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许愿 永远在一起。
裴溥原目光不经意间被街边一位手推着载满各式糖葫芦的小贩所吸引。那串串晶莹剔透、色彩斑斓的糖葫芦在灯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
他转头看向身旁, 轻声问道:“昭昭,你看那糖葫芦多漂亮,想不想尝尝?”
昭令闻点了点头, 裴溥原就乐呵呵地走向小贩,不一会儿, 他的手里就多了两串晶莹剔透、色泽诱人的糖葫芦,一串是山楂, 另一串是草莓。
昭令闻的胃口一直不太好, 平时即便是面对再美味的食物, 也只是浅尝辄止, 因此裴溥原特地挑了两串小巧精致的, 想着即便她只吃一两口,也能品尝到其中的滋味。
“快尝尝。”裴溥原满脸期待地将两串糖葫芦递到昭令闻面前,那双眼睛很明亮。
昭令闻的目光在两串糖葫芦间流转, 最终选择了那串山楂。
她小心翼翼地咬破了外面包裹着的金黄糖浆, 那一刻,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意瞬间在口腔中爆发开来,酸得她脸颊微微抽搐, 几乎要变形。
但昭令闻却硬是强忍着,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只是轻轻咽了下去, 表面依旧平静如水。
她转头看向裴溥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说:“好甜,你要不要也尝尝?”
裴溥原闻言,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咬了一颗山楂下来, 开始细细咀嚼。
随着酸意逐渐蔓延开来,他的脸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那原本俊俏的脸庞此刻却皱巴巴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裴溥原好不容易将那颗山楂咽了下去,随即控诉地看着昭令闻,委屈地说:“你骗我!这也太酸了。”
昭令闻见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终于忍不住轻笑出了声。然后接过草莓,咬了下去,轻轻一咬,草莓特有的脆爽与甘甜瞬间在口腔中绽放,化作一股清甜的草莓水流淌在舌尖。
昭令闻举起手中的草莓,说道:“这次真的是甜的。”
裴溥原目光从昭令闻的笑脸上移开,又落在那串诱人的草莓上,心中虽有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他缓缓伸出手,接过草莓,轻轻放入口中。刚一触碰,那股浓郁的甜味便如潮水般迸发出来,瞬间充盈了他的口腔,与先前那些或酸或涩的记忆形成了鲜明对比。
趁着这股甜美的余韵还未消散,裴溥原灵机一动,又迅速从咬起一颗山楂,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
尽管有了草莓的甜作为铺垫,山楂的酸劲依然不容小觑。裴溥原微微皱眉,感觉牙齿间仿佛被一股淡淡的酸意所包围。
裴溥原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对昭令闻说道:“还是好酸好酸。”
昭令闻轻声劝道:“这么酸,你还是不要吃了,免得伤了牙齿。”
裴溥原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了,还是不要浪费。”
其实,裴溥原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身为老将军之子,他从小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中,锦衣玉食,对于“浪费”这个词,几乎没有什么概念。
只不过他亲眼目睹了经过战乱的村子,那里的人们似乎是被遗忘了一般,生活在极度贫困与饥饿之中,弹尽粮绝,连树皮都不会放过。
所以,现在的裴溥原,总是尽量不去浪费。
反正这么酸涩难当的山楂留给自己就好了,甜甜的草莓留给昭令闻。
昭令闻一眼便瞥见了那处挂满彩灯与谜语的铺子,周围围满了兴致勃勃的人,大家或低头沉思,或高声讨论,热闹非凡。
铺子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奖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其中,一个小老虎的面具尤为引人注目,它色彩鲜艳,栩栩如生,两只大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嘴角微微上扬,透出一股子俏皮与可爱。
昭令闻心中一动,觉得这个小老虎面具简直就是为裴溥原量身定做。
昭令闻拉着裴溥原的手,一路小跑到谜语铺子前。
铺子的主人是一位笑容可掬的老者,他见两人如此活泼,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昭令闻从老者手中接过一张精心书写的纸条,纸条上墨迹未干,显然是新近才挂上去的谜语。
裴溥原一字一句地念出了谜面:“四面都是山,山山都相连。(打一字)。”
但在念完谜面后,却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头,眉头紧锁,显然是在努力调动自己的思维,试图解开这个谜题。
然而,尽管他平日里对兵法战略了如指掌,但面对这样的文字游戏,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昭令闻也低头沉思起来,她的眼神在灯笼的微光下闪烁,不一会儿,她的眼睛突然一亮:“田?”
老者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然后与昭令闻的答案进行比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他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欣慰:“对啦,小姐真是聪明绝顶,这么快就解开了这个谜题。”
“既然解开了谜题,那么你们可以从面前的这些奖品中选一个带走。”老者用手一挥,指向了一个摆满了各种精美奖品的货架。
昭令闻从老者手中接过那只小巧精致的老虎面具,她轻轻地走到裴溥原的身前,缓缓地将面具盖在了他的脸上。
面具上的老虎斑纹栩栩如生,与裴溥原英俊的五官完美融合,只留出他高耸的鼻子和红润的唇,在面具的映衬下,更添了几分神秘与魅力,整个人显得格外好看。
连一直忙于招呼客人的商贩也被这一幕吸引,他停下手中的活计,仔细打量了裴溥原一番,然后忍不住感慨道:“这面具可真适合这位公子啊,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裴溥原被商贩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向商贩道谢:“谢谢老板。”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银两,付了钱,然后拉着昭令闻的手,从谜语铺子中走了出去。
昭令闻瞧着裴溥原:“你怎么还害羞了?”
裴溥原嘴硬:“我可没有。”
说着说着,两人便漫步至了静谧的河边,河面上漂浮着数不清的河灯,它们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星星点点,宛如遗落人间的星辰,轻轻摇曳,在微风中一闪一闪。
裴溥原望着这一幕,眼神中闪烁着温柔,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昭令闻,轻声问道:“听说放河灯可以寄托心愿,昭昭,你要不要放一个?”
昭令闻微微垂下眼帘,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她的思绪如同河面上轻轻摇曳的河灯,虽然微弱,却坚定而清晰。
愿望的实现从来都不是靠上天的恩赐或是某个瞬间的奇迹,而是需要脚踏实地的努力与不懈的坚持。
如果仅仅依靠上天的庇佑就能换来愿望实现的话,那她早就离开赵府了。
既然实现不了,就没有什么放河灯的必要了。
昭令闻摇了摇头。
裴溥原看了看昭令闻说道:“我倒是想放一个诶!”
说着,他轻轻迈步,从岸边一堆五彩斑斓的河灯中挑选了一个最好看的,拿在手中。
他从取出一支毛笔,蘸了蘸身旁小桶中的墨水,神情专注而认真地在河灯上写下了一行字。
完成书写后,裴溥原轻轻合上双眼,心中默念:“上天保佑,希望我和昭昭能够永远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将河灯放入缓缓流淌的河水中,只见那盏承载着心愿的小灯,随着水流轻轻摇曳,渐渐融入了那片由无数河灯汇聚成的璀璨星火之中,向着远方缓缓飘去。
“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裴溥原静静地注视着昭令闻,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昭令闻思绪片刻后,以一种认真的语气猜测道:“或许,你希望国泰民安,永无战乱?”
裴溥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而又略带羞涩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哪有那么伟大,虽然那样的世界确实很美好。我的愿望,其实比这要简单,也要自私得多。”
“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和我永远在一起。”
说到这里,裴溥原停顿了一下,那双比月光还要明亮的眼睛此刻更加熠熠生辉。
“你会和我一起把这个愿望变成真的吗?”
昭令闻望着裴溥原那充满期许的眼眸,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柔和而坚定:“会的,我会和你一起,把这个愿望变成现实。”
刚说完这句话,一阵微风拂过,从街角那幽深的阴影中就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步伐不急不缓,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
此人身穿大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下半张脸佩戴的面具,那面具的材质与颜色均融入夜色之中,让人无法辨清其具体样式,唯有那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露在外面,显得格外深邃而神秘。
裴溥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意外,笑道:“为止,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特地戴上了面具?”
李琚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是随意出来逛逛。”
李琚的目光不经意间从一旁静静站立的昭令闻脸上掠过,那目光中似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昭令闻微微破损的嘴唇上,那是一道细微的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那是他制造出来的伤口。
李琚缓缓走到那堆五彩斑斓的河灯前,目光在一盏盏精致的花灯上徘徊,最终他的手指轻轻落在了一盏素雅的白底蓝花灯上,随手将它拿起。
他凝视着手中的花灯,笔尖悬于墨池之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脑海中回荡着裴溥原那充满期待的笑容,以及昭令闻那微微破损的嘴唇,两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复杂的画面。
李琚最终将笔放回原位,什么也没写,只是默默地将河灯捧到河边,然后将它放入了河中。
第32章
报复 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裴溥原悄悄地将身子凑近昭令闻, 压低声音说道:“你说为止在干什么呀?他最近的行为举止真是好奇怪,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昭令闻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我也不知道。”
说完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裴溥原:“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才对啊, 怎么现在反而来问我了?”
