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是不是可以做更过分的事……
小师妹趴在实验台上, 神情严肃，若有所思对着烧杯端详，烧杯杯身随光反射出周围物件的模样, 因为弧度而拉长变形。
她想，她好像陷进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里。
脑海有段模糊的记忆。记忆里她竟然有北极圈同好, 还有拿刀飞檐走壁消灭怪物的剪影片段。
小师妹若有所思, 不自觉熄屏手机上的“魔法少女觉醒救世”系列轻小说。
为什么我有这样的记忆, 难道，我的前世在给我暗示？难道, 我是有特殊能力等待觉醒的人？难道, 世界危机要开始了需要我拯救？
或者, 其实我不是人？
她兴奋一瞬，又捏紧手机冷静一点。
不, 也许，是集体觉醒？
那她可得花上一整天观察观察，别人是不是普通人。
她开始皱眉望向实验室众人。
清梨今天的实验已经结束, 在拆铁架台。
这个铁架台底座斑点锈迹, 是台子上最旧的一个, 但是组里觉得只有用它才能一天实验顺利, 再旧也不能换。就好像考驾校一定要穿同一双鞋一样，此乃玄学，祖宗之法不可变。
铁架台的螺丝拧得吱呀作响, 因为有点松动，之前做实验时, 清梨摘下自己绑头发的波西米亚风格蓝色撞黄色的丝绸发带，绑在试管和铁架台间加牢。
祝今宵在水池洗完试管烧杯，清梨把拆下来的全部东西都递给他, 让他再去清洗第二波。
他拿着一堆器材中多出来的这条丝带，又望望清梨的头发，有些无所适从。
器材坚硬冰凉，丝带柔软带着香气，他不想弄脏，叠好递还给清梨。
清梨不接，指指自己的蝎子辫，猫猫唇弯起，示意他系到发尾。
她甚至往这边横移一步，微微侧过身来，让他看到辫子交错流畅的纹路。
“我不会。”祝今宵承认短板，耳尖发红。
清梨挑眉，拿起丝带，在他手腕系了个蝴蝶结。
蓝黄撞色的蝴蝶在师兄白皙手腕颤动，随着翅膀的抖动散发出梨花香气。
小师妹点点头，目光从站的愈加靠近的两人间移开，排除怀疑对象。
师兄师姐多正常啊，肯定都是人类。
而且小说里，有特殊身份的都是独狼，拯救世界应该不会让小情侣上。
祝今宵在收拾台面，清梨拿着实习表格去里间找师姐。
连翘双眼无光，呆坐在椅子上不动，嘴里念念叨叨：
“学完数学学物理，学完物理学药学。学了上百年了，毕业证都能打牌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还年年有人抓我导师。”
“学姐。”清梨进门喊她。
连翘立刻捡回黑框眼镜戴上：“哦我只是学累了，语言夸张一下。”
她接过清梨的实习表，快速扫完，却叹气。
她突然往后一躺，带波浪卷的马尾甩在黑皮椅背，语调沧桑：“我要给自己身心放个假，让祝师兄来带你们。”
清梨眨眨眼，所以是和小祝师兄一起实习吗？好耶！
午饭时间，小师妹仍然陷入沉思，筷子夹起几次土豆丝，却都没放到嘴里。
旁边的清梨看动画片，屏幕里传来台配的机器猫声音。
吸血鬼：咦，怎么没脖子？
哆啦美：没礼貌，脖子不就在这里吗？
清梨看得直乐，眼睛盯着屏幕，筷子也没停，不断把吸满汤汁的粉丝挑起来。
小师妹短暂清醒，咬着土豆丝滑蛋，在和清梨讨论，电影里的吸血鬼，怎么都是有钱人？
清梨边吃鸭血粉丝汤，边回答专业对口的问题：“吸血鬼哪有穷的呀，再说，都活了几百年的生物，哪里会穷啊，打工也富起来了呀。”
咔嚓，有心碎的声音。
清梨回头：“师弟你怎么了？”
小龙捂着心口，把落到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默默摇头表示没事。
祝今宵坐过来，端的外卖是和清梨同家鸭血粉丝汤。
清梨凑过去掰块金色锅巴塞他碗里：“鸭血粉丝汤加块锅巴呀，加锅巴可好吃了。”
祝今宵听她的放了一块。锅巴外面泡软，浸透汤香气，里面硬硬的，带着本来的油炸米香，确实特别好吃。
这边连翘放空自我喝着人参茶闭目养神，小龙心酸搅拌南昌拌粉，清梨和祝今宵交流鸭血粉丝汤泡锅巴的心得。
小师妹啪得放下筷子，终于结束了小半天的观察，得出确切结论。
连翘姐姐一心学习，小龙一心打工。准小情侣一心做饭吃饭。
果然，有空拯救世界的只有我了！
小师妹骄傲挺起胸膛，她在心中暗自握拳，我一定要担起保护大家的重任！
毕竟，整个师门只有我不是普通人！
*
临近考试，小龙在群里发链接：
【圣明的老师是不会为难学生的】
【快来看看这几种学生最喜欢的老师类型吧！】
【组内和睦，竟是因老师做了这件事……】
他每天发十条，复习累了就从书里抬头，猛戳手机发链接。
小师妹压力一大就疯狂写小皇文，写完键盘一扔，开始掉着头发复习。
摆烂是不敢摆烂的，毕竟A大的处分和打印版成绩单都会寄回家，全国包邮。
A大经费充足，绝不省这笔打印费邮递费，就算家住大山，也一定让学生家人在过年前看到纸质版无p图的成绩。
而清梨则和师兄一起，开始在医院实习三周。
医院不算远，坐公交车六站路。
清梨本以为可以高高兴兴和师兄一起当实习搭子，事实上两人的排班几乎不重合。
师兄有证，可以单独值夜班，故而白班午班夜班三班轮值。清梨明年才能考证，只能和同事一起上白班。
两人很少碰面。
一个下夜班时，一个才刚上班。
“师兄！”清梨摇摇招手，经过夜班急诊部，去自己的门诊部。她从银色包包里掏出三个帕尼尼，给他当早饭。
她想，没关系，我养食物是应该的，这样学长才能更好让我喝血。
学长可不能饿瘦呀。不然她能喝的血岂不是变少了，而且喝血时的口感不好。主要还是，脱衣有肉抱着才舒服。
祝今宵却拿着东西没吃，想多和她说几句话。
“师兄快回吧。”清梨却招招手，人已经消失在门后。就算当实习生，她也要当最优秀敬业的呢。
祝今宵有些失落，又开始默默算排班，这星期还能见清梨几次。
*
今天白班快下班，清梨摆放药品，看到架子第三层上的钆喷酸葡胺注射液，突然想不起来钆怎么读，拿起手机准备偷偷百度下。
“读ga，第二声。”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如罐中冰糖碰撞，熟悉的橘子香气。
清梨快速记下来，又理直气壮：“实习嘛，当然是查漏补缺，我学到了才对嘛。”
她回头，学长已经来了。
每次交班时，学长总是提前一个多小时就来。这样就可以和清梨多待一阵子，虽然清梨一般都是忙着记录药品，不怎么给他眼神。
她又盯着学长，眯眼：“学长怎么知道我想的是读音，不是功效？”
祝今宵没有回答，只低头小声：“怎么一天都不回我消息。”
“实习太忙啦。”清梨把药品推回去摆好。
“哟，小祝来了。”门诊部的康主任康阿姨招手，又对周围同事夸，“哎哟小祝啊，真是好孩子，次次都来这么早。”
同事也赞许点点头，而后眉头一皱望向排班表：“不对啊，小祝今天休息啊。”
清梨已经到后面休息间，把白大褂脱下挂到柜子里。别人柜里都是日用品，她柜子里全是零食。
祝今宵本来很担心她长时间工作会饿。
事实上清梨隔一会就到药品架子后面飞速吃个沙琪玛小面包，她还发现把沙琪玛拍扁扁的再吃别有风味。
她和同事处得特好，人美声甜专业知识过硬，主要是做事积极主动，同事都喜欢她。
实习没几天，康阿姨就关心起清梨家里情况。
“小应啊，你家是哪里人啊？”
“阿姨，我家在偏远郊区呢。”
“家中是做什么的啊？”
“舅舅在做点小生意。”
“这大环境，生意不好做吧。”
“还好，就是得夜里做。”
“哎呦，真不容易。你家里就你一个啊？”
“还有个表弟，七岁。”
“你家长多大了，属相是什么啊？”
清梨心里算了半天没算清几千岁的舅舅属什么，她找了个相近的：“属老鼠。”
“哦哦。”康阿姨点头，意外，“这么年轻啊。”
康阿姨图穷匕见，道：“谈男朋友了没有啊？”
清梨诚实摇摇头：“没有。”
“哎呦。”康阿姨喜上眉梢，体制内DNA启动，特爱帮人相亲，操心对象。
“年轻人现在谈对象真不积极。你看你同学，那个小祝，一样完美，也不谈对象。”
康阿姨暗自定下kpi，准备顺利的话给这师兄妹各介绍个对象。
她念叨几句，给自己的相亲计划起兴，“小祝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我得好好……”
“他不完美呢，他晕血。”清梨打断。
她把拍得扁扁的小面包放嘴里，认真挑出学长的短板。
她咬完一口，又想到一个：“他还不会编头发，不会系发带。”
康阿姨愣愣，还沉浸在第一句话的信息中：“晕血？啊，不对啊，那他怎么，那动物实验，临床实习，他怎么过来的？”
“有特殊案例呀，有人只晕自己的血。”
“也是，也是。”康阿姨点头，倒是皱眉戴上眼镜去翻药理书更新自己的知识储备了，话题被遗忘。
此时此刻，祝今宵来接清梨下班，康阿姨还是没忘记牵线搭桥，热心肠：“小应啊，明天我邻居家儿子要来，你答应见面的，别忘了啊！”
清梨乖巧点头：“好的阿姨！”
祝今宵眉头一皱，本来见到清梨时不自觉上扬的唇角又压下去。
清梨还在摆手再见，他已经主动圈住清梨手腕带她出门。
康阿姨拿起眼镜：“哎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小祝把人牵走了。”
接下来从医院回学校的一路，祝今宵的手都没有放开。
今天刚好降温得厉害，清梨觉得贴着师兄的手暖洋洋的，热意传过来很舒服，便任由他牵紧，甚至主动把手指插l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更是走两步，又一手牵他，一手抱住他的那只胳膊，整个人倚过去，梨花香气侵染。
祝今宵见她自己贴近，眉间的阴云消散些许，轻声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冬天已经来了，A市本就入冬早，街边烤红薯已经出摊，甚至随市场推出原味烤红薯，芝士芋圆烤红薯，七彩珍珠烤红薯。
清梨发现医院这边的小吃街有几样东西非常好吃，比如山楂馅的汤圆。
她拉着师兄去吃。师兄仍然低着头，兴致不高的样子，眉头低锁。
清梨揪揪他的袖子，让他回神。
师兄今天穿的是一件米色宽松版毛衣，样式简单，竟然没有以前的链条亮片钉珠类闪闪发光的装饰。
“师兄最近的衣服好素啊。”清梨手指戳到毛衣袖口不规则破洞里，指尖勾着绕了两圈。
“不好看吗？”祝今宵紧张。他自己买了几套新衣服，在谷雨炼制法阵前穿上。
“好看。”清梨点点头，“师兄穿什么都好看。”
祝今宵舒了一口气。
店主现场包现场下的汤圆，热气腾腾的大锅，雪白圆滚的汤圆浮动。
学长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说话，清梨坐在他对面，顺手看消息，舅妈在群里又发来链接：
【震惊！猎人竟然用这个做武器……】
【不可思议！为了捕获吸血鬼，猎人居然……】
【丧尽天良！这竟是猎人秘密武器……】
清梨点进去，有个猎人的武器是口红和眼药水，还有个猎人把自己血液炼成武器。
清梨皱眉，猎人真是狡猾无比，千万不要碰他们身上任何液体。
目前，她已经知道师兄的血液很安全无事，但是别的液体……她还不敢确定。
她拿着手机，偷偷瞥对面沉思的学长。
汤圆刚刚端上来，热气浮动上涌，白色软糯的皮上有漏出来红色山楂馅，金色桂花随糖水汤羹浮动。
师兄捏住陶瓷汤勺舀一颗，却只在汤里沉浮晃动，勺子和碗壁碰撞，却并不放入嘴里。
清梨吹着自己碗里的汤圆，咬破一口，山楂果酱馅流出来有点烫。
她想，要是师兄被烫到掉眼泪，她就可以知道泪液有没有危险啦。
“我喂学长吃！”清梨咽下去汤圆，突然冲过去，坐到他旁边。
店家用的是长条板凳，她直接贴着学长坐。毛衣材质厚实柔软，又带着师兄的暖意，贴着很舒服。
祝今宵险些呛到，愣了下，清梨已经夺过勺子，舀出颗最大的汤圆递到他嘴边。
“不烫。”清梨违心，“可以吃。”
学长不说话。
“学长不高兴吗？”清梨有点着急，她确实有些疑惑，为什么今天学长话这么少。
“那我有什么能帮学长的吗？”
学长得高兴起来，高兴的血才好喝。别的地方养动物还要给动物放音乐呢。
祝今宵低头，看着她递过来的汤勺，又望向她的美甲，视线再偏移，望见她皱起眉头的鹅蛋脸。
他当然知道康阿姨喜欢帮人相亲，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热气白雾中垂眸：“你一定要去见康阿姨介绍的人吗？”
“当然啦！”
清梨肯定地点点头，应得飞快，甚至秋水眸中神采奕奕。好似对这件事有无限期待与热情。
祝今宵心中更加酸涩。
无论是桂花酱的甜香，还是汤圆的热气，都无法传到他心里。他此刻只觉得苦闷。
可他连吃醋的身份都没有。
“你也要去。”清梨补充，“你和我一起见他。”
祝今宵睁大眼：“我，我还要去？”
却听清梨乐滋滋道：
“阿姨邻居家儿子四十七了，但从业三十年了，哇，烤乳猪一绝，上过《舌尖上的xx》，我买了六只烤乳猪，你不帮我拿吗？”
祝今宵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哦，帮，帮的。”
清梨又开开心心规划起来，汤勺勺背点着碗里的汤圆做划分，一只烤乳猪送导师，一只实验室分，剩下四只归她。
祝今宵好似心口石头落地终于喘气活过来。
他终于张口，要咬那颗汤圆。
他幸福地想，这可是清梨亲手喂的汤圆呢！
然而就在嘴边的勺子却转了个弯，直直落进清梨嘴里。
清梨边吞咽，边目光紧紧盯着碗里白皮红馅的汤圆，遗憾地想这已经不热了，烫不出学长眼泪了。
她把碗牢牢抱回胸前，眼里只有汤圆，勺子舀得飞快，一上一下翻飞，一口一个。
算了，师兄他不吃就不吃，我吃两大碗。
嗯，好吃！
*
实习已经两周，正好到月底部门聚餐。
清梨高兴：“实习生也能去吗？”
“当然能啊！”康阿姨亲切搂着她，上了祝今宵的卡宴。
餐费钱不用出，都是用院内卖纸箱的钱换的。酒是主任自带，高度数酱香白酒。
实习生当然能去，毕竟酒桌上大家就爱给新同事灌酒。
最终祝今宵不负众望醉了。
“小祝，嗝，好同志。”桌上已经趴倒一片，全是试图灌醉祝今宵却反被喝倒的，一圈人没喝过一个。
祝今宵依然站立在桌前，衬衫纽扣系到最上面，仍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你醉了吗？”清梨跳过去，踮脚捧他的脸看。看不出他醉了，只有耳尖泛红，比平时她贴近他时红意更盛。
她全程在吃羊排喝牛肉羹，所有的酒全被师兄挡下。
视线已经有点模糊，但是眼前仰面望他的少女却依然动人。
祝今宵想，清梨不喜欢喝酒，应该也不喜欢喝醉了的人。他很庆幸，自己还清醒着呢，还记得这一点。于是他用力摇摇头。
清梨掐了把他的脸，指腹在他脸上掐出印子，祝今宵茫然望她。
康阿姨在算部门的车，安排谁送谁回家。
“我送他回去。”清梨牵过师兄的手，师兄不说话，顺从递过手，自觉且不容拒绝地扣紧她。
“哎呦，是我糊涂了。”康阿姨望着两人在路灯下牵手并肩往前的背影，恍然大悟道，“我还帮他俩张罗对象呢！”
祝今宵酒后不能开车，好在吃饭的地方离A大不远。
清梨牵着他，慢悠悠散步往回走。
夜晚仍然热闹，公交车还在运行，高楼大厦亮着灯。滴滴答答喧嚣声中，师兄仍然一言不发，只是掌心贴紧的温度从未消散。
这边有节目，公园里，有人在跳华尔兹，有人在放烟花。金色烟花层层绽放，在河水上映出璀璨倒影。
清梨选了处干净长椅，正好在河畔路灯下，她牵着师兄坐下，让他吹吹风醒醒酒。
“师兄真的是清醒的吗？”
祝今宵攥紧她的手，用力点点头。又低头，举起她的手到胸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数数，证明自己认得东西，还能数数。
清梨知道他醉了。
师兄挺乖，醉了也不闹，只是沉默寡言些。
“那你在我手心写化学方程式。”清梨故意逗他，报出一串复杂方程。
她的右手被师兄紧紧牵住，一路也没有放开。她伸出左手展开，让师兄写字。
祝今宵听话低头，指尖在她手心书写。
师兄指甲修剪圆润，勾得她的手心细细密密的痒。笔画滑过，力度下移，清梨又捕猎般突然攥住他的那根手指，紧紧握拳包裹住，又松开，再让他写，时不时重复步骤闹他。
趁着他醉，清梨凑到他耳边，下咒语般：“不许养指甲不许养指甲不许养指甲。”
这么修长好看的手，留指甲就不好用了。
祝今宵点点头。醉后不理解她在说什么，但是都答应。
从手腕写到掌心，还没有写完，又写到她合并的手指。
杂乱无章的笔触，带着热度，更像是小孩子涂鸦。
清梨笑起来，被师兄扣紧的右手带着他的左手上下摆动，晃晃他：“你写的什么呀，小祝博士连药化都记不得啦！”
祝今宵却没有抬头，仍然认认真真在写字，固执要把这一条写完。
最后一笔落下，他很满意，好似在欣赏手上空白字迹。又从头开始，从手腕处再写一遍。
清梨好脾气由着他，看着师兄在路灯下薄红的侧脸，随着他玩。渐渐的，她的笑又收起弧度，目光若有所思。
她感到师兄真的不是在乱写，好像真的有逻辑结构。
她仔细凝神感受下压的笔触力度。
那道好似仅师兄可见的空气墨水，从他的指尖，滑过她的掌心，伴随细细密密的痒，从肌肤相碰中传来的温度。
一笔一划，应，清，梨。
*
湖边烟花尚未放完，天气却越加冷，夜风吹起，人群逐渐戴着帽子散去。
“师兄。”清梨喊他，“我们要走啦。”
祝今宵点点头。
她发现师兄的脖子也因为酒精而绯红，格外诱人。清梨心跳加速，又赶紧冷静，算了，今天他醉了，自己就不乘人之危。
主要是，酒后的血液感觉不好喝。
清梨默劝自己把持住，她起身，却刚刚站起来，就又被大力拉回去，又跌坐到他身旁。
她眨眨眼，去看师兄。
师兄眼神迷离，那不是清醒时候会出现的的眼神。
“师——”话音未落。
师兄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朝他掰过去，而后俯身，闭目亲了她额头。
清梨眼眸猛然睁大，眼睫颤动。
周围只有橘子香气，和额间温热触感，带着温柔与小心。
师兄的吻没有离开，唇瓣柔软。
突破界限的冲动，与至高的虔诚并存。
清梨的手腕还被圈在他的掌心，甚至手腕处被他的指腹轻柔摩挲。
她没有推开他。
她只望见夜空中群星闪耀，无声而绚烂。
啪嗒一声。
并非烟花，而是从风衣口袋露出来的猎人徽章落下，砸到了清梨手背。
清梨清楚感知道被电了，静电炸响般的酥麻刺痛。
她也知道这簇蓝色小火光只要师兄没瞎就能看见。
但是此刻她脑海中没有想这些。她不觉得这声电火花暴露了她的身份，反正师兄醉了，他不知道。
她唯一想法就是，师兄亲了我。
师兄醉后亲了我额头。
她心跳加速。不是因为食欲。
她终于迟钝伸手，揪在师兄领口。
如果师兄的想法和我是相近的，我们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祝今宵终于睁开眼睛，随着她往下拽衣领的动作而俯身看她。目光茫然却无害，澄澈而专注。
迟来的烟花终于噼里啪啦绽放在头顶，
清梨对视师兄那双只映入她一人的瞳孔。
她受到了启发。
假如喝醉了，她再咬师兄，做出一切出格的事情，是不是都可以推到醉酒身上？
是不是就可以，做出更过分的事？
第22章 第 22 章 吻分开时，初雪落下来……
学长又低头望着她, 只望着她。
桃花眼因为醉酒，迷离朦胧，却将她望得清晰。
清梨盯着他的眼睛, 又目光下移，望到他刚刚吻过她额头的薄唇, 望到他修长的脖颈。
她喉头滚动。
这要是不咬一口, 别的吸血鬼还以为她不行呢。
清梨虽然再三告诫自己, 不能趁人之危。但是偶遇醉酒学长，实在拼尽全力, 无法战胜, 没忍住犯了错。
她望着学长染上薄红的脖子, 心想，进食的事情, 怎么能叫犯错。
她扑在学长脖颈，果断张口。
尖牙咬在学长脖子上，猎人又怎样, 现在他只是她的学长, 她的食物。
喝过酒的血液, 有点麻舌头, 连带着她心里酥酥麻麻，泛起气泡。
学长抱着她，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困了。双手抱着她腰上, 很乖地任由她做什么。
清梨浅尝一口血液，不敢再喝。双手撑在他胸前, 脸埋在他脖子处，伸出舌头，舌尖轻轻舔他的伤口。
“嗯。”学长竟然发出声音, 今夜难得有声响，他偏过头去，脖子不舒服般动动，躲开她的舌尖，却还是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清梨微微起身离开，眨眨眼，难道学长他不怕疼，但怕痒？
夜空中金红璀璨的烟花绽放，此起彼伏轰然鸣响，人群已经三三两两结伴回家，学长的酒还没有醒。
清梨的手指戳在他锁骨处画圈圈，心想，今晚要怎么办。
学长家在校外，她不知道具体地址。
难道要把学长带回她的宿舍吗？
像抱着玲娜贝儿一样，抱着他睡一晚上吗？
她会忍不住做坏事的吧，虽然学长现在醉酒的血液口感微麻，她不太想喝，但是他身上引诱人的可不止一处。
她心里想着不可以，行动上却蠢蠢欲动，一边玩闹般时不时轻咬几口学长的脖子，鼻尖蹭过他下巴，一边已经在掂量如何瞒天过海。
她住的宿舍是单人间，但宿舍楼层男女混寝，没有门卫。还真有机会把学长带进去。
