!又不是没见过。”
慕辞熙十分奔放地一挥手掀开被子,露出南风痕迹斑驳的身体。
南风惊呼一声,伸手去拽被子,顺便白了慕辞熙一眼。
哟呵,还骄横起来了。
南风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可以无意识地对着慕辞熙情趣式地打闹。
“那我先起。”
慕辞熙把被子还给南风,不知羞耻地直接裸身起来,赤脚趿拉着埋在衣服堆里的鞋子,从角落里取出两身衣裳,将一套放在床上,自顾自理着另一件穿了起来。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南风目瞪口呆。
怎么还有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
昨晚慕辞熙带来的?还是两套?
真是个早有预谋的禽兽。
想通了的南风瞪了一眼慕辞熙,用眼神谴责他不做人的行为,不小心下瞥,看到了某个不该看到的兴奋的东西,臊得用被子蒙住头。
眼不见心不燥。
慕辞熙好笑:“脸皮子薄成这样。自己的,你又不吃亏,随便看。”
南风手劲儿也不小,他身上抓啊,挠啊的痕迹也不少,四处都镌刻着昨晚的战绩。
“你先歇会儿,我去给你取早膳。若是我回来,你还没起,那我就当你是想要我给你穿衣服,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南风咬着被子,心里恨恨。
江湖传言果然如此,男人的狗德行都是一样的。
看来慕辞熙也逃不过。
怎么开了个荤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一副流氓做派。
还我风光霁月,矜贵端庄的世子殿下。
“苏公子醒了!”
一早传来的消息让苏瑾钰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顾不上早膳,立刻赶到秦太医的住处。
“老爷,怎么不进去?!”尤晴如的语气有些焦急地催促着。
苏瑾钰笑着应和着“就来”,心里却觉得莫名的难过。
苏念是因为救他才这样的,突然那人醒了,他有种不知该怎么面对的复杂心绪。
“念儿,我的儿啊,你可算醒了,为娘这一晚担心得睡也睡不好,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和你父亲怎么办啊。”
一看到苏念,尤晴如立刻泪如雨下,伏在他的床边哭成了个泪人。
“是孩儿不好,让父父亲母亲担心了。”
苏念方才清醒,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实在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示意被挤到一边的落樱,让她把尤晴如搀起来。
“醒来了就好。”苏瑾钰有些动容,“是为父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你且先在秦太医这儿住着,把身子好好养好。”
第54章 苏醒
“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苏念抬起眼,看着苏瑾钰,眼神里清澈坦然。
苏瑾钰扭过头,对着落樱道:“秦太医来看过没有,公子的伤可还有什么要紧的。”
“秦太医今儿清早来瞧过一次,那时候公子还没醒,秦太医把了脉,说是公子熬过了最凶险的时候,接下来好好将养着,慢慢恢复就好。”
落樱拱手侍立回话。
苏瑾钰心里地石头落了地,连连点头。
“皇上驾到!”
正说着,门外传来太监拉长了的高亢的声音。
“恭迎陛下。”
不明所以,惊讶万分,诚惶诚恐的人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在一众匍匐跪地的人中,梁熠大踏步走了进来。
“都起来吧。”梁熠托起前首的苏瑾钰的手臂,将他扶起来,“朕听过丞相家的公子醒了,也算今早的第一个好消息,特来瞧瞧。”
“多谢陛下垂爱。”
苏瑾钰不动声色地抽回被梁熠攥着的腕子,当着一众人的面,不像样子。
哪怕众人都知道他和梁熠君臣亲厚,但他心里有愧,就有一种心虚避讳的感觉,尤其是当着自己伤重的儿子。
梁熠微眯了一下眼,顺势松开了手,目光扫过苏瑾钰低垂的头和房间里的人。
床上的苏念伤重在身,也挣扎着想要起来见礼。
“苏公子就不必多礼了,好好躺着便是。”梁熠在太监极富眼力见的伺候中坐下,对着面色尴尬地苏念摆了摆手。
“谢陛下。”苏念的声音似乎又沙哑了几分,配合绵软无力,万分艰难的动作,倒是显得虚弱不已。
“朕记得,负责救治的太医是秦太医吧,现在何处啊?”梁熠看着苏念这病娇娇的模样,皱了皱眉头。
早就闻声赶来的秦太医赶紧上前回话。
把苏念的伤情又细细说了一遍。
秦太医并不知道南风半夜来给苏念喂过药的事情,今早诊脉,对于苏念的恢复能力也感到很惊奇,但心里也并未起疑,只当是自己看走了眼。
苏念只是看着病弱,实际身体素质竟然还不错。
“那就好。昨日,你为了救你父亲,英勇无畏挡在瑾钰其前面,苏大人倒是教出了个好儿子。”梁熠打量的目光落在苏念身上,“模样出挑,品行端庄,想必才学也必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是吧,瑾钰!哈哈。”
梁熠爽朗大笑,余下的人也尴尬地表面上陪着笑。
梁熠和苏瑾钰关系好,表面上的调笑,但是也无人敢接话。
其他人没有胆子,毕竟这是皇帝,玩笑话他说得,但是你回不得。
苏瑾钰心里怪异,梁熠不喜欢苏念,这他一直知道,那现在这样又是在做什么?
心里疑惑,但是面子上还是要接梁熠的话。
“陛下说笑了,瑾钰不敢当,犬子更不敢受此赞誉。”
苏念张皇失措的眼神在看到苏瑾钰出声的一瞬仿佛找到了救星,满面谦虚地附和着。
“这就是谦虚之词了。瑾钰当年的才学,那可是夫子都夸赞不已的。”梁熠说的是小时候一处上学时的事情,“朕看苏公子,颇有几分你年轻时候的模样。”
梁熠这句话也不为过。
毕竟,苏念一直是被尤晴如照着苏瑾钰的样子教育的,凡是都是以苏瑾钰为范例,学了十几年,早已不是形似,更多是神似。
“对了,今年的科举,不知苏公子参考了没有。”
梁熠像是唠家常一样挑起了话头。
一时间,苏瑾钰心里一慌,苏念眼底拂过精明的暗芒。
“回陛下的话,小儿今年确实参加了科举,不求多出人头地,只要不名落孙山,让我家老爷遭同僚取笑便罢了。”
见没人应声,尤晴如按捺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开了口。
她做梦都盼着苏念能够一举夺魁,让苏家光耀门楣,让她脸上风光。
更何况这是在天子面前的展示机会,若是梁熠能多看苏念两眼,那何愁以后的仕途官运啊!