裴溥原皱了皱眉,显得有些无奈:“我就是觉得他最近怪怪的。”
昭令闻望着李琚, 只见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前方那盏花灯,什么表情也没有。
昭令闻收回眼神, 轻轻地扯了扯身旁裴溥原的衣袖, 手指不自觉地缠绕着衣料的边缘, 似乎有话想说。
不等昭令闻开口, 李琚便已转过身来, 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昭令闻与裴溥原所在的方向。
然后踏步而来,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裴溥原和昭令闻十指紧扣的手上,那双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紧密无间。
“我先走了。”李琚对裴溥原说道, 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甚至没有分一点眼神给昭令闻。
裴溥原点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李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昭令闻与裴溥原的视线中,夜色仿佛变得更加深沉而寂静。
昭令闻轻轻地叹了口气, 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我好累啊,子旷。”
“我们回去吧。”
—
李琚在离开后,摘下了面具。
转身之际, 背后是灯火阑珊,河岸两侧的灯笼散发出柔和而昏黄的光芒。而前方, 只有无尽的黑暗蔓延开来,吞噬了每一丝光线。
他独自漫步在街道上,街灯稀疏,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孤寂而深邃。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打破了夜的宁静。
从不远处的一条狭窄小巷中,隐约传来男性的叫喊声,紧接着是棍棒重重落在□□上的沉闷声响,其间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李琚本能地停下脚步,眉头微皱,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那声音的来源,总觉得有点熟悉。
正当他准备迈步靠近,想要一探究竟时,一个身影突然横亘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男子,显然出身富贵,但面容却带着几分狰狞与俗气,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不悦。
李琚甚至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让开。”
那富家子弟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横眉立目,胸膛挺得更高了,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仿佛是在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知道里面办事的是谁吗?”他自顾自地炫耀起来,语气中满是得意与威胁,“那可是宗人府理事官赵通正的唯一儿子,赵家的宝贝疙瘩!而且,恐怕你也听说了,赵府马上要和裴将军府上结亲,这可是京城里的大事一桩。”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李琚表现出应有的敬畏或是退缩。
李琚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言语,那份冷漠让富家子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哼,还不快滚远些,免得惹祸上身!”富家子弟终于按捺不住,恶狠狠地威胁道。
裴溥原和昭令闻订亲的消息,早已吹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的消息,对于赵光裕来说,却成了肆意妄为的挡箭牌。利用这样的名头,在京城中横行霸道,干下了不少令人发指的坏事,而人们往往因为忌惮他背后的势力,敢怒不敢言。
李琚低头,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那位富家子弟。
“你要是再拦着我,你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男子显然被李琚的气势所震慑,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绝非池中之物,其身份,或许远超自己的想象。
于是,他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让开了道路,但心中那份义气,驱使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用尽力气喊了一声:“有人来了!”
这一声呼喊,既是对李琚的警告,也是对自己勇气的一种证明。
小巷的深处,夜色仿佛更加浓郁,似乎真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低沉而模糊的交谈声,逐渐逼近。
赵光裕拎着一根血迹斑斑的长棍,气势汹汹地朝巷子口走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的笑意。
当他看见李琚的那一刹那,嚣张的气焰就像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灭,整个人顿时有点蔫了。
赵光裕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谦卑。经过上次与李琚的交锋后,他已经深知李琚的身份背景非同小可,自然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意妄为。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为何在此?是否有何指示?”
李琚却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便直接走入了巷中。
很快他的视线定格在一个角落,那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那男子面上全是血,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已经看不清原本的容颜。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李琚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查看那男子的伤势。
赵光裕见状,心中不禁一阵忐忑。他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又惹上了大麻烦,不禁暗暗后悔。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一旁,等待着李琚的下一步指示。
李琚起身后,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第一句话就说:“把他送到医馆,然后所有人跟我去衙门。”
赵光裕在李琚往巷口走去后,狠狠地瞪了刚才在巷口拦截的那个人一眼,仿佛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他身上。那个人吓得一缩脖子,不敢直视赵光裕的目光。
一行人来到衙门后,自然是秉公办事。律法对于打人的判罚并不重,而且伤者在送到医馆后也只是晕倒了,并没有生命危险。
经过一番审理,几个人因为打人被罚了银子。虽然罚金并不多,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赵光裕在李琚转身离去,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那一刻,恶狠狠地淬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扭曲而愤怒。
这李琚未免也太嚣张,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就可以三番五次地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每当想到自己在李琚面前那副毕恭毕敬、畏首畏尾的模样,赵光裕就觉得胸中一股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
他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哼,别以为有了个高官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赵光裕也不是好惹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找回自己的场子,挽回失去的面子。
赵光裕开始在脑海中搜寻可以利用的资源,思考着各种可能的对策。
他意识到,硬碰硬是行不通的,毕竟李琚的身份摆在那里,自己贸然行动只会是自讨苦吃。于是,他开始琢磨起一些更为隐蔽、更为狡猾的手段来。
赵光裕恶狠狠地往赵府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脸上的怒意仍未消散,心中对李琚的怨恨如同野火燎原,难以平息。
正当他快要到赵府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裴溥原正在送昭令闻回赵府,裴溥原一脸舍不得,不时低头与昭令闻低语。
这一幕,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赵光裕心中的阴霾,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既能报复李琚,又能让昭令闻不好过的办法。
—
裴溥原依依不舍地在昭令闻的脸颊上印下一吻,眼中满是不舍说道:“我真的不想走。”
昭令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试图安抚:“好啦好啦,快回去吧。”
就在这时,昭令闻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明天我要去店里忙一会儿,可能就不能陪你了。”
裴溥原一听,心中的不舍瞬间加剧,他开始作起了可怜状,眉头微蹙,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委屈与不舍。
他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紧紧拉着昭令闻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两人难舍难分之时,赵光裕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近,脸上挂着一副与裴溥原颇为熟稔的笑容:“姐夫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撞见你们了。”
说完,他的目光在昭令闻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却并未再多言语,只是那眼神让气氛略显微妙。
裴溥原虽然心里对赵光裕的出现有些不悦,但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点头以示回应。
赵光裕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气氛中的微妙变化,反而像条摇着尾巴、试图引起注意的哈巴狗一样,围在裴溥原身旁,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裴溥原内心的忍耐已经接近极限,他也不想等会儿赵光裕有机会与昭令闻单独相处。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
“赵光裕,你先进去吧,我们还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私下里谈。”
赵光裕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而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不悦与愤怒交织。
他瞪了昭令闻一眼,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背影显得有些落寞,那份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此刻变得格外可憎,透露出内心的不爽。
赵光裕的心中此刻充满了阴暗的算计,每一个念头都围绕着如何让那些让他不快的人——李琚、昭令闻,甚至还加上刚才的裴溥原。
他不仅要让李琚在未来的日子里感到不痛快,还要让昭令闻感到不舒服,也要让裴溥原这个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也有软肋的人,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赵光裕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那些让他没面子的人,一个也跑不过他的报复。
第33章
燥热 “冷静点。”
昭令闻静静地坐在桌前, 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张突如其来的纸条上,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纸条上用墨色勾勒出的字迹清晰而有力,简短地写着“中午在醉仙居相见”几个字, 而落款处,则是李琚。
这是她今晨准备踏出房门, 在门槛边意外发现的。当时她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昭令闻以一种警惕的态度审视着桌上的纸条, 她知道以李琚的本事, 要在她的房门前放置一张纸条, 简直易如反掌。
毕竟, 在过去的日子里, 李琚就曾到访过她的居所,亲自前来送上寓意吉祥的压岁钱。
因此对于这次纸条的出现,昭令闻并不惊讶于李琚能做到这一点, 而是对他的动机和目的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李琚完全没有必要采取如此隐秘且略显轻率的行动, 他完全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自己。
昭令闻仔细端详着纸条上的每一个字, 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或是熟悉的感觉,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心中充满了不解。
这飘逸的字迹,真的有点不太像李琚能写出来的。
她不禁开始怀疑,这张纸条究竟是不是李琚所留?如果不是他, 那又会是谁?为什么要留下这张纸条?又为什么要约在醉仙居相见?
昭令闻心中反复权衡着利弊,最终她做出了决定。
她觉得, 既然已经收到了这张神秘的纸条,并且相约之地是醉仙居,京城中人人皆知的繁华之地。
那么,去看看也无妨。
毕竟, 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即便有什么意外,她也能迅速找到帮手或是逃脱,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昭令闻的心中有些难以名状的惴惴不安,昨天的那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盘旋,每一个细节都异常清晰,挥之不去。
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和李琚之间的事情还悬而未决。
昭令闻不禁伸手轻轻触碰了自己嘴唇上那道尚未完全消退的疤痕。
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刻李琚嘴唇的温度,以及他牙齿划过她肌肤时带来的轻微刺痛。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
昭令闻出门了,她先去了自己的香料店铺,熟练地调配着新的香料。
尽管她的动作熟练而专注,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心神不定的迹象,总认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异样气息。
完成手中的工作后,昭令闻索性决定提前结束这一天的忙碌,早点出发去醉仙居。
她锁好店铺的门,踏上了前往醉仙居的路,每一步都似乎在丈量着内心的忐忑。
昭令闻一进门,就被店小二那热情洋溢的笑容所迎接,仿佛她是这里的老朋友一般。
店小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熟络:“昭姑娘,您来了!楼上已经有人为您订好了包间,请随我来。”
昭令闻跟随着店小二上了二楼,包间的门轻轻推开,一股熏香扑鼻而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许。
她走进包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与包间内的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店小二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茶壶,壶身绘有山水图案,透出一股古色古香的气息。他热情地想要为昭令闻倒上一杯热茶。
昭令闻轻轻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她的目光在房间内流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她开口问道:“你们店里是什么熏香?怎么今天这么香?”
