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公主喜欢他
公主的声音总是柔和婉转的, 带着十足的中原特色,就连动气时的声音都甜如浸蜜。
因此,漠北王很难分辨出公主是在生气, 还是对他娇嗔调情。
听公主说要把狼尾取下来给他戴上。
穆峰还真认真思考了下这个可行性。
并觉得公主的主意很棒。
自从他肚子大了到分娩生产, 公主已经好几个月没弄过他了。
这会却突然提出用狼尾叉他。
穆峰难以自抑地感到激动和期待,甚至还有着些许窃喜的忐忑。
公主果真爱被他猎回来的白狼取悦到了,都愿意叉他了。
“好好好, 狼尾好。”
穆峰激动得连说好几个好字, 朗声笑着道:
“我这就去准备,公主请稍候, 我很快就将狼尾制好。”
说着,他快步走出毡帐, 脚步匆匆,仿佛要去奔赴什么极乐之事。
慕秋瓷:“……”
他来真的啊?
慕秋瓷呆滞扶额。
一腔怒火被气得不知道该往哪里发, 最后竟被气得笑了出来。
最后还是对侍从交代:“让医师去给漠北王看看, 伤口有没有崩开,身子要不要紧。”
不过想到漠北王离去时那利落的身姿, 大抵是没事的。
“然后让他跟他的狼尾过去吧!”
当晚,漠北王还是成功爬了床。
没带狼尾。
哪怕是在漠北的干燥环境下, 想要将狼尾彻底处理好, 也需要至少半个月。
穆峰倒是不介意用新鲜狼尾,但那大概会吓坏公主。
穆峰怜惜地亲了亲公主修长如玉的手指。
然后被捏住了舌尖。
慕秋瓷捏着他, 不许他缩回去,严厉告诫:
“不许再做这么冒险的事。剖腹产刚过一个月, 伤还没好全,就去猎狼,你真当你是野生动物吗?”
穆峰终于意识到公主在生他的气, 也意识到公主在关心他。
若非还要乖乖吐着舌头让公主捏着,他一定要把公主扑倒舔个遍。
他不是野生动物。
他是有主的。
他的主人正捏着他的舌头对他训话。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石更得发疼。
跟他紧贴在一起的慕秋瓷自然发觉了他的变化。
她呆了呆,再度意识到变态是没法用常理来理解的。
当初新婚之夜,漠北王喂她喝完奶茶后,拭去她嘴角的奶沫,放入自己口中。
慕秋瓷就意识到,他是有那么一点变态在身上的,绝非外表这样正气凛然。
但在之后的日常相处中,她还是会一次次被他的下限震惊到。
什么吃手指,舔足,埋裙下,把奶茶替换成他自己的,那都不算什么了,现在被她捏住舌头教训,他还能鹰击长空。
气得慕秋瓷想捏断他。
又怕平白出了力气,反让他爽到。
慕秋瓷催着他去给孩子喂奶,把他赶了下去。
穆峰不情不愿,借着让公主帮他疏通为理由,喂了公主几口,喂爽了才起身整理衣服,去隔壁毡帐继续喂那几个小崽子。
一个月大的婴儿,晚上要喂一到三次奶。
公主睡眠浅,穆峰不想夜里起身折腾三次,扰了公主休息。
所以会尽量一次到位,给小崽子们喂饱喂撑。
再把剩余的挤出来留下,用小火炉温着,让侍从们配着羊奶喂。
“咕……嗝。”
小王女撑到打饱嗝。
倒是和公主一脉相承,连厌奶到扭头躲避的样子都像极了。
想起公主,穆峰嘴角微勾,眸光难得柔和了些,对待这些难照顾的小崽子也更多了些耐心。
都是他跟公主的孩子呢。
穆峰从前并不喜欢小孩,只觉得他们弱小又麻烦。
但和心爱之人的孩子,总是怎么看怎么好的。
尤其是从她们脸上同时看到他和公主的特性,那种震撼与满足感是言语所无法描述的。
若非……
穆峰将手抚上腹部的疤痕,嘴角泛起一丝苦意。
若非公主因此对他兴致大减,他真想跟公主生许多许多的孩子。
每年都生。
让他和公主的孩子满草原地跑。
喂完孩子,穆峰拢起衣袍起身,走出毡帐,来到公主的寝帐外。
在帐外站了会,穆峰低头,将衣襟拉开了些许,露出被吸月中的部位,他知道公主喜欢什么,至少知道公主曾经喜欢什么。
以往,公主的目光总会落到他身上,那也让他无比骄傲,热衷于在公主面前展示自己。
而现在,却只能靠这个,博取公主的些微同情了。