“哦,原来如此,苏夫人此话过谦了。明春殿试之时,朕便要好好看看苏公子的才学。”梁熠玩笑着。
“陛下厚爱,苏念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君子之志,甘为社稷黎庶倾注毕生所学。”
一席话,声音轻,但话语里的精神很坚定。
在场的人都被这赤诚学子的热血抱负感动到了,暗暗钦佩此子恐怕也非池中物。
苏瑾钰在说起来的时候,眼神就瞥向了一边。
他的计划里,没有这些。
他不想让苏念进入官场,尤其是权力中心,梁熠把控的朝堂。
可是如今,他竭力想要组织有过多交集的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这里,高谈阔论着未来。
听着苏念的话,苏瑾钰的内心也动摇了。
是的,他们说的没错。
苏念是真的像他。
包括这少年意气,挥斥方遒的模样。
也像他。
他当年也是这样对着自己的父亲,对着梁熠,自信坦言,他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要梁熠君位固,他要北宸百姓安。
否定现在的苏念就好像否定当年的自己一样。
他说不出口。
再说了,苏念如今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苏瑾钰对苏念满腹愧疚,做不出心狠的事情。
“怎么,瑾钰,你不高兴?怕不是朕多夸了苏念几句,你拈酸吃醋了不成?”
看苏瑾钰躲开的眼神,梁熠打趣开口。
但是这句话落在旁人耳中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虽然那知道梁熠不拿苏瑾钰当外人,时常调侃,但这个词语形容君臣赏识,怎么都怪怪的。
苏瑾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被梁熠的话吓了一个激灵。
“陛下玩笑了,臣是怕念儿少不知事,兀自自大,让陛下失望罢了。能参加科举,若是侥幸有了成绩,能为陛下尽职尽忠,为北宸尽心尽力,也是他的福气。”
“玩笑话而已,瞧你认真的模样。”梁熠笑嗔。
随后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要起身离开。
“恭送陛下!”
送走了梁熠,苏瑾钰感觉自己似是一下子丧尽了力气。
梁熠的脾气越发难以琢磨了。
今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决定放下对苏念的芥蒂了?
苏瑾钰忍不住这样想。
他不忍心给苏念的热血浇一盆冷水。
若是梁熠能放过他,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第55章
直到梁熠那边派人来传午宴,苏瑾钰夫妇才离开。
走之前,再三叮嘱落樱,照顾好苏念。
苏念眼看着父母走出去,耳边的脚步声也慢慢远去,归于宁静。
“落樱。”
“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落樱赶紧跑到苏念的床前。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你把你知道的,细细和我说一遍。”
落樱点点头,把她知道的,听说的,都给苏念说了一遍。
“对了,我受伤时穿的那件衣服”当落樱说到梁熠发了很大的火,整个猎场上上下下都紧绷着一根弦,在调查狼群袭击的原因时,苏念突然问道。
落樱不解为什么苏念会突然这么问。
但是她还是停下来回答:“公子当时伤得很重,秦太医急着救治,便要奴婢帮着剪开了衣服。之后奴婢看着那衣服都被剪坏了,还被血沾染得没有一处干净地方,便吩咐小雪找个地方烧了埋了。”
苏念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也总会受伤。
有时是被尤晴如打的,有时候落樱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儿受的伤。
许多脏得狠的衣服,洗也洗不干净,为了避免血腥气和诸多的痕迹,苏念都是叫他们烧了埋了。
所以这么多年,落樱也自然会处理这些东西。
“嗯,好。”
“可是那衣服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公子如此挂念?”落樱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她以为是那件衣服很金贵或是对苏念有特别的意义,所以他才突然询问,还担心自己擅自烧了会被责备。
“没事,一件衣服而已,没什么。就算再金贵,没了再做便是。”
苏念心里踏实了几分。
他知道猎场的西边丛林茂盛,依着溪流的低凹处,围栏常常被侵蚀,很容易坏。
而这次,他早就提前让暗夜的人过去,一番动作,让原本就不算安全的围栏雪上加霜。
加上循着异香烦躁奔来的狼群的冲击,那边的围栏早就是形同虚设。
而在猎场狼群攻击的时候,为了引导头狼的攻击方向,苏念那天赴宴,特意穿了被香料熏香过的衣服。
这才有了头狼的有的放矢,目标攻击。
那是一种能引诱野兽,让他们发狂的香料,人的嗅觉对它并没有那么敏感,但是嗅觉灵敏的野兽却能在极远的地方闻到它,由此发狂。
尽管那个味道很淡,但是毕竟吸引了那么庞大的狼群,还有他特意加工过的衣服。
所以苏念也担心被发现,若是被发现或被怀疑,到底是比较麻烦的事情。
苏念一醒来就打算问个清楚,好不容易等到别人都走了,这才问出口。
得知结果,心里最后的石头也落了地。
他对落樱还是放心的,不然也不会容忍她在身边伺候那么多年。
苏念又假意问了些别的东西,掩饰着这不自然的问题,让落樱以为他只是想了解昏迷期间的事情,随便问问。
而那边,梁熠在行宫摆了午宴。
席间,到底还是说起了袭击的事情。
底下的人报上来的结果,这就是一个意外。
猎场的西北围栏被来势汹汹的狼群冲坏了,早已看不出是本来的漏洞还是人为的破坏。
底下的调查的人也不想多事。
若是说了是人为,自己心里也没底,没法确定不说,还会惹得梁熠发火,更加费力调查。
干脆直接推了几个替罪羊去承受梁熠的责难,只说是他们玩忽职守,没有仔细检查,围栏失修,才让狼群冲撞了宴会。
梁熠森冷地笑着,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围猎场的负责官员大大小小都入了狱。
等着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打完巴掌,立了威严,梁熠也要给一两颗甜枣。
对着受伤的大臣人员一番安抚,赏赐了一番。
苏念伤的最重,又有英勇救父的美名,是以赏赐也不少。
苏念并不在场,这些都有苏瑾钰和尤晴如代领了。
尤晴如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听着梁熠这样当众夸自己的孩子,还有这么多的赏赐。
她看着身侧的苏瑾钰,心里有些狂热的呼喊。
瑾钰,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儿子,他被我教导得多好!
他会出人头地,会仕途得意,一切都像你一样!
这是我们唯一的儿子,那么像你的儿子,你怎么就不能多看他一眼?!
多看我一眼?!
