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紧张的局势 “母后,太子带着……


    “母后, 太子带着善祥和孩子们回宫的时候,发现宫外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让善祥提醒您多做准备, 千万别被某些人趁虚而入了。”胡善祥轻声的按照朱瞻基的提醒说到。


    张皇后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竟然连宫外有发生了变故, 看来局势的确让人觉得焦灼了。可是大明自从建国以来, 便不允许后宫干政, 她一介妇道人家根本做不了主,唯一的一亩三分地也局限于后宫的宫务之中, 就这,还总是有心思诡谲的小人在皇上面前挑拨, 让她总是无计可施。


    然而, 作为掌管后宫多年的实际掌控人, 张皇后到底镇定非常, 她定了定神,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要被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给扰乱心智。


    “你放心好了,有些事自然逃不过本宫的眼睛, 谁若是敢动手,本宫就让她知道什么叫自取灭亡。”


    胡善祥欣慰的点了点头, 却也害怕有人铤而走险,对张皇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母后,不然太子殿下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祁钰和皛皛的功课还是先暂停吧,就说两个小家伙着了凉,刚刚养好身体,要在巩固一段


    时间。省的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趁机接触他们。”


    给两个孩子报病吗?其实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两个孙儿都是张皇后最喜爱的,胡善祥这个爱子的母亲都提出来了,张皇后爱屋及乌,自然不会拒绝,她知道这不可能是胡善祥自己的一家之言,没有瞻基的点头,她这个儿媳妇也不敢大大咧咧的在她面前提出这个建议,没有多想,便点头应了下来。


    “毕竟是你亲生的,你看着办就好。别怕,这些事本宫比你一个小辈有经验多了,只要我们以防万一,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瞻基主持先帝的冥诞平安归来,一切混乱就都会过去。”


    张皇后的果断和谨慎不是胡善祥能比的,她知道朱瞻基把胡善祥和两个孩子留在宫中就是出于对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的信任,他们的安全全权托付给了张皇后,因此,对儿子的信重,张皇后也只能无奈又高兴的表示理解了。


    得了张皇后这番保证,胡善祥也像是得了一个定海神针,她就不信了,外有朱瞻基,内有张皇后和姐姐严密防护,还会有人不知死活的朝他们一家下手。


    “儿媳谢过母后爱护之恩。”胡善祥感激的对着婆婆行了谢礼,对自己有这么一个为儿媳着想、宽容的婆婆感到高兴。只要他们婆媳之间没有龃龉,一致对外,她相信那些魑魅魍魉的手段到最后都是无用之功。


    回到东宫后,两个孩子或许是兴奋劲儿终于熄灭,累的还没有醒来,胡善祥也不让人叫醒他们,去看了看两个孩子,就自个儿回殿内休息去了。


    两人都不知道,被他们牵肠挂肚的朱瞻基此时还在京城之中,并没有去往南京。正确的说,去南京的是易容成朱瞻基的齐都,而朱瞻基本人还在胡善祥他们回到京中的私宅之中。


    这其实是朱瞻基和朱高炽的有意为之,朱高炽知道儿子一旦正式离开京城,去往南京,那一路上遭遇的刺杀必然不会少,看先前朱瞻基协通胡善祥从郊外的庄子上回京就知道了,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没有对杨士奇动手,任由他出入京城,可却偏偏在朱瞻基的回京路上布下重重杀机,目的不要太明显了。


    “太子殿下,您是大明的国本,国之储君,现在皇上身体不适,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而您此刻又不在京城,没有人能够主持大局,可想过这样做会引起什么样的混乱吗?皇后和太子妃还有两个小殿下也会随时陷入危险之中,您此时出京实在是太冒险了,还是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吧。”


    “殿下,您即使不顾及自己,也不估顾忌江山社稷,皇上,皇后和太子妃他们也不顾忌了吗?”


    想起许道中和齐都一起劝解他的画面,朱瞻基也只能说服自己,只这一次对皇爷爷不孝了,亏欠的,他以后都会补上的。


    “罢了,不去就不去吧。那一切就拜托给齐都你了。道中不能出京,汉王他们都知道他是我的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立刻就会知道。所以我这边也没有多余的经验告诉你了,你自己见机行事,若是他们真下死手赶尽杀绝,你能跑就跑吧,尽量保住性命。”


    时间紧迫,朱瞻基他们也不敢耽误,当即让齐都换了自己的衣服,装扮的和朱瞻基差不多有七八分像,就带着人领了皇命快马加鞭的出京了。而朱瞻基这边也小心翼翼的换了装扮,打扮的让熟悉的人站在面前都看不出他是谁。


    一路上,齐都也把自己的机智和谨慎展现的淋漓尽致,他装扮的朱瞻基模样不说,形态上让人觉得惟妙惟肖,又因为遮遮掩掩的,陪同的大臣们还以为这位太子殿下感染了风寒,所以才总是遮着脸,生怕传染给他们,让他们觉得感恩的同时更是没人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儿。


    暗中观察的人即使觉得莫名其妙的很,怎么那位据说文武双全的太子殿下总是遮遮掩掩的,不让人看见他的真实面容呢?但看着周围的大臣和侍卫都没有异议,而且经过了他们一段时间的观察,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直到时间长了,这位太子殿下还是半遮着脸接见臣子,才被一位他们这方的大臣察觉出了什么不对,惊慌失措的传来了消息,原来这位太子殿下当真是人假扮的,而真正的朱瞻基早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无踪了。


    汉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情绪异常的暴躁,焦急的在房间内来来回回的踱步,地上早已经扔了一地的碎瓷片,可以看到刚刚汉王究竟是发了多大的火。


    即使发泄了怒火,他的气也没有消失,边来回走边愤愤不平道:“不可能,朱瞻基那小兔崽子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的计划,上次回京路上被人截胡,没能把他们一家给灭口就算了,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让他给逃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现在好了,连朱瞻基的影子都不见一个,还没有找到他究竟藏在哪里吗?莫非是属乌龟的不成,还真是能藏啊!”


    赵王坐在椅子上,看起来非常的淡定,但紧皱的眉头却表明了他的在意:“二哥别着急,别忘了太医院还有咱们的人在,据线人传来的情报来看,皇上的医案已经尽在他掌握之中,大哥他没有多长时间了,朱瞻基此时不敢冒头,那就一辈子就别出现了,只要朱高炽死了,京城周围被咱们的人防御的密密实实的,那小兔崽子休想踏进京城一步。”


    “哼,只要他赶不回来,您就可以先他一步登基,到时候,就算他再从天而降,也已经晚了,您是皇帝尘埃落定,只要心里又成算的大臣,都不会为了他跟您作对。现在他躲起来,也不过是困兽之斗,说不定私底下正歇斯底里的想对策对付咱们呢。”


    呵呵呵,只要一想起来朱瞻基此时不知如何的暴跳如雷,朱高燧就高兴的只想乐呵。


    但朱高煦却没有朱高燧那么欣喜,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如他们所想那般发展,那可是朱瞻基啊,老爷子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好圣孙,真的会这么简单的就被他们俩给套进陷阱里去吗?


    “你就这么确定朱瞻基那小子不会在这之前赶回来?还是让京城周围的人盯紧点,别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已经不止一次在那小子身上栽了跟头,事到如今,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了,否则全家都得跟着掉脑袋。”


    赵王朱高燧闻言,一下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谨慎的在心里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再派两路人马,一路盯紧宫中的太子妃,一路沿途查找,看能否找到朱瞻基的躲藏之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路人马重新整理回汇报的消息令汉王和赵王暴躁不已,东宫里被皇后和太子妃保护的密密匝匝,人手根本插不进去,只能让人暗中浑水摸鱼的去试探皇后和太子妃是否知道些什么。而宫外,依旧找不到朱瞻基的身影,虽然他们都知道主持先帝冥诞的朱瞻基是假的,但此时此刻,这样劲爆的消息是万万不能放出来的,否则,一切都


    都会被摆在明面上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也就天下皆知,这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而朱瞻基现在也是足不出户,就连躲藏在自己的私宅里也从头到脚的将自己伪装了个彻底,他绝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无论怎样的困境,朱瞻基都会尽可能的想办法应对,首先他得确保自己平安无事,时刻保持警惕,防止自己意外被人发现而带来危险。


    宫内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不同寻常,神经敏锐的宫人几乎都能察觉出气氛的诡异和紧张来,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因何而异,但不约而同的保持着低调不冒头的做法。


    这个时候,谁冒头就是自己找死啊,都是宫中的老人了,谁还不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尤其是在听说东宫的两位小殿下纷纷因为风寒而闭宫修养,连书房都不去了,只在东宫内随意走动,聪明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算是剩余的愚昧之辈,也知道跟着聪明人有一学一,不冒头,不高调,尽可能的避免出头会遇到的麻烦和风险。


    胡善祥这般当机立断的隔离做法,还让月影和月心觉得纳闷,但她们两个都是胡善祥这边的铁杆党,自然是胡善祥怎么说她们就怎么做,丝毫没有被外界的诡异气氛影响,张皇后也表现出了皇后的风度和威仪,被人问起胡善祥和两个皇孙时,也是尽可能的满口好话,对外人口中胡善祥这举动的质疑和猜测都是力挺,不让他们身上有任何乌七八糟的麻烦。


    胡善围这个当姐姐的就没有胡善祥那么好躲懒的,被人问起的时候,也是三分忧心,七分欣慰的道:“好在两个小殿下的风寒都好多了,只是太子妃这个当娘的不放心,想让两个孩子多疗养一段时间再放出去玩,省的两个小殿下又玩疯了,顾不了自己的身体,再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担心就不好了。太子妃娘娘这么做,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作祟,夫人们心里知道就好,可千万别再往外边说了,省的给太子妃娘娘惹来非议,罪过就大了。”


    被胡善围这不容拒绝的连连要求,那些进宫探望的夫人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纷纷硬是后告退了,连太子妃和小皇孙们的面都没有见到。


    胡善围去向张皇后复命的时候,言道有些夫人们被拒绝后不置一词,有些确是觉得太子妃太过嚣张跋扈,连她们这些朝廷命妇的面都不见,未免太过份了。张皇后却神色平淡的道:“不用去管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墙头草罢了,等太子回了京,皇上自然会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威不可犯。太子如今不在京中,太子妃自然要小心行事,有你的帮衬,那起子小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其中的某些人或许是真的愚蠢,但有些可是故意给汉王和赵王来打前锋的,是人是鬼,张皇后不想知道,反正尘埃落定后,他们都会被清理一空了,早晚都要死的人,何必放在心上给自己添堵。


    在这一点上,胡善围也是十分的认同,张皇后这人的决策和判断力十之八九都是对的,有这么一个人坐镇后宫,她这个女官也干的颇为轻松,还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去东宫看看自己的妹妹和两个侄儿和侄女。


    身为朝廷命妇的一员,孙妙涵也不可避免的被邀请着一起去探望太子妃了,好些夫人都觉得孙妙涵曾经痛失太孙妃的位置,所以和胡善祥必然是见不得面,甚至龃龉颇深的,只是面对她们这些外人的时候,总归要保持风度。


    没想到这一次还是没能让她们看到好戏,再一次令不少人失望不已。尤其是和汉王、赵王私下有关联的人家,更是恨铁不成钢的,觉得孙妙涵难怪只能嫁给一个臣子呢,活该被太子朱瞻基看不上。


    而孙妙涵是自家事自家知,她才不会上某些不怀好意之人,挑拨离间的当,真当她是傻的不成?


    从宫里请安回到许府后,孙妙涵就把宫中这些诡异之人的嘴脸一一告知了许道中,提到某些言语犀利的小人时,更是愤恨不已,然后被许道中搂在怀里安慰,又是夫妻俩给儿子撒糖的一日,小小的许真歪着脑袋,看了看被父母无视的自己,只能无力的捂住了眼睛。


    晚上,许道中坐着不引人注意的马车从后门而出,到达朱瞻基私宅的时候刚好朱瞻基也还没有入睡,正下着棋等着他,见他过来忙道:“这儿也没有外人,不用多礼了,快给我说说,宫中的情况如何了?母后和善祥她们都没事吧?还有祁钰和皛皛,有没有闹着要找我。”


    朱瞻基焦急的问道,差点没把许道中给堵得哑口无言,许道中无奈的笑了笑,也知道朱瞻基此时感情至上,挑着知道的简单的说了几句。


    知道宫中的家人都平安无事,朱瞻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来,总算是知道关心关心下属的心里问题,总之,又是一番画大饼,虽然吃不着,但是看着还是挺香的。


    “道中,多谢你了,这些日子我不方便出头,多亏你在外帮我斡旋。”


    被认定的君主肯定,是作为臣子的荣幸,许道中心中闪过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一主一臣互相的说起了推崇的话,片刻后,才就着棋局边下边交流情报。


    两人都美有想到的事,时局的稳定不过是暂时的,不过短短的几日后,许道中又一次在夜幕深沉的晚上感到了朱瞻基的私宅,和前两次的不慌不忙相比,许道中这一次急匆匆的行为让朱瞻基都吃惊不小。


    而更令朱瞻基大惊失色的则是许道中带来的关于皇帝朱高炽的消息。


    “殿下,臣听闻陛下最近的情况越来越差,身子时好时坏,太医们都说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其中有为性刘的太医,不知从何处给陛下开的药,让皇上白日里能精神百倍,但是一到了夜里就昏昏沉沉的,其他的太医劝皇上别再吃着药了,不然身体受不了药性,只是都被皇上给拒了。”


    想起自家夫人的医术也很不错,曾经也是破格进入太医院的女太医,就算是现在,在家里做研究和照顾孩子,医术也没有落下,被许多太医们奉为师傅。许道中傲娇的同时,眼里也闪过一丝忧虑:“太子,我夫人也说了,皇上的身体确实已经不行了,那个刘太医的药只怕是为了拖住皇上的病情,让皇上好过的同时,生命力也会尽快的流逝。”


    朱瞻基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眼中的担忧和愤怒清晰可见,怒吼道:“简直岂有此理!”