不过她还是很提防猎人的危险性，这可是群连血液都能炼做武器的坏人，谁知道他们会把自己的身体当圣器炼成什么样子，就算带回去，只能睡素的。
而且醉了酒也做不了什么。
唉，可是学长长得太好看了，身材也很好，睡素的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啊。
“前辈！”热情熟悉的声音。
二五跳下车，往公园长椅跑来。
清梨立刻从祝今宵怀里挣脱，又把他紧攥着的手松开，跟二五打招呼。
“你前辈喝醉了。”
清梨解释，又看了看二五用来替小龙送外卖的亮黄超跑。
“没关系。”二五热心肠，“我知道前辈家在哪里，我还开了车，很方便送他的。”
既然遇到了半夜热心的二五，猎人徽章又响动起来，清梨适时装聋作哑。
她忍着被电麻的感觉飞速把徽章放回学长胸前口袋，又把他衣领拉好，遮住口红印和咬痕。
在二五发动车辆时，她踮起脚，在学长耳边轻声：“不带你回我宿舍了，二五送你回家。”
她吹气，梨花香拂过：“你乖一点。”
她又笑起来，捏捏师兄脸：“不过已经很乖了。”
祝今宵迷茫低头，又被她推进跑车里。手还固执牵过她衣角，被清梨拍拍掰下来。
二五开着车朝清梨再见。
清梨向他摆手：“你前辈一定会很谢谢你的！”
*
半夜，清梨抱着玲娜贝儿，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决定一定要进一步发展，趁着下次醉酒对师兄做点事情。
冬天了，小动物都知道囤冬粮，她却还没有把人扑倒办事。得加快进度！
但是她的“假装灌醉自己，实则对师兄为所欲为”完美计划，很快受到了阻碍。
第一点是因为，舅妈发来紧急消息。
清梨换了个美乐蒂手机壳，坐在床上眉头紧锁。
【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舅那个死对头，就尖嘴猴腮很丑的那个，他被猎人通缉，跑到你们A市了！】
清梨知道那个吸血鬼，年岁很大，实力强悍，名声狼藉。连血族内部都很讨厌他，因为他爱出卖同类。
他以前就因为在人类世界闹出过人命，被猎人捕捉过一次。他出卖了自己的同族，分散掉猎人的注意力，自己趁机溜之大吉，一直都在猎人通缉名单上。
舅妈让清梨千万小心，因为这只吸血鬼见过舅舅全家，知道清梨长什么样子，要是被撞见，铁定要被他出卖。
舅舅一家都很干净，至少没做过违背人类准则的事情。但是别的吸血鬼有的确实很坏，要是被这种人缠上还举报到猎人那里，那真是晦气。
清梨决定最近都得小心谨慎行事，时刻保持警惕，睡觉都睁只眼，更不能让酒精麻痹自己。
虽然学长好看又好吃，但是她得先保护好自己再吃。
第二点是因为，学长不给她看手机了！
实习最后一周，谢天谢地，清梨和祝今宵终于有在一起的排班。
清梨吸着桂花乌龙双皮奶，收到小师妹的拉票链接，让帮忙给pick的选秀爱豆投票。
清梨把沉底的奶皮吸上来，奶香甜腻的冻冻滑过舌尖咽下去，回师妹：【嗯嗯，好。】
【你师兄的票我也给你投上。】
她朝祝今宵伸手：“师兄，手机给我。”
祝今宵正半蹲在地上拆高血压药物的纸箱，裁纸刀刚划过黄皮胶带。
他也没抬头，从口袋掏出手机，直接指纹解锁递给清梨。
清梨伸手去接，然而电光石火一瞬间，手机突然震动，屏幕闪过新消息。
师兄瞥眼屏幕，猛然睁大眼，又快速把手机收回去。
“师兄？”清梨疑惑。
嗡嗡。手机又两声震动。
“嗯，稍等。”祝今宵站起身，拇指划动回消息。他个子高，又有意将手机遮掩，清梨看不到一点屏幕。
清梨起了疑心，她等师兄回好消息，再帮师妹投票。
祝今宵心急如焚，平素是猎人徽章联系，但最近谷雨在实验手机和徽章互通功能，直接拉了一个手机群，全是特高阶发言。
讨论的还正是如何杀灭吸血鬼的事情。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群设成免打扰。长舒一口气，就要把手机递给一旁沉默等他的清梨。
清梨猫猫唇紧抿，微微仰头，手指就要碰到裸机光滑边缘。
嗡嗡。
二五：【前辈！为了你特高阶的荣耀，一定要消灭这只吸血鬼！】
唰。
清梨指腹刚碰到手机，又被祝今宵瞬间收回，屏幕紧按在他胸前。
“是要用手机做什么吗？我来就好。”祝今宵竭力保持如常。
清梨狐疑：“小师妹要投票。”
祝今宵低头，点开师门的群聊，万幸，小师妹在群里也发了一条。
“嗯好，我这就投。”
手指飞速戳戳，连小师妹自己都觉得繁琐的视频APP转小程序再签到做任务领积分再换票数回打投页面投票的一系列操作，祝今宵都顷刻间无师自通全部搞好。
“好了。”祝今宵把投票成功的页面给清梨看。
为了防止再有消息跳出来，他挡住了通知栏位置。
他心里放松些，幸好是可以及时做好的事。
他做好了，清梨一定不会生气吧。
清梨扫过截图页面，嗯了一声，回到座位上核对药库信息。
她的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左手把奶茶杯捏紧。
学长不给她看手机。
学长竟然不给她看手机！
她本来也没有很想看学长手机的，她很尊重别人隐私的。
小师妹每天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哪怕本子展开，清梨都喝着奶茶绝不去看一眼，不能破坏同人女创作空间。
但是她不看学长手机，和学长不给她看手机，是两个概念！
她还想进一步进食呢，结果他就不让看手机了。这是个信号，不给她亲近他的信号！
清梨把奶茶杯捏得吱呀响。今天的桂花乌龙不好喝，糖加少了，入喉有些苦涩。
她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承认她昨天确实没忍住，还是抱着学长咬了一口。
这也不能怪她，那喝醉了酒，眼神虔诚专注，脖子绯红的学长，这太诱人了。
这人真讨厌，昨天还亲她额头，还引她犯错，今天就不给她看手机了。
今天敢不给她看手机，明天就敢不给她吃饭！
讨厌他！
两个米色架子隔开的办公桌后，祝今宵低头，再次快速浏览回复血猎消息。
有只有前科的老吸血鬼来A市，被猎人抓捕，但是又诡计多端，逃脱了抓捕，现在受了伤，应该就在附近徘徊，离这所实习的医院不远。
猎人目前的任务是将这只棘手对头拿下。
将吸血鬼抓住又失手的高阶猎人正在和祝今宵对接消息：
【对了，他被抓捕时，问能不能出卖同族换个活命机会。】
【他说，有个年轻的血族贵族混进A大了。这条真假难辨，我还没有报备。】
祝今宵的桃花眼中骤然全是冷意，手指打字飞快：
【谎话连篇，不能信。布置阵法，他必须死。】
祝今宵终于把所有事情处理好，跑到清梨身边。
“天气预报说，今夜有初雪。”
清梨换了一杯新的红豆双皮奶，愤愤舀起红豆：“是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吧。”
“喝玉米汁吗？热的全糖好不好？”
“是用手机点的外卖吧？”
“康阿姨说明天不用配大输液，任务轻松点。”
“是手机上发消息跟你说的吧？”
祝今宵有点茫然。
下班时间到了，清梨挎起橘色包包：“不用你送我，今天我自己回去。”
祝今宵把车钥匙塞回兜里，追出门。
清梨不管他有没有跟在身后，她也不和他一起去找特色饭馆吃饭，她径直去医院食堂。
医院食堂太贵。贵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没几个菜好吃，份量太少。只有猪蹄和西红柿炒鸡蛋好吃。
清梨买了两份猪蹄两份西红柿炒蛋，坐在角落的位置。
看他还跟着，她皱着眉，把餐盘往自己身前搂过来点，警惕：“这是我的。”
祝今宵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她的，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理他，有点失魂落魄。
他忙忙去台子前打饭，离开前还留个心眼，把手机放在清梨对面占座，免得有人搭讪到清梨身边。
清梨看着他那个黑色裸壳手机就来气。不给看就不给看，我连手机的主人也不看！
祝今宵只点了一碗面。
筷子拌开肉丝蛋皮，却根本吃不下去。
他还是没想到手机上。
清梨筷子伸过来，夹走肉丝，哼一声，瞧都不瞧他一眼，两腮鼓鼓忙着吃饭。
不好吃，清淡无盐。
“昨天是你送我的吗？”
祝今宵开始排查各种原因。他今天的读心术次数已经用完。
主要是吸血鬼贵族跑出来了，蛊惑了不少沿途魔物，给猎人带来不少麻烦。从凌晨就在清理。他早上处理了几波后，才开车去接清梨来医院实习。
他对醉酒没有印象，洗脸照镜子时看到自己脖子上有极其小的红印子，知道清梨咬了他。
但是其他事全然不记得。
“二五送你的。”清梨又夹走剩下的肉丝和蛋皮，只给他留青菜和素面。
“昨天的酒，”他很委婉，“你尝了吗？口感怎么样？”
清梨回忆口感，脑海中其实没有白酒，只充满在师兄脖子咬一口的记忆：“有点麻，不太喜欢。”
祝今宵懂了，以后坚决不碰白酒，不能让自己的血不合清梨胃口。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血不好喝，那清梨生气是应该的。
四个碟子已经空空，清梨感觉有点没吃饱。但是她不太想继续打饭。这里的人好怪，明明她是正常饭量，导师还说她该大口多吃点呢，但是她吃空七个碟子时别人的眼光都很惊讶。
但清梨倒不会因为惧怕目光而委屈自己不吃饭，主要是这饭确实不好吃，真的不好吃。
学长把素面吃完估计也只是不想浪费食物。
祝今宵目光扫过空碗，以及清梨怅然若失捣着碗底的筷子。
不能因为生他的气，让清梨吃不好饭。
“去吃火锅。”
祝今宵果断站起身，主动拎过她的包。
他手机已经快速订好座，诚恳：“我有两张火锅店的券，快过期了，你帮帮我。”
清梨站起来，眼眸亮起，点点头矜持道：“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帮你。”
今晚即将落雪，天气阴沉沉，路灯依次亮起来，风毫无方向胡乱吹拂，从东往西，又从西往东。
所幸店面不远，清梨抱着学长的胳膊，拿他高高的身躯挡风，没一会就走到了。
火锅店里亮堂堂热乎乎，清梨埋头吃牛肉丸鱼丸虾滑，刚吃完一碗，下一锅烫熟的牛肉卷又被师兄拌好麻酱满满当当盛碗里递给她。
肥牛羊卷刚塞进嘴里，又一锅鱼豆腐芙蓉鸡片又被师兄煮熟捞进她碗里。更有毛肚鸭肠被他掐着秒数煮好捞出来拌调料。
旁边的小酥肉和蛋黄油条更是时不时夹入口。
肉类全被她一个人吃完，酸梅汤已经被递到手边，助她润润喉再来一锅。
从火锅店出来，清梨气消了一点。
她牵着师兄的手去逛二次元店，边想旁边就有个手机贴膜的，不如借口换膜再试图看看学长手机。
真是的，她本来还真没想看，是他自己勾起她好奇心的。
就跟他非要长那么合她胃口，勾她咬他一样。
然而她的计划又没有实施上。
祝今宵的猎人徽章灼热炙手，奶茶刚刚扫码付好款递给清梨，他就借口去找手机充电宝，迅速出商场。
*
一条巷子之隔的空地，一只强悍的吸血鬼，被法阵灼烧得狰狞。
周边围成圈的几个猎人，俱是高阶到特高阶，出差追踪来A市。
“周叔叔也来了吗？”
战斗结束才来得及客套。祝今宵卸下黑色皮质手套，望向其中一人，唇不自觉抿紧。
周秘书笑眯眯的，斯文推推眼镜：“实在不喜欢一而再有漏网之鱼。”
周秘书长品阶只是高阶，但职位特殊，一切大小事宜，重要场合全部出面。
尤其是血族相关事项上，他绝不缺席。
血族对周秘书，比对谷雨还要眼熟。只要是只吸血鬼，都认得周秘书的脸。
也就是说，清梨也肯定认得出他。她会知道这是血猎的周秘书长，他周围的人，非强即贵。
阵法中间的吸血鬼不断发出挣扎声响。
因为此魔物等级太高，处决时最好有战区负责人在场。
祝今宵不想生出变数：“我同意当场处决。”
地下阴险狡诈的东西果然又要出卖同族换生路：“饶我一命，我知道还有只吸血鬼来了这里。”
“让我去学校搜一圈，我定能找到那个狡猾的姑娘——”
“我认识她舅舅一家，我能听出来她的声音。”
咔。无形的空气尖刀扎进魔物脖颈。
祝今宵镇静自若：“我读过心，是谎话。”
周秘书擦擦眼镜，他的特殊能力是催眠，温和补充：“我此前催眠术中，他所说的，确实有这么个漂亮姑娘。”
“我已经记住了她的脸。”
祝今宵的心提起来。
周秘书又道：“不过我能力不够，也只是看见脸，其他话辨不出真伪。既然你已确定消息是假，处决吧。他也早该偿命了。”
开始处决，从灼烧到处死，不过十来分钟。阵法已经浮现，完美无缺，不再有可能逃出生天。
猎人间的氛围也轻松起来，周秘书在问结束去哪里吃饭，另一个猎人答反正不想吃烧烤。
祝今宵松口气，拿出手机。
看到两分钟前的消息：
清梨：【三分钟内你没回来就自己回去吧！】
祝今宵拔腿就跑，火速往回跑。
“队长怎么了？”“阵法还没结束呢！”“可能医院要值班？”“那确实得去，要命的事情呢。”
*
祝今宵抄近路跑回来时，清梨的一杯奶茶都已经见了底。
她盯着手机，好啊，学长又走了。又是因为手机，他一定对我有秘密！
她遥遥见到祝今宵长腿跑过来的身影，风衣简直要飘起来，她也不理他。
待学长跑到她面前站定，她装没看见，把奶茶往垃圾桶哐当一扔，径直往前走，走进小巷子。
祝今宵在后面追，伸手牵她，刚碰到她指尖，被甩开。
再牵，还是甩开。
弯弯曲曲的巷子已经走了一半，再往前就要看见处决吸血鬼的场景了。
清梨可能会和周秘书互相照面认出，更可能会被吸血鬼辨别出声音。
祝今宵快步上前，挡在她前面。
清梨险些撞到他，抬头瞪他一眼，站定不动，抱臂。
祝今宵揪住她衣角，晃了晃。见她没有拒绝，他大着胆子，虚虚抱住她的腰。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他低声诚恳问，又面带愧色，“我真的猜不到。”
清梨眯眼，秋水眸生气盯着他。
她伸手戳着他，在他凸出来的锁骨处捣捣，却不和他说话。
“对不起。”祝今宵先道歉，能想到的错事都先道歉，“我不该突然离开。”
还是没说到清梨的心头。
清梨又要往前走，出小巷子。
祝今宵当然不能让她出去，双手从虚虚扶住衣角的抱，变成直接贴紧她的腰，抱在巷子里。
掌心的温度传到她的腰侧，橘子香气环绕，清梨哼一声，却也不再走，在师兄怀里数落他。
“师兄为什么不让我看手机！”
“什么？”祝今宵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他联想到实习的事情，讲实话，低声：“是猎人任务。”
清梨又想到了迪士尼娃娃。
学长那么直男的性格，怎么会想到一个人去迪士尼城堡看烟花呢？
她确认，学长对我有秘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师兄手机有几个置顶！”
“一个，只有你。”
祝今宵答得很快，坦诚，“加了你后，我才设置置顶的，一直只有你。”
清梨被他突然的直球诧异到，秋水眸眨动一瞬，又立刻觉得，这是应当的！
她这么棒的吸血鬼，咬人还不疼，就该被作为食物的学长置顶放第一个，好让他随叫随到，随到随咬！
“那个玲娜贝儿也是你自己挑的？”
“什么玲娜贝儿？”
祝今宵皱眉，又很快恍然大悟，对应上形象信息，“粉色梭子蟹是吗？”
他点点头：“大家都挑纪念品，送给重要的人，我跟着别人挑的。”
苍天啊，他这辈子也没亲近过第二个人啊。清梨怎么可以怀疑她对自己的唯一性。这一定是自己做的不好，话没有说明白。
他承认：“那个确实也是猎人任务。”
清梨的心放下来，暗自想，猎人协会真是不行了，低级猎人都要出远差。
祝今宵摸到了一丝求原谅的线索，立刻顺藤摸瓜，全盘托出并道歉：“下午的信息，和晚上的离开，都是要回复任务，对不起。”
清梨的气消散了不少。
那倒也行。别说猎人了，她们吸血鬼也是有很多信息要对外保密的。
她是来捕猎的，不是来当间l谍的，不看猎人信息也没关系。
她还没忘记自己的人设，嘀嘀咕咕：“你们猎人是真忙。”
“对不起。”祝今宵再次道歉。
清梨眉头还是锁着，手还在他锁骨处戳来戳去，捣着这块骨头玩。
祝今宵已经听见巷子外吸血鬼在发出最后的求救，又被周秘书及时压制住。
清梨倒是陷在思索中，没注意细微声响。她依然在计较，不依不饶。
她觉得还有要生气的点，没有说清楚，得仔细盘一盘。
祝今宵仍然很担心清梨被发现，他搭在清梨腰上的手环到她身后，双手悄然结印，凝结术法，召唤出小小的屏蔽术。
“师兄！”清梨猛然提高声音，“你还是有错！”
她想通了生气的点，手机是表象，重要的是后面的潜在想法。
她很生气，师兄的想法怎么可以和她的不一样。
她想进一步发展，脑海中已经把他推倒在自己粉色床单上几百次了，他却不和自己想法共通。
他不想和自己亲近！
他不想和自己贴贴！抱抱！亲亲！做做！
她越想越气：“师兄你怎么——”
陡然拔高的音量被堵住，她猛然睁大眼睛。
师兄俊朗清秀的脸凑近，嘴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清梨呼吸停滞。师兄亲了她。
吻没有停留多久，几乎一触即分，在其中一方恢复清醒时已然很快分开。
清梨颤抖的眼睫拂过祝今宵离开的脸。
祝今宵自己同样愣住。
他刚刚是着急想堵住她的嘴。又是担心她的声音会引起巷子外面注意，又是因为，清梨在他怀里，她皱着眉头，猫猫唇一张一合，他有些心猿意马。
梨花香气扑面，红润嘴唇张张合合，鬼使神差，他在大脑反应过来时，已经俯身亲了上去。
他有些慌张，自己冲动亲了她。清梨会生气吗？会揍他吗？会不理他吗？
清梨也愣住，但是下一秒，她抬头，目光对视学长，秋水眸中光芒荡漾，眼神从震惊，转到兴奋。
她盯着学长嘴唇，轻声说：“不够。”
她踮脚，主动亲上去，唇瓣贴到学长的嘴唇，她沿着唇瓣描边，认真感受学长双唇的流畅线条。
都是初吻，青涩体验。明明刚刚主动的是学长，他现在却有点发愣，只有愈加加速的心跳声证明他在紧张。
唇瓣贴合上，柔软灼热。清梨伸出舌尖，小心翼翼舔他的唇，又沿着缝隙，朝里探索。
她不知道猎人会把什么炼成武器，她不能冒险。她想看看，猎人的唾液对自己是否有害。
学长任由她侵犯，迎合她的吻。
清梨的舌尖碰到他的舌，柔软相碰，像是春天互相试探的青苔，像是迎接露水的小动物。谨慎小心，却澄澈虔诚。
学长仍然抱住她的腰，耳尖赤红一片，舌尖生涩想继续，清梨却立刻退出来，甚至掌心推了他肩膀一把。
她扑在学长怀里，双手攥紧他的袖子衣料，脸藏在他的脖颈，假装害羞。
实则全神贯注于舌尖触感，胆战心惊等待，像她尝到学长的第一滴血时那样，等待宣判。
真的能亲吗？真的安全吗？
不会有突然蹿起来的咒语灼烧她吧？
祝今宵仍然抱着她，耳朵红意难以消散，一手在她腰上，一手顺着背轻拍，温柔吻着她的头发。
巷子里的猫扑腾着落叶，绕过路灯杆子，追逐着影子玩。
在猫叼着落叶爬到墙顶消失后，清梨终于在学长怀里得出定论：安全。
猎人的唾液对她没有任何反应，无毒无害。安全。
除了不受控制加快的心跳脉搏，和猝然红起的脸庞外，学长的吻和他的血液一样，甜蜜而安心，不会对她有任何伤害。
可以亲亲。
清梨高兴起来，从学长怀里抬头，目光扫过他路灯下完美的面庞，又去兴高采烈碰他的嘴唇。
她双手抱住学长的脖子，嘴唇亲一下，碰一下，又退回来，盯着他绯红的脸看，又亲上去。
在学长被她逗弄得忍不住时，她又紧紧贴上去。蹭蹭鼻尖，舔过唇瓣，呼吸相合。
她抱着学长，舌尖伸进去，与他青涩勾缠。
描摹他的唇瓣边缘，一点一点深入，去探寻秘密与情谊。
她紧紧揪着学长的衣服，勾住他的脖子，她试探完舔，又试验舌尖的交缠，再学习唇齿间的吮吸。
这是她唯一的教材，也是唯一想探究的习题。
吻到呼吸急促，在一吻稍停的间隙间，清梨揪他衣襟往下拽：“你低下来点，你太高了，我亲不到。”
她撒娇：“我踮脚好累。”
祝今宵连忙弯腰俯身，抱紧她的腰，心中默默记下来。
主动起来的学长更勾人，低头追逐她的舌尖，勒在她腰上的力度就没有松开过。
她想问学长：“你想和我亲亲对不对？”
可是话语已经不用问出来了，因为学长按着她的后脑，一再与她贴近，橘子香气早已经浸透她的呼吸。
小巷外的人早已离开，不管是猎人还是灰烬都已消散。路灯一盏一盏点亮，猫咪叼着叶子玩闹。
巷子里的两人依然亲吻不休，影子交叠在一起。
两个小时的时光慢慢过去，从青涩到熟练，由浅到深。
清梨想过，血族要如何收起尖牙去亲吻，如何克制咬破对方舌尖的欲l望。
现在她已经学到唯一契合的答案。她在充满诱惑的血液香气和温暖的怀抱中，与答案纠缠。
祝今宵的手始终很规矩只扶住清梨的腰。但他的衣襟却早已经被扯开两粒扣子，被清梨揉皱。
清梨绝不亏待自己，能亲能看能摸，学长没拒绝的她就是可以做。学长要是拒绝了，她就问问再继续做。
她亲着学长，手已经从学长衣领钻进去，边摸边亲。偶尔被亲到迷离，没忍住溢出来的低l吟，又被学长吞下去。
吻了一次又一次。
吻分开时，初雪正好飘飘摇摇落下。
第23章 第 23 章 可以更深入一点吗？
清梨发现了新的乐趣, 亲亲师兄！
在走廊里亲亲，下车时亲亲，抱他腰亲亲, 坐他身上亲亲。
完美的食物，就该有可口的进食方式。
她在亲吻上学得勤奋深入, 甚至很快得出了规律总结。
在车里面亲亲时, 密闭空间中, 学长喜欢捧她的脸，捏她的下巴。