苏瑾钰并不知道这些热烈的情绪,若是知道了,他恐怕也只会感到束手无策,万般无奈。
他和尤晴如,注定只是一个死结。
苏瑾钰的目光,落在上首的梁熠身上。
梁熠笑得那么开心,他应该也是真的觉得苏念也还不错吧。
那么
这时候,苏瑾钰心里已经有了后悔的心意。
等他回到京都,他会去亲自扫开自己给苏念科举设下的障碍。
“围猎大会还有几日,诸位爱卿歇息去吧。养好了精神才好在马背展现自英姿和本事。众爱卿先退下吧。
苏大人留步,到朕行宫来觐见,朕有要事和苏大人商量。”
其余的人齐声恭送梁熠离开,对于梁熠找苏瑾钰也见怪不怪。
毕竟俩人表面上一直关系不错。
慕辞熙挂念着南风,恨不得立刻长了翅膀飞回去陪着他。
慕辞熙和南风刚刚坦白心意,有了肌肤之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早上伺候了南风吃了早膳,南风就嚷嚷着累,倒头休息,慢慢睡了过去。
慕辞熙去到小厨房,取了自己早早交代厨子做好的菜,提着食盒,脚步轻盈地回了自己的帐篷。
这个厨子是慕辞熙自己从靖阳带来的,做南方菜很有一手。
想象着南风吃着这些精致的小菜,听着自己跟他讲述靖阳的种种美好,两人拥在一处,想象着以后一起回到靖阳的生活。
慕辞熙感觉自己幸福得要冒泡泡了。
他发现自己现在很黏着南风,分开没一会儿,心里就抓心挠肝地想他,想要见到他。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感觉到彼此的气息就在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
慕辞熙回去的时候,南风还在睡觉。
毕竟,昨晚也是劳累了一晚。
慕辞熙笑嘻嘻亲了他一口:“别睡了,再睡就成小猪了,起来吃饭。”
南风迷迷瞪瞪之间被亲了一口,正是懵的时候,无意识嘟囔一声:“不要。”
声音带着没睡醒的软糯睡意,听得慕辞熙心都化了。
第56章
“给你带了好吃的,快起来,到时候冷了就不好吃了。”
慕辞熙捏了捏南风的脸,顺势坐下,长臂一捞,连人带被子裹进怀里。
“那我喂你吃好不好?”
慕辞熙把食盒放在床边的小凳上摊开,取出吃食,用勺子挖了一勺,喂到南风嘴边。
南风张嘴接了。
有人伺候,还是慕大世子屈尊降贵亲自伺候,哪有不吃的道理。
两人腻腻歪歪,一顿饭吃了许久。
吃完了饭,慕辞熙把碗筷收拾了交给门外的下人,便脚底抹油似的溜回来,爬上了南风的床——哦不,准确说是南风躺着的,慕辞熙的床。
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点儿犹豫。
南风如临大敌,缩了缩身子。
“我又不吃你,你躲什么。你才好点儿,我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慕辞熙佯装生气,故意去挠南风的痒痒。
南风扭着身子躲他作乱的手。
闹了一番,慕辞熙就安安静静地把南风圈在怀里,一只手把玩着他的头发。
“对了,今天午宴上,听说,苏公子已经醒了,应该算是挺过来了。你要去看看吗?”
慕辞熙闲闲开口。
昨晚闹狠了,饶是南风一直觉得自己的体质不错,最后都满身疲惫地沉沉睡去。
动情之时,也没有说太多关于暗夜和回雁的事情。
今早早膳的时候,南风和慕辞熙说了许多。
关于暗夜和回雁,还有之前的许多隐瞒,包括岑楼设计让他回去,以及他救下沈清意,把她送回来的事情
虽然很多事情和身份,慕辞熙早就有了隐隐的猜测和心证,但是听南风告诉他又是另一回事。
他喜欢南风把他当做自己人,愿意对他倾吐他隐藏了很久的秘密,就像一只一直蜷缩着,以尖刺示人的刺猬,张开紧缩的四肢,收起尖刺,袒露出柔软的肚皮。
但是南风也有没有说的事情。
说起岑楼能让南风回到慕辞熙身边的原因,南风也不想说是因为要和岑楼做戏,故意骗他。
主要是他觉得这个做法本身就不好,不想让慕辞熙觉得嫌弃,在爱人面前的一点儿自尊让他不想多说。
慕辞熙猜测着说了句“苦肉计?”
南风以为慕辞熙说的是,他对岑楼用了苦肉计,才让岑楼同意让他回来。
南风于是就打着哈哈认下了。
南风也没有告诉慕辞熙他和苏念的关系,只说了他和岑楼是故交,说这次是岑楼交给他的任务,让他保护苏念而已。
他还没有问过岑楼,岑楼也不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身份,他不想擅自告诉其他的人,哪怕这个人是慕辞熙。
南风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对岑楼总有一种莫名的保护感。
慕辞熙对南风的说法也不疑有他,这才大喇喇地问他,要不要去看苏念。
潜台词就是,你的任务对象,你要去看看吗?
南风想了许久。
“要想那么久吗?”
慕辞熙不满地在南风肩头啃了一口。
你就这么在乎那个不相干的男人?
“算了,不去了。”既然醒了,那依照岑楼的性子,应该也有准备,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那就不去看他了。
“那还差不多。”
慕辞熙哼了一声,下巴窝在南风的颈窝,呼出的热气密密地撒在南风的脖颈。
然而,慕辞熙的暗醋,南风压根儿没感觉。
他也担心对苏念过分的关心会引来慕辞熙的怀疑。
二人腻腻歪歪的,又是一个下午。
而那厢,尤晴如领了赏赐,便高兴地说要去看苏念,一点儿没在意梁熠留下苏瑾钰,只当是有正事要商量,问了苏瑾钰要不要回来吃晚膳,得到回复就离开了。
苏瑾钰在李公公的指引下,来到了梁熠的房间。
因为这是行宫,自然没有皇宫的派头。
“苏大人进去吧,陛下在里边侯着您呢。”
李公公把苏瑾钰引到门口,便在门口立住了,只让苏瑾钰自己进去。
苏瑾钰心里便有了几分了解。
平时梁熠处理政务,都会让李公公在旁边伺候笔墨。
如今有什么事情,只有他们两个谈?
苏瑾钰走进去,从空无一人的正厅走过,从侧首进去,后面便是简易的书房。
梁熠正侧卧在一旁的小榻上,看着手上的折子。
“参见陛下。”
苏瑾钰规规矩矩地行礼,只是这身子还没来得及躬下去,便被梁熠起身一拉,被攥着腕子跌坐在他身上。
“只有你我二人,还说这些虚的做什么。”
梁熠说着,手已经轻车熟路地顺着苏瑾钰的腰身,摸到了他的衣结,灵活的手指,急不可耐地解着他的衣服。
“陛下!”