昭令闻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比较浓重的熏香,这股香气不仅浓郁,而且层次分明,似乎是两三种不同的香料掺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而复杂的香气。
这种香气与她平日里所熟悉的各种香气都截然不同,让她感到既好奇又有些许不安。
店小二闻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是在分享一个秘密般地说道:“您可真问对了,这是我们老板新买的熏香,可是花大价钱从外地弄来的,据说有提神醒脑、舒缓心情的功效呢。”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这款熏香的自豪和推崇。
昭令闻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反而更加凝重了几分。
她微微皱眉,再次说道:“这香气确实有些特别,不过我感觉味道有点重,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把窗子打开,散散味道吧。”
店小二闻言,立刻点头应允,快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
随着窗户的打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涌入房间。
昭令闻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窗外涌入的新鲜空气与室内熏香交织的独特气息,心情似乎也随之变得轻松了一些。
但这份轻松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时间在静谧的包间中缓缓流逝,昭令闻开始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燥热从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她的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也变得干燥起来,口干舌燥的感觉如影随形。
她不由自主地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水入口中,清凉的感觉瞬间弥漫开来,但这份清凉似乎只是短暂的慰藉,燥热感很快便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猛烈。
昭令闻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如此口渴难耐。
她再次拿起茶壶,倒了第二杯水,一饮而尽。然而,这杯水似乎也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燥热和口渴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吞噬着她体内的水分。
昭令闻感到有些不安,她抬头望向窗外,试图通过视觉上的清凉来缓解内心的燥热。窗外的景色虽然宜人,却无法真正缓解她此刻的不适。
她索性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口,双手轻轻扯着自己的衣襟,让更多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以此来获取一丝难得的凉意。
凉风轻轻拂过她的肌肤,带来了一丝短暂的舒爽。然而,这份舒爽很快就被更强烈的燥热所取代。
昭令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李琚轻轻推开门,当他踏入包间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紧。
昭令闻站在窗边,她的衣襟因不经意间的拉扯而半敞,露出里面细腻柔滑的肌肤,在阳光温柔而暧昧的照射下,那肌肤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闪烁着珍珠般柔和的光彩,为她平添了几分不经意的妩媚与柔弱。
她的脸颊上泛起了两朵不易察觉的红云。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密布,透露出她此刻身体的不适与内心的烦躁。
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似乎在带动着那些汗珠轻轻颤动,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气息。
“你怎么了?”李琚的声音里虽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却难掩关切。
李琚站在昭令闻不远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昭令闻往后退了一步,紧贴着窗边,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离我远点。”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与恐惧,那是一种对未知危险的直觉反应。
昭令闻此刻的感觉异常敏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爬行,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你快把熏香灭了,也不要喝茶水。”昭令闻再次开口,语调已经变得有些奇怪,仿佛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声音既沙哑又急促。
李琚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没有丝毫犹豫,他快步走到熏香炉前,一把抓起炉盖,用力地将里面的炭火扑灭,同时迅速地将熏香从炉中抽出,远远地扔到了一边。
空气中那股令人不适的香气瞬间减弱了许多。
此时的昭令闻情况却更加糟糕了。她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失去了往日的清明与坚定。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膛的剧烈起伏。
昭令闻的脚步开始变得虚浮无力,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倒在地。
李琚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昭令闻纤细的腰肢。
当李琚的手指触碰到昭令闻滚烫的肌肤时,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昭令闻的体温异常地高,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的手指烫伤。
与此同时,昭令闻也发出了一声暧-昧的呻-吟声,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助,让李琚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昭令闻的眼神里满是迷离与挣扎,她仿佛置身于炎炎烈日之下,急需一丝凉爽来缓解身体的极度不适。她本能地向李琚靠近,身体每一处都在渴望着那份难得的清凉。
李琚试图保持冷静,用言语安抚昭令闻:“冷静点。”
但李琚的指尖却因紧张而不自觉地摩挲着。
昭令闻似乎已听不进任何言语,她的理智已被燥热所吞噬。
她的手开始无意识地乱摸,试图在李琚身上找到一丝凉意。
李琚强忍着内心的慌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握住昭令闻的手,试图引导她平静下来。
但昭令闻的燥热似乎并没有因为李琚的安抚而有所减退,反而越来越难以忍受。
她的身体在李琚的怀中微微颤抖。
当昭令闻的嘴唇不经意间轻轻擦过李琚的脖子时,那一瞬间的触感仿佛瞬间贯穿了他的全身,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感觉。
李琚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被擦过的皮肤仿佛被温暖的微风拂过,留下了一抹难以捕捉的柔软与温润。
他能感觉到昭令闻呼吸间细微的温度,以及她唇瓣上微妙的触感,这一切都让他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波动。
李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第34章
中药 “救……救救我……”……
李琚当机立断, 毫不犹豫地扯下了自己那袭大氅,轻柔而迅速地将昭令闻紧紧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
刚踏出房门, 便遇见了匆匆而来的店小二。李琚迅速地说道:“你立刻前往军营,寻找裴溥原裴将军, 不得有误。”店小二一听,神色肃然, 连忙点头应是。
接着, 李琚又转向另一名店小二, 声音虽急却仍保持着冷静与条理:“你速去附近的医馆, 找最好的大夫来, 要快。”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钱,毫不吝啬地扔给两位店小二。
两个店小二见状, 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连连道谢, 满脸笑意地分头行动,脚步轻快, 显然是受到了鼓舞。
终于抵达了马车内这一方相对宁静的空间。李琚小心翼翼地将昭令闻放下,他轻轻解开宽大的大氅,将其缓缓展开。
昭令闻此刻的状态, 就像是刚从一场炽热的梦境中醒来,脸颊绯红, 眼眸半睁半闭,全身透出一种不真实的、仿佛熟透了的娇艳。
她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之间徘徊,对外界的反应变得迟钝而依赖。
随着马车门的关闭,一股夹新鲜空气悄然涌入, 为这密闭的空间带来一丝生机。
这股气息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轻轻触碰着昭令闻迷离的神经,让她颤动着睫毛,缓缓睁开了那双迷离而水润的眼眸。
昭令闻微微张开嘴,呼吸着这难得的新鲜空气,脸上的红晕似乎也因此而更加鲜艳。
视线模糊中,她本能地寻找着的依靠。
没有丝毫犹豫,柔软而无力地往李琚身上蹭去,仿佛是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块救命浮木,将整个身子几乎都蜷缩进了他坚实的怀抱中。
“救……救救我……”昭令闻的声音细若游丝,她将滚烫的脸颊紧紧贴近李琚的胸膛,那里仿佛藏着无尽的凉爽与安宁,是她此刻唯一的渴望。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吐纳都像是在与体内的燥热做斗争。
李琚握住她伸过来的手,那双平日里冷静沉稳的眼眸此刻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低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昭令闻此刻的意识已经模糊,她像是被热浪卷入了另一个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哪里还能分辨出面前这个身影的真实身份。
她只知道,这个人,这个怀抱,能给予她急需的安慰。
昭令闻下意识地将李琚的手掌拉到自己的脸颊上,用肌肤的触感来证明这份真实的存在,轻轻地蹭着,仿佛这样能带走一些痛苦。
李琚感受着掌间传来的细腻与温暖,那温度仿佛穿透了肌肤,直达心底。
他不禁笑了。
在这个瞬间,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算了。
不知道是谁就不知道是谁吧。
在此刻,昭令闻需要他,这就足够了。
李琚收紧了怀抱,仿佛要将昭令闻整个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他小心翼翼地捞起了她。
李琚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情,轻轻地触碰上了昭令闻的唇瓣。
昭令闻不再是那个被动接受的一方,而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主动姿态,回应了他的吻。她微微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诉说着内心的激荡。
不等李琚进一步引导,昭令闻已经主动将她的舌-尖轻轻探出,与李琚的纠缠在一起。
暧-昧的水声在狭窄的车厢间响起,撩拨着空气。
李琚感觉自己浑身似乎也被昭令闻那份不加掩饰的热情所传染,一股难以名状的燥热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吐纳都像是在燃烧着内心的渴望。
哪有平时那份冷清自持、波澜不惊的模样?
此刻的李琚,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被欲-望点燃的炽热。
他紧握着昭令闻的手,力度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骼嵌入自己的掌心,仿佛这样才能确认这份真实,这份属于他的温暖与柔软。
李琚低哑着嗓音,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与迫切:“阿闻。”
这个名字终于从他口中呼出。
他渴望与她更加贴近,渴望将彼此的心跳与呼吸融为一体。
“不够……”昭令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的眼神迷离,显然已被这股莫名的热情冲昏了头脑。
她不自觉地抓住李琚的手,引导着它向下移动,渴望得到更多的慰藉与释放。
即便内心已如烈火烹油,李琚仍坚守着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他知道此刻的昭令闻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不愿在昭令闻无意识时做出任何会让她后悔的事情。
如此仓促与冲动,绝非李琚所愿。
在这狭小而又摇晃的车厢内,任何过于激烈的行为都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这不仅是对昭令闻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情感的一种亵渎。
李琚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将自己沸腾的情绪拉回到一个可以理智掌控的范围内。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然后李琚缓缓睁开眼睛,再次亲了亲昭令闻那发烫的耳垂,说道:“再忍忍。”
马上就到客栈了。
马上就能见到大夫了。
昭令闻似乎并未完全理解李琚的苦心,她不满地在李琚的怀中扭动着身体,那痛苦与不安的情绪在她身上蔓延。
李琚更加温柔地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轻柔地吻着昭令闻的额头、脸颊,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的情绪。
他的手慢慢抚摸着昭令闻的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那颠簸与摇晃也随之结束。
李琚迅速用大氅将昭令闻紧紧裹住,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了客栈。
“开一间天字号上房。”李琚对客栈掌柜说道。
紧接着李琚就将昭令闻抱进了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将昭令闻从臂弯中托出,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昭令闻的痛苦并未因此减轻半分,她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着,双手无意识地扯着自己的衣襟,呼吸急促而沉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显然,马车上的安抚并没有任何缓解。
李琚刚想要开口吩咐小二去准备一些热水和干净的布巾,门外就传来了急促而坚定的脚步声,伴随着轻微的喘息声,显然来者正匆忙赶来。
“为止,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裴溥原的声音带着疑惑和急切,从门外清晰地传入李琚的耳中。
裴溥原知道李琚的性格,若非紧急且重要的事情,绝不会如此焦急地派人去找自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裴溥原的脚步也随之加快了几分。
话音未落,裴溥原已猛地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了床上那个痛苦挣扎的身影。
昭令闻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双手无意识地抓着身下的床单,痛苦地呻吟着。
这一幕,让裴溥原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裴溥原快步走到床边,目光中满是关切与焦急。他伸手轻抚昭令闻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他心中更加焦急起来。
他转头看向李琚,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质问:“她这是怎么了?”