    他愤怒到一拳头砸在了桌上,桌面都被他的全力一击砸出了清晰可见的裂痕。


    “哪个刘太医?”


    许道中看着再一击怕是就会四分五裂的桌子,哑口无言了半晌,在朱瞻基紧迫的目光下,把自己打探出的消息一一交代了个清楚。


    第132章 病发 “刘太医本名刘金懋,但……


    “刘太医本名刘金懋, 但是来历不太清楚,却深得陛下的信任,所以微臣觉得其中恐怕有些什么阴谋。”关于这位刘太医的来历查不清楚的太多, 由不得许道中不怀疑。


    朱瞻基脸色凝重, 没想到父皇那里居然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看来他们还是小看那些暗地里的人了。他紧紧地握着拳头, 这一刻恨意到达了顶峰。


    只希望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父王即使对这个刘太医有信任也能有个限度, 他咬牙切齿道:“你让咱们在太医院的人无务必把父皇的药渣差个一清二楚,决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 本太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些太医。尤其是这个刘金懋, 必须严查, 哪怕只有一丝怀疑, 也不能放过。”


    许道中也是觉得这个刘太医身上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由不得他不郑重的应下:“殿下放心,微臣明白, 这段时间为了大家的安全,您不能出面, 臣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是陛下那边,我们的人手也渗透不进去,刘太医更是深受陛下的信任,想要让他露出马脚来,恐大为不易。”


    朱瞻基的眼神变得犹豫起来,手里无意识的捏着身边的椅背,听了许道中的话, 沉思了片刻后,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斩钉截铁道:“既然如此,我就亲自进宫找父皇谈谈。”


    落下这句话后,朱瞻基再也不管不顾,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走去,步伐坚定,仿若一切荆棘都不能阻挡他的决定。许道中蹭的瞪大了眼睛,似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的威力居然这么大,而后,想起他们此刻是什么情况,心中一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拦在了朱瞻基的面前,急切道:“殿下此举万万不可。”


    “皇上命您去主持先帝冥诞,您却私自返回京城,若是这样不管不顾的进宫,被汉王的人知晓,怕是又会遭到攻讦。还有那些对皇上登基不满的人,只怕会以此为由,攻讦皇上和您父子继位不正,到时候反倒是入了那些人的圈套。”


    被许道中这么一栏,朱瞻基虽然停下了脚步,眉头却皱的更深了,眼里也蔓延上了一丝痛苦之色,但语气却坚定的不容置疑:“道中,我顾不上那些了,那是我的亲爹,我不能让他出事,而且此事事关重大,无论是我还是父皇那里,都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拖延不下去也要拖延。


    虽然君臣有别,但现在危急关头,自己的顶头上司脾气简直直线上窜。要知道,他们的身边可都是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让朱瞻基自主行动就是在给他们的安全暴漏危机,平日的朱瞻基还是挺冷静的,但一碰到和家人安危相关的事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许道中理解,但身为臣子,他不能纵容朱瞻基的行为。


    好说歹说的,把张皇后和胡善祥还有两个孩子一起拿来半威胁半安危,总算是把朱瞻基这暴脾气给压了下来,心里的火也不知道


    浇灭了没有,反正许道中觉得自己离开小院回许府的时候,朱瞻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就是看着背影挺孤单的。


    也是,父母妻儿都不在身边,听说皇上出了事也不能出现去探望,当儿子的怎么可能不伤心?!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像颗惊雷般让无数人震惊非常——皇上突然昏倒了。


    这是皇上第二次毫无预兆的说昏迷就昏迷,完全不给人适应的时间,让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许道中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的时候,心下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太子殿下会不会不管不顾就突然回宫呢?


    胡善祥被这一波接一波的噩耗都惹得头疼,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纪,或者平时没少被两个孩子气的,年纪轻轻的,就生了偏头疼的病。


    张皇后更是在知道消息的时候差点也不上皇帝的后尘,没头一歪就晕厥了过去,她也不敢晕啊,生怕自己再万一出点什么事,自己家里就真的全军覆灭了。


    她当即命锦衣卫围住了给朱高炽问诊的太医,各位太医的府邸也被暂时围了个密密匝匝,保证连只狗都进出不能,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张皇后向众太医质问皇上的病情为何会反复并突然恶化的时候,锦衣卫统领却一脸凝重的过来禀报,说是赶到刘金懋太医府上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只剩下府中的仆人被尽数捉拿,而刘太医极其家人,早已不知去向。


    当即在场的不少人都面面相觑,无声呐喊:这是早一步得到消息,已经逃之夭夭了?


    可是不对啊,他们这些太医刚一得到消息就被“请”了过来,这个刘金懋怎么就不见踪影了?好家伙,原来罪魁祸首是他啊,总算被抓到了,他们就说呢,明明按照皇上的医案情况来看,身体应该趋近康复了才对,怎么突然情况就急转直下了?


    好小子,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总算是逮到了这颗最大的老鼠屎,当即从太医的队伍里三三两两的出来人指认刘金懋的来历不清楚,医术不精之类的,气的张皇后差点失去理智。


    这背后绝对有人指使!


    张皇后怨恨不已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么久,急急道:“将锦衣卫所有的精锐都派出去,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他,死活不论,让东厂的人也去,本宫就不信了,他还能上天下地了不成!”


    胡善祥在张皇后身边帮她抚慰着颤抖的身体,衣服下的胳膊用力搀扶,有几次都感觉自己差点被张皇后压到在地,从自己这位婆婆用力抓住自己的胳膊的力道就能看出她近乎失去了冷静和理智,看着对方堪称疯狂的眼睛,莫名觉得和朱瞻基像的很,有一瞬间,胡善祥都觉得自己看到了不知在何处的朱瞻基,一样的疯狂,一样的绝望。


    张皇后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皇帝必须安然无事,否则她不介意开本朝之先河,背上无尽的骂名,让这帮玩忽职守的太医给自己的丈夫陪葬。


    看着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给皇帝诊脉后簇拥在一起商议个不停,一个站出来出头的人都没有的鹌鹑样,胡善祥和张皇后同样心烦的不行,这帮庸医。


    “商议够了没有?谁能给本宫一句确定的话,皇上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张皇后冷冷的说道。


    太医们齐齐身体一震,你看我,我看你,一推四五六,全都不敢当那个出头鸟。最后,在张皇后越来越冷冽的目光下,才有一位年龄老迈的太医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但还是跟鹌鹑一样,被张皇后打量的目光吓得颤抖不止。


    “启禀皇后娘娘,臣等商议了一下,皇上的身体原本是该康复的,但不知何时开始,吃了一种看似恢复身体,实则透支底子的药,让皇上的身体精气亏损不止,因为发现的太晚,以臣等的医术也无能为力,现下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其余的太医也纷纷低下了头颅,一副臣等无能,求皇后娘娘治罪(宽恕)的模样。


    看着眼前太医们一副无能无力的确定模样,张皇后难以置信的眼中满是愤怒,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你们这些太医是整个大明朝最顶尖的人才,连皇上这普普通通的小病都治不好吗?要你们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的医术确实治不了皇帝的病,又有身份的隔阂在,太医们真想把这位医闹的皇后怼回去:说的那么轻松,你行你上啊!


    皇上年轻的时候,他们其中的一些老人就奉先皇的命给皇上诊治了,可身体是皇上的,又不是他们的。这位虽然不是无理取闹的病患,却总是在他们问诊过后不听医嘱,自顾自的该吃吃,该喝喝,如今可好,身体总算是撑不住了,还要怪他们医术不精。


    他们只想在脑门上刻一个大大的“冤”字来表示他们的清白,苍天啊,来场六月飞雪吧!


    张皇后还想再质问太医们几句,尽情的发泄她的怨气,儿子不在身边,儿媳不好口出恶言,好险的就快要轮到皇帝身边的太监宫人了,正当他们已经跪下战战兢兢,埋头准备接受来自皇后的怒气喷薄的时候,朱高炽适时的清醒了过来。


    所有人霎时都送了一口气,胡善祥就默默站在张皇后身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原本怨气冲天的张皇后在朱高炽清醒的那一刻,浑身的怨气散了个一干二净,非一般的撒开了附在胡善祥胳膊上的手,一下子就扑到了朱高炽躺着的床榻上,望着他的眼睛满是悲伤和心疼。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呢,就算是朱高炽此时又虚弱又胖到和年轻时判若两人了,张皇后这态度有过之无不及,若是演戏,胡善祥也只能道一声张皇后演技高超,无人可及了。


    朱高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妻子张皇后那忧虑的眼神,霎时间心疼不已。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声音也无力的很,但还是强撑着安慰道:“妍儿,别怕,朕还能坚持住。快传朕的旨意,另太子速速返回京城,朕要等太子回来。”


    直到此刻,朱高炽终于明白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他以为他还能给自己的瞻基再坚持一段时间,没想到病情恶化来的如此之快,让他措不及手,为今之计,只能命人快马加鞭让太子尽快回转了。


    第133章 太子回京了 对于会给儿子留下……


    对于会给儿子留下一副烂摊子来处理, 朱高炽此时也是无能为力了,或许是上天终究不能庇佑他,他也没有所谓的时间了。


    张皇后也被朱高炽这幅绝望又悲伤的话感染的悲愤, 泪水霎时间如决堤的河水奔涌而出, 声音破碎而又哽咽, 另站在床榻边的胡善祥都不禁眼眶湿润。


    “不, 皇上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您要等瞻基回来的, 他马上就回来了,您一定会等到他的, 一定要坚持住啊。”


    “就算是为了我们,如果皇上不管, 我和善祥他们, 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又该怎么办?汉王和赵王在宫外虎视眈眈, 我们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届时群起攻之, 我们都得去地下侍奉陛下算了。”


    时态已经到了最危急存亡之秋, 张皇后也顾不得其他了,说漏嘴就漏嘴了, 反正命都快没了,把汉王和赵王的狼子野心公之于众又算什么呢。


    好在张皇后的哭诉总算是有效果的, 原本虚弱无力的朱高炽突然张了张嘴,恍惚是意识到了自己如果当真突然逝世的后果,明白了现在不是他自暴自弃的时候,强撑着喝下了太医们开的温补的药汤,总算是振奋了些精神,有了几分人气。


    张皇后伺候朱高炽喝药,胡善祥就在一帮帮着端茶递水, 即显孝心又默默地不突出存在感,打扰这对夫妻的感情,倒是为朱高炽和张皇后夫妻之间的感情纠葛叹服不已。要是不看这一幕,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夫妻两人还为了一个女人吵架冷战呢。


    喝完了药后,朱高炽让殿内的人都下去,胡善祥和张皇后也在退下之列,就算张皇后有再多的不情愿也不得不听令,谁让宫规如此呢。


    “宣三杨过来。”朱高炽交代道,随即身边的首领太监出去传旨。


    三位杨大人一大早没见到皇帝本人,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一整天处理政务的时候都是六神无主,走神的次数都快赶上往日一整年的了。接到小太监传旨皇上召见后,都顾不上收拾仪态,急匆匆的就往宫内赶。


    进入殿内后,闻到满殿药材的味道,再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皇上苍白的面容,顿时心下就是一紧。


    这,这,这,不是说皇上的身体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吗?怎么突然就……


    还不等三杨接着问,朱高炽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上就挤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对着三人郑重道:“三位爱卿啊,朕原本还想着和你们共创太平盛世,可天不佑朕啊,太医说朕时日无多了。”


    三杨齐齐哑然无语,似是没想到朱高炽会这么不拘小节,对着他们三个大臣,连隐瞒都不隐瞒,病情直接脱口而出,更是心中感动。


    朱高炽病情重,说了几句话就得休息一下,喘了口粗气后,他接着道:“太子年少气盛,处理政务的时候时常压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日后就有劳三位爱卿辅佐,别让太子冲动之下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以后,朕就把太子托付给你们了。”


    杨荣、杨士奇、杨浦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一个个痛哭流涕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就见皇帝就这么静静地含笑看着他们,仿佛他们不答应就不再开口的模样,只能一个个满口应下来。


    “皇上,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时态未必到了那么危机的时刻。”


    “圣上有命,臣等莫敢不从。”


    “皇上,这种话就别说了,保重龙体要紧啊。”


    三杨异口同声,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中心意思最要紧的都是要朱高炽不要这么悲观,表明自己一定站在皇上这方支持太子的立场,坚决和汉王与赵王一脉对抗的态度。


    朱高炽刚刚醒来,身体还虚弱的很,又和最衷心的三位大臣说了会儿话,才命人将他们送出宫去。皇上的病情是瞒不住了,国君刚刚登基不到一年便又要驾崩,三人出宫的时候眼眶红肿,满含泪水的模样瞒不住人,所有人都在猜测皇上只怕要不好了。


    汉王府和赵王府,还有偏向他们一方的臣子们府上欢欣愉悦的气氛不同,整个前朝,后宫心向皇帝,太子的臣公们明显的悲伤又无奈。


    天予不受,为之奈何。


    好在太子已经成年,膝下又有小殿下朱祁钰在,皇位的交接应该没有问题吧?但是太子殿下现在不在京城,若是赶不回来继承皇位,被汉王或者赵王半路杀出来劫道,那么大明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呢?