苏瑾钰一声惊呼,转瞬被梁熠的唇封住。
梁熠似乎是带着怒气,也似乎是两人真的很久没做了,有一种急迫的粗暴。
苏瑾钰只觉得天地旋转,已经被梁熠压到了小榻上,衣衫半解。
“别让朕生气的话。瑾钰,你知道的,我想听什么。”
梁熠粗喘着,吻到苏瑾钰的脖颈。
两人这么多年的额关系,做过无数次,对彼此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苏瑾钰当然知道,梁熠喜欢他在床上被他弄出的那些声音,喜欢他带着快乐和失神的哭腔,一声一声叫他“殿下”,叫他“阿熠”。
如今看来,梁熠并不是找他来谈“正事”的。
但是苏瑾钰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和梁熠说。
在梁熠极富技巧的挑逗之下,苏瑾钰也不意外地有了反应。
他一边回应着梁熠的热情,一边斟酌着开口。
“殿下,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梁熠啃吻的动作滞了一瞬:“瑾钰问的是哪些话?朕今天说了不少话呢。”
“就是就是关于念儿的那些。”
感觉到梁熠动作的停顿,苏瑾钰心里有一点儿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那是自然!”
梁熠飞快说道,快到让苏瑾钰觉得他根本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原来是苏念的事情!
呵!
念儿?
叫得还真是亲切啊!
到底还是父子情深啊!
苏瑾钰,你明明知道朕不喜他,却还是不惜
惹朕生气,也要替他说好话。
你真是好样的!
梁熠心里怒火滔天,但是嘴上飞快应他
但苏瑾钰知道他生气了。
因为此时他的动作,不同于之前的迫切,而是带着些惩罚的意味,重重碾过前胸的手掌带给他的,不是酥爽,而是痛,火辣辣的痛。
他生气是因为自己说了苏念还是说了煞风景的话。
但是苏瑾钰咬了咬牙,还是继续说了。
苏念一直是两人中间的一个避讳,平时,苏瑾钰总是主动避开,梁熠也不会主动说起。
只是,这样的话,今日不说,以后也找不到什么机会说。
既然开了口,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吧。
“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关于念儿的话,我也想过,让他一辈子不进入仕途,最好一辈子都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样就能相安无事,可是这毕竟只是我的自欺欺人。
你介怀的,是念儿的存在,但是无论他进不进入朝堂,他的存在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且,这有不是他的错”
苏瑾钰软着声音和梁熠剖心置腹。
没想到,反倒是更加刺激了梁熠。
梁熠住了手,直起身子,眼睛像狼一样,紧紧盯着苏瑾钰,唇边扬起嘲讽的笑:“不是他的错?那是谁的错?苏瑾钰?!是朕的错吗?
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你却告诉朕,不是他的错!呵呵。”
苏瑾钰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梁熠这句话,像是一支利箭,刺穿了苏瑾钰的心脏。
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汩汩流血。
当年是他被尤晴如下了药,是他和别人有了身体的关系,是他背叛了他和梁熠感情。
甚至就只是那一夜,让尤晴如怀了孩子,让苏瑾钰不得不娶了她。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碰过尤晴如,一直不知道以怎样的面目去面对那个身体里流着他的血,却不是迎着他的期待出生的苏念。
当年梁熠就因为这件事,对他生了气,也是梁熠这么多年,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甚至让这两个人成为了彼此讳莫如深的伤口。
苏瑾钰心里悲凉。
可是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和梁熠保持着这样不清不楚的不伦关系。
梁熠每次埋怨他,每次都会生气,然后对他冷脸。
可是梁熠他自己呢?
他不也是后宫三千吗?
苏瑾钰回忆起来被狼群袭击的时候,明明那只狼冲着他来了,梁熠却被姝贵妃的害怕绊住了,还是苏念挡在自己身前。
如果没有苏念呢?
自己是不是会死?
那梁熠又在哪儿?
当初登基为帝,充纳后宫的时候,梁熠说是先皇所逼加上自己背叛了他;纳姝贵妃的时候,给她盛宠的时候,说是姝贵妃的气质和苏瑾钰很像,那如今的偏爱又算什么。
梁熠一直在怪苏瑾钰,可是他自己又对他们的感情有多少的忠贞呢?
苏瑾钰感觉心里泛起一阵酸水,积攒已久的委屈和退让他第一次有了想和梁熠对峙的冲动。
第57章
“是,是我的错,梁熠,你就问心无愧吗?”
苏瑾钰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面憋出来的,带着拼命积压了很多年的无力和愤懑。
梁熠心惊,紧接着的是后知后觉的怒火。
这样的苏瑾钰是梁熠不曾见过的模样。
这也不是两人第一次因为这个事情吵架,但是以往的交锋中,苏瑾钰都是那个忍让的角色。
因为苏瑾钰先失了约,所以苏瑾钰一直扮演着那个内疚的角色,也一直在忍让着梁熠的脾气。
作为曾经心意相通的人,梁熠对苏瑾钰的性子,自然是十分清楚。
他拿捏着他的愧疚,就以为可以拿捏他一辈子。
没想到的是,苏瑾钰竟然反过来质问他。
久居上位的梁熠自然不喜欢直接被人拂了面子,也不喜欢一向弱势的情人突然变得强势和凌厉,更不喜欢自己成为理亏被质问的那一方。
恼羞成怒的梁熠怒目注视着苏瑾钰:“好,好,好!苏瑾钰,你为了你那个儿子,跟朕发火?
朕就知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贱女人,还想着那个贱种。那你要怎么做?
为了他们,和朕决裂?好和他们一家团圆,和和美美?”
气急了的梁熠急需一个怒火的出气口。
他反思不到自己的错误。
他能察觉到一点儿苏瑾钰生气的缘由,但是他不愿意去面对,也不敢去深思,只能把脾气发在这儿。
他想听到苏瑾钰说他错了,说他不爱他那个所谓的妻儿,说他苏瑾钰只爱他梁熠!
但是苏瑾钰听到这句话,瞬间有种莫名的无力感。
梁熠只会说这些话,哪怕说了很多遍,还是这些话。
他不是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只是不想解释,只是还想让自己低头。
“是,我是,我身为一个父亲,我一直不敢和自己的儿子亲近分毫,如今我只是求你,求你放过他,求你不要迁怒他,到底还是我的罪过了?