坐在他腿上亲时, 学长会有点把持不住, 但每次她想探究更深层的原因时又会被学长转移注意力。
而且这个姿势时, 学长的脸红更甚，甚至会发出轻l喘, 她很喜欢听。
一晃眼，实习已经结束，清梨拿着加盖“优秀”的实习证明又回到实验室。
小龙和小师妹考完试, 成绩已经出来。小龙复盘出他没考到优秀的原因, 都怪他考试前喝了口芝士莓莓, 让知识变没没。
小龙在抄书, 他又答错了金导随机提问的题目，背错的药理答错的题要重抄。抬头一看，祝今宵也在他隔壁台子抄东西。
“学长你都博士了还要被罚啊？”小龙握着圆珠笔疑惑凑过去, “你在罚抄什么啊？”
凑近细看，纸上一个字一个字：玲娜贝儿, 玲娜贝儿。
小龙沉默：“应学姐罚你的吧？”
他目光顺便移向祝今宵的手机壳，硅胶半透明软壳，蓝色长耳朵大耳狗。
祝今宵注意到他的视线, 难得话多，甚至贴心和小龙科普：“这也是清梨喜欢的。这叫玉桂狗，虽然它的耳朵这么长，但这竟然不是兔子。”
很显然，这都是应学姐的手笔。
清梨既然提到了手机问题，祝今宵自然得解决。于是这部手机在清梨质问的当天夜里，也就是亲吻的当夜，就被他递给清梨检查。
好消息是，谷雨终于得出实验结果，手机和徽章互通的安全性不可靠，现在仅支持手机传徽章，不再支持徽章传手机。群聊冷寂下来，老牌猎人还是习惯徽章传讯。
清梨拿着他的手机左看看右看看，她向来尊重隐私，虽然说查，但是私人信息她没点开，只在通信栏大致一扫，确实没找出起疑的地方。
二五倒是偶尔在手机上问猎人事项，并且发的太频繁被清梨瞥见对话栏，但是他在清梨的印象里实在是菜得根深蒂固。
至于二五，他说的什么“努力升阶”“一起特高阶”，可能都是痴人说梦。
因为二五太傻了，反而保住了祝今宵一条命。
清梨查完手机，觉得无趣。连页面都是系统自带的。她把深色裸壳手机递给他，祝今宵手刚碰到，她又收回来。
“壁纸不好看。”她歪着头，摇晃手机，黑色边角忽远忽近在她被吻花口红的嘴唇旁，“换成我的。”
她想说换成她的自拍，但是又很快想到，她在照片里和别人不是一个图层，虽然已经尽力做到不突出。但是学长这样的专业团队讲不好有技术鉴别出来，那就不好了。
而且，血族的照片在血猎手机上，好像通缉令哦，不吉利。
祝今宵安静等着，他也同样想到可以用清梨超级超级好看的照片当壁纸，心跳轻微加速。
“算了，等我想到再换。”清梨又把手机原封不动递还给他。
祝今宵接过手机，眉眼垂下，有一点点失落。
好在，他的通用图标被换成粉色凯蒂猫，手机壳换成蓝白玉桂狗，都是和清梨同款。
小龙的题目抄完，台子收拾出来做实验。恰巧，清梨和小师妹从谷子店回来，小师妹在清梨锦鲤气运加持下抽中了个稀有海景徽章。
清梨背着个新包，包上是浅紫色新衣服的狐狸，耳朵戴花花，手上放着放大镜。
“学长，”清梨把包上的特别款玲娜贝儿露出来，目光鼓励，“喊出它的名字。”
再喊梭子蟹试试。
祝今宵盯着包，很眼熟的梭子蟹，他严肃皱眉思考，今天抄的各种“星黛露，库洛米，粉红豹”等名字一一闪过脑海，他在找对应形象图片。
清梨的包粉紫相间，中间卡通形象有点圆润，两边耳朵尖尖，耳朵尖尖的是
祝今宵找到答案，自信：“库洛米！”
清梨：
小师妹：
小龙兴奋：“师姐，挖坑埋人的铁锹打八折！送麻袋！”
*
夜晚的实验楼依然亮着灯。
祝今宵却已经被清梨牵着手抓出来，按在楼后面的巷子亲吻。
学校后面小巷子，寂静无人，偶有小猫攀墙叫两声。唯有落下的灯光，在树荫的遮掩下，落成暖黄的斑驳色块。
冬日的暖意聚焦在唇上，随着呼吸更加灼热。
祝今宵的双手仍然规规矩矩扶在她腰上，不敢越矩，偶尔上移，或沿着她脊背曲线拂过，或按她后脑压着亲。
清梨的手照旧边亲边乱碰。越是哪里不该碰就越要碰。学长流畅的腰线还是卓越的背部轮廓，她都已经用手丈量过。
亲完，摸他。
她还在咬着师兄的嘴唇，手已经从衣服下摆钻进去，往上摸。
师兄后退一步。
清梨抬头，不高兴：“师兄为什么不给摸？”
“不是……”祝今宵踟蹰，“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清梨睁大眼睛：“这还快吗？”
冬天了！从初见到现在，从秋天到冬天都两个季节了，别的吸血鬼会嘲笑她没有效率的！
小动物们冬天不把食物拖进洞里吃进嘴里是会被挨饿的！
“师兄还要怎么慢？别人进度快多了，我去找别人……”
我去找别人问问。
“给摸给摸。”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师兄立即攥紧，手腕被牢牢圈住，往他身前带，语调着急，“不要找别人。”
他主动按住清梨的手，没有再后退。
师兄的怀抱总是暖洋洋的，带着令她着迷的香气，清梨窝在他怀里，心满意足。
她仰头亲吻师兄，贴着他的唇瓣伸舌尖逗他。
双手往温暖处探寻，如同小动物找到了最喜欢的取暖处，欢欢喜喜摸索。
简直每一处都是为她量身定做，合她心意。
听到师兄的呼吸猛然急促，眼睫在暖黄灯光下轻颤。
（审核你好，女男主都穿着衣服，只是亲亲，不要再锁我了谢谢你！祝你新年发财！）
清梨唇瓣与他分开，观察他绯色耳垂。衣服遮着看不见，只传递来热度。她想，会不会别处肌肤也因害羞而变色了。
师兄过于白皙，一旦害羞脸红，即便是在暗巷暖灯下，都分外显眼。以后她会在床头特意留一盏灯来欣赏的。
她善解人意：“是因为师兄怕痒吗？那我摸慢一点。”
她还记得，那天舔师兄脖子时，他偏头怕痒般躲了一下。
清梨的手好似真的安分守己起来，只贴在那里，不动。
渐渐的，指腹却画起圈圈，仿佛在试探他能接受的痒度，又一点一点加快。连带着一手往窄腰处摸，一手试图突破衣服的阻扰再往上。
祝今宵抱着她，呼吸的节奏好似被她双手游离乱摸的速度控制。
清梨的手有点冰，确实有点凉气带起的痒。
但他思绪纷乱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祝今宵心中有些许迷茫。
他想，应该先告白才能亲吧，应该……吧。应该也是确定了关系才能上手吧，应该吧。
可他低头时，望着清梨期待的眼神，又说不出来拒绝，甚至下意识靠得更近，想把她的手再捂热点。
清梨的香气又蹭过来，鼻尖蹭着他的下巴索吻，意乱情迷中，他没有空再想别的。
*
周末。
祝今宵在家里检查自己的衣服。
衬衫，卫衣，风衣，一件一件在床上铺展开，仔细检查。
他想和清梨靠近，所以除了必要任务外，早就尽量不穿带法阵的衣服。
他拍照买了几件同款新衣服，但是衣服上居然还是有魔力，电到了小魔物。虽然非常微弱，只会闪个蓝色亮光。
昨天在电梯里，他透过反光镜，看到清梨抬手揪他袖口，但是闪过一瞬蓝色豌豆大小的火花，清梨放下手，狐疑而谨慎抬头，他忙装作按楼层的样子。
清梨以为他没看见，瞧不出她的身份，便放下心，嘴里悄悄小声模仿放烟花的声音“啪”，又快乐的双手捧着奶茶喝。
他越想越觉得怪，明明已经是普通款，都没有给谷雨碰到，为什么还会有防魔效力。
这样下去被清梨提防讨厌，不和他贴贴抱抱怎么办。要是伤害到清梨，那还不如杀了他。
他皱眉盯着这一排黑灰蓝白的衣服，又后退一步，抬头望向衣柜，福至心灵：“妈，这柜子是不是也被炼过了？”
电话那边的谷雨：“当然啦！”
……谜题解开。祝今宵心中叹口气，快速又在手机上定下一个新的衣柜，但愿不是整个房子都被亲妈设下了法阵。
“对了，妈，你跟我爸怎么谈恋爱的？”
祝今宵没有挂断电话，而是询问起感情问题。
他终于搞明白他和清梨不对劲的地方：漏了确定关系这一步。
没有确定关系，却已经亲过抱过。
祝今宵觉得这是不大对的，需要补齐纠正过来。
那边电话音量拔高，谷雨秀恩爱：“一见钟情啊，见他长得好看直接拐回家了呀。”
谷雨潇潇洒洒：“爱情嘛，有什么好磨叽的，直接就上呀。搞什么繁文缛节。”
小祝师兄陷入沉思。
小祝师兄失去了参考体系。
*
今天的活动结束，祝今宵开车送清梨回宿舍。
夜色墨青，星子闪烁。
“我们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清梨握住把手准备开门时，却听见了师兄的这句话。
清梨回头，学长说完这句话，却低头沉思，没有看她。
她恍然大悟，都怪她急着回去看小师妹发她的好东西，忘了亲亲。
车内的香薰也是橘子香气，音乐已经关掉，车外有星光落下来。
清梨扑过来，抱着学长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亲。蜻蜓点水的一吻，贴合他的唇瓣。
明明只是浅吻，祝今宵却从耳朵红到脖子，他不擅长阐明心迹，他没有向人告过白。
“就是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
他想试探性问问清梨，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可以进一步发展。
更进一步？清梨看他一会，悟了。
她又扑过去亲亲，身体越过去，几乎坐在师兄身上，双手搭在他肩膀。
膝盖抵在座位上，手牢牢圈住他的脖颈，手背时不时撞到真皮靠背。
这次伸出舌头，与师兄缠绵。
浅吻的更进一步当然是深吻呀！师兄真是害羞，直接索吻不就好了。
吻得意乱情迷。
好似连空气都变得有限，让她只能在师兄怀里争夺氧气，亲吻不休。
车内座位的密闭空间，清梨又坐在他身上，如她所料，她听见了学长在亲吻中努力压抑的低l喘。
也许，再深入一步，她能听到更多。
但是，要不要再进一步，她还得想想。
清梨才刚刚学会亲吻，拿着师兄来摸索验证，体验感受极度完美。探究到了九十九分，还有点高难度动作没解锁。
再下一步，她还要再学学。
她已经在找小师妹看学习资料了。镜面翻转用的很是熟练。但是学习，是要一步一步来的。
一想到自己纸面学习的各种面红耳赤的场景将实用在学长身上，清梨的呼吸又急促起来，不自觉攥紧衬衫，咬学长的嘴唇的力度加大。
“不是身体上”祝今宵在吻的间隙找到自己的呼吸。
是名分上的。
清梨只亲他，不给他名分。
可是清梨不喜欢他的离开，又揪着他的领口，拽着他亲过来。
算了，他想，明天再问吧。
*
今天白天有几个简单猎人任务，祝今宵监督二五去。
出发前，二五仰头看猎人食堂的大屏幕，正在放爱情电视剧。
二五扒着面条，看得泪眼汪汪：“前辈，你说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哪个更好啊？你会信一见钟情吗？”
祝今宵擦着枪：“以前不信。”
任务虽然数量繁多，却难度都简单容易。
最后一个任务是调查一位无证经营的女巫。
事情不大，女巫确实是真才实学，只是证被小猫撕碎，从姓名到日期都看不清。前一张证件早就过期了，忘了补办。
证件重新补办就好，祝今宵带着二五准备离开。
无意中又瞥向黑色窗帘下：“你这是占卜水晶球？”
女巫的水晶球晶莹剔透，里面飘着一场雪。
祝今宵的瞳孔中回放那场小巷里的初雪，以及随风起伏的疑惑。
枪别在腰侧，马丁靴往桌脚靠近，祝今宵单手搭上水晶球，虔诚而轻声：
“我今年，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他又觉得这个问题不好，换了个：“我今年，能表白成功吗？”
水晶球里的雪花逆着飘散又沸腾，像是绽放出一场烟火。
黑猫跳上台子，读出结果：“不能！今年不能。”
女巫一把把水晶球抱怀里，拍小猫：“懂点人情世故，跟长官讲点好听的！”
祝今宵不大高兴，嘴角往下抿：“我和她经常在一起。”
女巫的表情十分纠结，捏捏黑猫的小粉爪，又摸摸鼻子，想讲点好听话客套，又实在不想砸了自己百测百灵的招牌，只诚恳：“我毕业时全校第一名呢，童叟无欺。”
回来的路上，祝今宵心事重重。
他还是决定向清梨告白，确定下这段关系。
他进实验楼时，里面正好传来聊天声音，小龙小师妹都在，他俩叽叽喳喳，好似各自在倾诉什么。
祝今宵的手扶到玻璃门的把手上，他看到清梨坐在他俩对面，在喝着饮料倾听。
清梨左手托腮，右手抓着红色长吸管戳柠檬气泡水里的泡泡。
他听见清梨漫不经心的声音：
“亲了抱了，难道就一定要给名分吗？”
第24章 第 24 章 含着冰块的亲吻。
清梨喝着气泡水坐在实验台对面, 正在竭尽全力充当牧师角色，给自己的师弟师妹答疑解惑。
这边小龙在讲自己的赚钱新思路，准备利用价格差, 批发爆辣火鸡面酱到广东去卖。
“师姐你看，他们吃烧腊的时候蘸点火鸡面酱多棒啊, 煲汤的时候也可以在碗底做爆辣蘸料, 我有信心整片广东市场都能被我开拓出来。”
清梨摇摇头, 劝他再喝点芝士莓莓，把这个完全没用的知识点喝没没。
这边小师妹在苦恼, 她每次pick的爱豆一旦火了她就想找下家。
“难不成我就是冷坑的命？”小师妹双手托腮, 怀疑自己, “而且我上周才说过‘xxx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现在刚出道我就换人, 会不会显得我太花心？”
清梨把红色长塑料吸管打个结，漫不经心：
“你想，就算是现实中的男孩子, 亲了抱了, 难道就一定要给名分吗？他要是不乐意, 太计较, 你就换一个呀。同理，花心不是你的缺点，该怪对方没有唯一魅力。”
小师妹醍醐灌顶, 决定不如干脆同时爱八个，同时搞八家rps, 还能换得快没有塌房风险。
清梨的吸管刚刚戳破一个升腾的小泡泡，她就在玻璃门外看到个高腿长的熟悉身影。她眼眸亮起来，高高招手：“学长！”
祝今宵进门, 脚步竟然有些迟疑。
清梨拍拍身旁的蓝皮圆凳子，等师兄坐过来，她贴过去靠着他，在桌子下和他手指扣紧。
师弟师妹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亲密，照旧在说自己的事情。
“学长！”清梨高高兴兴和他牵手，又疑惑，“学长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祝今宵确实出了一手心汗。
他把手收回，简单擦擦，还是有点魂不守舍。清梨又抱回他的胳膊。
学长身上香香，再蹭近点。
小龙又在想新的兼职，决定开个柠檬水自助茶吧，顾客可以聊天喝水，柠檬水不限量，低价敞开喝。但在50米外建个洗手间，开始高价收钱。
清梨认为不缺创新点，但缺德。
小师妹找清梨借水卡，她的上个水卡密码是爱豆的生日。但是现在她不仅想不起来生日数字，甚至记不清是哪个爱豆。
清梨在翻包，揪开毛绒小蝙蝠挂坠，从口红小镜子钥匙扣里找卡。
祝今宵仍然有点走神，虽然刚刚清梨那句“亲了抱了，不给名分”是在类比爱豆举例，但是假如她的心里真的是这样想呢？
只亲他，却不给名分。
他不能冒险。他得想清楚清梨是否排斥他阐明心意。
倘若如她从前所说，她遇到不喜欢的人，被表白会立刻拒绝和远离，那他该怎么办？
闲聊的话题转的非常快，祝今宵还在自我挣扎，那边小师妹已经很有行动力的拿起平板画cp同人图，聊天话题变成看文的雷点。
“其他雷点都可以不值一提。”
小师妹咬牙切齿：“我最雷清水！”
“我就算被网站审核锁文改到凌晨四点，我也要让我的读者吃上饭！”
清梨点点头，她咬着吸管，仔细想自己的雷点：“我雷姐弟恋。”
她看小说什么类型都看，就是不看姐弟。
“年下其实很流行的。”小师妹劝解，竟然当着祝今宵的面道，“弟弟有劲是真往你身上使。”
小龙咳嗽一声，小师妹连忙补救：“但是当然啦，最适合自己xp的才是最好的。”
清梨很坚定自己的雷点，摇摇头：“我也不会谈姐弟恋的。”
台子上叽叽喳喳仍然话语不断。
唯有祝今宵脸色再次泛白，他想到了一件始终被忽略的事情。
清梨学籍上的年龄比他小两岁。
但是众所周知，血族是极度看脸，注重外貌保养，且十分长寿的种族。
二十岁的吸血鬼会说自己十八，两百岁的吸血鬼也说自己十八，两千岁的吸血鬼还是说自己十八。
清梨学籍上的年龄，确定是她真实年龄吗？
清梨真的比他小吗？
小祝师兄顿时只觉气血上涌，告白尚未出口，先被年岁疑云压灭。倘若学妹变学姐，再被清梨以“不谈姐弟恋”为由拒绝，那他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祝今宵陷入漫长的试探。
猎人论坛新发一条匿名求助。
【如何委婉问出吸血鬼的年龄？】
底下评论：【一看就是个愣头青吧】【一定是初级猎人才问吧。】
【不过是打架的关系，问年龄干什么，怕打不过啊？】【初阶菜鸟就是爱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啊哈哈哈】
【看牙啊，吸血鬼二十五岁不长牙了。】
猎人手册里当然教习了如何判断吸血鬼年岁，但辨认区间非常宽泛，二十岁到五十岁，百来岁到一千岁。
祝今宵很难把区间缩小到一年之内，判断出清梨精准岁数。
连翘进门，瞥了眼魂不守舍的祝今宵，她放下自己“核心论文百篇纪念”帆布包。
因为太过紧张，中途祝今宵的手机搜索“如何隐瞒年龄”时，还掉到地上，被在旁边系鞋带的连翘捡起来。
小师妹在做相关竞赛题，题目上讲早年测试肝胆功能会让实验对象吃油炸鸡蛋。
其他人在卷子旁辅导，清梨在和小龙争论，这个油炸鸡蛋里会不会放盐和酱油。
连翘突然开口：“师兄和你一样，跳级上来的。”
清梨从试卷上抬起头，目光熠熠生辉：“真的吗？”
她的人类身份虽然有假，但是书都是自己念的。清梨很自信自己的学习能力，不管是在血族中，还是在人类里，她怎么算都是佼佼者呢。
而且可不止跳级那么简单哦，人类从幼儿园到大学的课，她全在城堡里速成了哦。
当时舅舅帮她伪造填写人类表格简历，还只是谦虚地写跳了两级。
连翘又提供了两句信息，清梨低头数数手指头，按照人类的读书进度推算年龄，又抬头控诉祝今宵：“你比我还多跳了一级。”
祝今宵提心吊胆：“我应该还是比你大，对吗？”
但是清梨没回他，她有点不满学长跳级上比她还厉害，早知道让舅舅再多写跳几级，反正都是假的嘛。
她还是皱眉数手指，觉得自己搞不清人类的虚岁和周岁。
“不对，我算错了。”她手指停下，心满意足，“你没有比我多跳一级嘛。”
她满意发出审判：“嗯，是比我大两岁。”
祝今宵内心舒口气，不是姐弟真是太好了。
那边小龙还在问：“那师兄和师姐同岁？”
连翘微微挑眉：“不出意外，我应该比你们每个人都大。”
小龙已经和食品的朋友发完信息，准备去楼下借灶台做个油炸鸡蛋吃。
“那学姐生日时跟我说一声，多少岁我就给你煎多少个鸡蛋。鸡蛋管够呢！”
清梨仍在疑惑人类虚岁的用处，就算加一岁也比不过吸血鬼的几千岁呀，除了催早点相亲外有什么用。
她看着小龙背影，忙举手：“我也要吃！我的要煎成荷包蛋加肉沫一起炒！”
她内心在想：算了，年岁什么的，敷衍应一下吧，可不能让人看出来我不会算呢。更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学籍上的资料全是舅舅编的呢。
祝今宵刚刚松口气，水杯边缘碰到嘴边，又在听到心声后默默放了回去。
还是有点不确定，再看看。
今夜，祝今宵有个任务，收拾一只酒吧里的魔物。
这个酒吧在A市小有名气，可以外带食品，并且酒吧的奶茶非常好喝。
虽然搞不懂酒吧的招牌为什么是奶茶，但是这成了清梨和师兄一起来玩的理由。
祝今宵点了一杯苹果汁味气泡酒，方形玻璃杯里升腾起绿色气泡。
清梨点了两杯高人气奶茶。一杯碧根果可可焦糖奶茶，一杯百利甜椰汁冰淇淋。同时将店里所有的小料全部分装打包，红豆椰果布丁芋泥芋圆奥利奥珍珠，满满铺了一圆桌。
清梨一会用吸管喝热焦糖可可，一会用透明勺沿着纸杯边缘刮冰淇淋，一会又搅拌冰淇淋成半化不化状，更像吃八宝粥一样用勺子舀着小料吃。
她吃得很欢喜，眼睛在酒吧炫彩灯光下眯起来。
酒吧任务很简单，灭只低阶魔物就行。不过是因血猎人手不足而过来帮忙的低阶任务。祝今宵并不怕暴露身份。
祝今宵在前台扫码付好酒水账单，他有意把手机举高操作，刻意在空中停一会，让周围人都看到他的清梨同款大耳狗手机壳。
清梨舀勺脆啵啵放嘴里，耳朵动动，已经听见了魔物的声响，就在酒吧某个包厢。
真弱啊。她心想，我不用眨眼时间就能搞定的魔物。学长一定觉得很难很紧张吧。
祝今宵看眼手表，果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在清梨的目光下严肃决绝地进入魔物所在区域，谨慎关上了门。
门合上，祝今宵的表情瞬间变化，轻蔑扫眼一招就能制服的魔物，又看眼手表。
他布下结界，举起手机靠在门后，慢慢悠悠欣赏几个g他拍的清梨照片，并且拿出摄影技巧笔记本，练习修图。
他刻意符合低阶猎人的效率，半分钟的事情拖延到小半个小时。直到最后一张图欣赏够，才一招秒了魔物，完成任务出门。
他出门时还在想，要不要挂个彩显得更真实一点，但是脸上受伤清梨就不喜欢了。
他在思索中回到包厢，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
包厢里灯火幽微，红裙少女侧躺在沙发上，睡得香甜。
桌子上的气泡酒空了大半，只剩下尚未融化完的冰块。
酒是为了在酒吧不显得突兀而点的，权当座位费。
祝今宵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喝醉后的血液，点了后一口没喝。