    国家正统继承人又如何?大明未尝没有藩王登基的先例啊!


    胡善祥跟在张皇后身边,日日都要去乾清宫探望,能感受到皇帝的生命日日复一日的流逝和张皇后心如刀绞,脸色一日比一日更加苍白,她也询问过孙妙涵,可得到的也只是和太医们同样的结果,也是挺让人无可奈何的。


    皇帝宣太子归京的急诏虽然从昏迷中醒来就发出,但北京距离南京又多远,这来回一趟会耽误多长时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太子能否赶回来顺利登基,谁都不能肯定。


    虽然所有人都意识到,汉王和赵王,还有那些背地里不想太子登基的人一定会在太子回程的路上,暗地里下杀手,但时间紧迫,皇帝也快要不行了,京城内部正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准备看看皇位最终会花落哪家。


    宫中,张皇后和胡善祥依旧在给皇帝侍疾,夜已经深了,胡善祥这个儿媳妇不好久待,带着朱祁钰和朱皛皛两个孩子被婆婆张皇后赶回东宫休息,只留下这天下最尊贵的夫妻俩你侬我侬。


    好几日了,张皇后索性也不回后宫了,直接就住在了乾清宫后殿,每日盯着皇帝喝药养身体,让朱高炽无奈的同时又感觉异常的幸福。上次张皇后对他无微不至的时候,还是两人成亲那段日子呢,啊,现如今终于又重见了,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啊。


    朱高炽在张皇后的服侍下正准备休息,被朱瞻基闹得不行的许道中终于趁着夜色领着一身锦衣卫打扮的朱瞻基进了宫,两人还奇怪怎么这么晚了还有要事要报告,正准备让人明天再说,就见朱瞻基直接大步进了殿内,张皇后睁大了眼睛,激动不已。


    儿子年少的时候就喜欢身着锦衣卫的飞鱼服,看起来整个人昂扬、挺拔,成婚后稳重了不少,是个有家室,能承担责任的家主了,反倒是很少再穿着飞鱼服跑来跑去了,现在突然再看到这般模样的儿子,尤其是没想到朱瞻基会这么快就突然出现在眼前,张皇后激动地差点落泪。


    “瞻基,我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张皇后激动的就想去抱住儿子,诉说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和委屈,和对他的担心来,刚一起身,就差点兴奋的晕倒在地,好在朱瞻基眼疾手快,三两步就跑上前去,搀扶住了自个儿亲娘,没让她摔倒在地。


    殿内伺候的宫人早已被屏退,朱瞻基进来的时候也嘱咐了宫女太监不许声张,所以此刻整个乾清宫内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父皇,母后,是瞻基来晚了。”不是回来晚了,而是来晚了,他一出京城就又返回了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连父母都没说,但此时朱高炽和张皇后也不在乎这些了,只要儿子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他们眼前,就什么借口都不重要了。


    朱瞻基看看床上虚弱的父皇,怀里疲惫的母亲,心中也涌起了一股酸楚的感觉来。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早就赶回宫来,让父母在宫里等待了那么久,而自己却在宫外为了不被人发觉躲藏。


    此刻的朱高炽给人一种虚弱到近乎脆弱的感觉,让朱瞻基这个儿子心里十分的难受,见到儿子的瞬间,朱高炽苍白的脸上泛起惊喜的兴奋来,脸上才泛起红润的光泽,忙伸出了胳膊向朱瞻基那边去,边问道:“瞻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嘴,也不在疑惑了。


    若是放在以往,朱瞻基未经皇帝允许便擅自归京的行为必定会引起朱高炽的不满,或许因此,曾经父子情深的两人还可能会走向诸如汉武帝和卫太子,唐太宗和太子承乾的老路,但朱高炽此时缠绵病榻,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他生命垂危,原本还担心早先将儿子遣返到南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无法与儿子相见,不能把皇位和大明亲手交给自己的儿子,但是现在,所有的迟疑和害怕,恐惧都烟消云散了,心中只剩下了浓浓的喜悦之情。


    “好,好,好,你回来了就好。”连说了三个好字,朱高炽的好心情溢于言表。


    而朱高炽却顾不上高兴,他心中比谁都清楚,此刻亲爹的喜悦代表了什么,泪水从眼眶中不受控制的留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朱瞻基就是控制不住,看着虚弱的老父亲,满眼的痛苦和担忧。


    “父皇,是儿臣不好,儿臣该早些回来看您的,儿臣不该在宫外逗留……”


    朱瞻基还要再说下去,却被看的分明的老父亲一把捂住了嘴。朱高炽摇了摇头,含笑道:“听闻朕身患重病,太子能不顾路程遥远,路途艰辛,日夜兼程赶回来,一路风尘仆仆,朕心甚慰啊。”


    什么在宫外逗留,什么抗旨不尊,什么没去南京,朕根本没听到,太子也没说过,朕只知道和太子父子情深,为了他这个老父亲尽孝,昼夜兼程赶回京,孝心可感天地。


    朱高炽是这么对儿子的,同时也是这么对外宣传朱瞻基感天动地的孝心的。


    第二天,太子昼夜不停,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不过半日的功夫,就传遍了京城上上下下。若有听闻太子归京了的人都免不了为太子的孝心满口称赞,纷纷议论太子孝心可嘉,大明以孝治国,太子寸草春晖,皇家子孝父慈。大明由此下一位皇位继承人,国家安定,百姓繁荣。


    汉王府里,得到了朱瞻基平安回宫的消息的朱高煦此时已经暴跳如雷,书房内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给砸了个稀巴烂。


    对着坐在唯一一片干净地区的三弟朱高燧也忍不下满脸的狰狞之色,或者说他就算在兄弟里面也高傲惯了,此时跟随控制不住怒气,斥责质问道:“老三,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是谁说的朱瞻基那小兔崽子人在南京,不可能赶回京城?是谁信誓旦旦的给我保证路上埋伏的人手一定会让朱瞻基死在路上,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告诉我宫里那人又是谁?朱瞻基是怎么插上翅膀飞回来的?!!!”


    朱高煦都不敢细数自己还有多少胜算,他总有一种他们已经失控的预感。对朱瞻基这小崽子的机灵难以置信,朱瞻基此举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让如今的局势更加紧急,这对于他们一方也越来越不利了。


    朱高燧出神的想着,似乎并没有听到二哥的质问和斥责,扶着座椅的手微微颤抖着,即紧张又有些兴奋。


    朱瞻基这么快就回了京城,是朱高燧万万没有想到的事,不过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朱高燧忽的笑了,对着朱高煦轻松的说道:“二哥,怕什么,这样不是更好吗?事已至此,大哥和朱瞻基那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们也不可能再坐以待毙了。再等下去,等朱瞻基登基,咱们兄弟二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拼出一条生路。趁着大哥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咱们先下手为强。”


    说着,朱高燧右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意思很是明显:逼宫!


    按理说,朱高煦对这个动作很熟悉,毕竟逼宫这样的行为他也不是没有做过。


    永乐年间,朱高煦就曾经亲率手下军队差点逼宫成功,只是当时他逼宫的皇帝是他爹,还没打进京城呢就被他爹的手下揭露,灰头土脸的被发配回了封地,如果不是他爹还要用他来北伐,只怕朱高煦就没有带兵的机会了。


    所以这一次,朱高煦罕见的犹豫了,他的脸色难得的呆滞了片刻,才面露迟疑的道:“你确定现在是最佳时机?”


    他怀疑老三是在PUA他,现在动手真的不仓促吗?会不会是老大的阴谋,先惹得他们狗急跳墙,然后一网打尽?


    而后,朱高煦突然反应过来:呸,他才不是狗!


    第134章 外面的大灰狼 朱高煦的表情一……


    朱高煦的表情一时间变幻莫测, 朱高燧却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引诱着他的野心,声音中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味道。


    “二哥, 这是我们唯一仅剩的机会了。如果错过这个时机, 咱们就要跪在那小兔崽子脚下磕头, 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放在咱们眼前, 等朱瞻基坐稳皇位, 咱们都得去地下给父皇陪葬了。”


    朱高煦脾气暴躁,最是受不了别人的贬低和激将, 尤其是拿他最看不上眼的朱高炽和朱瞻基来激他,这已经不是激励, 而是刺激了。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黑沉沉的, 愤怒的拍了一下桌案, 桌案上的笔墨等物剧烈的颤抖了几下, 才停止了颤动, 可见朱高煦怒气之烈。


    他看向朱高燧, 最终野心占据了上风,心一横, 决绝的话脱口而出:“你少TM的给老子下套,老子连朱高炽都不怕, 会怕朱瞻基那个小兔崽子?”


    “老三,你也别在这儿挤兑我,有胆子咱们兄弟俩就一起真刀真枪的干,把你手里的人脉也露出来,别藏着掖着,否则,小心我把你也给供出来。”朱高煦不傻, 也看出朱高燧有推他出来挡枪的意思,只是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哪个是螳螂,哪个是黄雀呢?


    他眯了眯眼,看着朱高燧的目光中带着威胁的意思,让朱高燧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心生惧怕之意。


    只是犹豫了片刻后,太想胜利的念头占据了上风,朱高燧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凑近朱高煦,压低了声音同意了不再躲在暗处,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和大哥朱高炽与大侄子朱瞻基决一死战。


    “二哥放心,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您但有吩咐,做弟弟的莫敢不从。只是咱们逼宫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省的走漏了风声,被人给瓮中捉鳖了。还有,迟则生变,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尽快采取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省的拖延了时间,横生变故。”


    这一次,朱高煦没有再犹豫,直截了当认同了朱高燧的观点,满意他顺从的态度,赞同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事宜早不宜迟,就今天晚上吧,趁着所有人都在庆幸他朱瞻基回京城的时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知道乐极生悲怎么写。”


    说罢,两人视线相对,嘴角勾起的笑容瘆人心脾,这一刻,兄弟两个竟莫名的想象。眼神中都充满了狠厉和孤注一掷,像是做下了什么至死不渝的决定。


    然而,命运从来由不得一人一物,未来的局势从来都是变化莫测的,事先推演出来的未来也会经过千万次的变化,最终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


    东宫内,胡善祥已经得到了朱瞻基回宫的消息,知道他最近忙起来不会回东宫,而是在朱高炽那边尽孝,也就没有等他。直到有一日一大早,带着两个孩子洗漱完,刚想吃顿早膳,就见到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的朱瞻基终于在他们的期盼下回了这个小家。


    小朱祁钰坐在朱瞻基的怀里,明明是个小糯米团子,说话安慰人的时候却像个小大人似的:“爹爹终于平安回来了,娘和妹妹就不会担心了。”


    朱瞻基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瓜,问道:“是吗?只有你娘和妹妹担心爹爹的安危,祁钰就不想爹了吗?”


    “想,祁钰也想,比娘亲还想爹爹。”


    “爹爹,皛皛也想爹爹。”


    虽然问的是朱祁钰,但小朱皛皛也不甘示弱,两个许久没见过亲爹的小孩子争先恐后的争夺着来自父亲的关注,倒是让胡善祥听着两人的童言童语,心中酸涩却也幸福的不行。


    突然,朱皛皛敏锐的发问:“爹爹,外面没有大灰狼了吗?”