穆峰在心中轻叹一声,拉开毡帘,迈入帐中。
公主已经闭目歇息,但还未睡熟。
穆峰在公主身旁躺下,抓紧她睡前迷糊的时间,将自己捧到公主面前,低声道:
“公主,那些小崽子又给我咬坏了,再帮我含含吧。”
慕秋瓷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一眼,没看到破了,但还是习惯性启唇含住那殷红。
穆峰屏息半响,直到公主在他怀里安稳睡去,他才低低喟叹出声。
怕惊醒公主,他没敢弄出太大动静,小心放轻动作,拥着公主入睡。
直到天明他才会悄悄挪动些许,换一边让公主继续含着。
这样小幅度的动作变化,并不会直接吵醒公主。
只会让他在早上被脸蛋被挤压得变形的公主愤而推开。
狼尾用了半月才制好。
慕秋瓷已经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
直到她某天陪孩子们玩了会后回到寝帐,看到趴伏在榻上,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狼尾的漠北王。
慕秋瓷被震骇得停住脚步,不知该做何反应。
那条狼尾足有半米,毛绒绒的,蓬松到一手握不住,跟漠北王健壮的体型很搭。
她忍住想,如果是黑色狼尾,或许会更搭。
穆峰早已听到公主进来的脚步声,但疑惑她怎么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他回头看去,出声邀请:
“公主,你要骑马吗?或者是骑狼?”
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随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扫过已然替换成丝绸的床面,也像是扫过慕秋瓷的心脏,让她心里痒痒。
她上前,握住那条毛发厚实的大尾巴,将它往后抽离些许,在漠北王慌乱回头看来时,猛地将它推回去,送得更深,几乎将指尖也一起没入。
穆峰差点被弄得趴下,手臂肌肉紧绷,脑袋低埋口耑息,嘴角却扯开一个笑。
就要这样才好,公主对他的兴致回来了。
慕秋瓷握着尾巴,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腰,寻找着他剖腹留下的伤痕。
穆峰蓦然僵住,错愕回头看去,伸手想将公主的手拉开,神情慌乱。
“公主?!”
“别躲。”慕秋瓷轻轻按了按,他腹肌紧绷的模样,让她以为他疼。
慕秋瓷眉头微凝,犹疑着收回手。
“不,公主,别走!”穆峰惊慌失措,竟下意识强制拉住了公主,扣着公主的手在发颤,看向公主的眼中不自觉流露祈求。
慕秋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多反应,想抽出手拍拍他安抚,刚一挣动就被他扣得更紧了,漠北王紧抿的唇发白。
慕秋瓷只能松开握着狼尾的手,这同样引来了漠北王惶然不安的注视。
慕秋瓷的手落在他紧绷的背脊上,轻抚了抚他僵硬的脊背,柔声道:
“你先躺下,我问过医师了,你恢复得很好,小心一点、慢慢来是没事的,但不能太激裂,你自己也得克制着些你的情绪。”
穆峰心弦紧绷,思绪混乱,几乎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但公主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公主让他躺下,他便躺下了,连带着狼尾一并平放。
只是膝盖还紧张地弯曲着。
再配上他握住公主手腕置于胸腔前的手,这动作,像极了狼露出肚皮,对更高等级者表示友善和臣服。
慕秋瓷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接受了他的示好和臣服。