几分钟前。清梨喝完两杯奶茶，并且吃完全部十七种小料。
最后一勺红豆咽下去，她看着桌上的酒，突然想起自己久违的计划。
装醉，再对师兄为所欲为。
清梨指尖戳戳杯子外冷凝流动的水露，在琢磨，要不要喝酒试试。
可是师兄挺好的，虽然容易脸红，但是每次她提出要求他也会由着她。
好像不用装醉也行吧？
不对不对，之前摸他腹肌，他还犹豫进度是不是太快。
明明触感软硬适中，按下去还能听到轻l喘，这样合她心意的好东西，他居然都险些不给她摸。
想捕猎师兄，看来还是要加点助力推动。
清梨的目光依然被闪烁灯光下青色渐变的酒液吸引，方形玻璃杯上还用金色签子戳了颗青提和月牙状苹果。
特殊原因，她不大喜欢别人喝酒，自己也不碰酒。故而，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她拿起杯子尝一口，酒液在舌尖绽放，苹果香，清新可口。
味道也不是很差，她品品，意外觉得好喝，干脆直接喝完。
然后就被一杯气泡酒干倒了。
祝今宵走近，单膝蹲在沙发旁，喊了她两声。清梨迷糊应下，睁眼看到是他，又伸手要抱。
她睡得靠近沙发边缘，红裙裙摆已经垂落半片，边角装饰碰到地面瓷砖。
祝今宵怕她掉下来，连忙扶住她的胳膊，他坐到沙发上，任由清梨躺在怀里。
因为喝了酒，身上有热意。清梨的发丝蹭到他脖子，躯体的热度隔着衣服传递。
她闭着眼睛，睫毛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竟然还能看到影子，脸上浮现绯红，双手很信任抓住师兄衣服。
呼吸均匀，热气拂过他的肌肤。
祝今宵看在怀里全身心信赖自己的清梨。
他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很不道德，很不绅士的想法。
他知道这样做不对，对一个醉酒的小吸血鬼做这件事实在是过分，但是他忍不住。
他屏住呼吸，一点一点身子前倾，靠近清梨，他的手犹犹豫豫，却同样往前，愈加贴近清梨。
——他想看清梨的牙。
祝今宵的手碰到清梨下巴，指腹捏住，却还是徘徊不定。
但下一刻，他就根本没有犹豫机会。
因为清梨醒来，双眼在转瞬即逝的迷离后，像锁定猎物般盯紧他的脸。
醉后的眼眸在照见他的那一瞬，居然还浮现一抹惊讶惊艳和势在必得。
目光下移，盯住他微敞领口下的脖子。
“我……”祝今宵还没有出口，就被清梨扑过来，压倒在沙发上，直接咬脖子。
清梨的神智确实受到酒精影响，但却并非惹乱，而是放大心中的渴l望，更加大胆放肆。
她还记得自己喝酒时的想法，对师兄为所欲为。
师兄就在眼前耶，他脖子领口还是敞开的，他在邀请我！
送上门的食物没有不吃的道理！
清梨埋在师兄怀里，双手力气毫不克制，一手强硬按在他肩膀，一手扒在胸前。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气足以压倒一只丛林野熊，她只想困住学长，不让猎物挣脱。
唇含在他脖子上，省略去一切安抚猎物的步骤，她直接开口，尖牙露出，大口咬住学长脖颈。
血几乎是一瞬间奔涌出来，盖住她口腔里的苹果香气，铺天盖地全是血液的香甜。
血液在舌尖汇聚，吞咽下去，又是一股涌来。
吸血是血族原始的冲动，但她比所有血族都要幸运，她找到了钟意唯一的食物，食物还长得令人目眩神迷。
清梨咬得高兴，学长又好看又好吃，能亲能摸。
她的唇贴着学长肌肤，吮吸血液。
中途亲亲脖子那颗小痣，在周围留下口红吻痕，好像进食中途的休息，而后又更加凶狠咬进去。
祝今宵被清梨压在沙发靠背上，被她困在这一方窄窄空间。无论是清梨按在他身上的双手，还是缠绕的梨花香气，都让他无法挣扎。
他也没有任何想挣扎逃脱的神情，只是好脾气顺着她的背部轻拍，将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夹到耳后。
他又解开一颗扣子，将脖子伸长露出，方便她咬。
今天的清梨可能因为醉酒，咬得太凶，他脖子被咬破处，有一点点微弱的疼。
但是他不会告诉清梨。倘若清梨知道这点疼会让她有暴露的风险，她不咬他了怎么办。
酒吧包厢里的灯从彩色变成白色又转成蓝色，清梨趴在他身上咬他的幅度也慢慢变小，从大口吞咽，变成小口吮吸，而后有一口没一口在脖子亲亲舔舔。
祝今宵知道她是吃饱了，便拍拍她的背，试图换个姿势。
清梨喝饱了就很好商量事情，松开了对他的禁锢，但仍然要趴在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橘子香气。
她确实喝得很饱，两杯奶茶一杯酒，加上最销l魂的血液。
祝今宵望望她满足的神情，还是没忍住，目光望向她的尖牙。
清梨无意识也无遮掩地露出牙，还在回味中。她的下巴却被捏住，脸微微被掰过来，学长的指腹按在她的牙上。
祝今宵的视线聚焦在那处尖尖上。
吸血鬼的尖牙，二十五岁之后就不长了。
祝今宵很慢摩挲她的牙，在酒吧昏沉灯光下试图观察出这颗牙的纹理轮廓，试图猜测它是否还有生长迹象。
要不是太冒犯，他真的想开手机手电筒仔仔细细查看。
他不是在研究种族差异，他是在探索自己爱情的可能性。
清梨想用舌头推开他，又觉得他专注的神情有点好看。
“还会长吗？”祝今宵忍不住，还是直接问出口。
清梨点点头：“要长的，要长的。”
“还会长的。”话题变成她同样在意和骄傲的牙，她毫无防备说出真话，认真坦诚，“还要再长两三年呢。”
砰。隔壁包厢传来比赛喝彩声，沿着墙壁传来。
学籍年岁是真的。
谢天谢地。
心头疑云陡然消散，祝今宵甚至幻视灯光全开，前途一片光明。
他唇边笑意忍不住，指腹却还在摩挲她的牙。
不是姐弟，清梨真的比他小两岁。表白是有希冀的。
清梨斜瞥他一眼，觉得他莫名其妙。她的舌尖找不到目标，无聊地上抬又落下。
祝今宵还沉浸在发呆中，下一瞬，他就被一口咬了。
清梨恶狠狠咬住他的食指，不打算放手。她把这根手指咬在嘴里，上下牙按紧，非要在皮肤上留下痕迹，简直能隔着肌肤探出骨节。
一直等到祝今宵哄，她才不耐烦松开。
竟然敢碰血族的牙，得留点教训。
祝今宵却抬手，在变成金色的酒吧灯光下，端详食指上的一圈牙印。
真好看，像一圈戒指。
二十五岁以下的，还在生长的血族的牙，咬出来的泛白牙印。
不是姐弟，好耶。
“我比你大两岁。”他左手抱着清梨的腰，右手还在灯光下，好似炫耀这圈牙印。
他重申：“大两岁。”
清梨盯着他的嘴唇，线条流畅的薄唇，叽里咕噜说什么呀，不管了，先亲了再说。
清梨又扑上去，不喝血，单纯和学长亲亲贴贴。
她贴着学长唇瓣，闭目亲吻，偶尔咬着他的唇，偶尔探进舌尖逗他。
手还是钻进去，去摸熟悉的八块腹肌。
呼吸急促，却越加相拥。
清梨趴坐在沙发上，一手摸，一手搭住他的肩膀，去亲他的眼睛。
学长左眼皮有颗小痣，不仔细看看不到。眨眼时会在褶皱上一闪。
迷迷糊糊的清梨觉得这颗痣时隐时现很有意思，她去追逐，像一只小猫去扑躲在花影里的蝴蝶。
祝今宵任由她的拥抱和亲吻，积极迎合与回应她。
他能感受到，清梨摸他的手温度还是很高，高出一只血族该有的温度。
“难不难受？”他担心酒精会让她不舒服。
他温声哄：“你想怎样解酒？”
清梨的吻停下，坐在他腿上，睁眼端详他。
她听懂了关键词，解酒。清醒。
在小师妹曾发来的某一段模糊的学习资料中，男主用冰块让女主清醒。
清梨的眼睛亮起来，她开始找自己的手机。
她就在学长怀里乱动，伸长胳膊在沙发上左找找右找找，手掌按过他的胸膛腰肌，坐在他腿上，绕过抱枕去找。
祝今宵却没忍住，有低微的轻l喘。
终于在这场无限放大的折磨失控前，清梨在抱枕下找到了她的软壳库洛米手机。
她如视珍宝般点开某个加密码的相册，把小师妹发的镜像翻转文件拿出来，递到学长面前：“你看，这一段。”
祝今宵有些好奇，随她的指引去看。
清梨手指的那一段，确实只是个清水亲吻。独特的冰块温差吻。
但是祝今宵阅读速度过快，一目十行的学霸属性被动发作，两眼瞥过间上下文全部看完了。
难怪要镜面翻转才能看。
他瞬间从脖子红到耳垂。本来就因清梨而脸红，而今更是红透。
清梨点着手机仍在嘟嘟囔囔：“就这一段冰块吻我还没有学会，其他的吻戏我都和你实验过了。”
她越想越高兴，越算越骄傲，给自己竖起大拇指：“我超棒！”
和师兄亲亲也是第一名！
祝今宵目光从手机移开，轻咳一声：“只有这个没学会了？”
清梨点头，祝今宵把手机从她手中拿走，并按回首页面再按灭。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好意思，却似保证：“好，我学会了。”
酒吧很有瑞幸真传，那半杯酒里还剩许多冰块。
清梨依然坐在他腿上，搭着他肩膀，期待看着他。
祝今宵叼起一块方冰，薄唇含着冰块，亲吻她。
冰块上还有些苹果气泡酒的香气，清醒与醉人共存。
按照那段不可描述文字，这个冰块应该在接吻中滚动，在温差中慢慢融化。
清梨扑过去，接过冰块，嘎嘣咬碎。
祝今宵喉间有压抑不住的笑意。清梨不满他的笑，掐了把他的胳膊，直起腰亲他，唇间清清凉凉。
祝今宵第二次叼起新的冰块，再次去试验。
嘎咔，冰块又被清梨咬碎，嚼嚼吞下。
祝今宵很有耐心，第三次咬住干净冰块。
清梨却伸手，食指戳戳他的脸，又去亲他侧脸，再从下巴亲到鼻尖，更是去吹他的眼睫，故意让他含不稳那块冰。
她存了坏心思，要让学长也和自己一样。
祝今宵看出了她的想法，他也顺从吞下冰块，带着苹果香问：“是想试冰块，还是想亲亲？”
“是想和学长亲亲。”清梨答得很快。
亲吻的形式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亲吻的人。要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
第四次，祝今宵含着冰块吻过来，这次他按住清梨下巴，让她别紧张。
双唇贴近，含着冰块的吻。祝今宵舌尖推过去，带着那块棱角已经圆润的冰块渡到清梨唇间。
这次的吻终于成功，不算明显的苹果香气，嘴唇尚热，甚至情人间的温度愈加升高，可是冰块冰冰凉凉，冷得人一激，在唇齿间带来冷热温差，在缓慢融化。
过于漫长的吻，对于喝醉的清梨来说几乎窒息缺氧。
她的唇陷在冰火两重天之间，仍然本能中抑制不住要去贴贴学长，去无缝贴合他的体温，却总是被这块冰块阻挠。
她愤愤不满想咬碎它，却又被学长抱在怀里拍着背哄，指尖顺着她的脊背曲线安抚，她的脾气好似也融化，舌尖推着冰块过去。
冰块还没有在温差间融化，她却被师兄吻到没有力气。
她不服气地认定，都是喝了酒的缘故，酒影响了她的战斗力，不然肯定是她更想要师兄，比师兄亲的时间更长。
那块冰块被她再度在亲吻中，用舌头抵着冰面滚动着推到学长嘴中，最后被学长咬碎。
在碎掉的冰霜中，学长却仍没有放开她，而是更霸道又理所当然般含住她的舌头，像含冰般深入缠绵。
清梨在喘不过气时几乎疑心是学长在报复她咬他的脖子，可偏偏他抱着自己腰的手却耐心安抚，温柔至极。
漫长的学习过程终于结束，清梨趴在学长怀抱里寻找氧气，一边在脑子里对所有的花样亲吻打分排名，一边认定还是温热的橘香最让她安心。
“清醒点了吗？有没有不舒服？”祝今宵抚摸她身后披散的长发。
他也在疑惑，怎么一杯气泡酒把她醉成这样。又想，在这之前她还喝了百利甜，那不能怪清梨，确实喝得挺多。
清梨摇摇头，还是抱着他。她慵懒自在趴在学长身上，等着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均匀。
“很晚了。”祝今宵表盘偏移，和她商量，“我送你回去，路上拿盒解酒药？”
清梨不置可否，只跨坐他身上，双臂勾住他脖子。她往前蹭蹭，眉头却轻微皱起来。
“你带枪了吗？”清梨突然问，她的腰挺直，好似察觉到什么异常，疑惑盯着他。
“猎人不是总会带着武器吗？”
祝今宵知道她确实还没有解酒，不然她不会这么直接问猎人事项。
“没有。”祝今宵解答。
今天是低阶任务，用不到枪。
他仍然温和询问：“我送你回宿舍好吗？”
清梨却不信他的回答，她还是认真皱眉，膝盖甚至探索般往前蹭了蹭。
“不，你带了。”她很肯定，神情严肃。
“你硌到我了。”
第25章 第 25 章 “我喜欢你。”
祝今宵费了一番功夫, 才把清梨抱上车，又抱回宿舍。
天知道在整个过程中他念了多少遍静心口诀才降下沸腾的温度。
A大的宿舍门斑驳破旧得很，锁却是先进的电子锁, 学校经费总用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祝今宵从清梨的珍珠链条手提包里找到卡解锁，把人横抱进屋里。灯光昏暗, 他不确定有没有踢到床底的棺材。
清梨在进屋时就已经恢复七分清醒了, 她坐在床边打哈欠, 看学长熟练叠被铺床。
学长抖开她的粉色被子，整整齐齐铺成一个长方被窝, 边角都往里收, 一看就蓬松舒适。
等她被学长塞进被窝里并仔细掖好两边被角时, 她彻底清醒。
“学长，”她朝祝今宵眨眼睛, “你要走了吗？”
被窝仅容一人，学长已经准备离开。
学长还坐在她的床头，机不可失, 清梨突然起身, 蹭上去要亲他。
然而被祝今宵眼疾手快, 双手按紧棉被精准困住她, 清梨连手都没来得及伸出被窝。
他是得走了，不然今晚他可能出不了这个屋了。
“学长，”清梨试图挣扎, 欲挣脱出被紧紧困在温暖被子里的双手，神情无辜, “你做什么呀？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祝今宵将被子牢牢压紧：“嗯，我听得见。”
清梨在床头小夜灯下望着学长的侧脸，她还能记得三五成酒后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缠绵的冰块吻，和师兄总是压抑却难免溢出的低沉喘l息。
小师妹镜面翻转的教程说了，这种状态下的男人很容易被引燃的。可是书上没教，隔着一层好厚的被子要怎么做。
清梨知道今晚师兄不会再和她进一步，她自己其实也没有做好发生什么的准备，但是她喜欢逗师兄。
“好冷哦，师兄都不和我睡觉。”清梨扑腾几下，粉色棉絮表面凸出起伏的波纹。
“该休息了。”祝今宵的声音平和而不容拒绝，他摸到床头柜的遥控器，空调又打高一度。
“师兄，这是我的宿舍。”清梨目光没离开他，在灯光下如漾秋水，“里面的所有，我都有处理权的哦。”
她放慢声音，带着蛊惑与肯定。
“包括师兄。”
她看师兄的耳朵红云就没有消散过，可偏偏他就是不进一步，反而把她隔着被子困住。
那么可爱的粉色美乐蒂被套居然成了他的武器，猎人真讨厌。
清梨试图打消师兄的防备：“师兄，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啊？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祝今宵深呼吸，钳制住被子的手始终没松开。
真的要走了！再不走他今晚就真走不出这个屋子了！
“好吧，”清梨看师兄不为所动，她放软声音，又打个哈欠，看似屈服了。
她下巴往旁边仰起示意，“你把玲娜贝儿拿来，我每天都要抱着它睡觉的。”
祝今宵找到他送的粉红梭子蟹，揪着柔软的娃娃，他掀开被子一角，要递给她。
却在被子失去钳制时，被清梨趁机钻出来，勾住他的肩膀。
猎人就是没有吸血鬼聪明敏捷呢。
清梨攀住他的肩膀，带倒他坐到床头，与他深吻。青丝落下，遮住她不久前在师兄脖颈咬出来的红色牙印。
她把师兄压在床边亲吻，呼吸纠缠。
这是祝今宵第一次到女孩子的房间，眼中一派缤纷色彩已然心慌，还被压在床上索吻。他揽着清梨的腰，呼吸比任何一次都要乱。
清梨一边亲一边嘟嘟囔囔：“你都不帮我换睡衣。”
这怎么换？再体贴入微的小祝师兄也没有毅力能做到这一步。
祝今宵被她问得几乎气短，又被钻空子探入舌头，被她捧着脸吻得更深入。
清梨的嘴唇往下移，从他的下巴移到脖子。师兄的扣子今天多解开了一颗，露出的脖颈实在吸引血族。
祝今宵心中猛然紧张，她想在清醒时咬他的血吗？那自己该如何为她遮掩？
脖子传来轻柔的热气，连带心尖痒意。
清梨露出牙，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咬了一口。咬出一圈牙印，又开始玩闹般轻舔，舌尖在喉结上轻点。
祝今宵喉间低l吟，而后在清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的手腕已经被师兄抓紧压住，整个人调转身位被师兄压住亲。
身后躺着的是暖和棉被，面前是不再温和的师兄。
师兄的鼻尖蹭过她的脸，从脸庞到脖子，亲得时轻时重，手却紧紧按住她，一手圈她手腕，一手勒在她腰侧，将她钳l制在怀抱里。
她就这样被师兄的身影覆盖，压在床上亲。
清梨想，难怪刚刚师兄要用被子困住她。他不是在防她，他是怕自己失控。
她在吻到窒息的怀抱中轻微上移，小心贴近师兄的额头，轻轻蹭过。祝今宵一直忍着，额间已经出过细微汗珠。
清梨知道，以后那个的时候肯定会流汗，会两个人都沾到。她得提前确认一下安全性，不能给自己留下威胁。
她不记得，她第一次主动牵学长手时，他就曾经紧张到出汗。他对她从最初时就是一如既往安全的。
师兄身上的体温升高，比她这只吸血鬼要高很多，那点微弱的汗水成功通过她的测试，一切都是安全的，她可以和师兄更有把握进行下一步。
可是师兄又在她准备扑上去时按住她的手，橘子香气离开。
今晚确实已经太晚了，祝今宵最终平复呼吸，再度帮她掖好被角，让她早点睡。
“再亲十分钟我就睡。”清梨不甘心。
祝今宵看看表，真的耐心任由她亲。
在快接近最后半分钟时，清梨又伸手，捂住他的表盘，才不管时间流逝，非要好好亲够才舒心。
祝今宵没有拒绝她的小动作，而是手心翻转，与她掌心贴合，十指相扣。
一吻结束时，清梨咬下他鼻尖：“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什么，她没有说清楚。祝今宵也没有问。
清梨抱着玲娜贝儿，在他要走时，又揪住他衣角，晃了晃。
“明天你穿蓝色的衣服，因为我要背蓝色的包包。你的上衣要配我包包的颜色。”
“好。”
清梨看着师兄关门离开的身影。
她想，没关系，这是最后一次让猎物逃脱。
没关系，师兄还会来她床上的，迟早的事情……
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月，各种考试繁杂而至。天气预告里的大雪却总是杳无音信。
祝今宵仍然想把关系确认下来。
但比起被拒绝，他更担心自己的告白行为会不会给清梨带来困扰。
毕竟清梨不止一次说过，她不喜欢别人的告白。
祝今宵打开手机。
浏览器有一连串搜索记录：【和认识第一天的女孩表白会显得轻浮吗？】
【和认识两天的女孩表白会显得轻浮吗？】
【和认识三天的女孩表白会显得轻浮吗？】
最早的历史记录在九月，最迟的在昨天。毫不间断，每一天都有一搜。
可是搜索出来的结果没有变过。
智能小Ai回答您：【会哦！女孩子会觉得轻浮，且会立即被吓跑哦！】
祝今宵第一眼就喜欢清梨，在实验室时目光望向她，在大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心动过了。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种人生头次出现的感觉叫喜欢，每一个细胞都叫嚣喜欢，即便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心跳已经飙升到一百八。
电视剧里演了八百遍却不曾被他明悟的一见钟情，原来只是被导师带进门见到她的一瞬。
可是知道喜欢后该做什么呢？表白吗？
祝今宵对感情的认知实在是缺乏经验，他能借助参考的就是上手机搜索。
然后就得到了一定不能表白的答案。
他想，幸好他搜索了，幸好他没表露，不然清梨就会以为自己是个轻浮的人呢。
今天他再次谨慎搜索：【和认识几个月的女孩表白会显得轻浮吗？】
智能小Ai回答您：【会哦！】
祝今宵放下手机，有点沮丧。
清梨来到实验室，小师妹和连翘正在尝灰狼弟弟带来的农学院新品饮料。大学生大创比赛都喜欢搞奇怪的饮料，比如这份包在白色简易纸盒里的豆芽金银花番石榴汁。
小龙不在，朋友圈刚发的定位显示在风雨操场。
“今天大雾天，小龙也去跑步？”
“帮大三的跑吧，帮忙体测能赚三十块钱。”
而且一般大三要跑两次，后一次计入代替大四的成绩。
“大雾天好啊，抄近道都没人看见。”
清梨一边感慨今年体测好迟哦，运动会都结束了呢，一边觉得豆芽金银花番石榴汁还有待改良。
她的台子上又有一份小礼物，某个高奢牌子的珠宝，不同克拉钻石围成的小蝙蝠手镯，蝙蝠的眼睛是红宝石。
清梨把手镯戴上，在灯光下端详，红色珠宝反射出重影光芒，流光璀璨，衬托手腕更加莹白。
今天是手镯，昨天是项链，前天是包包，大前天是耳坠，大大前天又是手镯……
师兄这些天好奇怪，总是送礼物，好像给主人打猎的小猫哦。
她望向身边在拆餐具的人：“师兄有什么话要说吗？”
实验室一静，好似其他人也停住动作竖起耳朵。
而祝今宵耳朵通红，却仍是没有说话。