    朱瞻基和胡善祥同时愣了一下,想到以前给两个孩子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有提起过,估计这孩子一直记在了心里,再看看朱祁钰,也用和朱皛皛同样的疑惑不解看着亲爹,希望给他解惑。


    两人同时笑了,然后胡善祥走近,搂着两个孩子,和朱瞻基抱在一起,一家之主保证道:“放心,爹会保护好娘亲和祁钰、皛皛的,外面的大灰狼不会伤害到你们分毫。”


    虽然明知道生在皇家的孩子,注定和宫外的世界不一样,无法享受童真的生活,但朱瞻基和胡善祥一直保护着他们,希望在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之前能够尽可能的享受到普通人家的亲情和安逸。以前他们夫妻俩做到了,相信以后也一定会做到。


    听了亲爹的保证,再看着娘亲满脸的笑意,再不见前几天忧愁烦心的模样,两个小家伙总算兴奋了起来,像两只挥动着翅膀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时不时的蹦跶几下,像是要展翅高飞一般。


    难得有半刻清闲的时光,不用去苦恼病重的父皇和满面愁苦的母后,看着两个孩子欢喜的面容,朱瞻基脸上终于罕见的露出了欣慰的笑。


    等两个小孩子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双双坐不住跑出去玩之后,殿内只剩下小夫妻俩人,胡善祥站在朱瞻基的对面,注视着朱瞻基的


    目光温柔而又缠绵,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犹豫了好久的话:“夫君,恭喜你平安归来。”


    朱瞻基一把将她楼入怀中,享受着怀里温软的感触,感慨道:“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平安归来,我向来说到做到的。别怕,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不会再留你一个人担惊受怕了。”


    夫妻俩许久未见,腻歪了一会儿,胡善祥才想起问朱瞻基关于皇帝的情况,好歹是朱高炽的儿媳妇,也得让朱瞻基知道他不在的时候,自己这个做儿媳的伺候公公可没有偷懒。


    “母后和你说父皇的情况了吗?太医院的太医们一直守着,但母后不放心,就亲自伺候父皇用药,只是父皇的情况你也知道,到底是伤到了根本……”


    朱瞻基想了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事他实在不想给胡善祥说,让她烦心,那只有自己暗自思索了。


    “我刚从乾清宫回来,父皇的情况确实如太医所说的那样不太好,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了,但太医们也都在竭尽全力的救治,能拖一日就是一日吧。至于你和孩子们,就好好的待在东宫,只要你们能平安无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这话,胡善祥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凉意,突然怒火也不由的升起。


    这是只顾着自己和孩子的安危了,那他自己呢?就全然不顾惜了。


    “那你呢?”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朱瞻基抱着胡善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带着笑声安慰道:“善祥,你我即是夫妻,你便该信任我,无论今天会发生什么情况,最终的胜利者都只会是我,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所有的威胁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


    尽管明知道朱瞻基会是最终的胜利者,胡善祥的眼睛却还是因为他变得逐渐湿润,她努力让自己的泪水不流下来,脸上勾起一抹笑意,向他保证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孩子,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受到一点伤害,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胡善祥太害怕朱瞻基仅仅在位的十年时间了,明明正值盛年的人,却骤然崩殂,甚至在这之前都找不到他的病因,如何让胡善祥不记挂忧心 。


    朱瞻基松开怀抱,在郑重又温柔的看了胡善祥一样,才转身离开,他要去面对自己的未来了。


    张皇后今天晚上也被留在了坤宁宫,没有伺候在乾清宫里,但她心焦的在殿内来回踱步,不时的往乾清宫的方向看去,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关切和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兵器铿锵声,她终于向惊醒了一般,远远地凝视着远方的夜幕,久不得安。


    乾清宫中,朱高炽刚刚喝完了药,正在闭目养神,今天晚上有一出大戏要上演,他这个主角可缺席不得。


    坐在塌边的朱瞻基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目光深邃而遥远,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


    朱高炽从休眠中清醒过来,看见朱瞻基的神色后,哂笑了一下,露出关切的目光,轻声道:“瞻基,别担心,由父皇在,他们是不会成功的。”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但朱瞻基始终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的父皇态度如此笃定。要知道,连他也只有一半的把握能对付的了汉王朱高煦。实在是皇爷爷在世时,他父皇对汉王几乎退避锋芒的连太子的声望都不如汉王,人脉、资源也都是汉王更占优势,可他父皇就是能永远占据上风,靠的还不是他这个在皇爷爷那里非常受宠的儿子。


    他凑近了父皇的耳边,打趣道:“父皇,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再藏着掖着了,就告诉儿子吧,您究竟有什么后手,为什么这么笃定胜者一定是您呢?”


    汉王朱高煦可是从皇爷爷起事起就带在身边的猛将,悍勇非常,而他爹就是留守儿童了,当然筹备粮草也有功,但在其他武将的眼里,显然是不如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如此的汉王功劳大。


    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连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儿子都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可他亲爹却镇定自若,对比之下,坐立不安的朱瞻基真像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崽子。


    第135章 虎头蛇尾的逼宫 朱高炽好笑的……


    朱高炽好笑的看着儿子, 问道:“想知道?”


    “非常想。”


    朱瞻基确定、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态度。


    朱高炽张了张嘴,决定不逗儿子了, 刚想给他解惑, 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喧哗声, 和兵器铿锵声, 由远及近的传入殿内。两人同时面色一肃, 再不提一句话,静静地等待随后会出现的人。


    片刻后, 门外传来阵阵令人心惊的脚步声,紧接着, 内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大力的推开, 一身戎装带着血污的健壮的男人踏步走了进来, 朱高炽和朱瞻基的脸色崩的很紧,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被两人同时不愿提及的弟弟和叔叔——朱高煦。


    “大哥, 弟弟听闻大哥病重,特地上了折子来问安, 却被挡了回去,那帮老东西可真是不做人, 咱们血亲兄弟见一面都这么难啊!”


    朱高煦带着桀骜不驯的笑走进来,讽刺完大哥后,恍惚是才看到坐在朱高炽床榻边的朱瞻基,裂开的嘴角笑意更大了,大声道:“哟,这不是我那位去南京给父皇尽孝的大侄子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这来回一趟的路程怕是不够吧?还是说, 你根本没有去南京,那可就是不孝了,你二叔我就得好好地教教大侄子何为孝道了。”


    说到最后的一句话时,朱高煦的语气变得冷冽而寒气逼人,杀意肉眼可见的肆虐。


    “二叔多虑了,侄儿也是刚刚到京,没想到二叔就给我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物?这是生怕侄儿不满意吗?”朱瞻基丝毫不示弱,明目张胆的和朱高煦对峙了起来。


    朱高炽望着嚣张跋扈到逼宫的二弟,心中也不由得涌起痛惜之情,想起年少时在燕王府中的兄弟情深,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二弟对自己不满,自己尽力维护弟弟,但在朱高炽心里朱高煦依旧是他的亲弟弟。


    不到最后一刻,他依旧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染弟弟的鲜血。


    朱高炽痛心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道:“二弟,到此为止吧,只要你现在收手,过去种种,大哥既往不咎。”


    朱瞻基没有说话,他是很想让这个二叔死的,毕竟他给自己带来了无数次的危机,但朱高煦到底是父皇的亲弟弟,有父皇在,朱瞻基知道他始终要留下朱高煦一条狗命。


    “大哥,到了今天这一步,你我都无路可退了。”朱高煦冷冷的讽刺道。


    “我现在还没有动手是给老大你面子,这个皇位原本就该是我的,父皇当年亲口答应我的,可是他又反悔了,既然如此,我就亲手拿回我该得的。错的不是我,是父皇,是你!”最后的话音落下,朱高煦满脸凶狠之色,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发生的种种,如何被父皇欺骗,如何被朱瞻基这个小兔崽子


    瞒天过海,痛失皇位。


    被朱高煦几欲吞噬的目光所注视,朱瞻基看着丝毫不见慌张之色的父皇,也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父皇必定有暗棋,否则不会如此镇定,想到此,朱瞻基对着朱高煦越发的从容不迫了。


    朱高炽无奈的摇了摇头,似是没有想到,都到了如今的地步,自己这个弟弟还是没有看清楚当年的某些真相。


    但他也没了再多解释的欲望,只是好心开口提醒道:“二弟,往事不可追,有一说一,今**宫你若是只有这么点筹码,只怕要铩羽而归了。”  ?


    朱高煦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朱高炽怎么回事?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理直气壮,嘴就这么硬?不是应该对着他痛哭求饶吗?


    朱高煦眉头粗气,眼睛里充斥满了疑惑不解,但是很快的,他意识到朱高炽或许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救兵的到来,大声威胁道:“老大,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老子告诉你,紫禁城都被我的兵马包围了,你如果不想你老婆孩子出事,乖乖的退位让贤,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全家的忌日。”


    “嗤——”朱瞻基不屑的冷笑出生,似是在嘲笑朱高煦在开什么天大的玩笑,也学着父皇的样子提醒道:“二叔,你真觉得自己能赢得了我父皇吗?”


    当初皇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仗着皇爷爷的偏心,汉王赢不了,今日,你照样也只会是输家。朱瞻基话没说完,朱高煦就从他悠然自若的态度中看出了他的不屑,整个人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偏偏此时,朱高炽还火上浇油道:“二弟啊,你凭什么觉得三弟一定会支持你当皇帝呢?要知道,我们两个都是他的亲哥哥,无论谁当皇帝,于他都没有差别,他照样是大明的藩王啊。”


    朱高煦被这两天的态度弄得那叫一个心惊不已,但此时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就算明知道朱高炽父子两人是在挑拨离间,他依旧止不住的心慌。


    是的,他也曾怀疑过老三朱高燧的真正目的,但那时候因为失去了皇位,身边的人大都四散离去,只留下老三一个人还会去府里安慰他,所以朱高煦不愿去多想。


    但此刻,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滋味,他咬了咬牙,强行压制心里的恐惧和不安,像是也在告诫自己,声音大的惊人:“你少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老子告诉你们,马上就是你们的死期了,与其挑拨离间,不如留着时间想想到了地底下该怎么给老爷子哭诉。”


    当人恐惧的极致的时候,不免就会露出一些肉眼可见的破绽来,朱高煦的大声呵斥在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看来便是如此了,两人相识一笑,朱高炽再接再厉道:“二弟呀,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们父子的死期呢?万一是你的呢?”


    朱瞻基紧跟其后对他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父子二人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了人生的巅峰,让现代的影帝看到了,估计都得甘拜下风。


    朱高煦突然转身,朝着殿外望了望,兵器铿锵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整个乾清宫时不时的就会传来阵阵厮杀和惨叫,听在耳朵里却格外的瘆人,朱高煦望着这熟悉的地方,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又转回身看着笑对他的父子两人,目光中的恐惧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或许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踏入了这两人的陷阱,但仍然丝毫不退避,坚持道:“左右都是个死,你们俩也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今天死的只有你们两个。”


    “二叔,你真的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吗?”朱瞻基摇头叹息,他已经不忍再看朱高煦这幅自大到近乎愚蠢的样子了。


    “打从一开始,这场逼宫行动就是我们父子二人引你入瓮的计划,而你却天真的相信了自己的眼见耳闻,掉进了我们设的陷阱里,从头到尾只能说你输的不亏。”


    朱高煦喘着粗气,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了,进入了乾清宫已经好一会儿了,可是三弟却一直不见人影。他想反驳朱瞻基,却发现自己丝毫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说什么呢?说三弟只是被耽搁在宫外了?


    可这怎么可能?宫里宫外都被他的人手团团围住,都知道老三是他的左膀右臂,若是老三想进宫,根本没人会拦着他,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朱高煦绝望的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掉入了朱高炽和朱瞻基联手的陷阱了。


    他是个失败者,成王败寇,历史的记载上只会是他朱高煦犯上作乱,而不像他的父皇那般登基为帝,成就一番伟业。


    不,朱高煦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歘的一下亮了起来。


    他的人是没来,但朱高炽和朱瞻基的人也不在啊,现在这个殿内只有他们三人,只要朱高炽和朱瞻基死了,皇位依旧还是他的。


    朱高煦裂开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来,手中的刀渐渐从刀鞘中被拔出,他一步步走向两人的方向,边说边道:“亏不亏的,只有天知道。大哥,大侄子,放心吧,等会儿我动手会快一点儿,保证你们人头落地的时候感觉不到一点疼,你们尽可以去地下找老爷子告状,我这也是有样学样啊!这大明的江山,本来就该是能者居之的。”


    朱瞻基盯着朱高煦逐渐走进的步伐,丝毫不惧,反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二叔这最后一句话说的极是,侄儿也非常认同,皇位能者居之,我父皇能被皇爷爷委以重任如何不是能力胜过你呢。至于我么?皇爷爷留给我的东西,我就算是不想要,也绝对不会把它拱手让给你。”


    而后,在朱高煦距离两人只有两三米的时候,猛地拔出身边的佩刀朝他砍去,同时口中不停的喊出声:“来人,护驾。”


    “哗啦啦”的,从殿外涌进一大群的侍卫来,将汉王团团围困住,他们的行动非常的迅速,哪怕朱高煦久经沙场,到底没能抵得过人海战术和一开始就被震惊住,没过几招,就被人瞅着破绽卸下了兵器,被紧紧地捆成了一个肉团。


    “这怎么可能?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本王带来的人呢?”朱高煦的嘴没有被堵住,瞪大了眼睛仍是惊愕的不停反问。


    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失败了,喃喃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输呢?我应该嬴的!”