李琚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他低声回答:“可能是……中春-药了。”这几个字他说得极为艰难。
李琚吩咐道:“你先待在这里陪她,我请了大夫来,应该快到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但脚步一顿,又补充道,“我先出去了,你留意着点。”
裴溥原点了点头,随即他急忙将全部的注意力转向了床上痛苦不堪的昭令闻。
昭令闻在裴溥原触摸她额头的瞬间,仿佛找到了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她无意识中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试图缓解体内热意。
“子旷……”
昭令闻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明显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助与绝望。她的双眼紧闭,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也湿润了裴溥原的心。
“救……救我……”
昭令闻再次开口,声音中夹杂着颤抖与恳求,她仿佛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却无力扑灭。她的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愈发滚烫,如同置身于烈日之下,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我好热……”
昭令闻的嘴唇开始在他脖子上和下巴处四处游走,轻柔而热烈地亲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接着她紧紧握住裴溥原的手,引导着他缓缓向自己的衣襟口靠近。
裴溥原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他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直视那只即将触碰敏-感地带的手。
裴溥原鼓起勇气,顺着她的力度,轻轻地捏了两下。
那触感如同初春的嫩叶,柔软而细腻,让他心头一震。
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让裴溥原有些慌乱,他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冒犯到昭令闻。
他迅速抽回了手。
却又被昭令闻紧紧拉住。
—
李琚无力地依靠在紧紧关闭的木门上,背脊紧贴着冰凉的表面,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他的眼神空洞而复杂,透过薄薄的木门,耳边清晰地传来门内裴溥原那轻柔却带着坚定力量的安抚声,以及昭令闻那既欢愉又夹杂着丝丝痛苦的喘息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深深刺痛着李琚的心。
门缝间偶尔泄露出的微弱光线,映照在李琚紧锁的眉头上,更添了几分落寞与无奈。他紧抿着唇,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某种苦涩的味道,那是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痛楚。
李琚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凝聚在这小小的动作之中。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自己腰间的香囊上。那香囊精致小巧,上面绣着一对交颈而眠的鸳鸯,栩栩如生,仿佛正诉说着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这两只鸳鸯,交颈相依,彼此依偎,宛如裴溥原与昭令闻此刻在门内的模样。
李琚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痛难忍。
第35章
距离 “你要和她保持距离。”……
裴溥原望着紧紧拽着自己的那双略显颤抖的手, 他缓缓地将昭令闻拉近自己的胸膛,让她能够感受到自己沉稳的心跳,仿佛这样能给予她一丝安慰。
昭令闻的双手在他身上无意识地摸索, 时而紧握,时而轻抚, 裴溥原只是温柔地环抱着她,任由她的动作, 眼神中满是疼惜与不舍。
裴溥原低下头, 轻轻地在昭令闻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那吻轻柔而深情, 带着无尽的心疼。
随后, 他的唇瓣沿着她的轮廓缓缓移动,掠过挺立的鼻梁,最终停留在她微启的唇上, 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 给予她最温柔的抚慰。
昭令闻在这连串的亲密接触下, 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宣泄太过耗费体力, 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透出丝丝寒意。
正当裴溥原满心忧虑,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位年迈却眼神锐利的大夫手持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大夫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了然, 他将药碗递给了裴溥原,轻声吩咐道:“快给她喂下,这药能暂时让她安静下来,也好让她的身体得到一些休息。”
裴溥原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碗温热的汤药, 药香瞬间扑鼻而来,他轻轻地吹凉着汤药,目光温柔地落在了躺在床榻上、神色迷离的昭令闻身上。
裴溥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轻声细语地哄着昭令闻,声音温柔得就像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昭昭,张嘴,喝了这药就会好起来的。”
昭令闻的面容苍白而憔悴,嘴唇紧闭,仿佛连张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已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裴溥原也没有其他办法,他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大夫:“你先出去吧,等她药喝完了再叫你进来。”
大夫点了点头,转身缓步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裴溥原再次将目光转向昭令闻,他轻轻地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以一种既温柔又坚决的方式,将药汁缓缓地喂了进去。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昭令闻因为药效的影响,身体不时地挣扎和抗拒,但裴溥原始终保持着耐心和温柔,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让昭令闻喝完了整碗药。
看着昭令闻逐渐平静下来的脸庞,裴溥原的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后,裴溥原才让大夫再次进入屋内。
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目光紧随着大夫的动作,看着大夫仔细地为昭令闻把脉,诊断她的病情。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大夫沉稳的呼吸声和偶尔翻动药箱的声音。
大夫把完脉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这位小姐是中了男女迷-情之药,不过无须担心,喝几碗汤药,调理几日便可痊愈。”
听到大夫的话,裴溥原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与担忧。他自然明白这种男女迷-情之药意味着什么,以及它可能给昭令闻带来的身心上的伤害与后果。
这种药物的存在,往往伴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与算计,让裴溥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不安。
但裴溥原更清楚的是,自己绝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在婚前与昭令闻发生任何亲密关系。
这不仅是对昭令闻个人意愿的尊重,更是对他们之间感情保护。
裴溥原想要的是清醒的昭令闻,而不是被药物所驱使的短暂欢愉。
可是昭令闻为何会平白无故中药呢?
裴溥原心中虽有万般疑惑,却也深知此刻的焦急与猜测无济于事。一切只能等待昭令闻醒来,从她那里寻找答案。
裴溥原接过了大夫递过来的药包,仔细聆听着大夫的每一句嘱咐,关于药的服用方法与注意事项,他都一一铭记在心。
大夫告诉他,这药早晚各服用一次,有助于昭令闻身体的恢复。裴溥原认真地点点头,对大夫表达了诚挚的感谢。
待大夫离开房间后,裴溥原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床上的昭令闻。
她的睡颜宁静而安详,他轻轻地走到床边,俯身在昭令闻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随后,裴溥原缓缓步出房门,眉头紧锁,心中反复盘算着应对之策。
刚跨出门槛,他的目光便不期然地与站在门外的李琚相遇。李琚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独,他的脸色并不轻松。
裴溥原细细打量着李琚,注意到他的大氅并未披在身上,而是留在了房间内。更令人瞩目的是,李琚的嘴唇异常红润。
“为止,今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裴溥原的声音中带着不解。
李琚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递给了裴溥原:“今天我收到这样一张字条。”
纸条上,飘逸的字迹映入眼帘:“中午醉仙居见”,落款则是昭令闻的名字。
“昭令闻想必也收到了类似的字条。”
李琚自己心里也清楚,昭令闻绝对不会私下约见自己。
就在这时,裴溥原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其实,我也收到了一张字条。不过,上面写的却是要我中午前往醉仙居,观看一场好戏。”
“但是,我当时正忙于事务,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裴溥原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直到得知你派人请我前来,我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李琚的眉头紧锁,他缓缓开口:“看来这应该是一场想让你和昭令闻之间产生问题的局。这种手段,实在是太过卑劣。”
“我先去查清楚,到底是谁送来的这张纸条。”
李琚明白,只有找到纸条的来源,才能揭开这场阴谋的真相,保护昭令闻不受伤害。
其实李琚的心中并非没有闪过这个念头,只不过当那张署名为昭令闻的字条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和防备似乎都在一瞬间被击溃了。
那一刻,李琚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就本能地只剩下要来见昭令闻的想法了。
这种本能的驱使,让他几乎忘却了去深入思考这张纸条背后可能隐藏的复杂动机和阴谋。
在李琚转身要离开的瞬间,裴溥原的目光落在了李琚腰间的香囊上:“为止,昭昭马上要和我成亲了。”
“你要和她保持距离。”
裴溥原的语气虽然坚定,但其中却难以掩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与担忧。
他不敢想象,在自己到来之前,昭令闻和李琚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是否已经有了亲密接触。
这种念头让他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烦躁和不安。
裴溥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冷静处理,不能被嫉妒和猜疑蒙蔽了双眼。
他应该相信昭令闻和李琚。
李琚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今天全程我都是用大氅紧紧包裹着昭令闻的,没有任何接触。”
“至于你说的保持距离,”李琚稍作停顿,“我会做到的。”
说完,李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裴溥原则转身,步伐沉稳地走进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在外。
他走到窗边,拉上了半掩的窗帘,让房间的光线变得柔和而温馨,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昭令闻的醒来。
药效发挥得很快,没过多久,昭令闻的眼皮开始轻轻颤动,随后缓缓睁开,那双明亮的眼眸在朦胧中逐渐恢复了神采。
裴溥原见状,立刻起身,轻手轻脚地端来了一杯温水。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昭令闻,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温柔地将水杯递到她的唇边。
昭令闻的嘴唇有些干裂,她微微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你……”昭令闻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每一个字都像是被风沙磨砺过一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和艰难。
裴溥原见状,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你先别急着说话,好好休息一会儿。等嗓子舒服些了,再慢慢告诉我你想说的。”
裴溥原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昭令闻,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也收到了一张纸条?”
昭令闻再次点点头,虽然动作轻微,但裴溥原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微微抬起手,示意裴溥原往自己的袖口看。裴溥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昭令闻的袖口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上的字体与裴溥原之前收到的纸条如出一辙,与李琚所持有的也完全相同。裴溥原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紧握着纸条,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不会放过这个写纸条的人的,”裴溥原的声音很坚定,“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昭令闻轻轻地扯了扯衣袖,她无法用言语表达此刻的心情,只能以这种方式传递自己的感激之情。
裴溥原察觉到,握紧了昭令闻的手。
一瞬间,房间内变得异常安静,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微风声和远处模糊的鸟鸣。
昭令闻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件大氅上。
刚才还紧密包裹住自己的大氅。
李琚的大氅。
一瞬间昭令闻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和李琚,她和裴溥原。
此刻,昭令闻把目光转向了正在自己身边的裴溥原。她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
他知道,李琚刚才和自己发生了什么吗?