他不停送礼物，但是不好意思告白。他怕清梨拒绝，怕清梨疏远，他也忌惮水晶球所说的今年不能表白成功的预言。
祝今宵沉默着，只是把煲好的玉米排骨汤递给她。
清梨舀着汤喝，边用筷子戳进一个玉米芯里边夸赞：“师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
“好吃吗？那我以后也给你做。”他还是没有勇气告白，只能暗戳戳地保证，“一直都可以做。”
夜里，祝今宵有猎人任务，让店家帮忙往实验楼送小蛋糕和奶茶。
小蛋糕是店里新品，红丝绒外层，青提柠檬味奶油馅。
他在任务地点给清梨发消息：“不知道新口味蛋糕你喜欢吗？”
清梨：“不止喜欢小蛋糕哦。”
祝今宵舒口气：“嗯，奶茶你也喜欢就更好了。”
清梨望着屏幕，笑起来。
师兄在纠结什么，她一点都不纠结。她就要和师兄亲亲抱抱贴贴。
给不给名分，师兄都是她的所有物。
*
实验的等待过程依然漫长，清梨和连翘灰狼小龙小师妹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好吧，轮到我。”矿泉水瓶盖转向清梨，她抽卡牌，卡面上是给置顶联系人发消息。
清梨双手捧着库洛米手机壳，对着显示屏认真戳戳。
十几里外。祝今宵正在打架，和魔物在屋顶打了几个回合了，很棘手的A＋任务。
手机震动两下，置顶消息框亮起：【我有事情和师兄说。】
祝今宵躲过触手的重重一击，在碎瓦片声中翻滚躺到安全处，在下一击袭来的空隙中戳手机回信，有点为难：【我现在有点事情。】
清梨：【我喜欢师兄。】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清梨：【好吧，那没事了。】
祝今宵已经瞥见那条被撤回的消息，他差点从屋顶掉下去。
他几乎踉跄扶住屋顶瓦块，转身对魔物诚恳道：“行个方便，我真的有急事。”
我可能要被撤回一个女朋友。
魔物挥舞触手，犹然不解。下一瞬光芒大盛，魔物被突然爆发的武力秒掉。
祝今宵快速赶回学校，清梨刚刚背着包出实验楼，是他前天送的粉色包包。
祝今宵牵住她的手，话语却结巴：“信息，是，是，是真的吗？”
清梨不认账，秋水眸装出疑惑：“哪一条呀？师兄念给我听？”
她真的很喜欢看师兄患得患失的表情。
月光澄澈，照得清师兄每一分紧张的神情。
祝今宵深呼吸，想鼓足勇气说出来。
清梨却又上前一步，手合进师兄的指缝，十指相扣，好似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是真心话大冒险呢，给师兄带来困扰了吗？”
祝今宵似乎卡壳一瞬，低下头：“没有。”
清梨看他眼角眉梢的失落，又往旁边贴近他的胳膊，猫猫唇愉悦翘起。
送到宿舍楼，祝今宵又反应过来，问：“那，那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清梨歪头：“师兄希望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她踮脚，在月色下对视他的眼眸：“师兄希望我说吗？”
她抱着师兄胳膊，目光没有退缩：“师兄确定，是我先说吗？”
她微微张口，好似真的要说话。
却又被师兄慌乱靠近，捏住下巴亲下来，话语被吻住吞下去。
祝今宵依然每天都约清梨。
冬至约她吃饺子。
新开的饺子店生意爆满，推出好多新品饺子。麻辣小龙虾馅儿，醋溜肥肠馅儿，奥尔良鸡肉馅儿。
清梨拿下了饺子店的吃满十盘就免单活动冠军，非常满意牵着师兄饭后散步。
“明年我还来！”
“明年我还陪你。”
圣诞节也约她出来吃饭。
等一下……吸血鬼过不过圣诞节？！
祝今宵的汗滴下来，邀请信息尚且来不及撤回，清梨的回复已经来了：
【学长！圣诞限定的小蛋糕好好看！我们去吃！】
祝今宵长舒一口气，太好了，她已经完全融入人类世界了。
临近跨年夜。
清梨双手捧脸：“小龙有新的兼职，在游乐园卖冰淇淋，能拿几倍工资呢。”
“我们也去。”祝今宵没有放过任何可以约清梨出门的理由，“我们去看小龙？”
清梨瞥他：“去是要去的，但不是认认小龙。”
跨年夜当天，祝今宵终于明白清梨说的“好好认认”是什么意思。
整夜他都在清梨的监督下反复区分奇奇蒂蒂，背七个小矮人的名字，去看穿新衣服玲娜贝儿雪莉玫，以及高密度收集所有签名并帮清梨拍照。
他问了句“为什么只有星黛露有鞋子穿”，瞬间暴露他忘了迪士尼角色的职业，又对满堆纪念品重新认达菲和朋友们。
今天天色并不晴朗，空中降下似有似无的雪粒。
那微小透明的雪子又在落地前融化，游人交织，热闹气氛冲散寒风，只听得园中的喧闹。
临近十二点，人潮聚集在城堡前，等烟花绽放。
清梨今天的裙子格外好看，却显得单薄，祝今宵怕她冷，脱下黑色外套披在她身上。
烟火划破夜空，在破空声中噼里啪啦盛开，各色烟花闪烁在尖顶城堡上方，与灯光秀交相辉映，脱落的白色烟雾像是公主长裙。
清梨双眼紧盯着夜空，眼眸中倒映色彩：“我就说，烟花，要一起看。”
祝今宵把外套在她肩膀处扶正，眼里只有她，却点点头：“嗯。”
看烟花的清梨却突然转头，问他：“这两周，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她的眼妆周围也点了数颗小钻石，在烟火下璀璨反光，却任何光彩都不及眼眸明亮动人。
清亮瞳孔里，烟花成了背景，视线中间是无措的师兄。
祝今宵的手还在她肩上，指腹捏紧衣料，骨节发白。
清梨歪头，故意拖长语调：“师兄，像月色真美你笑好甜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我不认的哦。我只要那一句——”
“我喜欢你。”祝今宵坚定的声音响起。
鼓起的勇气并没有在烟花轰鸣中冲散，而是愈加清晰果断。
“我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祝今宵望着她带笑的眼睛，终于说出真心话。
迟到许久的雪花终于降落下来，在半空中与烟花共同纷呈飞舞。灯光秀又换了色调，在临水倒影中如梦如幻如入童话。
他望着清梨，紧张等待，等待清梨对他的宣判。
新年的钟声敲响。
礼炮声此起彼伏，铛铛声与乐曲声汇聚在人潮欢呼中。
清梨踮脚，亲了他的侧脸，柔软唇瓣划过他的耳垂，轻声：
“新年快乐，男朋友。”
第26章 第 26 章 可千万不要是高阶猎人啊……
清梨坐在城堡旁边的长椅上编辑朋友圈。
一张和学长在烟花下牵手照片, 精心修图，配上官宣在一起的文案：
“携手并进科研路，共同成长共同进步！”
跨年夜估计列表里都没有睡觉, 很快就一圈点赞和评论。
实验室等人冲在前线送来祝福。
导师：【我坐主桌】
小龙：【我坐小孩桌，要椰汁。】
连翘：【祝千年好合】
小师妹：【学姐帮我带份迪士尼盲盒！】
血族那边也没有屏蔽。
小狐狸上夜班点了个赞, 并且发来私信锐评文案：【太正了, 怀疑谁都怀疑不到你是吸血鬼啊, 太唯物主义了。】
舅舅：【我宝真是辛苦辛苦，半夜还在搞科研, 多吃点饭, 不过没必要的配图就不用配了哈。一只手出镜也很漂亮呢！】
清梨戳着屏幕, 问身边人：“学长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祝今宵：“我怕第一天就告白，你会觉得我轻浮不可靠。”
清梨想, 可能不会觉得轻浮，但可能确实会在第一天就把他压在门后亲。
*
冬天降温，一场雪后道路结冰, 校园里不时有学生花样滑倒。
小龙上完课从另一个校区过来实验室。
“你坐校车过来的吗？”
小龙冻得哆嗦：“我推校车过来的。”
连翘在用布氏漏斗冲咖啡, 正好冲得热乎乎装新烧杯里递给他。
清梨觉得冬天该养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在实验台旁做规划。
手机上降低音量播放一个又一个萌宠视频。第一个是垂耳兔咬燕麦草, 梭梭原声沉浸式吃播。
养兔子？
清梨喝着杨枝甘露，摇摇头：“我觉得做多了生物实验的人是不太想养兔子当宠物的。”
手指上滑，第二个视频是陨石边牧玩球。
“养狗要起早遛狗, 我起不来。”
祝今宵心想，我可以帮你, 我可以起早帮你遛狗，只要你愿意。
“而且，”清梨露出讨厌的表情, 他听见清梨的心声，“狗和狼一类的，我好讨厌狼人哦。”
祝今宵忙道：“好，我们养猫。”
清梨奇怪地看了师兄一眼。她一直说的是自己，为什么师兄的用词一直是“我们”。
不过养猫也蛮好的，她就可以骗师兄，我家的猫会后空翻，师兄要不要来我家玩，然后骗到床上酱酱酿酿。
“学校不可以养猫猫和狗狗，”清梨吸着杯中芒果，“所以我想养一只豹子。”
但是很快她又觉得豹子的毛太短了，不符合审美。
最终清梨筛出来选项，从左到右，西伯利亚森林猫，缅因猫，猞猁。
祝今宵看出来了，她喜欢长毛大尾巴猫。
他开始思考从哪里搞猫。
二五倒是有一只缅因，送去配种时，那猫只知道吃小母猫的猫粮，被打出来了。清梨肯定瞧不上的，不要。
猞猁倒是不好搞，毕竟是上百斤的肉食捕猎者……
清梨已经敲定，奶茶杯子在最右边点点：“就要这个。”
祝今宵想起来九月刚刚抓了一只成精的猞猁，那只猞猁犯的错够罚几年，倒是可以提前以戴罪立功名义提出来。但是他又觉得这种有案底的配不上清梨，不要。
祝今宵发消息给猎人同行，得知某个战区有只被救助的猞猁。
他确认下信息，把照片给清梨看：“我们明天可以去看看小猫，喜欢就试着养。”
背后做实验的小龙动作一顿：？
不是，猞猁是……小……猫？
而且这玩意……这玩意……很贵吧？
养猫的事情便敲定下来，周末下午，那只猞猁出现在祝今宵的新车后备箱。
清梨认定这只猫咪很合眼缘。
祝今宵丢进去一只鸡腿，猞猁立刻叼住开吃。
清梨越看越喜欢，真好看，侧脸有小公主的感觉。还这么聪明，饿了知道吃鸡腿，下雨天知道自己回家，这和天才有什么区别。
她又看向一身马丁靴工装裤短夹克外套，长腿交叉站立，手臂闲闲搭在笼子上的师兄，她想，小动物们都好喜欢师兄哦。
猞猁吃饱了，趴笼子里睡觉。
清梨左手拿着奶茶，右手伸进去戳猞猁耳尖的那簇毛。猞猁打呼中龇牙，利齿尖尖。
现在，别人家怕的是猫跑丢了被人捡去，她要怕的是猫跑丢了吓到人。
“我会看好它的。”清梨保证，她试图单手提起整只笼子，又在笼子悬空的一瞬间想到这样会暴露自己力气大。
但是她准备抱走猫咪时却被师兄伸手阻拦。
“你在宿舍养不方便，放在我家养吧。”
祝今宵视线并不看她，好似在逗猫咪，耳尖却薄红，“我会照顾好的，你可以来我家看它，你想来就……多来。”
清梨盯着师兄，悟到了熟悉的“我家猫会后空翻”的感觉。
她原谅了师兄的这点小小心机。
她又想，假如分手了，她就到前男友家里偷猫。
*
周末又下了大雪，鹅毛纷飞。
小龙开辟新业务，网上接单，帮南方人在雪地里写字，五块钱一条。连翘看腻了雪景，在实验室泡杯热茶养生休息。小师妹苦思冥想努力做雪花流麻。
清梨玩雪玩疯了，先是堆雪人，又是打雪仗，又跑到山上拍雪景传到家族群给表弟看。
两只手都通红冰冷。
祝今宵把她手揣怀里捂热。
“还是不够暖和呢。”
清梨的手贴紧学长，隔着衣服传递体温。她的手上下摸索，好似真的在找哪里最暖和。
学长的体温一直比她高，不敢想象以后冬天在床上抱着有多舒服。
清梨的手愈加伸进去，还变本加厉往下按了按。
她当然是在逗学长，毕竟谁家吸血鬼会被这点雪冻到呀。
但是祝今宵暖着她的手，还是有点不放心，脱下羽绒服裹到她身上。
学长的衣服太长了，她裹上去是从头暖到脚。白色长款羽绒服几乎快垂到她短靴旁边的蝴蝶结配饰。
祝今宵拿羽绒服大毛领帽子给她戴上，指腹在她下巴滑过，捧脸亲亲。
貉毛领子随风摇摆，一吻结束，清梨邀功：“我有惊喜给师兄哦！”
之前小师妹在跟着教程织围巾，自家应援色围巾配上徽章。清梨当时想，要不要给学长织围巾呢？会不方便咬脖子吗？
可是这是专属印记。
血族不进食的时候还咬脖子，就是在搞标记。血族就爱在猎物身上搞点特殊标记。
她学什么都快，边盯着水浴锅加热药材，边手指翻飞织好一条红色围巾。
清梨从橘色南瓜托特包里拿出围巾，祝今宵的眼睛亮起来。
“是送给男朋友的礼物吗？”
“是送给学长的呀。”清梨搞不懂他为什么反复强调男朋友，但是她顺从点点头，“只送给男朋友哦。”
清梨还没有踮脚，祝今宵已经主动弯腰，她把围巾一圈一圈缠绕上去，看着红色织物堆积，遮住她不久前悄悄留下的咬痕，遮住那两颗微小的牙印。
她越看越满意，扯着围巾，拽学长低头，踮脚和他亲亲。
雪花依然不时飘落，红色围巾在一派白茫茫雪景中分外显眼。
*
独栋公寓。
谷雨给祝今宵最新武器，同时检查他的装备。
驱魔胸针，防御戒指，攻击袖扣，小发绳……小发绳？
粉色樱桃美乐蒂小发绳？
谷雨瞳孔地震。
祝今宵低头在阅读猎人年终总结。
“今年你一共执行了xx场A级以上任务，打败了xx只魔物……成功带出0个实习生……新的一年也要继续加油呀！”
谷雨的目光艰难从那圈粉色上移开，清清嗓子：“虽然你的任务达标量仍是最高仍是战区第一名，但是你的好评率降低了呢。”
猎人协会提倡透明办公，被抓捕的魔物（假如没死）对抓捕人要填一张好评表。
祝今宵次次都是五星，魔物评语普遍是“下手果断，并不折磨。”
“很好的猎人，令我瞬间被打倒。”
“好评，抓捕很有效率，我刚刚撬开门就被抓了。”
但是现在却多了几条：“磨叽！还强喂狗粮！”
“打就打呗，边把我打得要吐血，边和女朋友打电话柔情似水算怎么个事！”
“差评！要杀要剐，洒家认了！带个漂亮的小姑娘喂狗粮是怎么回事！洒家不是狗！是哈士奇！嗷呜嗷呜！”
祝今宵看着差评，倒是核对上了几件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天魔物出现的频率太高，还总在他和清梨亲密的时候。
他不太想让清梨发现他走神，在清梨勾住他脖子亲吻时没有管魔物，但是这大概给了魔物以为可以逃脱的错觉。
那只蜈蚣精大摇大摆沿着墙角边缘逃脱。
祝今宵在一吻结束时施法，双手在清梨背后悬空结印，困住它。
但是清梨又扑过来，跳到他腰上，他赶紧双手抱住她的腰，打断施法，魔物又以为自己能逃，带着剩下的身躯跌跌撞撞继续跑。
清梨亲累了，停下来靠在他肩上缓缓，祝今宵再次双手背对她，又施法困住魔物。
清梨亲他时换了几次气，魔物就挨了多少下，空期待自己能死里逃生多少次。
还有一次，清梨打电话过来时，他刚好在电梯遇到魔物，边掐着魔物的脖子，边屏蔽周围一切异常动静，温声在电话里问清梨要给她带什么口味的小蛋糕，巧克力还是车厘子味。
谷雨忍了又忍，劝自己要给家人足够的空间别多问，只一个劲喝水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她顺便鼓励自己，这小子直成这样都能有对象，说明人生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新年加油！
*
学期末聚餐多起来，金导要招待几位院士，让小龙联系酒店订位置，帮忙点餐。
小龙点了拔丝地瓜酒酿圆子蜂窝玉米，全是小孩子爱吃的甜口菜。
好在菜单递给连翘检查，连翘赶紧联系饭店改成几道硬菜，不然很难想象一帮六七十岁的老教授们伸长筷子吃拔丝地瓜喝AD钙奶的场景。
祝今宵帮金导改完本科生的卷子，开车和清梨去吃特色餐厅。
小狐狸上夜班的超市离餐厅不远，清梨趁着学长给她排队买现烤红薯蛋挞时，在商场后门和小狐狸见面。
小狐狸送她东西，它最新炼制的一次性道具：“这个可以催眠，听到别人心声半分钟哦。”
吸血鬼会先天觉醒或者后天习得特殊技能，比如催眠术。
清梨的表弟就是先天觉醒，但是身体极其孱弱，七天里要高烧四天。
清梨还没有学，想要特殊技能可以借助道具。
“而且，它还可以屏蔽别人的读心哦。”
盒子里的一次性道具，外形是枚浅绿色配白色铃兰花发卡，清新自然。
清梨认定读心术这种高阶技能目前在她周围不可能存在，但是发卡很好看，可以配她的裙子。
小狐狸把烧鸡递给她，两盒烧鸡滚热，都还没有打上超市的价格标签。
“真的付过钱啦。”小狐狸舔爪子，“我的工资都有抵扣的啦，过阵子家主来人间玩，你可不要和你舅舅说呀，我怕他拎我回去。”
清梨回商场时，学长的蛋挞已经买好，同时递给她巧克力奶茶。
清梨喝着奶茶若有所思，祝今宵没忍住打开读心术。
清梨咬着吸管在巧克力浓香中走神：狗不能吃巧克力。狼人算不算犬科。能不能用一堆巧克力毒死讨厌的狼人。
祝今宵想，狼人确实真讨厌。占满她的思绪，她都不想我。
*
“对了学长，”清梨放下奶茶，“我舅舅要来学校了。”
她算着日期，“大概是寒假呢，舅舅一家都来，我带他们过春节。”
祝今宵的肌肉僵硬一瞬，并非是在想清梨的舅舅是血族一方统治者，来人类世界会有多么不安全。
而是在嚎叫：见家长，见家长，这就见家长了？我是以男朋友身份见吗？我还是再换一辆车吧，哪辆车会合长辈心意呢？
习俗上该是先见女生这边家长吗？吸血鬼的习俗和我们是不是不一样啊？救命，今晚就要回去狂翻书。
清梨挽着他的手，好似没有感觉到他的僵硬，反而更用力把手揣进他的胳膊抱紧，又喝口热乎甜腻的奶茶。
“我表弟也要来呢。”她讲起表弟，神色认真，“表弟身体不好，我得安排些小孩子喜欢，但是又不耗费力气的景点活动。”
清梨摇摇学长的胳膊，抑制不住和他分享表弟有多可爱：“我弟可乖了，我被舅舅养大，表弟从小到大任何好玩的玩具都会上供给我。
“他三天两头发烧，跑步啊走路啊飞……非常多的活动啊，都比旁人慢吞吞的。我舅舅的地位是最高的，别人不敢不带我弟玩。但我弟就喜欢和我玩，路上看到小花小草都要摘下来送给我，天天说姐姐最好看。”
祝今宵的读心术没有收起，他读到了清梨此刻严肃的心声：
表弟孱弱有病，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表弟，有一点点威胁都不行。
不管是狼人，还是血猎，所有威胁我家人安全的东西，都不该在我身边存在。
祝今宵紧捏奶茶杯，有微妙的不安。
商场的大屏幕上放着热剧。
那部锦鲤师妹和忠犬师兄的奇幻剧还在热播，颜值cp甜度爆表。
剧里师兄是妖，隐瞒身份来仙门偷仙草，女主与他甜甜蜜蜜许久，却在此刻发现身世秘密。仙妖有别，女主斩他一剑，与他决裂。
隐瞒身份埋下的雷，必然要在某个时刻爆发。
*
商场旁边的游乐园里有异动，窸窸窣窣声响让两人都注意到。
清梨瞧不上低阶魔物，此前已经在学校看到不少只，觉得会耽误师兄除魔，耽误她见师兄，直接一拳打爆所有。
没想到魔物越来越多，连商场都有了。
不过只是些中低阶玩意儿。
祝今宵想躲开，不太想让这些东西破坏他的正式约会。
他现在可是有“男朋友”名分的人，任何一场约会都是“正式约会”。
他牵着清梨的手从游乐园竹林小道走，那里寂静安全。不远处巨大的摩天轮依然在炫亮旋转，右边的金鱼池咕噜冒泡。
但是有一只已经突脸而来。
非常丑陋的飞蛾精，长着一张绝非人类的脸。
迎面撞到清梨面前，她正好在扔空杯子，大眼瞪小眼，想装看不见都难。
“哎呀，”清梨努力把伸拳照脸揍的冲动，化为装柔弱尖叫时声调的百转千回，“我、好、害、怕、呀。”
我好害怕我暴露能力啊。
她适时装晕要跌倒，心中想，不出手也挺好的，这蛾子太丑了，捶一拳感觉还会往下唰唰掉鳞粉，噫，恶心心。
长翅膀的还是我们小蝙蝠最好看。
不知道学长能不能对付掉，这个很低阶了，学长应该行吧？
学长确实行。在她准备装晕时学长就适时且精准接住她，一点裙摆都没沾到尘土。
她扑在学长怀里，安心被公主抱着，悄悄眯起眼睛观战。
祝今宵单手抱起她，另一只手开枪。
没想到小小的游乐场里竟然还藏着几只高难度魔物。
祝今宵本来拿出枪搞定蛾子后就想收手，但是还是把这些一次性解决完最可靠。
他单手上膛开枪，朝着黑暗处连发几枪，精密无误打中一圈魔物，连个烟灰都没看见就已经解决完。
祝今宵收回枪，清梨还是在他怀里没下来，双手抱住他肩膀。
游乐场的灯闪烁，喇叭中播放欢畅音乐。
“对了师兄，”清梨看他刚才单手连续射击子弹的熟练稳度，以及枪械的暗纹光芒，心中起了些许疑问，语调还是平稳。
“你们猎人有没有什么等级划分呀？你是什么等级呀？”
祝今宵踟蹰，目光没有看她：“……刚刚升到中阶。”
清梨沉默一会，手仍然勾在他脖子上，目光沉静：“师兄，中阶就很好啦，可不要再往上升啦。”
可千万不要是高阶以上呀。
她又补充，“我是怕你辛苦。”
祝今宵垂下眼睫：“嗯。”
*
湖边的长椅幽静，既能听见金鱼吐泡泡声，又能远远看在夜空下的旋转七彩摩天轮。
清梨跨坐他身上，和学长在湖边长椅接吻。
祝今宵的手自始至终很规矩地扶在她腰间。
吻到窒息时，清梨揪着学长早已经被她揉乱的衣领，她在耳边轻声：“你可以伸到里面，往上揉揉。”
祝今宵耳尖赤红，只吻她，不说话。
清梨今天的内搭是白色竖条纹一字领毛衣，摸起来柔软又有纹理，带着她身上的梨子香气。
清梨看他的手还是只在腰上不动。
骨节分明修长双手，就沉默扶在她腰间，连带着表盘旁边那块凸出的腕骨都有些沉默。
她想，学长有点太害羞了，不能这样的呀，以后他还要学会解开她背后扣子呀。
她飞速在学长舌尖轻咬，重复：“伸进去。”
祝今宵抬头望她，眼眸里有夜色融化的水雾，隔壁池子里的金鱼还在吐泡泡。