    把逼宫的二弟给抓住了,朱高炽的目光里却丝毫没有高兴的神色,脸上是痛惜又是无奈:“老二,你总说我是傻子,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还是太子那会儿,你都没能赢过我,现在又怎么可能逼宫成功?你手里有多少人手,从一开始,我和瞻基就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不会防备他们,现在看来,终究是我们高看你了。”


    朱瞻基紧随其后,在二叔的心上接着插剑,并往深处捅:“二叔啊,我父皇说的对,你说你逼个宫,竟这般虎头蛇尾的,啧啧,可真是让人失望。”


    朱瞻基说的有七八分的真心,他原本还以为要和对方五五开呢,谁知道啊,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你说你这么菜,是哪里来的胆子逼宫?


    当初皇爷爷莫不是看出来了他二叔就是个无脑的莽夫,所以才一次次的驴着他玩?


    不得不说,某一时刻,朱瞻基预估到真相了,但在朱高煦看来,就是这父子俩人一唱一和,讽刺他还不够,往他心口插刀也毫不留情。能忍下这冷嘲热讽,他就不是朱高煦了。


    “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居然敢耍着老子玩?MD……”


    朱瞻基一脸无语的听着朱高煦骂骂咧咧的,对朱高煦的暴脾气和打死不认错的态度颇感头疼,他回头看了看父皇,无声的问道:他都死不悔改,您怎么还要留他一命呢?


    朱高炽无奈的闭眼,表示自己没眼看,但谁让这是母后从小教养的呢,这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当初父皇登基后迟迟不愿意立他为太子,其中也有怕自己以后容不下二弟的缘故,所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朱高炽对自己的二弟都是有兄弟情谊的,哪怕二弟从头至尾都恨不得杀了他。


    朱瞻基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不再看父皇那无可奈何的表情,


    继续见缝插针道:“二叔啊,有时候呢,人要找找自己的错误。我爹还是太子的时候,你觊觎皇位的想法就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只是皇爷爷和我爹愿意惯着你,所以被罚的都是那些对东宫衷心耿耿的臣子。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可你偏偏硬要装瞎,把人的恭维当真,现在又怪得了谁?”


    “这世上的聪明人不少,但你偏偏就不在其中,我们一直在等着你露马脚,你还真掉进陷阱里去,你说你蠢不蠢?!”


    朱高煦被朱瞻基这番讽刺气的想动手打人,他拼了命的挣扎着往朱瞻基那边挪去,却被身边压制着他的侍卫按的死死的,怎么都挣扎不起来,到最后,整个人彻底的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被身后的侍卫在膝盖处踢了一脚,蹬的一声,跪在地上。


    他的脸色更为狰狞,眼里不知何时布面了血丝,朱高炽看着这样狼狈的弟弟,难过的扭开了脸。


    “一群阴险下作卑鄙的小人,老大,你和你儿子一丘之貉,还把老三也给笼络的过去,老三那混账,亏老子这么信任他,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他……”朱高煦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这一次不止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把欺骗了自己感情的朱高燧也给骂了进去,听得周围的人下意识的皱眉,直想捂住耳朵,不敢在听。


    第136章 仁宗驾崩 “成王败寇,老子认……


    “成王败寇, 老子认了,你们现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做给谁看呢……”朱高煦发泄过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看来, 终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朱高炽感慨万千, 没有再试图说些什么劝解的话, 而是挥了挥手, 让人将其带下去关押起来。听着朱高煦边走边骂骂咧咧的话, 心里更是无奈,他这个弟弟啊, 一生就没服过谁,现在即将面临下半生圈进的日子, 也是如此的桀骜不驯。


    “瞻基, 无论如何, 看在你皇爷爷的面子上, 留你二叔一条命吧。至于其他的人, 该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朱高炽看向朱瞻基点了点头示意, 朱瞻基抿了下唇,终究没说什么, 而是表示自己明白了。


    对于他来说,虽然这位二叔不够聪明, 但也是个危险的人物,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朱瞻基是很想将其斩草除根的。但父皇有些话说的很对,这样的人杀死很容易,但他身后隐藏的势力却不是可以轻易荡平的,不付出很大的代价自己和家人也会被危险连累,再次引发巨大的混乱。


    “儿臣明白了, 父皇放心吧。”为了维护朝廷的尊严和政局的稳定,朱高煦可以不死,但其他参与叛乱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接受惩罚并付出代价。


    尘埃落定后,朱高炽终于感觉到了身体拉响的警报,在最后的时间里,身心俱疲的他强撑着精神下了两道圣旨,为儿子扫平了前路上的麻烦和荆棘。


    其一是下旨圈进汉王并处理了跟随汉王逼宫的勋贵大臣,砍头、流放、发配,朝野震惊。


    其二,宣布晏驾后由太子朱瞻基继承大统,算是在太子的正统性上又严谨了确定性。


    待太医们最后一次针灸完,出来后对着朱瞻基、张皇后和胡善祥他们摇了摇头,所有人便都心知肚明了。


    虽然专业术语他们听不懂,但那表情太过显眼。


    张皇后更是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朱瞻基的怀里开始痛哭,早几个月她就知道丈夫活不长久,可这也太快了吧,离先帝大行也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呢。


    朱瞻基看着昏迷的父皇,又不停地安抚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亲娘,一时间悲伤涌上心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胡善祥松开了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让兄妹两个自己手拉着手,她则也陪着朱瞻基安抚张皇后。


    朱祁钰和朱皛皛也是担忧的不停看向床榻上的皇爷爷,他们虽然还小,但也经历过亲人的死亡了,自然也模糊的明白什么叫做不行了。


    就像当时最喜欢他们的太爷爷一样,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偶尔他们还会问爹爹和娘亲太爷爷去哪里了,怎么不陪他们玩了?但无论是爹爹还是娘亲都会突然变的沉默,然后告诉他们太爷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他们长大后就知道了。


    但现在他们已经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些,闻到了满殿的药味,是朱祁钰和朱皛皛平日里最讨厌的,两个小孩儿生病的时候都会被爹爹和娘亲哄着喝苦苦的药,也觉得皇爷爷一定难受极了,因为他们每次生病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


    针灸后,或许是回光返照,朱高炽恢复了点精神,把朱祁钰和朱皛皛叫到了榻前,在白嫩的小脸上摸了摸,露出慈爱的笑容来。


    “皇爷爷,药不苦的,祁钰现在可以自己吃药了,不要爹爹和娘亲给糖了,皇爷爷喝了药,也,也能百病全消了。”


    “对,对,皇爷爷,皛皛喝药就,只吃一颗糖了,最乖了。”


    乖巧小孩儿的童言稚语最能抚慰人心,在场的长辈们虽然心中悲痛,却还是不自主的被欣慰到。


    朱瞻基也凑上前去握着朱高炽的手宽慰道:“父皇,郑和回来了,还带回了最新的财报。再有半个月,他们一行人就能抵达京师,据说此次从日本岛带回了百万两的黄金白银,户部还请旨要扩充国库,否则根本放不下,您再等等,马上他们就回来了,您不是最喜欢国库富裕了吗?”


    他皇爷爷在位的时候,没少因为国库存银不够拆东墙补西墙,把他爹为难的,堂堂太子爷,硬是活成了精打细算的商户模样。在最艰难的时候,不但要一文钱掰成四瓣儿花,更是准备把太子之位都卖给老二汉王。只可惜皇爷爷也知道汉王没那本事,让汉王做太子,别说出征需要的粮草了,赈灾或者修书的钱只怕都拿不出来。


    朱高炽一辈子都在和钱计较,闻听儿子此话,眼睛更是歘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那可是钱啊,虽然他已经坐拥天下,但管理江山也是花钱如流水呢,常常这边银子还没进国库呢,那边六部就递上来了哪里需要赈灾或救济的折子,他还没看一眼呢,银子就原封不动的被送了回去,时常让他惆怅不已。


    此时听闻这么大一笔银两入国库,朱高炽突然就兴奋了:“太好了,太好了,这样,你爹我就不用再为钱愁眉苦脸了。每次看着空荡荡的国库,你爹我是愁的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啊。”


    “尤其是当初你皇爷爷北伐那会儿,做的工程没把我愁死,最难熬的时候,一个月你爹我就愁的胖了二十斤肉。现在好了,有了这些财富,百姓们也可以安居乐业了,瞻基你想扩充三军也可以了,大明江山到了你的手上,爹也放心了。”


    或许是感觉自己真的没有时间了,朱高炽拉着儿子的手絮絮叨叨个不停,其余人也没有插画,就这么静悄悄的听着。


    “他们都说爹计较那些黄白之物,爹听了心里也觉得委屈,可又不得不当做没听到。又不是我缺钱,是大明缺钱啊,一个个的都怪到我身上。”


    “瞻基啊,你是个好孩子,给爹挣了一口气,让爹在你皇爷爷面前抬得起头来,没被你二叔压低喘口气都难。以后,你要要当个好皇帝,爹到了地下,在你皇爷爷面前,也能硬气一把。”


    知道儿子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但朱高炽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话,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面对死亡也英勇无畏了。


    从一开始的镇定到轻颤,到如今的泣不成声,张皇后和胡善祥也是忍不住满脸泪水,两小只被悲伤的氛围感染,已经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


    朱高炽的精神越来越虚弱了,他一手被儿子握住,另一只手拉住了张皇后,胡善祥揽住孩子们围在朱瞻基的身边,将外人赶了出去。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皇他老人家临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和你叔叔们兄弟相残,所以我当初当着父皇的面发誓,此生绝不让手上沾染自家人的血。瞻基啊,你也要如此啊,无论是你的嫡亲弟弟,还是其他


    的庶弟,都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千万别让手上沾染了自家人的血啊。”


    除了嫡长子朱瞻基是被朱棣和朱高炽倾尽心血培养成才的,朱高炽其他的儿子,无论嫡庶,可以说相较于朱瞻基都显得十分的平庸,更别说什么经过优秀的培养了,他们无论从什么方面看,就算加起来都不如汉王对朱瞻基的威胁大。


    汉王都被他和朱瞻基给收拾了,更何况朱瞻基其他不成器的弟弟们呢,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朱高炽不希望上一辈儿的相互残杀再延续到他自己的儿子身上,手足相残的悲剧到这一辈就应该结束了。


    朱高炽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保住自己所有的儿子,也让他们不给朱瞻基添麻烦。


    “父皇放心,儿臣会好好对待他们的。”朱瞻基眼眶泛红,泪水不停的低落,落在他握着父皇的手上,除了答应父皇最后的愿望,其余的话一句都不想说。


    朱高炽满意的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妻子。想说看在郭氏给他生了几个孩子的份上,自己死后就别为难她了,实在不行就让她出宫去儿子的藩地,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眼前就一阵阵的发黑。


    三杨和手握兵权的武将们此刻都跪在殿外,听到朱瞻基惊慌的大喊声都齐刷刷的抬起头来焦急的往殿内的方向探望,小太监突然出来请他们进去,几人互相搀扶着徐徐入内 。


    “诸位臣公,朕不行了,等朕去后,太子登基,你们要尽力辅佐,只要是为了大明好,太子宽仁,不会因为几句怨言怪罪你们的。”


    大臣们跪在地上,也是伤心的说不出话来。


    十个月前,他们刚送走了一位非常难伺候的皇帝,新君登基后,他们终于迎来了幸福的春天。比起先帝和大明的开国之君,当今真的太好伺候了,就算有什么的地方触怒了皇帝,只要没彻底捅破了天,皇帝都是不计较的,除了宋朝的宋仁宗,上哪儿找这么好伺候的皇帝啊,这是他们作为臣子的幸福生活具象化了。


    相比之下,虽然太子是当今的亲儿子,但从小接受永乐皇帝的教导,脾性更偏向永乐帝,真的不如当今这样好说话,比起伺候这位,他们当然更喜欢当今了。


    只是无论他们如何的不舍现在的生活,皇帝的命数如此,阎王要人三更死,决不留人到五更,皇帝的命数也毫不例外。


    因为怕前后两位皇帝离世间隔时间太短,百姓守国丧不能正常嫁娶,耽误百姓正常生活,朱高炽早早就留了遗诏不许铺张浪费,因此他的身后事办的并没有永乐帝那样宏大,但皇子和臣公们的悲伤却情真意切多了。


    第137章 郭氏殉葬 朱高炽,明朝的第四……


    朱高炽, 明朝的第四位皇帝,明太宗朱棣嫡长子,永乐二十二年八月登基, 次年改元洪熙, 世人皆称之为洪熙皇帝。


    生性端重沉静, 天禀纯明, 恭俭爱民, 喜好读书。虽然在位时间很短,但为人宽厚, 为政开明。赦免旧臣,平反冤狱, 废黜苛政, 让天下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文化得以复兴。


    在先帝起兵靖难期间, 抚慰士卒, 镇守北平, 以万人军民拒李景隆五十万大军围攻。


    先帝登基后第二年被立为皇太子,其妻张氏立为皇太子妃。


    先帝数次亲征, 太子监国有功,勤政爱民, 无丝毫错漏,深得百官敬重。


    洪熙元年五月,洪熙帝病重,不久后驾崩,享年四十八岁,传位于皇太子朱瞻基,而后葬于献陵, 庙号仁宗,谥号敬天体道纯诚至德弘文钦武章圣达孝昭皇帝。


    一年之内,大明江山换了三位皇帝,无不让人感慨叹息。


    灵位前,张皇后哭的撕心裂肺,整个人痛苦的像是瞬间老了十多岁。


    短短一年的时间,从太子妃一跃而成为皇后,又从皇后升职为太后,但代价确实在太大。


    要说多爱丈夫也没有,但总是舍不得的,早就跟他说过无数次,不要沉迷女色,少吃些大鱼大肉的饭菜,这些对他的身体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可是人要找死他人也没有办法。


    说也说了,劝也劝了,朱高炽不听,照样我行我素,现在好了,终于没命了,如他意了吧?