第36章
泪水 指尖轻柔地拂过。
昭令闻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她选择假装不记得刚才发生的所有事。
她轻轻润了润因紧张而略显干涩的喉咙,正欲开口。
却未曾料到, 这片刻的宁静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门被推开,李琚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进门, 他的目光先在昭令闻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转向了一旁的裴溥原, 语气冷静而坚定:“是赵光裕, 我已经将他抓入牢中了。”
这三个字, 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激起了昭令闻心中层层波澜。
一提到赵光裕,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屈辱、愤怒与恐惧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生理性地感到一阵厌恶与排斥。
昭令闻紧握着拳头, 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让它在外表显露分毫。
李琚继续说道:“已经将他控制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裴溥原目光转向脸色刚刚因短暂安心而稍显红润, 此刻又因新的忧虑而变得苍白的昭令闻。
他点了点头,语气温柔说道:“昭昭,你暂且就先安心待在客栈吧, 比起回到赵府,这里要安全得多。”
昭令闻疲惫地点了点头。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裴溥原轻手轻脚地转身, 与李琚一同走出了房间,临行前,还不忘将门轻轻关上,尽量不打扰到昭令闻。
门外的走廊上, 裴溥原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对李琚低声说道:“为止,你可能需要守在外面,直到我回来。”
李琚神色一凛,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回答道:“好。”
裴溥原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首要之事便是回赵府为昭令闻取些必需的衣物,尤其是那些贴身的衣物,新购置的固然方便,但终究需要洗涤后才能使用。这些衣物,自然得去她的房间亲自挑选。
顺便利用赵光裕这个筹码,去赵府震慑一番,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已尽在掌握之中。
至于客栈的安全,裴溥原自然也考虑周全,他打算派遣一队精干的手下,在客栈周围布防,确保昭令闻在客栈内的每一刻都能安然无恙。
裴溥原脚步匆匆,穿过长廊,直奔正厅而去。
一踏入正厅,裴溥原的目光便如利剑般扫过厅内众人,最终定格在赵通正那张因惊愕而略显扭曲的脸上。
赵通正本欲堆起讨好的笑容,却在裴溥原那冰冷如霜的眼神下瞬间凝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冻结。
裴溥原没有丝毫迟疑,从袖中取出那块赵光裕的佩玉,轻轻一抛,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最终“啪”的一声,碎片四溅,散落一地。
钱文音此刻见到那碎裂的玉佩,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恐惧。她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去捡拾那些散落的碎片,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些什么。
“光裕……光裕怎么了?”钱文音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努力想要保持镇定,但语气中的慌乱却难以掩饰。
裴溥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赵府中若有人再敢欺负昭令闻,他们的下场,就如同此玉。”
裴溥原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穿透了正厅的每一个角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接着说道:“既然你们赵府管教不好赵光裕,那我就替你们好好管教管教。”
说到这里,裴溥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赵光裕的把柄,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不仅要让赵光裕在牢里尝尝苦头,更要借此机会,让赵光裕最好再也出不来。
说完,裴溥原转身,向昭令闻所居住的院子走去。
赵通正和钱文音留在原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钱文音的声音带着哭腔,她颤抖着问赵通正:“老爷,现在应该怎么办?光裕他……他不会真的有事吧?”
她的眼中满是担忧,既有对儿子的牵挂,也有对裴溥原报复的恐惧。
赵通正闻言,脸色铁青,他怒视着钱文音,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他猛地扬起手,狠狠地打了钱文音一巴掌,声音清脆而响亮,回荡在空旷的正厅中。
“都是你教的好儿子!”赵通正的眼中闪烁着熊熊的怒火,“若不是你平时纵容他,他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钱文音被打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她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眼中满是惊愕与委屈。
她想要反驳,想要为自己和儿子辩解,但面对赵通正的怒火,她最终只能默默地低下头,承受着这一切。
裴溥原跨过门槛,踏入了昭令闻所居的小院。
夕阳的余晖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这片荒凉之地。
裴溥原的目光扫过四周,心中虽然早已料到这里的景象会十分凄凉,但亲眼所见,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心疼。
他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屋内陈设简单至极,几乎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裴溥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只见里面挂着几件衣物,数量之少,令人心酸。
他轻叹一声,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将这些衣物全部取出,折叠整齐,放入了随身携带的包袱中。
拿完衣物后,裴溥原没有片刻停留,离开了小院,脚步匆匆地向着牢房的方向赶去。
当裴溥原步入囚禁赵光裕的房间时,眼前的景象正如他所料,赵光裕已是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脸上青肿交错,显然是经过一番严酷的审讯。
他示意一旁的官兵取来一桶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在赵光裕身上,刺骨的寒冷瞬间让赵光裕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是恐惧。
不等赵光裕缓过神来,官兵们迅速行动,一人牢牢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嘴大张,另一人则手持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液体强行灌入他的喉咙。
赵光裕拼命挣扎,但在这几名训练有素的官兵面前,他的反抗显得如此无力。
液体顺着赵光裕的嘴角溢出,他剧烈地咳嗽着,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你给我喝了什么?!”
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
待赵光裕稍微平静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地挣扎与咆哮,裴溥原才缓缓开口:“春-药。”
赵光裕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裴溥原。他试图反驳,但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完了,裴溥原不会放过他,他将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裴溥原没有再多言,他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官兵上前。官兵们迅速行动,将赵光裕的四肢牢牢地绑紧,让他动弹不得。
裴溥原并没有兴趣亲眼目睹这恶心的场景。
他转身离开,只留下赵光裕在这暗无天日的审讯室中,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恐惧与绝望。
—
“你想要吃点东西吗?”李琚的声音透过紧闭的房门,轻轻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昭令躺在床上,耳畔是门外那熟悉而又令人心悸的声音。她将头深深地埋进柔软的被褥之中,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纷扰,包括那些如影随形、不堪入目的回忆。
门外静默了片刻后,传来了轻微的推门声。
李琚走进了房间,目光聚焦在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子里,仿佛与世隔绝的昭令闻身上。
李琚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他的眼神复杂,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还是转身,轻轻地又出了门。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昭令闻听见这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将头从被子中钻出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
门外,李琚刚关好门,就看见不远处裴溥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匆匆赶来。
裴溥原看见李琚站在门口,说道:“为止,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我来吧。你已经守了很久了,也需要休息。”
裴溥原转身走向昭令闻的房间。他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温柔地说道:“昭昭,我进来了哦。”
房间里传来昭令闻略显沙哑却平静的声音:“好。”
裴溥原推开门,走了进去。他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下,然后拎起一壶热水走到桌前,倒下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来。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水杯,走到昭令闻的床边坐下。
“昭昭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裴溥原关切地问道。
昭令闻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很饿。”
裴溥原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强求地说道:“那你饿了跟我说。”
裴溥原神色认真说道:“最近你可以都不用回赵府了,就安心待在这里,这里安全。”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些什么,接着又说,“我给你找个我们府里的丫鬟。”
昭令闻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裴溥原无奈地挠了挠头:“可是昭昭,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要不然我就晚上来守着你,这样我才能安心。”
昭令闻微微一笑,试图安抚裴溥原的焦虑:“真不用,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别太担心。”
裴溥原看着昭令闻那坚强而又略显疲惫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再也忍不住,突然伸出手臂,将昭令闻轻轻地搂在怀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昭昭,你受苦了。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昭令闻能清晰地感觉到裴溥原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还有那一丝不经意间滑落的凉意——那是裴溥原的泪水,无声地诉说着他的悲伤与自责。
裴溥原哭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我以后一定会对你超级好的,不让你再受一点苦。”
昭令闻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拂过裴溥原的发梢,没有再说话。
第37章
秘密 “你别看了。”
天色还未完全亮起, 赵光宜轻手轻脚地穿过了寂静无声的庭院,心中充满了焦急与不安。
她已经听说了昨天裴溥原来赵府的事情。
推开钱文音房间的门,一股淡淡的熏香夹杂着些许凉意扑面而来。
房间内, 烛火摇曳,映照出钱文音孤独而瘦弱的身影。她呆呆地坐在床边, 手中紧紧握着一块已经碎成数片的玉佩,那双平日里充满温柔的眼眸此刻却空洞无神,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与活力。
赵光宜的心猛地一紧, 缓缓走近, 轻声唤道:“娘, 您怎么了?”
钱文音闻声转头, 那双无神的眼睛在看见赵光宜后,才渐渐有了一丝焦距。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自责:“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一件可能无法挽回的错事。”
赵光宜心中一惊, 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娘, 您指的是……光裕他?”
钱文音微微点头:“是的,我其实知道光裕在做什么, 但我……我没有阻止他。”
赵光宜脸色骤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失望。
尽管她并不知道赵光裕到底做了什么,但从母亲的话语中, 也能感受到那必定是一件极其恶劣、不可饶恕的事情。
赵光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问道:“娘,光裕他到底做了什么?”