漠北王黑金色的眼睛紧缩,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更具兽态。
慕秋瓷握住他的尾巴,带动它轻轻摇晃。
穆峰茫然感受着公主带动的尾巴,时而紧绷时而放松。
慕秋瓷始终安抚着他,在他迷糊之时,解开他的衣袍,低头亲了亲他的伤疤。
穆峰愕然张口,却仿若哑然失声,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紧绷痉挛,在颤抖中将胸膛和尾巴一并弄脏了。
慕秋瓷被他的机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太过激动,身体震颤,她怕他身体受不住,赶紧停下拥住他,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冷静。
但穆峰根本无法冷静。
公主落在伤疤处的口勿很轻,却带来宛若灼烧般的热度,让他无法忘却。
哪怕过去许久,都存在感鲜明地烙在他的身上。像是将他的皮肉都烧化,烙印进了他的骨头里,灵魂中。
“公主。”穆峰不管不顾地缠上公主,汹涌的波涛拍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淹没。
当慕秋瓷从波涛和海浪中九死一生地挣脱出来时,天已经大亮。
慕秋瓷心有余悸。
太恐怖了,她差点窒息溺死在汹涌澎湃的海浪里。
还有漠北王,他简直疯了。
都说了医师交代不能情绪激动,他还发狂。
慕秋瓷悄悄掀开,检查了下漠北王腰腹的伤。
动作十分小心,根本不敢触碰,就怕一不小心又戳到了漠北王的什么点,把她再度卷入海里。
好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漠北王也不像痛苦的模样。
慕秋瓷赶紧收回手,披上衣服起身,躲得远远的。
穆峰过了许久才缓过来,身旁已经空了,公主早就趁他失神跑了。
但他并不因此低迷落寞,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公主喜欢他。
虽然公主从未说过,但她的行为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是他被产后的情绪迷了眼,竟没能看到这么明显的爱意。
穆峰的手落到腰腹的疤痕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公主落下的口勿。
他摩挲着那片皮肤,想要用烧红的烙铁印下,勾勒出公主的口勿痕。
可一想到没有任何事物能雕刻出公主的万一,哪怕烙印上去,也只是一个丑陋的模仿品,便只能遗憾放弃。
第82章 保护大熊人人有责
天气越来越好, 慕秋瓷又开始学骑马。
她有了一匹自己的马驹,是苏日格部落献来的天马,毛发似雪, 纯白无暇, 马蹄像是乌木,极为漂亮。
漠北王白日里陪她一同出去练习骑马。
他换了一匹黑色骏马,跟随在她身侧, 为她看护。
这匹白马性格温顺, 慕秋瓷适应得很快,加之漠北王在旁保驾护航, 她很快就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骑马在草原上肆意驰骋,连刮过脸颊的风都透着自由的味道。
漠北王始终御马追随在侧, 公主白色的衣裙配着雪白的骏马,像是要被风吹得飞起来, 飘然仙去。
“公主!慢些!”
穆峰忍不住伸手, 将像要化作仙鹤飞走的公主揽住,抱到自己马上, 紧紧搂在身前。
慕秋瓷在他怀里笑,丝毫不惧他不赞同的瞪视, 反将手探进他衣襟, 将他抱紧了。
穆峰顿时没了火气,又化成了别的火气, 最终在马儿翻阅山坡时,带着公主滚到了草地上, 小心将公主护在怀里,没让她磕着半分。
这回换慕秋瓷瞪他了。
“你小心点,仔细着腰腹, 伤还没好全呢!”