    “母后,父皇去了,您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胡善祥揽着张皇后的背劝慰道,生怕张皇后悲伤不能自制,一下子再哭晕过去。


    张皇后和朱高炽毕竟是少年夫妻,青梅竹马,胡善祥进宫后也看的分明,两人之间的感情虽然有时也会因为后妃产生私心,但相处时的真心实意也是明眼人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虽然和她与朱瞻基不一样,胡善祥现代思想接受不了出轨的男人,但对于古人而言,女人不会在乎男人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女人,她们更在乎男人心里有没有自己。


    这位当太子时还好,还能稍微克制自己,不敢当着永乐帝的面沉迷女色和大鱼大肉,就算和其他后妃生了许多的孩子,最受重视的依旧是嫡长子朱瞻基,最看重的女人仍旧是张皇后,对他们来说也就够了吧。


    皇帝驾崩,新帝继位,各地藩王立刻派人进京吊唁、贺喜。汉王朱高煦被圈进,但也被下令给大行皇帝送行。他和赵王朱高燧两人在灵前碰到,差点没打起来。


    朱高燧见到朱高煦还是挺尴尬的,没想到老大这么心软,居然没杀了老二,还有大侄子也是指望不上,居然还把人放出来哭灵?这是干什么?


    看看朱高煦这眼睛瞪大的,是准备给大哥哭丧的准备吗?待会儿不笑出来救谢天谢地了好么!


    朱高燧就更伤心了,无论是侄子当皇帝还是大哥当皇帝,都如不皇帝位置上做的是亲爹啊,无论自己犯了什么错,都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当然,最好能做皇帝的还是自己,可这也只是痴心妄想,因此,朱高燧难免郁郁。


    大哥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在朱高煦面无表情瞪视下,朱高燧无言的躲避了他的目光,边哭边做戏,势要给人留下一个亲近大哥的好印象来,越哭,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流,哭的越是伤心了,也不知道哭的究竟是躺在棺材里的皇帝,还是命苦的自己。


    “猫哭耗子假慈悲。”朱高煦冷冷讽刺道,他才不相信背叛了自己的朱高燧心里对老大有多少真心,两兄弟的关系从小就比和朱高炽的好很多,朱高燧都能毫不犹豫的背叛自己,也就老大那个心慈手软的,才会相信老三是真心向着他。


    想到这几日趁着皇帝驾崩,混乱中试图浑水摸鱼联系自己的手下,朱高煦垂下眼睫,掩饰掉眼底的野心。


    命?他不会认的。


    就算输了一次、二次又如何,只要他朱高煦还活着,就一定不会放弃对皇位的追求。自己一只看不上的大侄子当了皇帝,这让朱高煦更是痛上加痛,老大他都不服,何况朱瞻基那个小兔崽子?


    但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为了防止此次联系他的手下是朱瞻基故意放进来想要钓鱼执法,朱高煦决定先等一等,把人查个底朝天再说,顺便


    让朱瞻基那边放松戒备后再行动,嗯,就当他是在给老大守孝吧,看在老大这次没有要他命的份上。


    只能说,兄弟感情是有,但不多。


    朱瞻基灵前继位,尊张氏为皇太后,太子妃胡善祥为皇后,后宫诸人则并未册封。


    后宫的事宜张太后全权交给了胡善祥,好在有胡善围的帮衬,虽然忙碌了些,但宫务一一办下来并未发生一丝错漏,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而胡善祥不知道的是,让她管理宫务是张太后有意为之,因为她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处理,虽然只是张太后觉得,那就是给皇帝殉葬的妃嫔。


    张太后事先先去找了儿子朱瞻基,朱瞻基沉默了一下,想着父皇性格宽仁,而且也没有特别留下遗旨要人殉葬,便否决了母后要五名妃嫔殉葬的请求。


    但是张太后的态度十分的坚决,言辞激烈,最后母子两人甚至差点就吵了起来,只能各退一步。


    张太后放过了与她没有龃龉的四位妃嫔,允她们活了下来,但日后也要青灯古佛给陛下祈福,而得罪过她,且嚣张跋扈的郭贵妃确是必须死。


    甚至不等朱高炽下葬,趁着朱瞻基被三杨用政务拦下,胡善祥被胡善围拉着处理公务,带着身边的衷心下属就气势汹汹的去了郭贵妃的永宁宫。


    永宁宫此时已经被张太后的人团团围住,郭贵妃出不去,无法去给朱高炽哭灵,只能在后殿中的小佛堂念经。


    她以为自己为皇帝生了三个儿子,就算最后没能成功让儿子继承帝位,好歹与殉葬的命运毫不相关。但是没有想到,即使她的儿子都已经长大,也没能让张太后顾忌他们而对自己生出的杀心。


    “郭氏,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在念经?是给先帝念呢还是给你自己啊?”


    张太后坐在永宁宫正殿内,看着被宫人压跪在面前的郭贵妃,冷嘲出声。


    虽然此刻的郭贵妃非常的狼狈,但面对张皇后摄人的气势,她丝毫不惧。她可是有三个儿子呢,先帝就算不为自己想,大概也是不忍心他们失去亲娘的,所以郭贵妃并不认为张太后敢让自己殉葬。


    现在摆这么大的阵仗,无非就是想趁机教训自己罢了,毕竟郭贵妃也知道,先帝初登基时,自己确是有些嚣张跋扈到不把张皇后放在眼里了,当初要不是先帝护着,自己早就被罚不知多少次了。不就是皮肉之苦吗?来吧,熬过去了她还有儿子可以指望。


    于是,郭氏嘴硬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是念给佛祖听,愿佛祖保佑先皇九泉之下不受苦难。”


    张太后突然笑了,说道:“其实何必念经呢,有没有效果谁都不知道,不过本宫倒是可以好心如了你的意,让先皇在九泉之下也如生前一般欢乐。”


    “皇上生前最喜欢的就是郭贵妃你了,你从前不是也常说,最爱皇上了吗?既然如此,你便到地下伺候皇上吧,想必皇上见了你下去陪伴,心里更是欢喜。”


    郭贵妃悚然一惊,注视着张太后残酷冷笑的面容,更是害怕的不知所措。


    而张太后心里则是止不住的痛快,尤其是看到郭氏那一脸的惊恐,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冷声吩咐道:“来人啊,就这样吧,尽快送郭贵妃上路,先帝还在地下等着呢,可不能让人等急了。”


    “不,不会的,陛下不会让我去殉葬的,太后,你在假传遗旨。”郭贵妃挣扎着不肯屈服。


    按照大明后妃殉葬的规矩,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有三个儿子的她殉葬啊,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她的三个孩子该怎么办?


    见宫人都不听自己的,郭贵妃挣扎的更是疯狂了,口中也不停的喊着:“你们不能动我,我给先帝生了三个儿子,我的祖父是开国功臣武定侯,你们不能杀我……”


    郭贵妃不喊这句话还好,一喊出来,张太后的笑脸无论如何都绷不住了,郭贵妃这下次更是犯到了她的忌讳上。


    张太后出身普通,和出身开国功臣的郭氏之间犹如天差地别,当初如果不是太祖的旨意,她和郭氏的地位只怕要翻过来。后来无论是在燕王府还是在东宫,两人之间关系其实也都互不打扰,甚至在东宫的时候,他们这些女人都一致对外,特指对上两个弟妹的时候。


    她原本以为两人之后都会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谁知道朱高炽一登基,郭氏这贱人就原形毕露了。好家伙,什么不争不抢,原来是想趁机夺个大的。


    张太后相信,如果不是朱高炽死的早,再过几年,等郭氏的三个儿子长大成人,他们必然会是瞻基不可预估的威胁。当初永乐帝是怎么对待朱高炽这个太子和汉王朱高煦兄弟俩的,那十几年的经历,张太后可都是历历在目的,她就更不可能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威胁了。


    “武定侯郭英又如何?人都死了多少年了还要被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拉出来,只怕在地下都咽不下那口气。现在的武定侯是你弟弟没错,但是他有那个胆子为你报仇吗?”


    张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明晃晃的威胁道。


    第138章 再起风波 想报仇?做梦去吧!……


    想报仇?做梦去吧!


    张太后就是这么个有恃无恐的态度。


    郭贵妃瞪大了眼睛, 挣扎着,粗气喘个不停,明显是被张太后这一番话弄得气急败坏的状态。


    “送郭贵妃上路。”


    毫不在意郭氏瞪着自己拿充满仇恨的目光, 张太后语气淡然的说道。


    “我的儿子, 我还有儿子……救我……”刚说出口, 郭氏便不敢再说下去, 张太后如今明显是要弄死她, 朱瞻基成了皇帝,她想要害死自己和她的儿子们易如反掌, 事到如今,她不能把自己的儿子们也给拖累了。


    郭氏的愤然反抗也不是张太后手下这些宫人的对手, 随着时间的流逝, 脖颈间的白绫缠绕的越来越紧, 郭贵妃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很快的人就没了声息。


    张皇后目光冷然的看着这个曾经的好姐妹, 后来的对手, 明仁宗最宠爱的妃子,为了她不止一次的打自己脸的贱人, 全程没有一丝的犹豫。


    胡善祥听了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郭氏的尸首都已经凉了,站在宫门外, 看到里面隐隐约约的人影,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唏嘘了声,不敢再想下去。


    她和郭贵妃也不过是见过面的交情,无论是作为张太后的儿媳妇,还是朱瞻基的妻子,她都没有理由为其出头。


    在宫门外等了一会儿, 张太后带着人走了出来,虽然神情淡然,却能让人明显的看出身为胜利者的爽快气度。也是,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丈夫为了小妾废了自己和儿子,小妾还陪着丈夫一起死了,还是被她处死的,临死之前那绝望的面孔,怎么肯能不解恨呢。


    郭氏死后没几天,那个据说给仁宗药中下药的太医便被锦衣卫捉拿归案,因为证据确凿,被满门抄斩,但皇帝的死因却不能公布,便被隐瞒了下来。


    至于郭氏临死前还记挂的三个儿子,虽然听闻母妃给父皇殉葬后即气氛又难过,但因为父皇已死,现在的皇帝是张太后的亲生儿子,他们的大哥,想要报仇也是有心无力。


    母妃得宠的时候,他们可以不知天高地厚的肆意妄为,但现在父母皆亡,他们也只是在母后和皇兄手底下苟且度日的少年郎罢了。


    张太后因为仁宗临死前的遗言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朱瞻基也因为父皇的一番恳切对他们多加照顾,因此,虽然没有母妃的日子难过,三兄弟相携着人生还是挺顺利的。


    胡善祥见这两人的态度,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在以往的份例上又添了两层,其他的也只看朱瞻基的眼色行事。


    并且,因为明仁宗的驾崩,朱瞻基的精神持续不断的萎靡不振,即使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也会时常的发呆然后走神,大臣们着急,劝也劝了,还去张太后那里告状,可朱瞻基仍然是愁眉苦脸的。


    胡善祥被边处理宫务,边照顾两个孩子,被张太后点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和朱瞻基没有亲切交流过了。见张太后不赞同的看着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做妻子的好像有些不合格了,忙亲自去小厨房炖了朱瞻基最喜欢的燕窝粥过去慰问。


    “人死如灯灭,我知道父皇死了,你心里难受,可你别忘了,母后和我心里也不好过,还有祁钰和皛皛,他们俩个这几天也经常问我爹爹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不喜欢他们了?”