他的手真的小心翼翼伸进去，在毛衣暖意的遮掩下，柔软而饱满。
清梨在他耳边喘。
她恨不得吞了学长。但是她还有点害怕，怕和猎人做会被伤害到，不敢做。
而且，她更担心，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吞了他。
但是这些都是迟早的事情。学长被标记为猎物的那一刻，她就是想好了要两种吃法都上的，既要他香甜纯净的血液，也要他的身体。
她为自己的捕猎制定计划，规范流程。人类这个时候是要交换体检报告的，她也不能漏掉。
她在被揉得迷离时微微直起腰，趴在他肩膀，声音略微变软。
“学长，过两天要给我一份，体检报告。”
祝今宵明白了她的意思，脸红。
“好。”
第27章 第 27 章 和谷雨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A大的期末考和寒假很快就接连到来。今年春节来得迟, 寒假倒是放得早，A大在各高校放假时长上喜获第一名。
不过这和实验室无关，因为寒假照常需要有人看管小鼠。
连翘假期不回家, 就住在学校里面。小龙也不回家，过年打兼职还有三倍工资。
清梨今天去学长家看猫和做蛋糕。
这是清梨第一次来学长家。
三层独栋公寓, 一层客厅厨房等主活动区, 二层主卧室休息, 三层大多空闲。
每一层都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从一尘不染的地板, 到物件严丝合缝的摆放, 都可以鲜明判断出屋子的主人有重度洁癖和强迫症。
祝今宵早有准备, 昨天收拾了一晚上，提前把不该出现在清梨视野里的各种圣器藏起来, 储藏室挂上重锁。
本就开阔的空间再度空出大片区域，更显得屋子像样板房，甚至有点“家徒四壁”。
清梨上下左右看看, 从黑色铁架书橱, 望到木框抽象画作, 心想, 这猫果然还是该养在学长家里，这冷硬空旷的装潢，猫都没机会抓坏沙发。
……不过还是要劝学长再买个柔软拼色沙发的, 毕竟在她刻苦研读的文里，沙发是个常被解锁的地点。
现在的木质沙发虽然猫不爱抓, 但是她也觉得会硌到她膝盖疼。
猫咪被养在三楼，平时在天台放风晃晃。
清梨摸摸猫，挠着猞猁的下巴, 揪它的聪明毛，真可爱。因为猫被养得太好了，蒜瓣毛和小肚子都长出来，本身的狩猎本性已经消散，只知道睡觉和打呼。
猫很乖，甚至有点无精打采，每天被祝今宵带出去晨跑十几公里，不太有功夫拆家。
因为猫吃饱了就睡，不再和清梨互动，清梨有点小失落。
她双手捏着猞猁两边腮帮肉肉，把它喊醒，严肃：“你不能早上陪学长跑步，现在就不陪我玩，不公平。”
猞猁：？
被养时也妹说要打两份工啊？
清梨牵起粉色遛猫绳，坚持要再遛它到每个房间逛一圈，顺便熟悉学长的家。
书房和储藏室的门被锁紧，清梨尊重学长有秘密。她从客厅逛到阳台，从水吧逛到拳击房，戴着长美甲的手不时撸过大猫后颈皮。
祝今宵在一楼厨房做小蛋糕。
虽然约会前说的是一起做蛋糕，但目前主要是学长做，她负责品鉴。
期间清梨尝试做了个小纸杯蛋糕，所有配料按心情添加。
卖相虽然有些焦黑油亮，但应该毒不死人。
第一口喂给学长。
祝今宵吃下后凭借强大的自愈能力又活了过来。
“好吃吗？”清梨期待。
祝今宵点点头：“只要再练习，还能有突破。”
清梨知道自己有了进步，心情舒畅，眼眸兴奋泛光，勺子又递到他嘴边：“那我接着喂师兄，张嘴——”
剩下最后一口，她刮刮边缘，喂给小猫吃，小猫瞬间倒地，尾巴抽搐两下彻底不起。
“没关系。”祝今宵安慰，“可能它不饿。”
他给猞猁做了两下心脏按压让它醒来。
猫醒来后，望向清梨的目光带上惊恐，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主动蹭蹭她的裙边，带着谄媚和讨好，比之前乖了数倍。
它认清了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学长做的巧克力慕斯特别好吃，清梨一个人吃了整个八寸蛋糕。
蛋糕吃完，学长清洗模具，让清梨自己玩一玩。
清梨自然选择去学长房间玩。
学长的卧室在二楼，推开白色房门，一派黑灰白三色，素净得很。
清梨走进去打量，早知道养只老抽色金毛或者橘猫了，还算是给学长的屋子增添了色彩呢。
唯一称得上靓丽醒目的，就是精心折叠摆放在床头的红色围巾。
她目光扫过红围巾，又坐到床边。
屋里没有摆放香薰，但是她还是闻到了很浅的橘子香气，在学长的床上。
床上只有一个灰色枕头，清梨不在意拍着冷色系被子，感受指尖的棉质手感，她想，很快就该摆上第二个。
毕竟她枕麻了学长手臂的话，也是要换换枕头睡觉的。
床头柜有点空，感觉应该放上几个相框。
她双手搭着床侧，故意用力在床上晃两下。
床传来震感，吱呀声却极度轻微。
不错，这张床够大，又防震，蛮好的。她比较满意。
床的旁边就是衣帽间。清梨顺手拉开衣柜门，在她印象里，有些设计独特的衣服没有再见学长穿过。
她瞧见件卡其色骆马绒束带大衣，这种衣料手感都超级好。
她随意一摸，本以为会是柔软触感，却在指尖接触时，却触电般被击打一下。
清梨有点疑惑，又望向一件白色衬衫，衬衫领口镶嵌金色银杏叶。
她踮脚碰到银杏叶金属装饰，咔嚓，冒出蓝色火花。
清梨明悟，这些衣服上都有咒语。幸好她没被发现。
她心中同时泛出疑问，为什么学长有这么多与他能力不符合的武器？
几乎所有衣服上都有法阵，先不说咒法的高级，单是这一份用心，就匪夷所思。
猫还在旁边打哈欠，歪着头碰到抽屉，肉食动物超大体型撞得抽屉都碰出半寸。
清梨拍拍猫头，意外发现抽屉有淡紫色封锁咒。
她是个尊重隐私的人，按道理，她不该看。
可是被衣服电过的触感还在掌心，她在空气中捏捏拳，酥酥麻麻的静电好似仍在掌纹滑过，心中怪异难以消散。
她犹豫半秒，顺从内心预感，悄无声息解开了封锁咒，打开抽屉。
触目是一抽屉的徽章，金色，银色，透明。
全是奖章和证书。枪械第一名、格斗第一名、体能第一名……
桌上没有镜子，她拿出来的奖杯是唯一的反光物，映出眉间皱起的深痕。
清梨关闭第一个抽屉，又快速打开第二层。
第二层里是满满堆叠的相框，看起来是临时起意堆放在这里的。
清梨的眼睛睁大，她抽l出一张合照，全家福照片，最中间的是少年时期的师兄，眉眼青涩些许。
重点是，他旁边的人，是谷雨。
明艳美丽，中长发，发尾染蓝色，笑起来如出一辙的桃花眼。
舅妈曾经反复把猎人首领的照片发给清梨，让她牢牢记住谷雨模样，一见到就逃跑。
她不可能认错。
清梨的手发抖，指腹在玻璃相框捏出痕迹。
亲密无间的合照，显然的一家三口。
她脑海里响起舅妈反反复复提醒她的话。
“谷雨和祝外交官是夫妻，他们应该是有个孩子，资料还没有查到。总之，你一定要小心防范。遇到就跑。”
这个孩子是谁，现在答案显而易见。
怎么会这样呢？师兄不是一个菜鸟猎人吗？他明明连基础法阵都会画错啊。
“清梨，”师兄还在楼下热情期待喊她，“我碗洗好了，我们出去看电影吧。”
清梨匆匆忙忙放下合照，快速将抽屉恢复原样。
她关门出走廊，又想起来猫还在里面，又重拽过猫咪的牵引绳下楼梯。
没关系，没关系。清梨安慰自己，试图努力说服自己，很多豪门子弟都是徒有虚名的，都是靠着父母萌荫，自己没有真本事的。
就算师兄的母亲是猎人首领，也许他自己没有真本领呢，也许他的评级是走后门，拿的也都是些徒有虚名的奖项。
也许师兄他就是菜呢，他在鉴别上就是不行呢，就是没有识别出她的吸血鬼身份。
*
清梨年后有一个证书考试，虽然自信能一把过，仍然每天像模像样去图书馆提前复习，看书刷题，祝今宵陪她。
A大每个专业考试时间不同，有的专业已经考完在聚餐收拾行李，有的专业还在图书馆背诵苦读。
图书馆比复习周空了一半，仍然肃静，连窗外暴雨拍打梧桐叶子的声音都隔绝。
从下午就在下雨，晚饭时食堂到图书馆的石头路都能流成小河。图书馆外暴雨瓢泼，在长方窗户留下接连不断的水痕。
清梨今天穿了件浅绿色长裙和白色厚毛衣外套，配上小狐狸送她的绿白相间的铃兰发卡。
她有点点走神，手中紧攥的蓝色水笔一直捣在药理讲义上，捣出乱序的小圆点，却没翻一页。
祝今宵看着习题，他今天总是读不出来清梨的内心想法。但是他的读心术本来就容易在清梨面前失灵，清梨大部分时候心绪都是空白，偶尔报菜名满汉全席。
今天的清梨看着习题，心声一片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简直像被看不见的真空隔绝开。
他猜测，大概率是清梨专心致志沉浸学习，所以读不出来心声。
清梨还在想身份问题。
只要师兄不知道我是吸血鬼，那就没有问题。
他绝对是不知道的。
清梨摸摸铃兰发卡，心中仍然焦虑。
她望着对面的看书的学长，悄悄按压发顶白色花瓣，发动起这个一次性读心用具，试图给自己的定论多点佐证。
学长嘈杂的心声传过来。
【今天中午吃的油泼面清梨好像挺喜欢，吃了三碗，明天也吃这个吧。】
清梨的笔戳戳纸面，学长的心声在想吃的，应该不是坏人。爱吃东西的人怎么会是坏人。
她不放心，接着读心。
【给清梨点的珍珠奶茶怎么还没有送到，别送到时都不热了。】
清梨感到松一口气。果然，师兄菜菜的，脑子里只有吃饭呢。
反正道具是一次性的，不用也会失效，清梨索性继续听心声。
下一句已经传来。
【但是吸血鬼为什么爱喝珍珠呢？难道是跟血液里血小板的口感差不多吗？】
窗外骤然电闪雷鸣。
清梨猛然从书中抬头，惊悚望着师兄。
祝今宵浑然不觉，在那一次性道具失效前，他被清梨读出最后一句心声：
【我的读心术最近能用的时长增加了，应该能捕捉到清梨下次想喝血的时机。妈妈上次给的新圣器里有枚十字架钢笔，可以当场剿灭吸血鬼】
发卡微弱的光点消失，读心结束。
清梨的心跳却越加加快，几乎要比屋外暴雨还要迅疾。
师兄知道自己是吸血鬼？
他还有高阶的读心术？
他想做什么？当场抓捕自己吗？
他布局多久了？就是为了抓捕她吗？
清梨抓住笔的手不自觉发抖，纸上蓝色线条杂乱无章。
她很快将所有信息整合，她怀疑，师兄就是用读心术读出她的想法，这半年一直故意接近她。
只是她不确定，师兄发现身份的节点是什么时候，他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是放长线钓大鱼，想要舅舅一家？
她可以胆大包天和学长谈恋爱，可她决不能拿自己的家人冒险。
假如他自始至终就是为了抓捕自己一家呢？就是为了舅舅这一整支族系的吸血鬼呢？
表弟还那么小，还生着病，毫无反击之力。
该死，她前几天怎么就还说了舅舅要来人间玩呢。
清梨望着学长的侧脸，祝今宵仍然低头想着，那支十字架钢笔要赶紧藏起来，绝对不在清梨面前出现。
清梨合上讲义，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学长的身份太特殊了，不仅是特高阶，还是首领接班人。
她一定要尽早离开他。
*
十点，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响起。
雨仍然没有停下，越下越大。
祝今宵撑起伞，习惯性伸手想揽过清梨的腰，却在指尖尚未碰到毛衣边角时就被躲开。
“师兄，”清梨没有看他，自顾自撑开透明美乐蒂伞，嗓音仍然轻快，“雨太大啦，撑一把伞会淋湿的。”
祝今宵抬头看看浓稠夜色，在噼里啪啦的落雨声中点点头，听从清梨的话。
只不过今天清梨的步速似乎格外快，从图书馆到宿舍，平时牵着手慢慢聊天能走小半个小时的路，今天几分钟就到达。
祝今宵把清梨送回宿舍。
“师兄。”清梨又喊住他。
她站在宿舍楼前，望着师兄的眼睛。那是一双很真诚好看的桃花眼，带着很浅很浅的金色。
她在实验室第一眼见到时，就认定这是最好看的眼睛，最香甜的血液。
可是她以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双眼睛和谷雨长得那么相像。
清梨的声音懒洋洋的，在雨声中并不突兀：“隔壁市的闺蜜喊我去玩，我去一趟，过两天回来。”
祝今宵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与慌乱，而后又变成失落。他问出明知道会被拒绝的问题：“要我开车送你吗？”
清梨露出清甜坦率的笑容：“不用啦，谢谢师兄，我很快就回来。”
祝今宵低头，他知道，多半是血族的朋友，不可能让他见面的，就像血族的老宅不可能让他知道位置一样。
“那你早点回来，后天，或者大后天，你回来时，我接你。”
“好呀。”清梨向他保证，脸上仍然挂着酒窝，“我肯定喊师兄接我呀。今天的习题好难，也得过两天让师兄教我呢。”
祝今宵稍微感到放心。今天没有晚安拥抱，也没有晚安吻。但是他知道是下雨天不方便，如果亲吻会淋湿的。
他和清梨挥手，目送清梨进了宿舍楼才离开。
午夜。雨已经停下。
清梨扫视宿舍，生活了一年半的地方，除了棺材日后让小狐狸帮忙送回城堡外，其他都不必带走，无需拖泥带水。
别的种族知道她是吸血鬼时，会露出的情绪她都能猜到，惊讶，恐惧，厌恶，人外狂喜，都是正常的。
但是学长是欺骗，她难以理解。
她把玲娜贝儿放在枕头上，给它盖上粉色被子，又轻轻拍了拍。
清梨拿出手机，在祝今宵的对话框中，编辑出分手消息：【我们分开吧。】
按键闪烁，在最后一个句号处停顿，又很快退回，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清梨想，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没有必要再发条消息打草惊蛇。倘若他反应过来布置下追踪或者别的阵法就不好了。
她果断点击联系人头像，把祝今宵的消息设成免打扰。
而后她毫不犹豫扒开窗户，露出翅膀，消失在茫茫夜色。
第28章 第 28 章 我要把你的血吸干！
清梨已经十一天没有回复他信息了。
祝今宵按亮屏幕, 置顶消息栏最后的对话还是停留在十一天前，清梨说去图书馆。此后全是他一个人单方面发信息，没有一条回复。
他按灭手机, 寂寞黑屏反射出他垂下的眼帘。转瞬又再次按亮刷新，消息栏依然空空如也。
按灭, 按亮, 刷新。焦躁而无效地重复, 除了电子时钟数字的变化，一切都没有变动。
他拿着手机发呆, 神情沮丧, 趴在床上。
好像一整天都只想等到手机震动。
旁边的大猫不满地扒拉不锈钢碗, 空荡荡的碗盆碰地发出哐当声响。男主人无心于任何事情，连带着它的饭都不定时。
楼下厨房同样空荡, 冰箱里的食材不再新鲜，他一个人时本来就不怎么做饭。
他在清梨离开的前三天时，还存有希望。尽管发的消息尽数不回, 他安慰自己, 可能血族那边信号不好, 等她回来就好了, 没关系。
没关系，清梨答应了是三天就回来。
第四天还不回复时，祝今宵就已然心如油煎, 陷入慌乱。
祝今宵去实验室，小龙正在给鼠房打扫木屑。隔壁课题组的同学全都放寒假回家, 把小白鼠付费交给小龙照顾，小龙喂食和换垫料。
“清梨有来实验室吗？”
“应学姐？她请了长假啊。”小龙抖落木屑，疑惑, “学长你不知道吗？”
祝今宵脸色泛白：“请请了多久？”
“我没细看，就说是回老家陪家里人。”小龙觉得是正常请假回家过年，没放在心上。
祝今宵再度发消息问清梨，仍是一片寂静。他手指发抖，打电话过去，铃声循环，没有人接通。
第十一天。
手机屏幕映出来的脸憔悴苍白，眼下一片乌青。
手机震动一下。
祝今宵连忙起身，双手捧着手机去看。
然而并不是清梨。
小红点来自谷雨的对话框，催他快点回复猎人徽章，执行任务。
有一只会操纵傀儡术的吸血鬼在学校附近作乱，之前的魔物激增事件都与它有关。血猎今晚要尽快收网将其抓捕。
祝今宵沉默一会，颓然起身，从衣柜里拿出风衣。
猫仍然跟在他身后，叼着不锈钢盆，隔几步就哐当把盆丢地上响。
祝今宵回头，注视它脖子上清梨买的的粉色项圈走神，下楼去冰箱拿出两只还没化冻的整鸡，扔进它的盆里。
猞猁咯嘣咯嘣咬出一嘴冰渣，龇牙咧嘴却也不计较。算了，有的吃总比饿着好。毕竟它的男主人已经好久没吃饭了。
*
天色昏沉，雪花已经落下一层。路灯亮起，照出雪花飘摇的影子。
清梨闪躲在一棵树后，屏息藏匿自己的行踪。
她本来不打算再回到A大，但是小狐狸失联数天，她担心小狐狸出事，又回到人类世界。
好消息是，在十分钟前，小狐狸给她发消息，只是乌龙事件，它被自己炼制的昏睡药麻倒几天，刚刚醒过来，一切平安，很快就能回来。
坏消息是，应清梨发现自己不太容易脱身了。
今天来的时机不巧，不知道该死的血猎在干什么，整个A大布置的如同蜘蛛网，空中的粉末，地下的划痕，全是蛛丝般的法阵。
大概是因为放寒假学校里鲜有人影，血猎们也不在意暴露，肆无忌惮持着武器巡逻。隔几步就能碰到一个猎人，等级还不低。
她隐隐约约听见，这是吸血鬼围剿清算活动，她得赶紧逃。
虽然不知道被围困绞杀的是哪一位同族，但她可不能成为额外业绩。
清梨连空中的雪花都小心躲避，生怕会是猎人法术的媒介。她沿着树林逃脱，躲到图书馆的台阶下。
暖黄的路灯在雪夜是唯一的光源，照得雪花纷乱，风越来越大，带着呼啸。
有人群前来，预感中是猎人。这不是适合逃跑的时机，清梨停止一切动作，屏住呼吸。
她悄悄探查，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看到了戴眼镜的周秘书，血猎代言人，而他姿势谦卑，向中间的人汇报情况。
而在最中间，抿唇倾听的人，她再熟悉不过。
在一群人簇拥下，在血猎精锐骨干的最中间，祝今宵一身高级圣器，手上猎人徽章闪烁，长风衣猎猎。
他听完周秘书的汇报，点点头。
而后，黑色马丁靴踩过雪地，他往前几步，在空地蹲下，摘下右手黑色手套，食指在雪地画出笔迹，雪花融化露出空地，他嘴中念念有词。
随着地面大型法阵露出光芒，雪花落下的速度明显减慢。灯旁的飞蛾扇动翅膀的频率降低，半天才落到灯柱上。
清梨的眼睛睁大。
特高级技能，时间暂停。
如此大范围使用，必然违背因果律，难以暂停时间。但是这显然是对技能完全熟练后，得心应手的变形使用，区域内时间变慢。
几乎整个A大校区的雪花飘落速度都迟疑缓慢，法阵的应用范围竟然如此广阔。
吸血鬼以敏捷快速著称，而猎人可以放慢时间。
宿敌间的打法。
清梨的牙齿愤愤咬紧。
这十天里，她在舅舅书房快速浏览血猎资料，无论是读心术，还是时间暂停，都是特高级技能。学长真是一直隐瞒她。
坏东西！长的那么好看，居然心这么黑！
雪已经落了一层，猎人们四散行动。时间延缓中，大雪里马丁靴的脚印清晰。
清梨安静等待，等这片的猎人消失，她迅速沿着原本规划的路线逃跑。
尽快离开，尽快远离猎人。
但是计划并不顺利，很快清梨就明悟今晚猎人为何如此严阵以待。
傀儡术操控的魔物在A大游荡，这些魔物失去理智，却凶猛胆大得很。
几乎每隔半分钟，就能听见魔物被猎人撂倒的哀嚎。
几只低等血族冒出来，在路灯下摇摇晃晃，尖牙带血。
清梨不觉得它们是同族，她闻到它们身上劣等气味，以及被蛊惑的法术痕迹，她掩住鼻子，面露恶心。
血族是今晚的重要狩猎对象。
有掠空声，已经有敏锐的猎人找到目标赶来。
清梨赶紧再度贴墙躲好。
砰砰两声响，法阵起效，低等血族被焚烧解决。
躯体被烧成灰烬，在空中发出吱吱烧焦的声音，清梨听得胆战心惊。
难闻的血族味道变成恶心焦糊味，又消散在冰雪寒风中。
但是穿着风衣的猎人没有离开，脚步声离墙愈加贴近。
咔哒，子弹上膛声。
“滚出来。”
熟悉的声线，完全陌生的严肃冷酷，威严发出命令。
清梨没有动。
下一瞬，与清梨相隔数米的另一端墙，突然极速冒出黑色翅膀。
一只中级血族试图拼命一击，扑倒祝今宵再逃跑。
但是它完全没有机会。
精准的单手射击，子弹穿透血族额头。
黑色翅膀还在空中停滞，血窟窿已经带走它的全部生命力。
祝今宵面无表情，擦擦枪上灰烬。
他显然在战斗中也有洁癖，亦或者说，他没觉得这种级别的战斗到了让他放下洁癖的程度。
血族的躯体在空中消散成烟，黑色的灰烬在风雪中吹散，唯有之前额头的位置呈现一束银色光斑，短暂停留后同样消失。
清梨完全目睹这一幕，眼睛没有眨动一瞬，心露悚然。
是银子弹！快逃！
银子弹，完全针对血族而研发出来的武器，被打中后就彻底没有活命的机会。
清梨决定殊死一搏，越早离开越好。在祝今宵背对她，确认血族死透时，她迅速露出翅膀，沿着逃生路线疾驰飞去。
祝今宵耳朵动动，捕捉到这微小的划破空气声，立即举枪，转身迅疾对准风拂动的方位。
却在看清背影后双眼睁大，立刻将枪放下，枪口垂地。
“清梨！”
他朝着空中焦急喊出声。
声音早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冷酷无情，反而透着焦虑不安，隐约有失而复得般的紧张。
高阶法阵下，雪花缓慢飘落，几乎能在滞空时数清花瓣晶莹锋利尖刺边角的数目。
清梨才不管他在喊什么，翅膀破空，全力往前飞。
疯了才会停下来，才会被他抓住。
学长还在后面追。
该死的时间停顿法阵，果然还是对她的翅膀有所限制，她能听见学长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急。
“清梨，你怎么都不理我了？”