“好了,都好了,不信公主摸摸。”
穆峰引着公主的手往下。
从前他最怕公主接触他腰上的伤疤,腰带总系得严实,从不给公主看,每每公主的手靠近,他都会紧张万分。
现在却是不再避讳。
他爱极了公主触摸他的伤疤。
若公主再俯首亲一亲他,他能立刻就飞了。
最后在漠北王的宽解下,慕秋瓷被迫把他摸了个遍,脸也红了个透。
幸好护卫们离得远,没跟上来,不然她的脸都没处放了。
漠北王似乎很喜欢这种“以天为盖地为庐”方式。
草原人不在乎这些,他们的毡帐本就是穹庐盖野。
但这对慕秋瓷来说还是太过刺敫了些。
漠北王拉开她衣带时,她差点把他孚乚头咬下来。
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慕秋瓷熟练地拢好衣服,把漠北王踹去清洗。
穆峰俯首给公主舔干净了才离开。
知道公主喜欢他后,公主怎么嫌他赶他走,他都觉得公主是对他撒娇,怎么看怎么可爱。
真恨不能时刻将公主含嘴里。
天空翱翔的苍鹰,盘旋数圈后,落到在溪水中清洗的穆峰手臂上。
那鹰太大了,落下来时展开的翅翼超过两米。
若非漠北王同样高大且神情自若,慕秋瓷会以为他被猛禽袭击了。
即使那鹰在漠北王手臂上十分安分,但在漠北王整理好衣袍、托着它来到她面前时,它扑腾翅翼展开的巨大翅膀,还是将慕秋瓷吓了一跳。
“公主莫怕,这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不会攻击你,日后就让它住在你的寝帐中。”
小姑娘……
慕秋瓷看着这个翼展超过两米,翅膀遮天蔽日的大家伙,心中腹诽。
小姑娘有那么亿点点大。
它身体羽毛为黑褐色,头顶和颈部的羽毛尖端则带着亮眼的金黄色,十分凶猛漂亮。
这是一只金雕。
鹰是鸟中之王,金雕则是王中之王。
成年金雕体长近一米,翼展超过两米。
雌鸟比雄鸟的体型大了近一倍。
能驯服成年雌鹰者,一定是草原上最厉害的猎人。
慕秋瓷看了看金雕落在漠北王手臂上的金黄色大爪子,感觉它能一爪把她的头盖骨掀了。
“为什么要养在我这?”慕秋瓷疑惑。
“下月底,我要出兵攻打乌斯,它会是我们之间最好的信使。”
穆峰抚了抚金雕的脑袋,帮它挠了挠脖子,叹道:
“没时间让公主从头驯一只幼鸟了,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它尽快熟悉公主。”
慕秋瓷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让这么个大家伙来送信,也太奢侈了吧。
漠北与乌斯一战无可避免,她确实需要在漠北王出征期间知道他的消息。
慕秋瓷忍住面对大型猛禽的震撼和恐惧,试探着靠近。
她连漠北王这样的猛兽都能习惯,猛禽一定也没问题。
穆峰将托着金雕的手臂放下来了些,引导着公主伸手。
“摸摸它吧,它喜欢让人挠头,尤其是到了夏天换新羽毛的时候。”
慕秋瓷尝试着伸手,试探着碰了碰它的头顶。
金雕偏过脑袋,金褐色的眼睛看向漠北王,没什么反应。
于是慕秋瓷更加大胆地帮它挠头,甚至将手指深入它颈侧的羽毛里,为它挠脖子。
在层层叠叠的厚实羽毛中,她碰到了如钢针般坚硬的羽管。
它还在换羽。
慕秋瓷试探着捏了捏那根硬硬的羽管。
金雕看了她一眼,偏过脑袋,歪着脖子让她继续,很是享受的模样。
穆峰时刻关注着金雕的举动,见此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我不用担心公主和它的相处了。”
慕秋瓷也觉得这样一只大鸟主动把脖子伸给她挠的样子很有趣,心生喜欢,于是问:
“它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穆峰犹豫着道。
慕秋想到他之前想给孩子取名叫“九月十”和“二十四”,知道这就是他的取名水平。
“好吧,威风凛凛的小姑娘。”
金雕骄傲地拍拍翅膀,发出一声长鸣:
“嘤昂——”
慕秋瓷:“???”
凶猛的金雕叫声这么萌的吗?