钱文音低下头,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滴落在碎玉之上, 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她声音因哽咽而变得断断续续,却仍尽力将事情的经过向赵光宜叙述了一遍。
“光裕一开始只是说,要让昭令闻身败名裂,说她勾-引了李琚。”钱文音说到这里,语气中充满了自责,“我当时就觉得,这样做不妥,但我根本说不动他。”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调整情绪,然后继续道:“后来,光裕又提到了裴溥原。他说如果裴家不愿意要一个不清-白的女儿,那婚约还在,裴家总不能反悔。到时候,说不定光宜你能嫁过去,成为裴家的少夫人。我当时真是糊涂了,竟然没有严厉制止他。现在想想,我真是大错特错。”
赵光宜听完,脸色铁青,拳头紧紧攥住,她万万没想到,赵光裕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在这愤怒与失望之余,赵光宜的心中又涌起一股淡淡的哀伤。
她知道,母亲钱文音此番的纵容与默许,多少也有为了自己能够有一个好归宿的缘故。
赵光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娘,我何必去捡别人不要的婚约呢?我不愿成为他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勿以他人之得为己之失。”
“昭令闻如今的婚约也都是她自己挣来的,而非凭空得来。女儿也有双手双脚,有头脑有智慧,不必依附于任何人的施舍。”
钱文音闻言,更是泣不成声。
看着母亲痛苦的模样,赵光宜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此刻的责备与埋怨对于解决问题毫无帮助,反而可能让母亲更加自责与难过。于是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而坚定,试图给母亲一些安慰与力量。
“娘,事情已经发生,重要的是如何面对和解决眼前的事情,而不是沉浸在过去的悔恨与失望中,绝不让赵家因为赵光裕的愚蠢行为而蒙羞。”
赵光宜紧紧握住钱文音的手。
钱文音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我就是一时糊涂,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赵光宜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安慰道:“娘,事情已经发生,自责也无济于事。昭令闻现在肯定不愿意回来。而且光裕也还在监狱里。”
“现在先让人准备些补养品什么的送过去。昭令闻现在肯定身心俱疲,需要好好调养。”
“先把我们的态度亮出来,婚前昭令闻肯定是要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好,就按你说的办。”钱文音点头答应。
—
昭令闻起得很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她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昨天一整天,她都躺在床上,身心俱疲,但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好说歹说终于把裴溥原给劝走了。
然而当裴溥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昭令闻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上一阵悲哀。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有反抗的勇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裴溥原的存在。但要想真正立足于这个世界,还需要有自己的立身之本。
于是昭令闻早早起来,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便准备前往店铺了,要做好开业前的准备。
昭令闻下楼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李琚正静静地站在楼梯下方,一身淡蓝色的衣衫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新脱俗,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透出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
李琚微微仰头,目光落在昭令闻身上,那眼神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又在晨光中变得朦胧而难以捉摸。
昭令闻微微低头,对上李琚的眼神,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气氛。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对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昭令闻感到有些不自在,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在这时,李琚轻轻地开了口,打破了这份安静:“昨天……”他刚吐出这两个字,就被昭令闻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
昭令闻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捂住了李琚的嘴巴。
手掌完全贴合在他温热的唇瓣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温暖而略带湿润,每一次轻微的吐纳都仿佛在她掌心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的动作虽带着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冲动和想要阻止他说下去的决心。
李琚却以一种近乎挑-逗的方式,轻轻地,几乎是试探性地,伸出他那柔软的舌-尖,舔舐了一下昭令闻的手心。
那一刻,昭令闻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心脏猛地一缩,随后一股酥麻感迅速从手心蔓延至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昭令闻的手心迅速湿润了,那是李琚舌-尖带来的湿润感,混合着她自己因紧张而分泌的汗水,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潮湿氛围。
这种感觉既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却又莫名地激起了她心中的某种渴望。
昭令闻的心跳如鼓点般狂跳,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昭令闻的脸颊迅速泛红,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呼吸声,与李琚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她赶紧移开了手,手掌间还残留着李琚舌尖留下的湿润与温度。
李琚的眼眸微微颤抖,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昭令闻。
昭令闻带着一丝慌乱:“你别看了。”
她试图用言语掩饰内心的波澜,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李琚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劝阻,反而缓缓走上前,轻轻牵过了昭令闻的手,将两人的手紧紧相扣,仿佛要将彼此的心跳和温度都紧紧相连。
宽大的衣袖自然垂落,如同最细腻的帘幕,巧妙地遮住了他们之间交缠的手。
“现在,我们有共同的秘密了。”李琚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冷淡,但话语中却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他们之间从此有了一份只属于二人的联结。
昭令闻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重量,抿了抿唇,目光闪烁不定,没有立即回答。
她的内心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海面,波涛汹涌,难以平复。
片刻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张力。
昭令闻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我今天要去店里,准备一些东西。”
李琚瞧着昭令闻微微颤抖的睫毛:“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牵着手来到了昭令闻的店铺旁,店铺的门口,一块宽大的牌匾赫然在目,其上覆盖着一块红绸。
昭令闻轻轻揭开红绸,露出了“凝香阁”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李琚的眼神瞬间凝固,因为这三个字出自他的老师之手。
那位曾经的太子少师,如今的皇师,更是身居宰相之位,名满天下的书法大家。其字迹如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一字千金,即便是告老还乡之后,也非轻易可得。
昭令闻敏锐地捕捉到了李琚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她轻轻挣开了他的手:“这是裴溥原送给我的。”
先前裴溥原问过昭令闻,想要给这家店铺取什么名字,那一刻,昭令闻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亲那本泛黄香料本的首页,上面用歪歪斜斜的字迹写着的“凝香”二字。
李琚听到是裴溥原送的牌匾,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随着昭令闻踏进了店铺,
昭令闻开始指挥起李琚,让他将自己之前精心制作好的最后一批香料一一摆放在柜台上。
当李琚开始动手摆放香料时,昭令闻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看着他那双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她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与他的身份和气质格格不入。
李琚应该是一个远离世俗纷扰,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不是现在这样,亲自参与店铺的布置工作。
但尽管如此,李琚的动作却显得异常从容。他不急不缓地忙碌着,很快就将所有的香料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斑驳地洒在李琚的脸上,为他那本就俊美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金辉。
昭令闻看着这样的李琚,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李琚头上那顶即使在明媚阳光下也显得冰冰凉凉的玉冠。
玉冠的质地细腻,触感清凉,与她指尖的温暖形成了鲜明对比。
昭令闻的手指沿着玉冠精致的轮廓缓缓下滑,仿佛是在描绘着一幅无形的画卷。
她的目光随着手指的移动而流转,从李琚深邃的眼眸,滑过挺直的鼻梁,最终停留在他鼻尖那颗小巧而醒目的黑痣上。
就在昭令闻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店铺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裴溥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第38章
猜疑 “你不是自己送上门了吗?”……
李琚紧紧抓住昭令闻的手指, 轻轻地在指背上亲了一口,似乎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时刻,久久不肯松开。
昭令闻略带羞涩又带着无奈地用力推开李琚凑近的脸庞, 随后借着这股推力,迅速向后退开几步, 与李琚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却也尽力保持着镇定。
还好裴溥原购置的店铺宽敞明亮, 空间足够大, 从厚重的木门到他们此刻所站的位置, 即便是快步行走也需要穿过几道精致的货架和装饰, 颇费一番时间。
这无意间为昭令闻和李琚提供了一丝缓冲的余地。
裴溥原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小包裹, 满脸喜悦地踏进了店内。
然而他的笑容在看见李琚的那一刹那凝固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
裴溥原停下脚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止, 你怎么会在这里?”裴溥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昭令闻一时间被问得语塞, 不知从何说起。
她愣在原地,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似乎是在寻找最合适的言辞来解释。
一旁的李琚适时地开口, 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是这样的,我今日去客栈看望昭令闻,听说这里有些事务需要人手, 便顺道过来帮忙了。”
他的语气平静而自然,听起来既诚恳又合理, 看似说得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破绽。
裴溥原闻言,眉头微微舒展,似乎在衡量着眼前的情况。
片刻之后, 他轻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昭昭,你需要帮忙怎么也不跟我说。”裴溥原边说边自然地蹭了上去,仿佛一只寻求温暖的小狗,窝在了昭令闻的旁边,那亲昵的姿态无声地诉说着他们之间亲密。
昭令闻被裴溥原的突然亲近逗笑了,她伸手轻轻揉了揉裴溥原的脸颊,那触感柔软而温暖。
“你不是自己送上门了吗?”
昭令闻却敏锐地感觉到李琚的目光一直如影随形地落在他们这边,让昭令闻不禁微微侧头,以眼神回应李琚的注视。
似乎在无声地传达着某种信息——无论是提醒还是警告,都包含在那一瞥之中。
裴溥原兴冲冲地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包裹,里面赫然躺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金蟾蜍,那耀眼的光芒仿佛能照亮店铺中的每一个角落。
“看,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放在店里,定能招来滚滚财运。”裴溥原的话语里满是得意与期待。
昭令闻看着那金蟾蜍,眼中闪过惊喜,但随即又担忧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裴溥原轻轻一笑:“昭昭,你就别担心了。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偷,那我就多送几个,把店里摆得满满当当,金光闪闪,让那些小偷一看就吓得掉头跑,哪还敢靠近半分。”
昭令闻轻轻推了推裴溥原的肩膀,假装生气地说:“我可是认真地说的,你别不当回事。”
裴溥原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昭令闻:“我也是认真的嘛,昭昭。我怎么可能让这金蟾蜍轻易就被偷走呢?”
天底下谁敢偷裴溥原的东西?
就在这时,李琚的声音从店内传来,打断了他们俩之间的对话:“既然你来了,我便先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他的语气平静而疏离,仿佛是在刻意保持着与他们的距离。
裴溥原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对李琚说:“我送送你吧”,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在店外,阳光异常耀眼,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街道。
裴溥原与李琚并肩走在阳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和谐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裴溥原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李琚:“为止,我要和昭昭成亲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
李琚闻言,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只是淡淡地回应:“我知道。”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
裴溥原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裴溥原转身,重新回到了昭令闻的身旁。
店内已经焕然一新,货架上的商品摆放得整整齐齐,灯光柔和而温馨,一切都预示着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开始。
裴溥原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了一个话题,眼神却微妙地观察着昭令闻的反应:“昭昭,你不是一直觉得李琚不是很好相处吗,怎么最近看你们走得似乎近了些?”
他的语气轻松,却藏着几分探究。
昨天裴溥原回去后,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他开始仔细剖析赵光裕的动机,尤其是为何会将李琚牵扯进这场复杂的事件中。
赵光裕必定了解他与李琚之间的深厚关系。
但是李琚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其影响力不容小觑。
赵光裕怎会轻易去触碰这样一个敏感的存在,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或者……有着更为深远的布局。
想到这里,裴溥原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他心头一紧的猜测。
他意识到,赵光裕之所以敢于冒险将李琚卷入其中,很可能是因为赵光裕掌握了李琚与昭令闻之间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情。
裴溥原将目光缓缓投向昭令闻,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他既感到震惊,又有很多的不安。
裴溥原的内心充满了矛盾,既渴望听到昭令闻的解释,揭开这层迷雾,又害怕她的回答会让他陷入更深的困惑与痛苦之中。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昭令闻似乎察觉到了裴溥原的异常,她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轻声说道:“那我不是马上要嫁给你了,以后肯定要和李琚有来往的呀。”
说着,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裴溥原的脸颊:“你又吃醋了,是不是?”