“学弟说你请了假，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清梨充耳不闻，学长真是废话，都到这个程度了，猎人的银子弹上膛，吸血鬼的翅膀露出，他竟然还在问他做错了什么。
冰凉雪屑擦着耳畔划到身后，在急促的呼吸中，偶尔闻到雪天清凉纯净的气息。
她一刻不停狂奔，学长却还是同样拼尽全力追逐。
前面有一个透明法阵，雪花从周围绕过，留出空白的印记。
祝今宵提醒：“不能碰！”
讲迟了一步，清梨急刹来不及，撞了上去。
没有杀伤力，只是克制飞行的减速法阵。
清梨在空中踉跄一下，坠落在地。
就耽误了这一瞬，已经被学长赶上来。
“清梨，你听我解释！”
“不听！”清梨抬手，打出一道红光攻击，让他停在数米之外。
祝今宵停下，仍是朝她请求：“你能信任我吗？”
清梨想，这是废话。
但是下一刻，她看到学长突然毫不犹豫解下手表，扯下领带，扔掉袖扣。
他将周身的高级圣器全部卸掉，所有的保护罩防御措施全部卸掉。
他半蹲下，将枪平放在地面。
清梨警惕。
那柄填充银子弹的枪，却是平放地面被学长扔过来。
没有枪，没有任何圣器。没有武器，也没有保护罩。
“现在可以说了吗？”
清梨并不觉得安全。
猎人都是诡计多端的。
祝今宵再次上前，试图抓她的手。手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却被反击，被清梨一掌打在胸膛。
掌心碰到衣料，温热触感，结结实实重击到肉的一掌。确确实实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没有任何圣器或法术的痕迹。
他还是不管伤口，再次向前：“下雪了，我们去屋子里说话好吗？”
雪越下越大，他的手往上抬，试图为清梨遮掩风雪。
雪花落在清梨的发梢睫毛，落在她不曾收起的翅膀上。
清梨还是想脱身，后退一步：“你再追，我就把你的血全喝掉！”
“好。”
清梨眉头皱起，学长为了抓她，真是什么话都敢接。
“十一天前，我就准备发消息明确告诉你，学长，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分……”
她话没说完，手被猛然抓紧，学长打断她的话，轻声问：“饿不饿？”
他站在面前，衣服上的所有圣器被解除，保命的保护罩也消散。
他主动把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白皙修长的脖子露出来。
清梨没说话，喉头压制滚动。心中盘算他是想做什么，该怎么应对。
祝今宵见她没有行动，桃花眼垂下，而后他再次上前，抓住清梨的手，借着她的指甲靠近脖子。
长指甲划破脖子，只是很小的口子，血液的香气却千万倍传递过来。
血液的香甜不被雪花隔绝，反而随着风扩散包围到她的周围空间。
如同在寒冬的炭火，万有引力般无法拒绝。
清梨嗅到这要命的诱惑，不自觉绷紧神经，另一只手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
饿，真的饿。主要是馋。本来喝得好好的血，突然喝不到了。
本来可以抱着这个好看的人，咬着他的脖子，在温暖的怀抱下，在橘子香气中慢悠悠喝血。
现在连血带人她都得抛弃。
清梨盯住他的脖子，聚焦于那一条血痕：“学长知道我是什么，为什么还敢这样？”
她露出尖牙，过长且微微弯曲的牙，黑色带着骨刺的薄翼翅膀，毫不遮掩自己原本的血族模样。
“师兄该知道，我是吸血鬼。”
“饿吗？”祝今宵仍然将脖子完全暴露在她的狩猎范围，甚至将伤口再扯开些许，朝她走近。
满天都是白色雪花，这点血色痕迹显眼得很。
清梨听见自己的本能在叫嚣，要喝上一口。
打架就打架，怎么还诱惑她？还挑衅她？
清梨又想，喝就喝，以前就喝过，现在再喝一口怎么了。
再说，单挑血猎，她也不怕的！
她猛然扑过去，牙齿刺入学长脖颈，咬得毫不犹豫。
不是温柔的捕猎，不是从前那样小心翼翼遮掩身份的喝法。她连麻醉素都没有注射，直接啃咬开学长的脖子，滚烫的血液涌入她的口腔。
熟悉而香甜的血液入口，清梨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她抓紧师兄的肩膀，力度大到要捏碎骨头。
祝今宵却好似长舒一口气，双手抱住她的腰。
太好了，他的血还有吸引力。
清梨却又猛然抬头：“你是不是想让猎人过来抓我现行！”
祝今宵诧异，摇头：“他们不会过来。”
清梨质疑望着他的眼睛，判断真假话，又揪紧他的衣服，威胁：“我要喝干所有的血。”
她再度埋在脖子啃咬。
不和从前一样，不是小打小闹的舔舐，不是进食的吸血。
这次是饱含报复泄愤攻击的吸血。
她有怨恨，为什么师兄要骗她；有提防，师兄对她家里人，会不会有威胁；在这样的怨恨与提防中，又有点伤心难过。
她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欺骗她。
一口又一口血被吮吸，被吞咽。
祝今宵皱眉，忍住低l吟。已经开始有失血的眩晕感。
清梨无动于衷，尖牙没有离开他的脖子，嘴唇贴着肌肤，继续大口吞咽血液。
雪花落下的速度开始加快，施法者的生命状态不稳定，大范围消耗的法阵自然停下。
祝今宵已经失去过多的血了，心跳加速，血压降低，四肢无力。
清梨进食的速度微微放慢，她听见师兄心脏跳动的砰砰声在失序。
那颗心脏在大量失血中错乱，快要跳出胸膛。
但是她还是没有放过他的脖子，醇厚血液滚入她的喉咙，她喝到撑，嘴唇仍然含住肌肤，还在咬。
她知道学长快撑不住了，但她就是要咬。
祝今宵已经到达失血的边缘。
他皮肤苍白，呼吸急促，意识渐渐模糊，却仍然强撑着，仍然不曾拒绝和推开清梨。
离死亡可能就差一口的血量。
他快要昏迷，再多一点血，他就有心脏骤停，失血而亡的危险。
清梨终于住了口。
她转身想离开，却发现腰间被学长抱紧。
“放手！”
“不放。”祝今宵打死也不放手。
他的声音虚弱，他的手却依然死死勾住她的衣服。全身上下仅剩下活命的血量，唯一的力气都聚焦在抓她的手上。
却还是被清梨用力挥开。
清梨无情推开他，再度消失在雪夜。
祝今宵昏倒在雪地里，他仰躺在雪上，雪花钻进他的脖子融化。
他侧过脸，模糊不清的视线中，是清梨决绝离开的背影。
雪仍然在下。
蛾子蜷缩在路灯的温暖罩子里。
过量的失血，让祝今宵的血压降低，冷感温感失常，他已经分不清此时降落在身上的雪花是冰凉还是灼热。
但都同样令他难以忍受。
心脏的跳动无常失序，骤然加快，响声就在耳畔，他几乎错觉，心脏能血淋淋跳出来。
嗬嗬。
魔物接近的怪异声响。那只被猎人通缉捕捉的高级吸血鬼却终于出现，朝祝今宵走来。
魔物的眼中泛起血丝，它擅长傀儡术，如果能将一个重伤的血猎趁机做为傀儡就太好了。
祝今宵在雪地中勉力起身，在模糊摇晃的视线中，摸索着摸到银l枪，他的手指因失血而颤抖，但他想，他应该还可以再扛过一战。
魔物出招，祝今宵躲过。一场贴身战，他虽然重伤却确实能打，不分上下。
银子弹被闪避开。祝今宵的胳膊受了伤，不再方便用枪。
魔物的利爪伸过来，就要抓破祝今宵的脸。
然而，利爪的风还没有刮过来，魔物却突然双眼凸出，好似被快到看不清动作的人一拳打到。
清梨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她藏在暗处观察许久，盯着雪地里的动静，终于还是极速窜出来，一拳捶过去，直接捶打魔物的肚子把它击飞。
她捶完，歪头看看在地上虚弱喘息的学长。她瘪嘴，嘴角下垮，不高兴。
倒地的魔物又挣扎着起身，露出突出的双眼，狰狞嚎叫，试图再战。却再度被清梨拎住脖子。
她就这样当着祝今宵的面，毫不隐藏实力，一拳一拳朝着同类暴揍过去，一拳打扁魔物左脸，再一拳打扁另一边。
被猎人通缉许久的吸血鬼，此时被清梨狂揍。
新生代最强血族，不要借助任何特殊能力，纯靠拳头，把作乱许久的血族前辈打成纸片。
雪花极速坠落，两片雪花交叠的瞬间，她已经出了数次拳。
“师兄看到了吗？”清梨拎着吸血鬼的脖子，好似嫌弃它弄脏了手，在空中抖落两下，又遥遥扔走。
那魔物像是一片扁平破烂的断线风筝，直直坠入雪地。
她冷酷，“我打人就是这么狠，我很凶的。”
她蹲到祝今宵面前，有点嫌弃：“笨死了，还特高阶血猎呢，我还当多厉害，这都打不过。”
祝今宵踉跄起身，伸出手碰她。
她警惕学长有后招，却见他只是抓着她的衣服，指节攥到发白，不让她走。
她放狠话：“你现在什么防备都没有，我要揍你易如反掌！”
祝今宵咳嗽两声，伸过脸：“给你揍。”
清梨的手伸过去，作势要打他。
学长又补充：“两边脸都能揍。”
雪花落下来，在学长纤长浓密的睫毛上眨动，又融化消失。
学长还是只盯着她，桃花眼真诚而炽热，又带着一丝乞求，茫茫白雪中她是瞳孔中唯一色彩。
雪花无定，飘扬拂过学长的鼻梁，在薄唇旁飞舞，擦着脸庞飞过。
清梨的手在空中停滞，几次想用力挥下去，又完全没法动手。
对着他越看越气，简直要气死了。
因为她对这张脸下不去手。学长真是太狡猾了！
这又不是玩什么情l趣，这让她怎么对这张脸下手！
清梨的巴掌始终落不下去，最终气愤在他肩膀狠狠捶去。
祝今宵咳嗽不止，又艰难忍住。
清梨深呼吸，仍然要说完之前没说的话：“我和你分……”
“我不分手。”祝今宵抓她衣服的力度猛然增大，抬头坚决望着她。
眼眸中的慌乱尽显无余。
这十一天里，他反复揣摩清梨的想法。十一天没有联系，清梨是什么决定，他心中不是没有猜到这点，但是不愿意承认。
他重复：“我不分手，我不同意。”
清梨推他，推不动。
他明明已经失血过多，下一刻就要晕过去，可是仅剩的力气全用来抱住她。
勾住她的腰，死死不放。
“我不分手。你不要走。”
清梨没有离开，但是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她自己心中也郁闷得很，脸上阴沉沉。
她就跪坐在雪地中，任由学长靠着她借力。
祝今宵望着清梨的脸，她的耳畔发丝已经落了几片雪花。
他的指尖凝出一个很小很小的蓝色光点。
清梨盯紧那块光斑，肌肉绷紧，时刻防备。她想，哼果然还是有后手。
她说不清心中的情愫，是果然如此的意料之中，还是落寞失望，带着点麻木。
下一瞬，蓝色光点温温柔柔打过来，在空中形成一个伞状的防护罩，遮住落下的风雪。
他没有力气，防护罩很小，只能遮住她一个人。
清梨掌心准备的反击法术又消散，黯然垂落。
她想，学长好笨。
风声响动，没有人说话。
学长埋在她脖子：“应清梨，应清梨，理理我嘛。你不理我我要死了。”
清梨还是不放心，血猎和血族宿怨已久，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就把自己家人置于不安全境地，还是不理他。
学长的脸搭在她脖子，失血过多，让他的体温不如一只雪地里的吸血鬼。清梨任由他靠着自己，汲取温暖。
“清梨，”祝今宵脑海中早就遣词造句八百遍，“血猎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不会对没做过坏事的血族出手的，我们要捕杀的魔物都是在人类世界犯过错误的。
“我不会对你出手，更不会对你的家人出手。
“真的，你信我好不好？”
他想打消清梨对他的提防。他从前读心时，知道清梨在意家里人，她要分手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有威胁。
清梨推推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吸血鬼的？”
祝今宵顿住，还是诚实回答：
“第一眼。”
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吸血鬼。进实验室的那漫长一瞬，他口袋中特制徽章灼热到烫人，看到她咬吸管时露出的尖牙，看到了她极速甩飞藏匿奶茶，看到她露出乖巧笑容，对他喊师兄好。
鉴定课天赋第一名，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吸血鬼。
清梨大怒。
心脏几乎膨胀到炸开，这份情绪复杂，生气愤怒之余，又有羞愤。
我这么完美的伪装，你居然早就看透了，看穿了还不告诉我，还和我甜言蜜语。
她觉得自己被师兄耍了。
清梨又甩开他要走。
“别走。”腰间的桎梏没有消散，学长明明虚弱到睁眼都困难，偏偏抱她抱得真紧。
学长埋她脖子，好像他还剩一点力气，全用来勒她腰了。
“那学长为什么不抓我？”
清梨愤怒戳他，专门捣他那根凸出来的锁骨，力度大，美甲尖锐，势必要把他戳疼。
“我怎么可能抓你！”祝今宵讲得急，又咳嗽起来。
风雪交加，冷空气灌入肺腑，让人更难受。
清梨有些纠结，要不要拍拍他的后背，却在动作的那一瞬被学长误以为她又要走，把她圈得更紧。
祝今宵打定主意不松手：“而且，我怕我说了身份，你就休学回家了。”
这倒也是。清梨赞同，她可能确实会在第一时间回老家。
但是她还是觉得羞愤，指甲隔着衣服在他锁骨戳出月牙印，皱着眉头，猫猫唇生气撅起来又张开，大声：“讨厌你！”
“不要讨厌我。”祝今宵把她抱进怀里，“我喜欢你。”
雪落下来，那片蓝色保护罩依然稳稳当当遮蔽在清梨上方。因为拥抱，因为靠近，那片保护伞终于也能遮到他。
清梨看他脖子的伤口：“哼，看你活得好好的。”
“活不了，你走我就活不了。”
清梨不作声，她第一眼见学长时，其实内心已经惊讶过，他怎么短短几天就消瘦这么多。
清梨任由他抱紧，她想，学长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吸血鬼，那他还向自己告白，她又想，自己说出舅舅要来玩时，好像确实是在学长告白之后。
她还是狐疑：“你真的不是觉得我这条鱼小，想放长线钓大鱼，抓我舅舅一家？”
祝今宵刚刚咳嗽平息，再度被这句话震得想咳出血证明清白。
他叹气，下巴搭在清梨肩膀：“你还是把我咬死吧。”
咬死算了吧，以死证明清白。
清梨拍他后背，继续不高兴：“不吉利的话少讲。”
雪还在降落，好在被遮挡屏蔽，落不到两个人身上。
清梨露出獠牙，向他完完全全展示自己：“你看，我就是这么可怕。”
她审视学长的表情，认真从中探查是否有惧怕、厌恶。
祝今宵的目光却并没有任何异样，桃花眼中温柔深情。
他的指腹缓慢摩挲上去，触碰她的牙。
手指碰到牙尖，被划破，又露出血。
清梨赶紧收起尖牙，又抓住他的手腕，舔走那颗血珠。舌头舔过学长指腹，让伤口快点愈合，不敢再让他多流出血。
她含着手指，确认不再有新的伤口。
她又趴在学长怀里，舌尖轻轻在他脖子处舔舔。
“留在这里好吗？”祝今宵趁机把她彻底抱在怀里，牢牢圈住，在耳畔轻声恳求。
“家里小猫也很想你，不想和你分开。”
第29章 第 29 章 “学长，可以吗？”……
雪还在飘飘摇摇落下。
清梨趴在学长怀里, 舌尖舔过脖子伤口。
她刚刚啃咬得确实毫不留情，带着怨恨生气的极速攻击，是完完全全对宿敌的狠命咬法。
学长脖颈上红痕明显, 甚至有细窄伤口快要凝出血痂。在大量失血而苍白的肌肤上愈加憔悴显眼。
清梨是个赏罚严明的人，她认定, 学长被她喝到失血, 这就是他欺骗自己的惩罚呀, 应当的呀。
但是她舔伤口加快愈合，主要是不想学长留疤。
这是她标记过的人, 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该是让她满意的, 她不想在她进食的地方有任何瑕疵。
舌尖细细舔舐, 仔细在咬破的肌肤上安抚。学长虽然双手牢牢抱着她，但身体还是微不可查颤抖一下。
清梨想起来, 学长不怕疼，但是有点怕痒。
她心底微妙的雀跃，故意放慢这种折磨, 像是万千羽毛同时挥动, 挠得学长的心同样也痒。
等确定不会留疤后, 她又往上扑去, 在他耳边吹气。
“不走了好吗？”祝今宵的掌心贴合她的后背，用力在怀中按紧，重复问题, 想要明确安心的回答。
清梨正把双手都塞进他衣服里，贴着温热的肌肤游走, 在找痒痒肉。
她最关心的当然是安全。她的举动与选择，维系自己和家里人的生命。
雪地里，那只填充银子弹的枪还在不远处。
既然安全没有问题, 那自然可以久待。
清梨想起刚刚学长保证的，血猎不会伤害她和家人。口说无凭，既然学长是血猎接班人，那她日后就得要些可以保命的凭证。
她又想起她在人类世界提心吊胆（并没有）提防猎人的日常。
虽然她完全没把猎人放在眼里，但是吃炒面吃炒粉吃干炒牛河时，假如碰到猎人，还要分神停下筷子，也很影响心情影响口感的。
她越想越委屈，在他腰上狠狠一掐：“我又没有做过坏事！我没有咬过别人，我只是咬过师兄！”
“嗯，我知道。”祝今宵知道，他完全自愿。
“而且别人的血我又不喜欢，我只是喜欢师兄的血。”
“嗯，以后也只喜欢我一个，好吗？”
清梨没有计较他偷换了主语，她早已经收起翅膀和尖牙，现在担心的是猎人。
时间暂停的法阵早已在她把学长咬重伤时失效，慢速的雪花变回正常降落，鹅毛大雪纷飞，学校里片刻就积满厚厚一层。
她好奇这样大范围的波动会不会引来别的猎人。
而且她已经在雪地里待太久了，衣服要被洇湿。
清梨起身，揪住学长风衣，先扶着他的肩膀起来，又拽他走：“先回去。”
可不能让别人看到她把学长吃干抹净了！别的血猎会以为她多凶残呢！
祝今宵随她起身，用手拍干净清梨身上沾到的白色雪花，又拂过她飘到唇边的发丝。
蓝色保护罩稳稳当当悬在上方，像是一柄魔法伞。雪碰撞上去，偶尔发出沙沙声响。
清梨指尖闪出光芒，抬手将伞面扩大。蓝色术法毫不排斥她，平和与她的法力融合，她给魔法伞加上一层褶皱蕾丝花边。
祝今宵知道清梨的担忧：“没关系，我会告诉他们，我在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清梨眼中闪过狡黠，又状若无意：“其实，我本来准备给你发消息，跟你说——”
学长拍雪花的手果然急急忙忙伸过来，遮在她嘴边，眼眸露出恳求。
六角雪花无休止旋转凝结，而学长眼眸里的卑微乞求，脆弱到要碎掉。
掌心就在眼前，触碰风雪里热乎的呼吸。
清梨抓住他手腕，在他小指边缘轻轻一咬。
没有露出尖牙，轻柔地咬，手上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眼眸眯起，语调上扬，连带着往上飞旋的雪花：
“跟你说：‘回家吧，好冷啊，男朋友’。”
*
三层公寓内。
清梨坐在床边的小板凳，非常贴心递过热水。圆口透明玻璃杯，热气浮动。
祝今宵靠在床头，脸色依然因为失血而苍白。
灰白黑三色的卧室，清梨翻出第二个灰色枕头垫在床头，灰色被子盖到他腰上。
祝今宵喝口水，准备放回杯子，床头柜就在旁边，他平时起身就能放，但是他碰到清梨期待的眼神，秋水眸里写满“我在照顾你，我好棒！”。
祝今宵连一分犹豫都没有，非常自然流畅地将杯子递给清梨，那杯子硬是转了个弯才回到床头柜。
清梨把水放稳，催他：“你睡觉吧。”
夜深人静，外面的雪都刮得疲惫。
她真的太善解人意了，在这样的混乱夜晚后，只是催学长早点休息，而不是在热水里加上点什么。
学长却不动，只是抓紧她床边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腕圈紧摩挲。
清梨按灭大灯，只留下暖黄色床头灯，又催学长躺好，但是学长侧躺着，手仍然紧紧抓住她。
清梨不理解，晃晃他的手，在他骨节上捏捏。另只手托腮，在床头灯微弱的光芒下眨眼，疑惑他怎么了。
祝今宵望着她在灯光下的身影，开口有些滞涩：“怕睡醒你就走了。”
清梨摇头：“我不走，我难道骗过师兄吗？”
师兄不说话。
清梨打个哈欠，拂开师兄的手。
祝今宵眼帘垂下，而下一刻，清梨已经掀开被子钻上床。
好消息是师兄的床足够大，棉被虽然是冷色调但是暖和，掀起时消散的热气又很快被捂住。
清梨在被子里抱住师兄，安神清醒的橘香，熟悉的怀抱，从肌肤传来的温暖热度。
只是被抱住的人好似因为突然的变故而略微肌肉僵硬。
软香温玉入怀，发丝的梨花香气浮在他鼻尖。
清梨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位置，圈紧他的腰，闭眼：“我抱着你，我不走。”
窗外还在飘雪，雪子碰到窗户发出响声，衬得夜色愈加昏沉安静。
这么冷的天，学长就该和她睡觉！
果然如她所料，学长在床上抱着如同火炉般暖和，手感还特别软硬适中。
祝今宵在短暂的肌肉绷紧后，总算化冻，手伸到她背后，轻柔拍拍。
清梨又往上蹭蹭，学长的床感觉比她的硬，垫被薄得很，睡着有一点点硌人。
她听着乱序的心跳声，砰砰。学长的心跳从失血后就跳动不正常，在她掀被子钻怀里的那一瞬间，好似再次骤然失序。
“学长怎么还不睡？”
她疑惑，是灯没有关吗？
她一只血族都能忍受的光亮，学长难道不能忍受吗？
可她就是要开灯，她可是发誓过，要专门留盏灯看学长的睡颜，看以后意乱情l迷时失态诱l人的样子。
清梨又想别的原因，她知道学长有洁癖，可她早在屋子里用过清洁咒语啦，现在干净温暖，他为什么不睡。
又或者，她只留下够他存活的血量还是留少了，学长因为缺血而不舒服？
“怎么不睡啊？”她凑近。