·
漠北的夏天极为短暂,只有短短两个月。
八月底,夏末秋初之际,漠北各部集结完毕,大军不日就将开拨。
“我为王准备了两件礼物。”
慕秋瓷将漠北王领到一副黑色的甲胄前。
漠北矿产资源丰富,却开采极少。
这是慕秋瓷让工匠们打造的第一批甲胄。
这是一套复合型甲胄,以皮甲为主,内套布甲,关键部位外置钢甲。
既能防御弓箭,又能保持灵活性,对上笨重的板甲骑兵更占优势。
这是慕秋瓷根据漠北王的作战方式,特意选择的甲胄样式。
她知道漠北王喜欢更加轻便地作战,不喜欢过于沉重的束缚,这才为他打造了这套防御力与轻便型并存的甲胄。
重点是:别再敞着那对大胸了!在战场很危险的!
穆峰确实很喜欢这套甲胄,很是新奇地拿在身上比对。
虽然只要是公主给的,他都喜欢。
哪怕是公主给他一块丝巾,他也会贴身收着,带上战场。
但这套甲胄他是真喜欢,特别实用,是公主送的那就更爱了。
穆峰迫不及待地穿戴上,越看越觉得适配。
“公主果真懂我!”
“呵呵。”慕秋瓷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保护大胸人人有责罢了。
话说,漠北王好像还没停奶,还在哺乳期。
慕秋瓷的视线落在漠北王身着胸甲的雄伟胸脯上,脑袋一懵。
这样上战场,真的没问题吗?
慕秋瓷将担忧跟漠北王说了。
穆峰淡定,“无妨,公主不喝也不碰了,缺少刺敫,奶自然就停了。”
说到这,穆峰有些忧愁。
以后若无公主的侍弄,他该多寂寞啊。
穆峰上前拥着公主叹道:
“公主,你今晚再好好喝一次吧,这想必是今年最后一次了。”
至于明年。
明年他继续给公主生孩子。
就又能哺喂公主了。
硬邦邦的胸甲硌在慕秋瓷脸上。
慕秋瓷想揍他又怕打疼了自己的手。
夜里,她还是捧着漠北王的山峦好好吃了一顿,尽可能帮他排空。
穆峰爽到飞了两次,神魂都被吸飞间,忽地想到公主说的礼物。
“公主不是说两件礼物吗?还有一件呢?”
穆峰以汹涌磨蹭着公主的脸,计较着还未得到的礼物。
慕秋瓷被呛得咳了声,抬头擦了擦嘴角,气得揪了他一下。
“这么急做什么,又不是不给你。”
说着,慕秋瓷起身,从床榻内侧的木匣子里,取出一条精美的黄金链条。
穆峰诧异地看着公主手里那金灿灿的链条。
精美的黄金链,璀璨的红宝石点缀其间。
美则美矣,若公主戴着,自然好看,但跟他这样的威猛大汉实在不搭。
可这是公主送的,再不搭他也要收下。
穆峰主动取下脖子上的兽骨项链,想让公主给他把那条过于精美黄金项链戴上。
“呵,”慕秋瓷轻笑一声,道:“这可不是项链。”
“哦?那是什么?”穆峰不解。
慕秋瓷来到他身边,捏住被她咬得红月中的山尖,将它拉伸。
穆峰瞪眼错愕看着,被公主戴上了那亮晶晶的黄金链。
黄金链与被晒成深色的饱满皮肤搭在一起,极为漂亮,就连那点缀其中的红宝石都恰到好处。
慕秋瓷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含笑称赞:
“很漂亮。”
穆峰愕然失语,实在没想到还能这般穿戴。
还没等他说出话,公主已经像扯着缰绳那样抓住黄金链,逼着他倾身靠近。
公主笑着问他:“喜欢吗?”