裴溥原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在嘲笑自己那份莫名的担忧,随即将昭令闻温柔地揽入怀中:“我可没有吃醋。”
算了,算了。
裴溥原知道过多的猜疑只会伤害两人之间的感情。
毕竟,昭令闻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他们的未来紧密相连,还有什么多余的可以去想呢?
昭令闻依偎在裴溥原的怀中,她的脸颊紧贴着裴溥原坚实的胸膛,感受着那来自他身体的温暖和力量。
她的心跳渐渐平复,紧张的情绪也在裴溥原的怀抱中得到了安抚。
然而,心中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悄然滋生。
昭令闻本以为裴溥原的怀疑会让自己感到紧张与不安,但真到了这个时刻,她的心境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份原本预期的紧张与不安并未如期而至,反而被一种夹杂着刺激与新奇的感觉所取代。
昭令闻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乱跳,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诉说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兴奋与期待。
“对了,子旷。”昭令闻在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期待地望着裴溥原。
“店里眼下需要添置人手的话,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我想找的是之前赵府中的一位女子,她被外放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了,名叫惠春。她勤劳能干,心地又善良,我想若是能请她回来帮忙,定能为店里增添不少助力。”
提及惠春,昭令闻的思绪不禁飘回了遥远的童年时光。那时,惠春照顾着她,其余几个儿时照顾过自己的人,若是也能找到,那该多好。
但是她早已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是否安好。在这种情况下,求助于裴溥原,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昭令闻继续说道:“子旷,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惠春?”
裴溥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
开业已经好几天了,回想起那天的盛况,昭令闻依然觉得恍若一场梦一般。
开业仪式举办得极为盛大,红毯铺地,花篮簇拥,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裴溥原在军营里的那些兄弟们也特意抽空前来捧场,他们的到来为这场庆典增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而苏诗泱更是不遗余力地进行着宣传,她的口才与魅力吸引了许多官家小姐前来光顾,使得店内人气爆棚。
开业当天,店内的香料销售情况之好,远远超出了昭令闻的预料。
她原本以为,新店的开业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才能逐渐吸引顾客,却没想到第一天就迎来了如此火爆的场面。
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香料被顾客们争相抢购,昭令闻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满足。
这确实是一个很圆满的开始,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昭令闻一直心心念念的惠春却未能找到。
裴溥原多方打听,得知惠春被外放到村子后,似乎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
那场疫病如同无情地夺走了许多无辜的生命,惠春也未能幸免。
她们这些被卖身为奴的女子,即便是死,也依然属于赵府的人。
死后甚至没有人愿意为她们收尸,只能被随随便便地扔去了乱葬岗。
得知这一消息后,昭令闻的心情异常沉重。她前往乱葬岗,为惠春以及那些同样遭遇不幸的女子们祭拜。
为了弥补惠春的空缺,裴溥原特意为昭令闻找了一个裴府中很能干的丫鬟去店里帮忙。
这个丫鬟是徐正卿推荐的,名叫七巧。她干事麻利又聪慧,很快就适应了店内的工作节奏,成为了昭令闻得力的助手。
昭令闻正专心致志地站在柜台前,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店门口。
只见一位身着华丽服饰、气质高贵的中年女子缓缓走了进来。她的衣着极其富贵,金线绣制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影让昭令闻觉得异常熟悉的男子。
而在那男子身旁,还紧跟着一位漂亮的小姐。
第39章
背信 “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了!”……
昭令闻抬头定睛仔细一看, 发现走进来的竟是周昂轩。
那个富贵女子想必那就是周昂轩的母亲了。而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位容貌出众、身姿曼妙的姑娘,正亲昵地搂着周昂轩的母亲, 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流露出的亲密无间,让人不难看出她们关系匪浅。
周昂轩的母亲显然心情大好, 她拉着漂亮姑娘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妙妙, 随便选, 今天都让昂轩付钱。”
妙妙闻言, 眼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她转头看向周昂轩, 声音里带着喜悦:“真的吗?”
周昂轩轻轻一笑,用那充满宠溺的眼神看着妙妙,说道:“当然, 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这一幕落在昭令闻眼中, 让昭令闻直觉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决定主动上前, 微笑着迎了上去,开始为他们介绍起本店的香料来。
也不用昭令闻多加探寻, 周昂轩的母亲就直接抛出了一个让昭令闻有些意外的问题:“有没有比较适合即将成亲的小夫妻用的香?”
这话一出,妙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两团红晕,她羞涩地往周昂轩身后躲了躲, 偷偷地看着周昂轩。
周昂轩则是摸了摸她的头。
站在一旁的昭令闻,目睹这一幕,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骇。
她的思绪迅速飞转,暗自揣测着苏诗泱是否早已知晓这门婚事。
周昂轩显然也捕捉到了昭令闻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微微一愣,似乎在这一刻认出了昭令闻。
意识到昭令闻与苏诗泱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周昂轩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避免与昭令闻的目光直接交汇。
随后周昂轩轻轻搂着妙妙的肩膀,借故带领她向另一边走去,那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香料,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也巧妙地避开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尴尬相遇。
留下周昂轩的母亲与昭令闻在原地,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周母是个极为健谈的人,她很快便打破了沉默,满脸笑意地开始絮絮叨叨地分享起自己对妙妙的喜爱之情。
她说,几个月前两家就已经议定了亲事,周昂轩对妙妙一见钟情,而她自己也从第一眼见到妙妙起就满心欢喜。谈及婚期,周母更是难掩喜悦之色,透露下个月就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昭令闻默默地听着,心中暗自盘算着时间线。
根据周母的叙述,这门亲事定是在苏诗泱与自己一同前往马场骑马之前就已经敲定。
那时的苏诗泱,还沉浸在对周昂轩的期待中,对这一切变故浑然不知。
回想起之后与苏诗泱的几次交谈,昭令闻越发觉得,直到现在,苏诗泱可能还被蒙在鼓里,对此事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昭令闻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她为苏诗泱感到不值,苏诗泱竟然为了周昂轩,那个如今即将成为别人新郎的男人,流过泪,受过伤。
很快,周昂轩与妙妙选购好了所需的香料,付完钱后,便携手步出了店铺。
昭令闻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转头对店里的七巧吩咐道:“你在这好好看着店,我出去一趟,有点急事要处理。”
七巧闻言,虽然心中好奇,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昭令闻没有片刻耽搁,马不停蹄地往苏府的方向赶去。她的心中充满了急切与担忧,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苏诗泱,将周昂轩即将成婚的消息告诉她。
一路上,昭令闻不断地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开口,既要让苏诗泱明白真相,又要尽量减轻对她的伤害。
然而,当昭令闻看到苏诗泱那熟悉的身影时,所有的准备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她望着苏诗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与不舍,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苏诗泱见到昭令闻突然到访,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笑道:“你今天怎么不去店里忙活,反而有空来找我了呀?是不是店里不忙,想来找我聊聊天?”
她的语气轻松愉悦。
昭令闻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她知道,这一刻的犹豫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于是昭令闻轻声问道:“你最近……和周昂轩还有联系吗?”
这句话一出,她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巨石压住,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苏诗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似乎感受到了昭令闻话语中的不同寻常,轻声回答道:“最近没有怎么联系,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昭令闻看着苏诗泱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将彻底改变她们之间的平静。
但昭令闻更清楚,隐瞒不是长久之计,真相总会浮出水面,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由自己亲自来揭开这层纱幕。
昭令闻以一种温柔的语气,将周昂轩即将成婚的消息,以及她所了解的一切细节,缓缓地向苏诗泱道出。
每一个字既承载着沉重的现实,又尽量保持着温度,不让它们太过冰冷地刺入苏诗泱的心房。
苏诗泱听着这些话,初时脸上还勉强维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平静,仿佛是在试图用自己最后的理智去消化这些信息。
随着昭令闻话语的深入,那份平静逐渐被悲伤所取代,就像是乌云渐渐遮蔽了晴朗的天空。
她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苦涩的笑。
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心碎。
昭令闻从袖中取出手帕,轻柔而细心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他一直在骗我。”苏诗泱的声音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失望。
“其实我早就听我娘说过他要成亲的事情。”
“况且从他面对我的态度,我也能感受到和之前的不同。”
苏诗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仿佛是在责怪自己的天真与固执。
“只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竟然如此脆弱,他可以如此轻易地放手。”
说到这里,苏诗泱的情绪终于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昭令闻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身躯。
昭令闻拍了拍苏诗泱的后背说道:“没关系,这样也说明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为他流泪,他不配得到你的眼泪,更不值得你伤心。”
苏诗泱在昭令闻的安慰下,渐渐地止住了泪水,她用力地擦了擦眼角,仿佛是要将周昂轩留给她的最后一丝痕迹也从心中抹去。
她抬起头:“你说得对,他也不是个好东西。我现在就要去找他,把一切都说个清楚。”
昭令闻心中不由得一紧,她显然没有预料到苏诗泱会去找周昂轩。
她连忙伸出手,紧紧地拉住苏诗泱的胳膊,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诗泱,你要去哪里找他?你现在情绪这么激动,不要冲动行事。”
苏诗泱却很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的。我当然知道他现在可能会去哪里。”
她回想起之前和周昂轩一起规划婚前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些关于婚后生活的美好畅想,以及他们曾经一起讨论过的那些店铺和商品。
凭借这么多年对周昂轩的了解,苏诗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知道周昂轩此刻最有可能去哪个地方。
苏诗泱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去找他,把话说清楚,也让自己彻底放下这段感情。”
昭令闻站在一旁,决定跟随苏诗泱,以防不测。
两人脚步匆匆,不久便来到了珍宝阁前。步入阁内,一眼便瞧见了周昂轩、周夫人以及妙妙正围坐一起,似乎正讨论着什么。
苏诗泱轻轻放开了昭令闻的手,低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吧,此事与你无关,我不想因为我的私事影响到你的生意。”
昭令闻摇了摇头:“没事的,我陪你一起面对。”
苏诗泱感激地看了昭令闻一眼,随后便快步走向前,对着周夫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动作优雅而从容。
她的目光在妙妙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了周昂轩身上,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质问与期待。
“你出来,我们单独聊聊。”苏诗泱的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
周昂轩刻意回避着苏诗泱那直视的目光,沉默不语。
这时周夫人开口打破了沉默:“泱儿,有什么话不能改天再说吗?今天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却也透露出疏离。
苏诗泱没有理会周夫人的话,而是直接逼问周昂轩:“你哑巴了吗?还是单纯地在逃避,不会说话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愤怒与失望交织的情绪。
周昂轩终于无法再忍受这样的质问,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烦躁:“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了!”