同床共枕，就在一张被子下，连身体的温度都被困在这方小小天地中，无限接近。
她看学长的脸。
侧躺着的脸，眼帘微微垂下，睫毛修长浓密，瞳孔里的浅金色在小灯下不显眼，倒是越加显得虚弱可怜，像是雪夜淋湿的狗狗。
鼻梁挺拔，居然承接了睫毛落下的阴影，在灯下有重影，如梦如幻。薄唇紧抿，血色浅薄。
清梨有点把持不住，凑上去，贴住学长唇瓣。
柔软相贴，唇瓣贴合。越靠越近，再无缝隙。
她抱住师兄的手更加圈紧，这个吻加深，她在怀里伸出舌尖，碰到学长舌尖，又沿着边缘愈加深入，无限追逐缠绵。
祝今宵的眼眸在灯光下猝然明亮，这是分别之后的第一个吻，代表和好。
床头灯光投下来，昏黄而温暖，一张被子下紧密相拥的身影，连影子都交叠。
本就有限的氧气，在好似无休无止的深吻中更加稀薄。
本来是被子下相拥接吻，渐渐的，学长把她锁在怀中，手圈住手腕，压在枕头上亲。
清梨被学长吻到窒息，又在一吻换气的时机，抵着胸膛把他推开。
她今天不打算再做别的耗费体力的事情了。
她感觉到学长已经动l情，这床越加硬起来，硌在她腿边。
但是今天已经很累了，她一路奔波而来，又是焦虑担心小狐狸，又是四处逃避和血猎斗智斗勇，又是和学长在雪地单方面打完架把话说开。
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不适合再学习关于初夜的复杂重要课程。
虽然她想做，但是初次不该是在困到眼睛都快睁不开时做。
清梨推开学长，侧躺在另一个枕头上，看着他。
虽然在深吻下带来耳尖的绯色，但是学长的脸色总体还是泛层苍白，可见之前的失血给他留下了不小影响，还得恢复恢复。
她是个赏罚分明的小女孩，咬学长是对他欺骗自己的惩罚，她不会心疼的。
她又在枕头上往学长处挪动几寸，蹭他鼻尖：“干嘛不放心啊。”
蹭着蹭着，学长又低头吻她，含住她的唇瓣，呼吸纠缠。
这次只是几个浅吻，呼吸间隔时，清梨手拍在他胸前，不许他再撩拨自己。
她是个经不起学长诱l惑的小女孩，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要把失血状态的学长扑倒办事了。
“不要不放心。”清梨碰他额头，学长的体温比起以前正常时确实还是有点低。她决定解决事情，消除学长疑心。
清梨当着他的面，给导师发销假信息。
对话框的字体方正清晰，发送过去，请的长假核销掉，她明天就回实验室。
“放心了吗？睡吧睡吧。”
屏幕给学长确认完，清梨把手机一扔，继续钻人怀里。
她打个哈欠，自己一路折腾好困哦。今天运动量太大了。
祝今宵还没有说话，已经听见均匀呼吸声。清梨先缩在学长怀里睡着了。
他低头看怀里人，灯光下长睫垂落，如静止在花上的蝶，连投落的阴影都静谧。
他将怀里人抱紧，虔诚吻了额心。
*
清梨醒来时，学长已经起来，煮好了汤。
窗帘严严实实拉紧，挡住外面白雪反射的光亮。
清梨伸个懒腰，又是一个清洁咒语，把自己和床都收拾干净。
她来人间读大学时，舅舅叮嘱她，凡事要亲力亲为，不要总想着依靠魔法。清梨谨遵教诲，要连洗头都是自己动手，还会算排期。
现在身份暴露，倒是大大方方用魔法。
厨房里摆好早餐。
猫高兴极了，爪子搭在不锈钢碗盆上啪嗒啪嗒拍。屋子里终于做饭了，它能吃上口热乎食物了。
鸡汤煲好，香气环绕整个屋子。鸡腿夹进粉色花瓣形状碗里，汤色金黄醇香，饱满完整的馄饨浮在上面。
爪子和碎骨头扔到地上不锈钢盆里，破皮的不完美的馄饨也扔进去，猞猁啃着肉骨头，尾巴翘起。
呜呜，终于不是带着冰渣的冷冻肉了。男主人他终于活过来了，连带着它的餐也化冻了，感谢女主人，感恩。
清梨下楼前顺便瞅了眼衣柜，她想通了以前的所有细节。
难怪第一面时，学长帮她扶起倒塌的纸杯，却不和她有任何接触；难怪她想方设法靠近学长，他却绅士躲避。原来是衣服上有咒语，而他早看透了她的身份。
所以后来很多的故意不接触也都能说得通了。
她打开衣柜，故意从左到右从黑色风衣到白色衬衫全部摸遍，果然，噼里啪啦一连串蓝色火花。
清梨喝完鸡汤，又吃两碗馄饨。在板凳上一边咬着现做红枣蛋糕，一边弯腰戳戳小猫，刺挠它的聪明毛。
手指滑过猫咪油光水滑的脊背，拍拍背毛，她疑惑：“小猫是不是瘦了？”
猞猁咬骨头动作没停，边心想，可不是嘛，都被饿瘦了。
“它想你。”祝今宵解释，“它想你，所以瘦了。”
猞猁朝祝今宵愤怒龇牙，背上的毛竖起来，明明是因为有人自己颓废不吃饭，连带着苛待动物！
转瞬却又被清梨从背后满意地掐着它脖子抱起来。
清梨拍拍猫，又若有所思：“学长，我看别人家的边牧会打麻将。”
祝今宵看着和小猫玩闹的清梨，确实得给小猫上点技能，更好留住清梨。
他点点头：“我努力训练一下。”
猞猁惊慌失措，被勒住脖子也四脚乱踢想逃，但是碗里鸡汤馄饨又好香，可恶。
清梨吃完饭，说要去做些重要的事情。
祝今宵问是安抚小狐狸，还是彻查昨天的吸血鬼。
清梨瞥他，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小白鼠。
实验室中。
漏斗下的药液滴滴答答碰着内壁响。
连翘收拾帆布包，急匆匆要去医院，说导师高血压犯了。
“为什么呀？”小龙纳闷，“昨天我提交论文时，他血压还正常啊。”
清梨吸完奶茶底部红豆：“学姐，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等个过滤和烘干，还有一两个小时就行了。”
外面路面结冰，灰狼弟弟拿着铁锹，沿着实验楼入口往外，刚刚铲出一条路。
连翘摇摇头，挎上帆布包，收拾妥当，立即出发。
清梨瞧着，学姐的神情特别紧张，生怕导师出意外。
连翘又突然转头，推推黑框眼镜，神情严肃：“师姐给你们讲个故事，叫《西游记》，里面有个唐僧，妖怪都想吃他。”
她长叹一声：“你们的导师，就是这块唐僧肉。”
语毕，她转身向医院走去。
清梨咬着吸管，自责，都怪她请假太久，把学姐累成这样，神经太紧绷了。
小师妹在追剧，那部锦鲤师妹和忠犬师兄的剧到了闹矛盾的情节。
女主发现男主是妖，单方面吵架不搭理他，师兄明确说了你把我心剖了把我妖丹剜走都没有关系，女主吵着吵着就解开师兄衣襟要看他胸口的妖丹，看着看着觉得反正都脱到这步了，干脆直接再睡吧，直接开睡。
吵架归吵架，一点不耽误女主她占师兄便宜，吃干抹净，从身体到心都吃得死死的。
“能播吗？”
清梨换了杯芋泥牛奶，目不转睛盯屏幕。她觉得下一个画面为了过审应该用意识流了。
小师妹迟疑忐忑：“能吧，作者说她努力一下。反正作者们为了过审都挺努力的。”
*
实验室照常忙碌，之前丢下的活全部补回来，好在进度跟上。
小龙戴着黑色眼罩靠在椅子上，自欺欺人：“只要我不看最新文件，我写的就是最前沿创新点。”
导师住了几天院，回来后加大了降压药用量，他还想一个字一个字细细批改学生论文。被连翘提前斩断病源，说是祝今宵已经全权负责师弟的论文。
清梨觉得这是好主意，正好学长失血后血压降低，被气高血压还正好。
垃圾论文换一个用处就是宝物。
不过师兄的情绪比卡皮巴拉都要稳定，看到提纯率高达百分之二百都能面不改色。
“这查重怎么还越改越高啊？”清梨靠在学长身边，探头看电脑，指出标红处。
小龙默默站到板凳上，闻言更加坚定把绳子甩到窗帘横梁上，打出一个吊在脖子前的圆环。
“我的研究不能对学术有贡献，我的身体还能当花肥。”他作出视死如归的神情，吐舌头，“我去也，莫牵挂！”
“别这样。”清梨安慰他，纵然是废纸一堆，“至少给打印机贡献了生意。”
“我听应学姐的。”小龙从善如流，跳下板凳。
他又在思考新的赛道：“实在不行弃科研从娱乐吧，我好歹一米八，我去买个头套做健身直播吧，反正做点不露脸的直播。”
“不露脸也可以擦嘛。”小师妹从镜面翻转中抬头，“擦也不用露脸。”
小龙开始思考这条路的可行性。
话题越来越危险，清梨还是没忍住接话：“这个赛道也很难进的吧，我一天能刷到几十个，应该竞争激烈吧。”
她甚至补充：“而且你应该写个数据分析，看看是薄肌还是别的更有受众。”
“咳。”祝今宵咳嗽一声。
清梨瞥眼师兄，师兄是她的，不能贡献出来。
她把耳机戴到学长头上，试图遮住下一句胆大妄为的话：“而且我看的里面，我满意的也没有几个，擦的姿势太千篇一律了。”
学长摘下耳机，面色不悦，显然全听进去了。
清梨疑惑拿起耳机。
失误了，耳机里没开音乐。
不过学长血压好像升高了一点，好耶。
*
周末，清梨到学长家看小猫。
猫在祝今宵的教导下，已经会下象棋，绝对不输别人家会打麻将的狗。
清梨说还不够，还得学围棋，以后可以让它陪舅舅下棋。
学长拿着逗猫棒，在走廊劝猫从柜子上跳下来，不要放弃学习。
清梨在学长房间，瞥见了桌面上的体检报告。
日期还是她离开前，是她在湖边长椅被他揉到迷离时说的，学长大概第二天就去做了。
清梨拿起报告，全部看完，所有指标都健康。
学长已经安置好猫，刚刚进屋，站到她身侧。
清梨转过身，揪揪他的衣摆，手又上移，扶住他的腰，踮脚在他耳畔，轻声开口：“学长的伤都好了吧？”
她已经给过学长足够时间与准备，现在，她该继续进行自己的捕猎。
她早已研读过足够纸面资料，现在该张开利爪，将猎物扑倒在床上实践。
清梨抱着学长的腰，她的手搭在最下面一颗衬衫纽扣上，拨弄开这粒银色扣子，衬衫松弛开一角。
她却不继续，只揪住他的衣角摆摆。
秋水眸只是凝望他，好似在问：学长，可以吗？
祝今宵想，这没有什么要问的，他早就可以了。要什么都可以。
他同样知道，这是让他主动的意思。
他从最上面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衣服，忐忑紧张：“你喜欢吗？”
窗帘已经拉上，黄昏时的光芒依然透过帘子，照耀在宽肩窄腰的身体上。
清梨的目光一寸一寸滑过她的所有物，漂亮的如同艺术品。
“一直很喜欢师兄呀。”
她此前隔着衣服已经摸过，触感满意。现在最后一层遮掩除去，视觉上同样令她目眩神迷。
清梨走近，亲吻师兄。
她知道要发生点什么，带着潜意识的紧张，抓住学长胳膊的手也无意识戳进指甲印。
下一瞬，却被师兄双手掐住腰，抱到床上，身影覆盖下来。
清梨勾住他的肩膀，仰头索吻。
在吻中热气上浮。
猫在走廊慵懒散步，不时挠挠栏杆，一门之隔，是青涩的试探，懵懂的碰撞，如圆润露水擦过兰花叶子边缘。
停下的雪花好似又再度飞起，打湿窗台花朵。
箭在弦上时，清梨突然不给他，在禁锢的怀抱中闪身脱离开。
祝今宵平息下急促的呼吸，忍着翻涌的情绪，问：“怎么了？”
清梨抱着枕头，攥紧的指缝间露出灰色枕面纹路，脸色绯红，竟然难得不好意思开口。
她眼神闪躲开，只偏头看床头她新编制赠送的捕梦网。
“我想……我想检查一下那个……”
“学长，我不知道会不会对我有伤害，所以你先自己……就弄出来。”
清梨没让他进来，让他先自己动手。她说完也觉得有点过分，偏过头去，灰色方块枕头上举，把自己的脸挡住。
可是她真的担心那个对她有伤害。
毕竟猎人会把身体炼成武器，她不知道哪里会藏着危险。
祝今宵浅金色眼眸中映出她肩膀掉落的肩带，将毯子给她仔细盖上。
他顺从她：“那你转过身去。”
清梨瞬间又不同意，枕头降下来，露出不高兴却绯红的脸：“不要！我想看着师兄！”
她才不要躲避呢。要不要转身，要不要看，是她的事情，但是师兄一点都不能拒绝她！
祝今宵照做了。
门外猫在兴奋扑腾。
清梨在等待后确定无威胁无伤害，祝今宵已然害羞脸红，全身上下从耳垂到指尖都红透。
他却仍然安抚清梨：“你如果害怕，我们可以等你准备好……”
话没说完，猛然被清梨扑过去啃。
她牢牢抱紧学长，直接把人从坐姿扑倒在床头。
呜呜呜馋死她了，终于能吃了。
现在的学长，是鲜甜诱人，从血液到身体，都完美合她口味，且完全安全的存在，可以放心食用！
可以放心用任何、任何她想尝试的方式来仔细品尝！
清梨扑过去抱住，啃脖子，咬耳垂，喋喋不休：“我知道，你现在是贤者时间，不想要，没关系，我抱你一会……唔啊……”
有东西已经碰上。
师兄回吻，在她耳边轻咬：“不，想要。”
第30章 第 30 章 你要轻一点。
窗帘拉得严实, 屋里的光亮不甚清晰。
清梨手搭在学长肩膀，闭眼回应学长的吻，周边的空气逐渐稀薄, 学长抱着她的腰，翻过身, 转而把她压在床上, 陷入枕头。
完完全全陷在橘子香气的包裹下, 与其说是紧张害怕，不如说是毫无经验的陌生感带来不可知, 隐隐还有期待。
她很早就想吃师兄了, 饕餮盛宴就在眼前。
清梨鼻尖碰碰师兄：“你要轻一点哦。”
但是她立刻想到, 学长对她，自始至终都是温柔至极。于是她又主动勾紧学长脖子, 热切诱他索吻。
猫咪从走廊跑到客厅，客厅小阳台有透明巨大鱼缸。
游鱼青涩碰开冰面，薄如蝉翼的冰层被碰撞融化, 融成春水。
鱼儿在藻荇中轻柔穿梭, 来回游走。
水温合适, 倒是在雪化后愈加灼热。随着鱼儿的游曳摆动, 水草湿l软，偶尔藻荇实在缠人，勾得人无法挣脱, 便在窒息的水雾中沉沦。
祝今宵每一步动作都很小心，生怕会让她不舒服。每次清梨皱眉, 他都会立即停下，继而是无休止地亲吻、拥抱、安抚。
清梨在床铺的晃动中记下细微的感受，主动迎合学长。
她第一眼就想要得到的糖果, 现在解开糖衣在她面前，尝出香甜。
她被撞得头晕。
但是优秀的吸血鬼是不该感到晕的，所以她不确定自己是被床头捕梦网摇曳的流苏晃晕，还是被师兄目眩神迷的脸晃晕。
她对着那张脸，撒娇：“要亲亲。”
声音低柔，尾音带着钩子，几次餍足。
祝今宵俯身，愈加深入与她交换一吻，彻彻底底的毫无缝隙，亲密无间。
虽然已经确认过学长身体中的任何液l体都对她没有伤害，但是被全部灌l满的那一瞬，她依然双眼失神，所有的思绪空白。
没有任何的数据库记载过猎人的持久与硬度，但现在她一只血族已经完全切身体验。
祝今宵哄着她，做完还是会担心：“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很舒服。”清梨小声，“就是有点涨涨的。”
她在短暂停留于余韵后，又牢牢抱紧学长，埋在他肩膀处，她想，学长好笨啊，她有多欢愉，他看不出来吗？
清梨不在这件事上掩饰内心真实想法，她咬着师兄耳垂：“喜欢和你做，很舒服。”
“喜欢这件事，更是喜欢你。”
祝今宵果然因她的话语睫毛颤抖，揽腰更紧。
“师兄该担心自己，我可是吸血鬼哦。”清梨露出尖牙，又把学长扑倒。
她尝到了师兄，自然不肯放手。
她的体力出类拔萃，今夜怎么会这么早就结束。而且，她的学习资料里可写清楚了，一晚上就是要有好几次的嘛。
那么厚的学习资料，怎么可以只试一种就结束呀。
祝今宵坚持再检查下，会不会有别的隐藏在欢愉下没发现的不适。
清梨换了姿势，扑在学长怀里坐着，在学长检查完松口气，确认她没有受伤时，她已经想好了下一个要解锁的课件。
她雀跃：“我要在上面，我慢慢坐下去。”
她按着学长的肩膀，一寸一寸往下坐，指尖在他肩膀掐出印子。
游鱼再度被藻荇缠绕，水中波纹不断，晃入夜色深处。
*
A市的冬天总是与冰雪相伴，纷乱迷离的急雪，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停歇。
清梨在实验室喝着热可可，站在窗户边擦水汽，楼下灰狼弟弟拿着铁锹，把新落下的雪堆铲走。
她想起来个事，灰狼弟弟才本科，本科是正常放寒假的，他能在这里纯粹是陪连翘。
走廊上，小龙在嘬嘬嘬，拉着大黄的两只前腿跳舞玩。过了一会又听见他在叫唤：“哎呦，我的衣服！”
小师妹眼睛从综艺离开：“早告诉你，狗会在你白色实验服上擦脚印。”
小龙还是没放弃和狗玩，胳膊夹着狗把它抱到没放昂贵仪器的外间实验室，拽几张论文初稿废纸给狗擦脚。
人为了逃避实验什么都做的出来，一到做正事时什么都有意思。
主要是寒假，校园里没什么人，就算实验室几个都是刻苦努力的性子，也难免有点松弛。
小龙抱着狗，还在思考当开擦博主的可行性，小师妹在出谋划策。
清梨也在想能提供什么帮助。
恰巧祝今宵买抹茶曲奇回来。
清梨望向学长，脑子里突然冒出很多不可描述画面。
奶茶吸管咬出牙印，她低下头，遮住脸红。她想，这是自留款，谁都不能看。
倘若她没有读过书，倘若这要是以前为所欲为的旧时代，她就该直接把学长藏进血族城堡最里面的房间，只有她能进去的地下室，锁上钥匙，拷上锁链，谁也不给看。
完美按照她的喜好雕琢的艺术品，朝朝暮暮，只能供她一个人玩。
实验室几人都各有心思。
唯有连翘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皱眉念叨：“今年就这么平安度过了？”
隔壁金导办公室里，有个金导以前的学生来拜访，他现在是个高校年轻老师，在哭诉教学压力大。
金导语重心长：“别辞职呀，辞职以后领不到退休金啊。”
年轻老师哭得更起劲：“可是被这群崽子气的我也活不到退休啊！”
“哎，咱老师是真的好。”门都敞开着，声音传到实验室，小龙感慨，“我以后也要回来多看看老师。”
“以擦边博主的身份吗？”小师妹刺出一刀。
小龙把狗狗的前脚擦完，狗自觉转过身，伸出后爪给他擦。
小龙没有生气，蹲地上再撕一页论文擦狗。
之前有学生闯了祸，送外卖碰到了副校长家属，副校长下令不许外卖送到学校内，那时小龙刚刚找到送外卖兼职，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很惆怅。还是导师悄悄给副校长送茶叶，让不要追究学生，外卖才能重新进校。
小龙还拿别人对比：“你看隔壁农学院的导师，说谁找到他藏在地里的板栗，就给谁一作，哎呀呀那几个同门帮忙耕种了好多亩地呢。”
而金导，高血压都帮忙改论文，还从来不和学生抢署名。
他再次感慨：“我们老师真好啊。”
全是赞美的话，不知为何却让连翘越加焦躁。
灰狼弟弟铲雪回来，在保温壶里沏人参茶。
清梨端着热可可，在学长手心画画，被学长握住，指腹反过来捏她。
隔壁年轻老师又说，他们单位发了滑雪七折票，附赠攀岩体验，问金导要不要去玩。
小师妹悄悄：“导师怎么总爱收和你一样不着调的。”
小龙：“……我也听着这人还没我靠谱。”
连翘已经连忙端着人参茶往办公室跑，得替金导拒绝。
清梨拆开薯片，这袋子薯片有点碎，她抖半天没找到完整的，番茄粉洒得也不均匀。
大黄边被擦脚脚，边朝她摇尾巴，清梨就把剩下小半袋全给它。
学长戴上手套，说不如正好逛街买。
灰狼弟弟在望着连翘方向发呆。
清梨拿着伞经过灰狼弟弟时，不确定有没有听见一句轻语：“陪你这么多年的，不是只有老师。”
*
清梨拉着学长去商业街玩，麻辣香锅大酬宾。她在隔壁买了整只烤鸭，和秤上满满当当一盆菜一起递给老板炒，多放芝麻不要辣。
她夹着碗里的香锅豆腐果，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还是秋天时，她有几次睡过头，食堂关门了。她在床上打着哈欠，百无聊赖时给学长发消息：“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
清梨眼眸亮起来，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也这么晚没吃，但是猎人估计都是三餐不定时的。
清梨高兴：“走啊，一起去商业街吃饭。”
每次睡过头，每次都能约到学长。
而且学长也没有吃饭，她可以理直气壮买双份吃的，边逛边吃，能逛好久。
然而第七次吃完饭顺便在四楼看电影时，碰到二五来打招呼，二五自来熟坐到两人长椅中间。
他一边朝左边的应学姐夸裙子真好看，一边和右边的前辈吐槽，今晚和前辈一起吃的食堂蛋炒饭好咸。
这时清梨才发现学长明明已经吃过了。
等二五抱着爆米花兴高采烈挥挥手告辞，清梨转身，对学长挑眉，目光中有疑问有审视。
祝今宵攥紧可乐杯，塑料盖子下饮品咕噜噜冒泡。
“我怕说吃过了，你就不喊我出门了。”
好在，现在的小祝师兄终于有正规身份，可以大大方方牵着女朋友的手逛街。
吃完麻辣香锅加烤鸭，清梨牵着学长继续逛。
正巧遇到女巫在摆摊，卖魔杖保护套。
女巫看见祝今宵，抱着黑猫招呼。她看到祝今宵和女孩子亲密走在一起，知道自己的占卜肯定灵验了，毕竟都过了新年，肯定已经告白成功。
祝今宵有点惊讶，问她和普通人的生意好做吗？
“挺好的呢。”女巫很有生意头脑，除了占卜送周边外，还研发了不少适合普通人的东西。
“这边靠近大学城，我卖不挂科药水，六百六一杯。假如挂了就全额退款。真挂了的我就爽快退款，反正是低成本高价卖，亏不了。没挂科的忙着庆祝，也不会找我验证真实性。”
女巫吹个泡泡：“其实就是兑水加糖的咖啡。”
敞明商业机密后，她又招呼祝今宵：“要再占卜感情吗？可以终生免费占卜哦。”
清梨戳学长的腰，学长真是的，宁可占卜都不来直接问她。
“不用占卜啦。”清梨晃晃学长的手，“未来就在手中呀。”
清梨在女巫处买了几个玉桂狗款魔杖保护套，可以回家包筷子。
“晚上逛哪里？”
今天出门有点早，街头逛到街尾，商场依然灯火通明。
祝今宵不确定她想继续逛街还是回实验室。
雪早已经停下，半轮月亮躲在云后。
清梨望眼学长，踮脚靠近耳畔，轻声而诱惑：“今晚当然是——”
她吹气：“来我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