这些话,你说了那么多年,可是你呢?你考虑过我面对着你的孩子,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你明里暗里劝我辅佐梁羽站队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苏瑾钰一刀一刀凌迟着自己的心脏,仿佛只要自己先划得狠了,梁熠给的伤害就没有那么痛了。
“你倒是慈父典范!那这么多年,在朕面前演父子疏离,夫妻离间的戏码,倒是难为你了!”
梁熠气极反笑,但是那不达眼底的笑意,让苏瑾钰心里发凉。
这样的梁熠,他上次见,还是梁熠发现他和尤晴如在一张床上的时候。
梁熠冷笑着,开始粗暴地拉扯着苏瑾钰的衣服。
这样的情况下,苏瑾钰哪里还有这样的心思,巴不得离他远点儿,慌慌张张伸手拽着自己的衣衫。
可是他的力气,哪里是梁熠的对手。
梁熠一手握住他的双手,攥住腕子,压在头顶,高大的身子像一座山一样压了下来。
他俯身啃咬苏瑾钰的唇:“呵,他苏念一个不该出现的杂种,也敢和皇子相提并论!”
苏瑾钰诸多的反抗动作在梁熠面前都变成了完全没有威胁的挠痒痒。
梁熠一直手在苏瑾钰的身上游离,将他剥蒜一样剥了个精光,然后手指直直侵入了闭塞的地方。
苏瑾钰痛呼,梁熠完全没有往常的挑弄。
即将到来的泄愤式的情爱,让他害怕。
苏瑾钰扭着身子,躲着他的手。
“你装什么清高?
不想让我碰你,那你准备留着给谁?
其他人知道你这个样子吗?尤晴如知道她的丈夫在朕的身下叫得有多欢吗?”
梁熠一边动作,一边说着羞辱苏瑾钰的话。
看着苏瑾钰脸上难掩的痛苦的表情,梁熠说不上来是扳回一城的开心还是心疼的难过。
苏瑾钰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梁熠烦躁地骂了一声,将苏瑾钰翻身过来——他不想看见他哭的样子,不管他是为别人哭,还是被他的言语伤害而哭。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梁熠一手仍旧压着苏瑾钰的双手,另一只手一把提起苏瑾钰的腰肢。
这样的姿势,其实苏瑾钰一直不喜欢,他觉得这个姿势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只有性的宣泄。
在以前,梁熠会哄着他做,只当是两人的情趣。
可是如今,这个样子只剩下狼狈的屈辱。
梁熠草草摸了两下,便收回了了手指,挺身深入的时候,他俯下身子咬着苏瑾钰的耳朵:“你别忘了,当初是你爬上了朕的床!你到死都是朕的人,谁也别想肖想!”
梁熠霸道地宣誓完主权,也不顾苏瑾钰的痛呼,大力动作起来。
暴力的闯入疼得苏瑾钰脸都皱在一起,仿佛要被劈成两半。
但是这些身体上的痛,都抵不过心底的痛。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变得安静,只有那一句“当初是你爬上了朕的床”在苏瑾钰的脑海里回荡,一声大过一声,简直要把他震聋了。
而那颗被他修修补补,掩盖了诸多伤痕,看起来似乎光鲜亮丽的心也被这一道声音震了个粉碎。
呵呵,爬上他的床!
当初两情相悦的时候,梁熠在床上说了多少好听的情话。
情浓之时,他搂着他,眉眼含笑说,他是他一辈子的珍宝,万金不换,此生不渝。
情冷之时,他压着他,躲开他的表情,不顾他的疼痛,说是他爬了他的床!
哈哈哈。
多么讽刺的结局啊!
苏瑾钰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心高气傲的男人。
如果没有和梁熠苟且,那他就是金科状元,朝廷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活成了多少男人梦寐以求地模样。
而且,才学盛名之下的他,骨子里还是摆脱不掉读书人的清高和傲气。
梁熠骂他“爬床”,到底是深深地作践了他。
被摆成这样的姿势侵犯,被用这样的言语羞辱,苏瑾钰觉得自己建立的自以为的自尊,被梁熠轻飘飘一击,击得粉碎。
苏瑾钰感觉自己已经对身后的疼痛和心理的疼痛麻木了。
他灵魂飘在半空,冷眼看着这个荒唐的自己。
到底为什么,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第58章 暴露
察觉到苏瑾钰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了,所有的反抗更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力气。
梁熠心里涌起莫名的心慌,他回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多过分。
梁熠赶忙退出来,把苏瑾钰的身子扳回来。
“瑾钰,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别这样我给你道歉,是我不好,你别这样。”苏瑾钰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任由梁熠的摇晃,没有一点儿回应,双目失神,没有一点儿聚焦,“你看着我,瑾钰!”
梁熠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多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很多时候,伤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的一样。
覆水难收,恶言也一样。
“梁熠,咱俩该断了。”
简短的一句话,带着死寂的平静。
“不!我不允许!”
梁熠被这一句话炸出了巨大的惶恐,他狠狠把苏瑾钰揉进怀里。
但是哪怕怀里的人是那么真实,他还是感觉到攥紧的流沙慢慢从手指缝中一泄而尽,最终落得什么也没有。
“瑾钰,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我不该和你发脾气,你说的我都答应。你想让我不管苏念,我就不管他,我再也不说他,也不会针对他。但是你要离开我,我死也不会答应。”
这会儿的话算什么,讨好吗?又有几分真心呢?
听到梁熠说不追究苏念,苏瑾钰没有一点儿高兴,心死的人,再多的讨好,也激不起一点儿水花。
“我不会离开你,只是我们都需要回到彼此应该在的位置上。像你我现在这样,君不君,臣不臣的关系,本身就是一个谬误,早应该回到正轨了。”
“什么正轨,什么狗屁的君臣!你和我交心时,朕非君,你非臣,如今你和我说君臣?”
当年梁熠和苏瑾钰之间最大的障碍便是先帝,连先帝都控制都跨过了,梁熠怎么可能放手。
年少情深,终究是走到了一条没有出口的死胡同。
在时间的长河中,两人也不知怎么就慢慢把相爱的路越走越窄了。
“贵妃娘娘,陛下和苏大人在里面商量政事,您晚点儿再来吧!”
门口李公公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清晰入耳。
紧接着是姝贵妃的声音,语气里带着遗憾。
“好吧,本宫就先回去了,晚些时候等陛下得了空再来。”
听着远去的脚步,屋里的两人都松了口气。
尽管知道李公公不会让她进来,但是此时的两人身体赤裸,纠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荒唐。
梁熠低头,苏瑾钰的脸上尽是嘲讽的神色。
“怎么,陛下这般伤了贵妃的心,只怕晚上要费些精力哄着吧。没想到,我也是成了这见不得人的情妇做派了,呵!”