苏诗泱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我发疯?真是可笑至极!是你在发疯吧,周昂轩!”
“五日前,你不是还约我出门,说要与我共赏月色吗?怎么,这才短短数日,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娶别人为妻了?”
周昂轩的眼神开始变得慌乱起来,他求救般地看向周夫人,但周夫人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诗泱见状,转头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妙妙,语气虽然柔和了一些,但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却丝毫不减:“你肯定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吧。作为即将成为周昂轩妻子的人,我劝你还是慎重些。一个能够轻易背弃誓言的人,又怎么可能给你带来幸福?免得婚后也被他欺骗,落得个和我一样的下场。”
妙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无助地看着周昂轩。
周昂轩终于忍不住了,他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苏诗泱没有再多言,她转头看向周昂轩,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精致的马鞭。
那是周昂轩曾经送给她的礼物,象征着他们之间的情谊。
但现在,这份情谊已经变得一文不值。
苏诗泱狠狠地抽向了周昂轩,鞭声清脆,仿佛在为这段破碎的感情画上句号:“这是你送给我的,现在我还给你。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扔下马鞭,转身离去。
周昂轩被这一鞭抽得怒火中烧,他伸手就要去打苏诗泱。
昭令闻及时出声提醒苏诗泱:“小心——!”
第40章
比较 “疼吗?”
正当周昂轩的手臂即将触碰到苏诗泱的那一刻,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二楼的楼梯上翻跃而下,迅速而精准地抓住了周昂轩那只蓄势待发的手。
裴溥原轻轻一扭,周昂轩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的手臂被强行折弯到了一个不自然的角度。
苏诗泱趁着这个机会,回过身来, 眼神中闪烁着愤怒,她没有丝毫犹豫, 狠狠地甩了周昂轩一个巴掌。
打完之后, 她深吸一口气, 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了心底, 然后冷静而坚定地走出了店外, 每一步都踏得那么坚决,不留一丝回头的余地。
昭令闻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直到苏诗泱和昭令闻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门外, 裴溥原才缓缓放开了周昂轩的手臂。
他的眼神凌厉如刀, 却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也跟着走了出去。
周昂轩脸上扭曲着痛苦与恐惧交织的表情,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周夫人心急如焚, 连忙上前几步,眼中满是心疼:“昂轩啊,咱们得快些去看大夫, 可不能耽误了。”
她的手轻轻搭在周昂轩的肩上,试图给予他一丝安慰。
妙妙在一旁, 目睹了这一切,吓得小脸煞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眼中满是惊恐。
屋外, 昭令闻的声音响起:“泱泱。”
苏诗泱脚步微微一顿,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地与昭令闻对视,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我真的没事了。”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定与释然,“不知为何,我心中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仿佛长久以来积压的重担突然卸下了。”
说完,苏诗泱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正缓缓向昭令闻走来的裴溥原,她对着昭令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还是先回去吧,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我需要时间整理一下思绪。”
昭令闻的目光紧紧跟随苏诗泱渐行渐远的背影,
就在这时,裴溥原悄然来到她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以这种方式给予一丝安慰。
昭令闻转过头,目光与裴溥原相遇,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在珍宝阁?”
裴溥原嘿嘿一笑,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这不是刚发了俸禄嘛,想着给你挑个礼物原本是想买条项链给你,结果刚好撞见了这一幕。”
突然裴溥原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拍脑门:“对了,我看中了一条鸽子血红的项链,色泽和工艺都是一流的,正准备付钱呢,就被这事儿给打断了。”
昭令闻轻轻一笑,随即伸出手,温柔地拉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裴溥原。
“算了算了。”
昭令闻轻声问道:“你刚才对周昂轩那般,真的没关系吗?。”
裴溥原轻轻摇头:“他做错了事,自然是他有关系。况且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说着,裴溥原自然地牵起了昭令闻的手,两人的手紧紧相扣。
“对了,”裴溥原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赵光裕这次怕是要在监牢里待上很久了。他竟然敢在在外面私放高利贷。”
昭令闻的眉头微微皱起,但那并非出于惊讶,而是一种对赵光裕本性早已洞悉的淡然。
赵光裕这种人,做出任何事都有可能。
裴溥原继续说道:“利息高得惊人,那些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一旦无法偿还,就会遭受他们的暴力催收,被得遍体鳞伤。”
裴溥原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受害者深切的同情与对那些放贷者无尽的愤慨。
实际上,这一切的揭露始于李琚的敏锐洞察。裴溥原只是在李琚发现线索后,果断地介入,搜集了确凿的证据,并将这一桩桩罪行一一上报给了衙门。
裴溥原隐瞒了这些细节。
这些细节并不重要,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相同的。
“最好他永远别出来了。”昭令闻冷冷地说。
裴溥原以一种安抚的语气说道:“他就算回来也不太行了,我可关照了那些官兵,要好好’照顾’他。”
裴溥原特意加重了“照顾”这两个字的语气,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他明白,对于赵光裕这种人,法律的制裁或许只是开始,而真正的“照顾”将让他在牢狱中度过余生,为自己的恶行赎罪。
“好了,不说这个了。”裴溥原轻轻摆了摆手,似乎想将话题从赵光裕的阴霾中抽离出来,转而关心起昭令闻的店铺,“最近店里忙不忙?等我休沐的时候,我去帮你看店,也好让你歇歇。”
昭令闻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显然对店铺的现状感到满意:“不算忙吧,但是生意倒是很不错,每天都有不少客人光顾呢。”
两人边走边聊,仿佛有说不尽的话。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客栈的里面,昭令闻客房的门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裴溥原停下脚步,眼眸中闪烁着期待与不舍。
他轻声说道:“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昭令闻微微一愣:“我还有事儿呢,今天得赶制几个香料,客人已经预订好了,不能耽误。”
裴溥原闻言,嘴角不禁微微下撇,脸上浮现出一抹委屈的神色,仿佛是一个被主人冷落的小狗。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要店铺还是要夫君?你就这么狠心将我拒之门外吗?难道我就比不上那些香料重要吗?”
昭令闻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她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凑近裴溥原,在他的侧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要店铺。”她故意拉长了音调,仿佛是在逗弄裴溥原。
裴溥原扣住昭令闻的脑袋,不让她轻易地从自己的脸颊旁移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宠溺与不舍。
随后他缓缓捧起昭令闻的脸庞,低下头,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这个吻很温柔,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你就知道怎么哄我。”裴溥原轻声说道,语气中虽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昭令闻深深的依恋。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分离。
“好了好了,快走吧。”昭令闻轻声催促道。
裴溥原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还是轻轻放开了昭令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昭令闻目送裴溥原离开后,转身打开房门,刚准备合上,却猛然被吓了一跳。
只见李琚正坐在房间内的一张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不寒而栗。
“你真是要店铺吗?”李琚阴测测地问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威胁与质问。
昭令闻只觉得李琚此刻的状态有些疯狂,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他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你怎么擅自进我的房间?”昭令闻的声音虽强作镇定,但细听之下仍能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质问的语气中夹杂着对李琚行为的不满与不解,目光直视着李琚,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李琚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她的质问充耳不闻。
他那双阴冷的眼睛紧紧锁定着昭令闻,眼神中既有探究也有愤怒。
昭令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不知道李琚究竟想干什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昭令闻只能尽量保持镇定。
李琚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她逼近,那份压迫感让昭令闻几乎窒息。
李琚走到昭令闻面前,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他的目光落在昭令闻红润的唇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水光,那是裴溥原刚刚留下的痕迹。
“是裴溥原留下的吗?”李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这种情绪李琚从未体验过。
难道这就是嫉妒的滋味吗?
这股情感如同狂风骤雨般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挣扎。
李琚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疼痛而窒息。那种痛楚不仅仅是□□上的,更是心灵深处的撕裂感。
他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但那股嫉妒的火焰却越烧越旺,几乎要将他吞噬。
李琚用指腹轻轻擦了擦昭令闻的嘴唇,动作轻柔而细腻。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擦掉裴溥原在昭令闻身上留下的印记,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痕迹,他也无法容忍。
李琚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他低下头,吻上了昭令闻的嘴唇。
这个吻既粗暴又热烈,仿佛要将昭令闻整个人吞噬进去,以此来宣泄他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昭令闻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她试图挣扎,但李琚却紧紧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动弹。
昭令闻最讨厌李琚这样擅自做主、强迫于人的行为,她觉得自己被侵-犯了,愤怒与厌恶交织在她的心头。
她猛地用力,狠狠推开了李琚,同时扬起手掌,用力地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巴掌力度之大,甚至让李琚的脸颊都微微偏转了过去。
李琚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昭令闻的手腕。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李琚低下头,亲了一口昭令闻的掌心,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昭令闻的眼睛,声音低沉地问道:“疼吗?”
昭令闻愣住了,她没想到李琚会有这样的举动。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琚。
李琚继续问道:“你这样打过裴溥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