    “还有大臣们,都找到母后那里去了,母后特意点了我来,还把照顾两个孩子的任务拦了过去,特别吩咐我要把你这段时间瘦下去的肉给养回来,否则饶不了我。”


    胡善祥虽然也伤心,可也知道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她话中提到了张太后和两个孩子,让朱瞻基的伤心小了一些,也终于有了些精神。


    “放心,母后那么喜欢你,还有两个孩子在,不会责怪你的。”朱瞻基想了想,没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


    其实他这段时间的消瘦不止是因为父皇驾崩,还有一些是因为他那个好二叔。父皇缠绵病榻之时,都不忍心对自己的弟弟们下杀手,这仁宗的名号,朱瞻基越来越觉得憋屈。


    尤其是,好像父皇交代的对他耿耿忠心,甚至背叛了二叔的三叔,好似对他也不是那么真诚,因为据许道中传来的消息,虽然自己的好二叔已经被圈禁了,但仍然狗改不了吃屎,试图在和一些人勾连。


    想了想,他还是打算如实以告,现在掌管后宫的是胡善祥,有所防备总被被人打上门来才发现的好。


    “还不是二叔,我以为上次逼宫失败后被圈禁,他也应该死心了,这才把他放出来给父皇送行,没想到,他还是死性不改,居然又背地里偷偷联系手下,甚至光明正大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找三叔谈话,两人之间氛围据说还不错  。呵,父皇临死前的一片好心,终究还是喂给了狗。”


    朱瞻基一想到三叔的小心思,和那位造反心不绝的二叔,杀人的心简直溢于言表。


    胡善祥听了这话一时都有些无语了,怎么说呢,归根结底,只能说一句,不愧是响誉后世的“大名扫堂腿”啊。这是已经不满足当“猪”的命运了,誓死要当一头烤乳猪,啊,不对,是瓦罐鸡。


    你就说历史上这位汉王多让人无话可说吧,明明已经因为谋反被关禁闭了,朱瞻基也没打算杀他,只想着把人关凤阳一辈子,好歹有人伺候着全家都能好好活着。可这二愣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对着朱瞻基这大侄子来了一招扫堂腿伺候,硬生生让自己变成了菜谱上的一道菜肴,并且献祭了全家。


    这一次呢?又准备让自己被大侄子做成哪道菜肴呢?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绝世大作精啊。


    哦,据说还有一种说法,就算朱瞻基被他绊倒了,一开始也没打算杀他,只是让人拿钟把他当蟋蟀给罩住,结果朱高煦当着朱瞻基的面,不但把钟给举了起来,还对着朱瞻基贴脸开大,肆无忌惮的嘲讽,这才引来了朱瞻基对他的杀心。


    两种做法,一样的结果,反正不管哪一种,朱高煦最后都难逃一死就对了,就是可惜了汉王府满门,被他连累的尽数灭绝。


    “实在不行就接着圈禁吧,父皇的丧仪也办完了,兄弟情谊已尽,汉王也没有理由再外出了,也省的他再没事找事,干暗地里行使些阴谋诡计。”胡善祥直截了当道。


    朱瞻基满意的点了点头,无数次认为夫妻俩心有灵犀一点通。


    只是,没等朱瞻基下令让汉王接着圈禁,汉王就先一步请求见皇帝一面了,当着官员的面,朱瞻基也不好一口回绝,便处理完要紧的政务后,下令宣召汉王。


    汉王甫一进殿,就对着朱瞻基来了个悲痛欲绝的嚎啕大哭,朱瞻基看在眼里,只觉得要多做作有多做作。他爹活着的时候,这位好二叔也没说和他爹的关系多么亲密,现在人走了,倒是哭的比当初皇爷爷驾崩还要伤心,这是作呢?还是作呢?


    “大哥啊,一个月前你还好端端的,怎么这才多长时间,你说走就走了呢?大侄子还这么小,就得独当一面了,日后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呀,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以后,还得弟弟我……”


    没等朱高煦说完下面的话,已经听得从面无表情到忍无可忍的朱瞻基直接冷声打断道:“你怎样?嫌我父皇黄泉路上孤单,准备下去陪他?好啊,侄子这就命人将您送下去。来人啊!”


    “臣等听凭皇上吩咐。”殿外值守的侍卫听到皇帝的口谕,纷纷进入殿内跪下听令,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要将汉王拉下去砍了。


    “额,额,没,没必要,大侄子,二叔我也只是,也只是尽一尽兄弟情谊罢了,没有他意,没有他意。”边说,还边讪讪一笑,看向在场的官员,传递出给自己说说话的意图。


    而在场有一个算一个的官员都不想搭理汉王,因为汉王刚才的哭泣,看起来实在是虚情假意之极,他们对于汉王的表演连评价都懒得。


    朱瞻基还算有风度,没故意和朱高煦计较,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退下。


    倒是杨溥很是不高兴,觉得汉王没有礼数,居然见君不拜,分明是不臣服的表现。身为先帝驾崩前任命的辅佐皇帝的重臣,杨溥当仁不让的出列提醒道:“汉王,大殿之上,当先行君臣之礼,而后才能再论家礼,您应该先给皇上下跪见礼才是。”


    杨溥的态度很明确,该做什么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乱臣,别想给我糊弄过去。


    朱瞻基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局面,和周围看好戏的大臣一般模样——作壁上观。


    虽然明知道汉王不会乖乖听话的行礼,但其实他也想看看,这位二叔面对如此为难的局面,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果然,如他所料那般,汉王就像听不懂杨溥的意思一般,眼睛一瞪,狂妄的就像做皇帝的人还是他亲爹一样,嚣张道:“哟,这不是杨大人么,这天下是我老朱家的,有你们什么事?我大侄子都还没发话呢,杨大人你倒是好大的官威,怎么?这是准备教训本王了?也不看看你算什么东西?!”


    他爹永乐帝活着的时候,他朱高煦就没给我这帮心向朱高炽的大臣好脸色看,这满朝的文臣,有几个没被他打过小报告关进诏狱过的?能活到朱瞻基登基,算他们运气好!


    被汉王陷害关入诏狱十年的杨溥:老子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当初诬陷后没落井下石?


    第139章 白日梦没醒吗 “行了,都消停……


    “行了, 都消停会儿。”朱瞻基摸了摸脑袋,莫名觉得脑壳儿疼。


    看了眼好似平静无波的杨溥和嚣张跋扈的朱高煦,摆了摆手道:“汉王没忘记自己已经被父皇下令圈禁了吧?!以你逼宫的罪行处死都不为过, 看在父皇和皇爷爷的面子上朕不动你, 但你日后就待在汉王府别出来了, 左右汉王也不想给朕行礼, 也省的日后天天见了朕磕头跪拜。”


    杨士奇也想早早把汉王给打发了, 闻言便快速上前接话道:“臣等附议。”


    杨溥和杨荣也不给汉王反应的时间,同时快步赞同, 其他的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无视被侍卫们强行拉下去的汉王。


    这位原太子, 新任皇帝已经明确表明了对汉王的不喜, 而且汉王当初因为什么被圈禁,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新皇帝没有处置了他, 而是还让汉王或者, 只可能是先帝给他留下了遗诏,保住了汉王的一条小命, 但这自由就别想了。


    嗯,很附和仁宗皇帝那宽容的性格, 谁让这位汉王殿下有个好爹和好哥哥呢。


    就是汉王这狗脾气太臭,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惹怒皇帝,好时候皇帝对他还会不会有如今的忍耐性了。看来,对这位汉王殿下,他们曾经的敬而远之是多么正确的选择啊。


    宫门外,赵王朱高燧听


    说老二朱高煦进宫了,还疑惑呢, 这人不是已经被圈禁了么?于是就躲在宫门外对着里面探头探脑。没一会儿,就看到赵王被数名侍卫压着从宫里出来,脖子一缩就想躲避,可是已经晚了,汉王那眼神可是好得很,能在战场上来去无踪杀出一条活路的,是赵王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


    “老三,二哥都不介意你拿我做投名状取信老大了,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小了啊,见了面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居然还敢躲着我了?”


    朱高煦那自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凶神恶煞的气势着实不是朱高燧能抗衡的,尴尬的笑了笑,怂怂的从躲藏处一步步挪了出来。


    赵王满脸的欲哭无泪,只叹自己时运不济。谁知道啊,爹没了,大哥也没了,可这两个与他血缘关系最近的人活着的时候都警告他离汉王远点。现在皇位上坐着的人是他大侄子,这两人相争,他是一点都不想掺和啊!


    侍卫们压着汉王,见了赵王之后,忙行礼准备将人带下去,但汉王就是站在原地不动,侍卫们面面相觑,终于为首者上前请汉王回府,朱高煦怒道:“走什么走,没看到本王的三弟在,本王又没长翅膀,跑不了,你们着什么急!等着投胎么!”


    侍卫们被骂的狗血淋头,有心想怼回去,这位汉王也不看看自己阶下囚的身份,还敢在宫门口对着他们耀武扬威,什么玩意!


    赵王觉得自己站在朱高煦和大侄子中间,是两面都不讨好,可也没办法,他当初既然做下背叛汉王投靠大哥的事,现如今被汉王逮住机会堵住,就得受罪了。


    他怂怂的道:“二哥,你有事就说事,别迁怒他们,好歹都是皇上的臣子,在宫里,还是要给皇上面子的。”


    没眼色这个词说的便是汉王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紫禁城的大门口,是让你耀武扬威的地方吗?想找死也别连累我啊。


    赵王是已经准备摆烂做一条咸鱼了,反正他已经得罪了老二,就绝对不能再得罪皇帝侄子了。


    朱高煦横眉冷目的哼了一声,对赵王这小人行径十分鄙夷,哪怕周围站着的侍卫们都是朱瞻基的臣子,他依旧自大骄横道:“老三,你真以为出卖我投向老大就高枕无忧了?老大已经死了,朱瞻基根本不会念你的旧情,否则他们父子也不会留下我了。你就是颗墙头草,留着你也是因为你没干坏事的能力,但是你要好好想想,那些被你背叛的人会不会看着你有好下场。”


    “我是你二哥,自然不会跟你计较,但那些被皇帝父子俩处死的人呢?你就那么回报他们的?他们可都是死不瞑目,做梦都想要了你的人头呢。”


    再提到当初逼宫被赵王反戈一击的事,朱高煦心里的火气就直冒个不停。朱高燧这个王八蛋,当初自己还是被他给撺掇的去背水一战,结果这混账东西倒好,跟老大联合起来执法钓鱼可还行?


    大庭广众之下你就这么把我千辛万苦隐瞒的事给说出来了?


    朱高燧目瞪口呆,看着那些听到汉王话的侍卫们瞪大了眼,一副想听又不敢听,深怕听多了就会掉脑袋的样子,突然觉得手痒。


    难怪父皇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考虑过想改立老二为太子,并且实际行动支持了,但是后来突然就翻脸不认账,还把朱高煦你的藩地给移到了别的地方,你就说说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朱高燧给气的呀,当下就直接怼了回去:“老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造反可是要掉脑袋的,兄弟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吗反正我造不造反都是王爷,你当我傻啊,就为了让你当皇帝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还想我支持你,你是做白日梦没醒吧!我朱高燧从来就没什么野心,也就那么一个儿子,只想全家平平安安的,你想拉我下水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还有那些跟着你的人,你以为几个是真的想造反的,他们也都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疯了才跟着你找死。”


    朱高燧觉得自己都快被老二给蠢哭了,老二啊,你快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吧,这是朱瞻基的眼皮子底下,你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跟我谈论这些,是真的活腻歪了,还是就这么捏着稳瓶觉得朱瞻基真的不会拿你如何?