一句话,伤敌一千,自损一千。
但是看着梁熠一下子黑下来的脸,苏瑾钰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你何必这样作践自己,她们连你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到底还是可以相比的,是吧。
“你还要做吗?不做就放我回去吧。”
苏瑾钰看着远远的窗外,有一只停在枝头的鸟儿,蹦蹦跳跳,走走停停,轻盈得仿佛精灵一般。
可是他注定不可能成为一只轻盈的鸟儿。
一股巨大的颓废感将他包围着,沉重地拖着他的脚,拖着他的心。
“不,朕不会放你走。”你要是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梁熠箍着苏瑾钰,一点儿不松手。
他用衣服裹起苏瑾钰,抱起,进到内室,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紧接着覆身而上。
极尽温柔之间,苏瑾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动。
梁熠欣喜,苏瑾钰却更加悲凉。
瑾钰还是爱我的,他只是一时生气了,好好哄,我们还是可以回到以前。
苏瑾钰啊苏瑾钰,你真的淫荡,都这样了,你还能对着他有反应。
怀着各自的心事,全程无言,只有床吱嘎作响。
直到日头下沉,霞色漫天,苏瑾钰才从梁熠的房里出来。
他摆摆手拒绝了李公公说要送他回去的提议,自己自虐般地感受着身体散架般的难受,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
远处快要看不到尾巴的日头,像极了他和梁熠的爱情。
快要沉了啊!
“见过苏大人!”
一个声音打破了苏瑾钰的情绪的沉湎。
他抬头,是宋静霜。
她身边的梦若姑姑在对着他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苏大人不必多礼。想是才从陛下那里出来吧,苏大人辛苦了。”
宋静霜恰到好处地熟络寒暄。
平平无奇的话,落在苏瑾钰耳中,嘲讽至极。
“本宫正好有事要去找陛下,就不和苏大人闲谈了。”
“恭送娘娘。”
苏瑾钰只想快点儿离开。
离开梁熠,离开梁熠的女人。
宋静霜走出几步,突然停住回头,看向苏瑾钰离开的背影。
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此刻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似乎每一步都有些奇怪的扭曲。
而且,方才,苏瑾钰的神情也不算很好看。
“娘娘,怎么了?”
“没事。”
只是有点儿奇怪,但是也说不上有什么奇怪。
“走吧。”
宋静霜去的时候,梁熠正在后院的汤泉沐浴,李公公将宋静霜领到正厅。
“皇后娘娘,您先在此刻稍等片刻,陛下一会儿就会过来。”
“无事,李公公自去忙便是,本宫稍等一会儿也无妨。”
李公公点头地应着,使了个眼色,让下人伺候着,便朝着后院去了。
宋静霜正坐着,便有侍女上来奉茶。
“陛下这里熏的是什么香,怎么和宫里的不一样?”
宋静霜问道,只以为是下人们又偷懒,办事不仔细。
行宫这边的宫女,和皇宫带来的宫女轮班,今天正是她们当值。
哪小宫女平时本就难见天颜,如今被皇后当着责问,一下子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下:“娘娘赎罪,奴婢是新当值的,不甚熟悉陛下的喜好,奴婢知错,这就去拿来换下。”
得到宋静霜首肯的宫女赶忙谢恩,跑着去取了熏香回来,便要给香炉换上。
不过十多岁的女孩儿,在一国之母的注视下做事情,到底心慌手抖。
“笨手笨脚的,你先下去吧。”
宋静霜不想责难她,但也看不得她这样的做事。
很快明白宋静霜意思的梦若姑姑上前,接过那女孩儿手上的香料:“蠢笨的丫头,这点儿事都做不好。”
在梦若姑姑给正厅换好之后,突然想到:“里间也是放错了不曾?”
那丫头心道遭了。
一看她的表情,梦若姑姑便知道她也放错了。
“娘娘?这?”
“姑姑一道儿换了吧,等到陛下回来生气了就不好了。”
宋静霜看着那抖成筛子的女孩儿,心里叹了口气。
这要是被梁熠反应过来,责问她,只怕有几个脑袋也不够她掉的。
她真应该庆幸是自己发现了。
在梦若姑姑进去换香的时候,宋静霜也起身走了进去。
梁熠的书房,书案干净整洁,书架上书册成片。
边上一方小榻,一块本该在上面的毯子滑落在地上。
宋静霜上前,捡起那块毯子,小心地叠好放在小榻上。
紧接着便是内室,但是,刚一进去,宋静霜立刻止住了脚步。
内室的床上,被褥凌乱,深深的皱痕,交错其间。
皇帝的床榻,一直有人伺候打扫,这里发生过什么,明眼人怎么看不出来。
更何况,早已经过人事的宋静霜呢。
这样子,看起来似乎没有多久呢。
宋静霜颤抖着手,去拉了一下那凌乱堆在一起的被褥,上面似乎还残留温热的温度。
“都出去,不该看到什么也别看!”
梦若姑姑在察觉到宋静霜变了脸色的一瞬间,立刻对着侍候的小宫女道,把她们都都赶了出去。
没有人有胆子跑到一国天子的床上颠鸾倒凤。
那么那个人会是谁?
梁熠临幸的那个人是谁?
他明明一下午都和苏瑾钰在一起商讨国事,连姝贵妃都没能进来探望过。
况且,自己来的路上才遇见了苏瑾钰从梁熠的行宫出来,那就证明苏瑾钰方才出来。
这么短的时间,能有谁?
宋静霜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有一个骇人听闻的想法突然浮现。
但随即被她否定。
一个皇帝,一个丞相,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
梁熠也不像是好男风的人。
苏瑾钰就更不像有断袖之癖。
但是她又突然间想起来。
苏瑾钰和梁熠一直关心很好。
甚至在梁熠还是太子之时,苏瑾钰就是他的太子陪读。
在朝中,梁熠也一直很倚重苏瑾钰。
两种想法在宋静霜心里不断打架,吵得她头都要炸了。
焦灼的纠结,在看到掉落在床尾的一块玉佩的时候有了答案。
那是一块碧白交缠的玉佩,缀着简单好看的编结,玉佩的表面,雕着一个好看的字“瑾”,可是看出似乎主人经常摩挲这块玉,玉体光滑,细腻温润。
宋静霜之间哆嗦着摸到那块玉佩,将它捡了起来。
这时候,她的心里是巨浪滔天。
这块玉,她见过一个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那块玉上,雕的字样是“熠”。
而她见到那块玉佩的时候,是她刚刚嫁给梁熠的时候。
因为不小心碰了那块玉,还被梁熠好一番责罚。
如今看来,这才是一对儿啊!
第59章
“娘娘!”
梦若姑姑看着宋静霜几乎要站不住的身子,紧忙上前扶住了她。
抓着梦若姑姑的手,宋静霜终于找到了一个力量的支撑。
她紧紧闭了一下眼,依旧难掩脸上震惊和痛苦的神色。
良久,她睁开眼睛,眼底的诸多情绪已经被她压下去了,她狠命握着那块玉佩,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用疼痛让自己冷静思考,应对眼前的局面。
“梦若,我没事,冷静一下就好。你只管扶着我,别让旁人瞧出端倪。”
宋静霜将那枚玉佩笼进袖子里,定了定神,在梦若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在正厅坐下。
“今日,是娘娘心慈,不予责罚。若是再有这样的蠢事,仔细你们的皮。”
面对梦若的教诲,底下的小宫女忙不迭点头应下。
心里都对宋静霜的宽宏大量心怀感激。
“皇上驾到!”
随着李公公的一声长长的声调。
梁熠大踏步走了进来。
“皇后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看着跪倒一片的人,梁熠没有一点儿停留,在主位坐下,对着宋静霜虚虚伸了个手,示意她起来。
“谢陛下。臣妾这次来找陛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再过几日便是围猎的结宴,因着今年的日子有些后延,也有点儿突发的情况。想问问陛下是否还按照往年的旧制操办?”
宋静霜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梁熠,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还在发软。
梦若姑姑十分默契地在她起身的时候,搀着她的身子。
“原来是这事。难为你跑一趟了。”梁熠对宋静霜这点儿小事还要专门来问一遍有些不屑,“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改了祖制,岂不让人笑话,一切照旧便是。”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梁熠抿了一下唇,目光落在宋静霜身上。
“这是怎么了?”
“回陛下,娘娘今早起来出去赏花,吹了点儿冷风,有些身子不适,万望陛下见谅。”
梦若极快地开口,似乎是生怕梁熠责怪宋静霜御前失仪。
“既如此,那皇后便早些回去歇息吧。若是操办结宴事务繁杂,也可叫姝贵妃帮衬些许,不必勉强自己。”
若是平时,宋静霜一定会思忖,梁熠是不是想让她放些权力给姝贵妃,有意抬举她。
可是今天的她,早已没了这个心思。
梁熠摆摆手,就想打发了宋静霜离开。
“是,臣妾告退。”
走出了梁熠的行宫,回到自己的宫里,宋静霜才感觉自己找回了一点儿对身体的掌控感。
梦若姑姑打发宫女沏了盏热茶送来。
“娘娘!您先喝点儿热茶暖暖身子,慢慢说。”
宋静霜捧着那个杯子,眼神木木地看着前方,无言之间,眼泪骤然滑落。
当初,她和梁熠是先帝赐婚。
在那之前,宋静霜和梁熠见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宋静霜也并不喜欢梁熠。
可是她的意愿在这场赐婚中,是最无关紧要的。
先帝看中她,能让她当太子妃,对于整个宋家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
举家欢庆的时候,她的委屈也合该让步。
嫁给梁熠的时候,她也知道梁熠不喜欢她。
梁熠只是在新婚之夜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和她粗暴地行了房,自此再也没有临幸过她。
也是那一次,让她怀上了孩子。
万幸的是,那是皇子,还是梁熠的嫡长子,也算是上天的眷顾,让她没有恩宠傍身,也能在后宫站稳脚跟。
宋静霜一直告诉自己,帝王之心,是最不可奢求的东西。
梁熠尽管不喜欢她,也要顾忌着先帝的面子,保住她的名分。
只要她还是太子妃,只要她还是皇后,她就能担起家族的兴盛,光耀家族的门楣,她就不在乎梁熠的心在哪儿。
可是,十几岁就进入皇子后宅,二十来岁就位至中宫,可她终究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少女。
她怎么没有过年少的情爱幻想,却要在深宫中,为了家族守着并不爱她的丈夫。
没想到,上天却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老天爷玩味地看着她困在其中,最后告诉她,没想到吧,梁熠是个断袖!
和他苟且的人,还是朝中的重臣!
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若是梁熠只是养了一个小倌儿,尝尝新鲜,宋静霜也不会有这么震惊和愤怒。
京都中也有不少上流的人去流雪阁找小倌儿寻欢作乐。
而梁熠是天子,天下的男男女女,他要什么人儿没有。
但是宋静霜知道,梁熠再荒唐,也不会为了一时欢愉,把一国丞相往床上带!
何况,那块玉佩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梁熠和苏瑾钰,绝不是简简单单的身体关系。
他们有定情之物,还是彼此珍视,保存了多年的定情之物!
“梦若,我真的是,呵呵,真的是失败啊!”
宋静霜语气哽咽,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在这个荒唐的世界走不出去。
“小姐。”梦若姑姑摒退了其他人,轻轻抚上宋静霜的肩膀。
梦若是和宋静霜一同陪嫁过来的,这么多年,她陪着宋静霜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她最是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
乍一看到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是心疼。
若是她也慌了,那她家小姐要怎么办啊?!
“梦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宋静霜第一次露出了这样无措的懵懂表情,被迫长大的人,做了那么久端庄的皇后,她第一次有了迷茫。
“小姐,这件事您也改变不了。您能做的,就是想好后面的路要怎么走。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奴婢都站在您这边儿。”
宋静霜抹了抹眼泪。
对啊,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呢?