    就算朱瞻基看在已经过世的大哥份上不跟我们计较,但那些大臣们呢?他们可是想把我们这些藩王给按死很久了呀。


    朱高燧心里的小人已经不停地摇来晃去,快要给朱高煦给跪下了,求求了,真的,别再说了,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吧!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朱高燧觉得他爹还在世的时候交代他一定要听大哥的话,简直对极了,看看老二这智商,简直蠢到头了,这么一对比,朱高燧瞬间觉得自己都高大雄伟了不少。


    朱高煦眯了眯眼,像是被说中了死穴一般,倒是没再说些狠话逼迫他,而是轻声提出了自己的最低要求道:“行,老子知道了,你最好是安分守己,要是再敢来惹我,就别怪二哥不讲情面了。”


    朱高燧松了一口气,忙点头连连保证道:“肯定,肯定,二哥你放心好了。”


    他是真觉得自己现在这个位置在朝中是真的好混日子。只要他保持中立,自然会是一辈子的荣华不贵。老大还活着的时候就是个仁厚的人,看看他当了皇帝后连逼宫的二哥也只是圈禁就知道了,老大驾崩了,大侄子还把老二放出来给老大送行,至少面子上是已经足够过得去的,他只要当个中立派,自然会被供起来保底一声富贵。


    所以说,早饭不造反的先不忙,一切都是为了保命啊。


    汉王被押走后,赵王看着周围守卫的侍卫,心里不停的咒骂,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儿啊。


    也不提进宫拜见朱瞻基了,悻悻的回了赵王府,和赵王妃商量了一阵儿,决定去找大嫂说道说道。


    而汉王府里,看着被圈禁还不消停的汉王,汉王妃也很是无奈。他和汉王年少夫妻,感情深厚不错,可人到中年,自然也得为孩子们考虑,汉王被圈禁,但皇帝也没下旨让她的儿子们一辈子不得出府,不论如何,身为母亲,她总得给孩子们考虑。


    于是,汉王妃也把主意打到了大嫂张太后身上,让人准备了礼物后,马不停蹄的便进宫了。


    听到宫人回报汉王妃和赵王妃过来拜见她,张太后哪里不知道两人打什么主意?往日里也就算了,还有心情去应付她们俩,听听两人的奉承,在皇帝那里吐槽两句。只是现在她的丈夫没了,张太后成了一个寡妇,委实不想在和两人你来我去的打太极了。


    “就说本宫身体不适,太医说要静心修养,让她们两个不用多礼,还是去给皇后请安吧。”这种假仁假义的嘴脸,张太后已经是看的够够的了。


    谁知道说着说着,两人会不会又重提旧事,把闺房私密说出来炫耀,以前的时候就是这样,她们三个私底下说起话来,宫人都被羞的面红耳赤,这有何尝不是女人之间的炫耀。只是现在她除了身份和地位,其他的都炫耀不了了,也就该皇后出面了。


    于是,连张太后的面都没见到,汉王妃和赵王妃便被领着到了坤宁宫给胡善祥请安。


    往日里,三人见面的时候,都是胡善祥给两人行晚辈礼,汉王妃和赵王妃看在胡善祥太子妃的名头上十有八九是会回力的,只是那态度么,反正很是不情愿的,长辈的派头摆的十足。但是现在,两人都规规矩矩的给身为晚辈的胡善祥回了礼,再不见往日的嚣张了。


    “二位婶母怎么突然进宫了,实在是对不住,因为父皇驾崩,母后心情不好,太医也说急需静养,因此已经有好几天不让外人去打扰了,您二位别见怪。”


    汉王妃和赵王妃谦虚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甚至连连夸赞胡善祥孝顺、勤劳,孝顺太后的时候还能管理好宫务,不愧是先帝千挑万选的孙媳妇儿。


    胡善祥笑而不语,看两人这言笑晏晏的态度也知道有鬼了。


    这是前朝走不通,太后也不搭理她们,就决定从自己这边发力了?


    两人真有脑子吗?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帮她们说话?


    见胡善祥这几乎和年轻的张太后如出一辙的相处之道,汉王妃和赵王妃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就明白胡善祥的意思了,这人是真和张太后婆媳两个一脉相传的难对付。


    只是来都来了,说说话而已,总能相处出几分香火情。于是,两人也不生气,一左一右的拉着胡善祥坐到炕上,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还就不信了,老大这一家人真的软硬不吃。


    赵王妃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知道往哪处使力最能触动人心,而这和汉王妃的目的也如出一辙,不约而同的说起了孩子们的事。


    “皇后啊,怎么不见祁钰和皛皛呢?我本来打算带着瞻塙进宫的,只是他这几日功课越发懒散,被王爷给逮到了,关在书房不许出来,不


    然就让他也进宫来陪祁钰和皛皛一起玩了。”


    第140章 大肆分封 “祁钰和皛皛也被带……


    “祁钰和皛皛也被带着去读书了, 皇上对他们俩的课业抓的也紧呢,我最近是没什么时间了,也就随他们去了。”胡善祥笑笑, 也不多说。


    明仁宗活着的时候, 她和张太后与这两位王妃也就是面子情而已, 在一起会多说些场面话, 但也点到为止, 谁疯了才会掏心窝子的对人。


    索性两人也是自家事自家知,汉王妃现在是有求于人, 自然不像以往那般傲气。而赵王妃呢?赵王本身就是个墙头草一般的人物,她自然也是夫唱妇随, 紧跟趋势。


    因此, 这妯娌俩再没有从前的亲密, 因为利益分割的十分清楚, 赵王妃对着胡善祥交口称赞, 一副积极向上的态度, 倒是把一旁的汉王妃给衬托的尴尬无比。


    汉王妃皱了皱眉,见赵王妃和胡善祥有模有样, 交流的你来我往的,心知自己这是被两人给故意排斥在外了, 气的不行,可又无可奈何。又等了半天,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但是见两人都不搭理她,只好讪讪的出宫了。


    回到汉王府,对着汉王也没好气的嘟囔道:“王爷,您就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吧, 就算不为了妾身,也得为孩子们想想啊。人家既是皇帝,又是嫡长,偏您这个刺头自恃功劳想要拿捏人家,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啊。真惹急了他们,咱们全家老小都得一块下去给先帝陪葬了。”


    汉王妃就不明白了,明明王爷都已经夺嫡失败了,还是跟个刺头似的勇于表现呢?人家堂堂的皇帝,太后和皇后,凭什么要被你一个汉王拿捏,搞笑呢?!


    汉王瞪了汉王妃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他现在倒是想回封地去了,但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不止朱瞻基,满朝文武每一个想放虎归山的。


    夫妻俩相处多年,汉王一个眼神,汉王妃就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挑眉叉腰拔高了声音问道:“怎么?王爷真相让全家都陪着你去黄泉路走一遭?”


    汉王一惊,忙道:“你别胡说八道,老子没这么想。”说完,逃也似的跑了,那背影仓促的,活像有鬼在身后追似的。


    紫禁城中,朱瞻基回到后宫的时候,赵王妃已经离去多时。一进入正殿,朱瞻基就发现胡善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疑惑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没发现什么不对,但是胡善祥却觉得好笑程度增长百分之八九十,手托腮笑道:“从前没觉得,现在倒是突然发现陛下您雄姿英发、威风凛凛。”


    朱瞻基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心里像是被柔软的春风扫过,柔声含笑问道:“爱妻何出此言啊?”


    这明知故问的不要脸,简直让胡善祥可爱的想要咬一口,嗯,大概就跟面对祁钰和皛皛两只小可爱鬼时的心情一模一样了。


    “进宫这么些年,我还从未见过汉王妃和赵王妃这伏低做小的姿态呢,嗯,怎么说呢,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想当皇后了。”


    幸好她穿越成了胡善祥,而不是汉王妃或者赵王妃,要不然,就算不是为了日后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某一天一觉醒来小命不保,也得早点抹脖子或者逃命了。


    朱瞻基瞬间反应过来,他是听宫人说了汉王妃和赵王妃今日一同进宫了,给太后请安没被召见,就来拜见皇后了。只是两人离去的时候,明显汉王妃的脸色非常难看,任谁看了都明白汉王妃没能讨得了好,而赵王妃虽然不见兴奋之色,但也能肉眼可见的看出此行成果还算满意。


    朱瞻基道:“朕也没打算和妇道人家计较。”


    没错,虽然他无数次都非常的想弄死自己的叔叔,但朱瞻基可以发誓,他当着外人的面,表情管理还是很到位的。就算演技差了点,朱瞻基也表示,看在他们一家人的份上,看在皇爷爷和父皇的面子上,他也一定会给二叔一个痛快。


    明仁宗的丧仪正式结束后,朱瞻基就下旨册封朱祁钰为皇太子,朱皛皛为顺德公主。


    女儿的封号让胡善祥有些纠结,这好像是历史上明宣宗和胡善祥大女儿的封号,但朱瞻基考虑的更多,多次给胡善祥洗脑这个封号是自己千挑万选的,胡善祥只好欣然接受。


    并且在之后,也不管朱祁钰年纪还小,强行让他一个人留在旧日的东宫,并且面多朱祁钰的不情愿,朱瞻基义正言辞的态度强硬:“你父皇我在你这个年纪就一个人住了,祁钰你是个大人了,现在还是太子,就该学着一个人住一个宫殿了。”


    朱祁钰看看满脸正色的父皇,再看看乐得看戏的母后,不情不愿的要求父母对他和妹妹一视同仁,却被朱瞻基给理直气壮的反驳。


    “父皇,妹妹为什么还可以和母后一起住?”


    朱瞻基有些心虚,但随机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心虚啊,男孩儿和女孩儿本就不一样的,他就是更喜欢女儿怎么样。


    于是,朱祁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郑重道:“就是这样了,你母后已经迁宫了,你就不必动了,安心在东宫住下吧,你从出生起就生活在东宫,搬家会不习惯的。”


    说完,不等朱祁钰反驳,继续道:“就这么说定了。”这一锤定音的速度,胡善祥都得赞一声。


    然而,朱瞻基好像是忘了,也好像是故意不提起,但胡善祥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主动说道:“陛下还没下旨给吴侧妃册封呢。”


    吴心仪到底和胡善祥差不多时间入宫,虽然胡善祥和朱瞻基心知肚明她只是两人明面上恩爱的挡箭牌,但好歹也得给人个位分啊,并且这个位分还不能低了。本身朱瞻基就不会让人有生孩子的机会,现在不封个高位,日后群臣肯定会因为后宫人少,皇子数量不多劝谏朱瞻基选秀,到时候吴氏再想要个高位分就难了。


    朱瞻基想了一会,问了胡善祥的意见,给吴心仪定了贤妃的位分,听到消息的吴心仪感激涕零,立刻就带着宫人来给胡善祥谢恩了。


    她是真没想到,还以为经过了冬梅陷害的事情后,自己注定不会被册封高位了,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既往不咎。


    在东宫那么多年,吴心仪也算是看的明明白白了,皇帝的心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与其讨好皇帝还吃力不讨好,还不如去奉承皇后娘娘,别的不说,安享晚年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孩子,嗐,现在谁还想这个啊,你看先帝郭贵妃,不照样生了三个儿子吗?以为皇帝死后不用被殉葬,可结果如何,太后一道口谕,不还是立刻就被殉了?


    反观先帝后宫的张敬妃,同样的出身开国功勋府邸,和郭贵妃类似的出身,还没有孩子,现在平平安安的在宫里养老,时不时的太后和皇帝、皇后还有赏赐送去,日子过得不比那谁要好的多?


    所以说,做人啊,还真不是靠男人,人家虽然无子无宠,但和皇后、太后的关系处理好,后半辈子的福气是想之不尽用之不竭。


    众人搬宫之后,朱皛皛养在自己身边,性子倒还是和往常一样的调皮。而朱祁钰长在朱瞻基的眼皮子底下,开始一日日的变得更稳重起来,胡善祥看得心疼,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朱祁钰身为太子,日后会从朱瞻基手上继承偌大的大明帝国,现在的很多事情和本领都得朱瞻基手把手的教,自己这个亲娘就只好退居幕后了。


    而前朝也并没有太平多少,因为北京突然起了一场地震,文官们立刻又开始了老生常谈,劝谏皇帝将都城迁回南京。


    这已经不是太宗迁都北京后满朝文武第一次反抗了,他爹还活着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想过迁都,幸好那时候南京起了数次地动,才拖延


    了他爹和满朝文武的行动,因此这一次朱瞻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都给朕住嘴,皇爷爷为何迁都北京你们不知道吗?!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尔等身为我大明百姓的父母官,不思为国效劳,整日想着南京的安逸生活和富贵,你们就是这么做官的吗!”


    朱瞻基不想骂的太难听,但也让百官抬不起头来,看朱瞻基态度坚定,便只好就坡下驴,再不敢提起此事。


    前朝后宫平稳后,接下来免不了新帝对功臣和自己人大肆封赏了。


    张太后的母家从彭城伯进位彭城侯,胡善祥的亲爹胡荣被封为任城伯,亲娘赵氏也成了任城伯夫人,也算是起到了阶级性的越升。赵氏进宫谢恩的时候和胡善祥聊起此事,胡善祥也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和滋味。


    只能感慨,难怪古代的女人进宫后都想爬的更高呢,给家里带来的回馈是真的无法比拟,也不怨红楼梦里贾家把所有的指望都汇聚在贾元春身上了,皇家带来的尊荣,真是飞一般的提升啊。


    胡善祥不像马皇后那样清正,娘家得了这样的尊荣,自己脸上也有光。反之,若是张太后家里有了封赏,但胡家没有,不说自己没脸,祁钰和皛皛也会被人小看,于是胡善祥欣然谢过了朱瞻基的好意。


    古代等级划分制度为公、侯、伯、子、男,张太后家里的爵位才是侯爵,胡善祥家里有个伯爵也就够了,至于公爵的位置么,要么是开国功臣,要么是从龙之功才能封赏的,胡家安安分分的享受着从天而降的馅饼就够了,再多的还是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