怪天怪地,也改变不了半分的结果。
冷静面对,想出一个对今后最有利的法子才是。
“娘娘,要不要告诉殿下,让殿下想想怎么办。”
“不可!”梦若才一开口,立刻被宋静霜厉声阻止。
这是梁熠的逆鳞,如今相安无事,那是因为梁熠还不知道她已经撞破了。
按照梁熠的脾气,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拿捏着他的把柄。
贸然告诉梁皓非,只会给他带来危险。
宋静霜甚至不敢去赌梁熠虎毒不食子的决心。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60章 交锋
不过,梦若提起梁皓非,倒是让宋静霜有了一个想法。
“梦若,咱们没有退路,只能往前走了。”
宋静霜说着,眼神坚定地看着梦若姑姑。
梦若姑姑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了自己的决定,当即握住她的手:“无论如何,奴婢陪着您。”
宋静霜俯首附耳在梦若耳边说了许多,梦若表情惊讶了一瞬,最后转为忠诚的坚定。
苏瑾钰回到自己的住处,推掉了尤晴如摆好的晚饭,自顾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自己整个人闷在浴桶里的时候,苏瑾钰彻底放空了自己。
等到水都凉透了,外面伺候的小厮都来问了好几遍之后,苏瑾钰才起身穿好衣服。
他下意识伸手去怀里摸玉佩,突然惊觉。
这熟悉的动作,既然都要断了,玉佩还留着做什么,送还给梁熠吧。
没想到,苏瑾钰连穿回来的那件旧衣裳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块玉佩。
他回忆了一下,两人颠鸾倒凤之时,梁熠将他的衣服撕了丢下床去,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清脆得珠玉落地的声音,当时来不及注意。
想来,应该是那块玉佩吧。
这么说,那就是落在了梁熠那里。
苏瑾钰苦笑一声,倒还省了他跑一趟的麻烦事。
如此,再无瓜葛就好。
梁皓非走进了苏念的房间之前,本来积攒了诸多的疑问和质问,准备和他对峙。
但是当真的走进去,看到他一个人面无血色地虚弱倒在那里的时候,满腹的话却说不出了口。
“见过肃王殿下。恕苏念不便亲自下床行礼。”
“无妨,你好好歇着就是了。”
“不知肃王殿下此次前来,找苏念是有什么事情吗?”
梁皓非就这样看着苏念,并不开口。
为什么他能演的那么像?
如果不是知道他就是岑楼,梁皓非也会被他这样纯良无害的外表欺骗吧。
苏念被梁皓非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毛,突然有一种自己是带着面具,以岑楼的身份和他对峙的感觉。
可是,梁皓非不应该知道这些。
此时在他面前的人,是苏念,也只是苏念。
“殿下?”
苏念忍不住试探着开口,带着疑惑的上扬语气。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之前送公子过来救治,昨晚父皇便嘱咐本王来看看,不巧那时候,公子还没醒。今儿听说公子醒了,本王恰好路过,便想着来看看你。”
“多谢殿下挂念,苏念已经好多了。”
你爷俩倒是勤快,才送走一个大佛,又来一个。
只是我现在没有这样的心思和你们说些场面话。
苏念心里怨念不少,面子上还是和和气气的样子。
梁皓非心里纠结要不要直接揭开苏念的面纱。
“对了,那日野狼袭击的时候,有一个侍卫表现异常突出,对你也好像很是上心,不知是否与你有些旧识?”
梁皓非斟酌着自己的话,眼神一眨不眨盯着看苏念的反应。
侍卫?
莫非他说的是南风?
苏念的眼神一暗,转瞬即逝。
但是没有躲过梁皓非的眼睛。
“王爷说的是府上的侍卫吗?当时人多繁杂,苏念并未注意到。”
苏念微微睁大了眼,眼里有些惊讶和疑惑。
梁皓非知道,这都是他的伪装。
“是嘛?那人似乎是个练家子,功夫不错。”明白过来苏念是想要套他的话,梁皓非也不介意多放出些饵,“说起来,好像是靖阳王世子身边的人,这么说,你可有些印象了?”
苏念面上蹙眉思考。
心里也在飞速反应。
梁皓非这是什么意思?试探?
按照往常,肃王和苏念的相处不该是这样咄咄逼人。难道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王爷这就难为我了。我一直是深居简出,相熟的不过寥寥几人,又怎么会和远在靖阳的世子殿下的侍卫有渊源。苏念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让殿下有这样的感觉。想是殿下猜错了也未尝可知。”
苏念不痛不痒地回着梁皓非的试探。只要他装死到底,梁皓非再怀疑也无济于事。
梁皓非总不可能真的把南风绑了来,和苏念当堂对峙。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真的对峙公堂,苏念也相信南风不会蠢到直接说出他杀手的身份。
更何况,南风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岑楼。
念及此,苏念的心理也多了几分底气。
梁皓非怎么没听懂苏念的意思。
别说挑明他和慕辞熙的侍卫有故交,哪怕直接撕破脸皮说他是岑楼。
苏念也只会气定神闲地扬起温和的笑意,慢吞吞地说,想是殿下猜错了也未可知。
你可以把一只偷东西带着赃物逃跑的老鼠逼到墙角,人赃并获地揭穿他的本性。
但是你没有办法对着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说,你就是老鼠变的,你不是什么好人。
前者无从抵赖,后者拒不承认。
这就是梁皓非目前的处境。
“本王不过好奇而已。若是没什么,那便是没什么,只当本王想错了便是。”梁皓非起身,从袖子里取出两个小巧的药盒子,放在苏念的手上,“这是西域进贡的膏药,对外创伤口有奇效,祛疤去痕效果也是最好不过的了,你就留着用吧。”
苏念没办法拒绝,他此时的身份,梁皓非给什么他都得感恩戴德地收下:“多谢殿下赐药,苏念感恩万分。”
见他收了药膏,梁皓非点头应下:“那你好好歇息。”
“恭送殿下。”
梁皓非走到门口,被他进门时的落樱正和一旁的小厮摇着扇子煎药,看到梁皓非,立刻
唯唯诺诺地跪倒在地,嘴里喊着“见过肃王殿下。”
梁皓非本来并不想理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起来吧。你叫什么?”
“回殿下,奴婢叫落樱。”
“就是你负责侍候苏公子是吧?本王今日给你家公子留了药膏,你每日给他上药,一日两次,若是误了,拿你是问。”
“是,奴婢记下了。”
落樱战战兢兢地应下了。
等到梁皓非走后,落樱走进房里。
那两盒药膏被苏念随手放在了床上。
苏念躺在床上,神色疲惫。
落樱心里好奇,拿起那盒药膏,打开细细看着。
“咦,公子,这盒药膏怎么和之前公子带回来那个那么像?长得像,味道也像。”
苏念睁开眼,想了一下,回忆了许久,终于想起来落樱说的是什么了。
那时候,他用岑楼的身份和梁皓非纠缠,被他掐了脖子,差点儿断气。
第三日,说是陪慕辞熙游湖,肃王邀请了一群公子哥,也包括苏念。
实在推脱不掉,脖子上的掐痕又还未消,苏念就带了一个斗笠,只说染了风寒。
梁皓非面子上客气了一番,回府的时候就差人给他送了些药来。
本来也不是真的风寒,苏念也没在意,将药一并扔给了落樱让她好生收着。
这么说起来,莫非是那时候?
可是这明明是外伤祛疤去痕的药,梁皓非怎么会当风寒药送给他了呢?
梁皓非对他的怀疑和试探竟然是从那么早就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