穆峰呼吸微重,神情略有些不自在。
古来主人会给奴隶套上缰绳,公主给他戴上如此贵重的锁链,也算是很看重他了吧。
想到这,穆峰释然笑了,道:
“喜欢,谢公主赏。”
说着,他俯低身,想去亲口勿公主的脚背。
慕秋瓷没料到他这样的反应,被他捧着亲了个正着。
“你可真是……”
慕秋瓷还以为他会生气,可他居然这样就接受了,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实在让人搞不懂。
不过他收下了就好。
“离开后,若是想我了,就自己扯一扯,就当是我在照顾你。”
慕秋瓷踩着他的手道。
“是,多谢公主恩赏。”
穆峰一边俯首说着,一边顺着她的足腕往上。
慕秋瓷纵容了他。
她送他这条金链,不仅是为了让他想她的时候自己照顾自己,也有着和甲胄类似的目的。
别再展露他那宽广的胸襟了。
看在胸口金链的份上,收敛点,把衣服和甲胄好好穿上。
第83章 月亮又大又白
漠北王领兵出征, 随着大军开拔的还有漠北王的金帐。
能容纳上百人的金色大帐,置于巨大的木质车架上,在骏马的带动下, 车架两侧的木轮缓缓滚动, 带着金帐一同启程。
穆峰很想把公主和她的寝帐一起带上,公主待在寝帐中也可以免受马背奔波之苦。
只是随军出行总比不得留在王城安稳。
穆峰终究舍不得公主受苦。
考虑到公主刚养好没多少的身体,还有家中五个尚未彻底断奶的婴儿, 穆峰只能放弃这一想法。
或许再过个几年, 等公主身子更强健些,他真能带上公主一同出征。
届时, 在万军之中,公主的王后帐与他的金帐一同并行。
他将为公主攻城掠地, 为公主献上最荣耀的胜利、与最璀璨的珍宝。
穆峰低头亲吻公主的额头,与她道别。
他注视着公主乌黑的眼睛, 手指拂过公主的雪肤, 最后记下公主的触感和味道,随后狠心退离, 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慕秋瓷站在王城外最高的山坡上, 目送着大军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顶金灿灿的王帐。
“公主, 回去吧,要起风了。”寒玉低声劝道。
“嗯。”慕秋瓷怅然收回目光, 也收起了所有情绪。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担心起漠北王来。
明明漠北王走了,她在漠北的权力才更大。
漠北王出征, 王后监国。
这将是她在成为太后前对漠北影响最大的时候。
她居然在期待着漠北王早些回来。
嗯……不过也别回得太早。
慕秋瓷返回王城。
大军出征,大量青壮离开,王城似乎骤然空了下来。
街上的成年男子少了许多,但妇女变得更多了。
打架闹事的少了,治安都变好了。
“还是得加强王城内外的警戒,以防有人趁机滋事,周边部落的动向也得盯紧。”
慕秋瓷对护卫长交代。
漠北王西征,各大部落都安排了青壮随行,但不是彻底空了下来。
那些大部落若是起了反心,在这时相互勾结,会很麻烦。
护卫长应下。
春夏短短四个月,公主的护卫队从两千人扩充到了五千人。
再另加两千公主新组建的女兵队,以及漠北王留下的兵力……短时间内拉出个一万人的军队不是问题。
武器装备也在工匠的赶制下渐渐配备起来,就是作战经验还少了点。
若是真有部落趁机反事,就当练兵了。
慕秋瓷在王城内坐镇,借助着草原的行商,关注着各部落的消息。
同时收下商人们带来的羊毛,并将先前制成羊毛衫转卖给他们。
由慕朝纺织技术做出来的羊毛衫,温暖舒适,保暖性极佳。
哪怕价格比同等的羊毛高了数百倍,也让商人们趋之若鹜。
更加柔软细腻的羊绒衫,更是价比黄金,有着软黄金之名。
即使如此,也有商人愿意为它一掷千金。
这样的衣服,卖给漠北的王公贵族就值一大笔钱。若是带去慕朝,稍加运作,那更是非金钱可比拟。
慕秋瓷并不在意一件羊绒衫能卖多少钱,她真正需要的是这些商人们从草原各地收来的羊毛。
“原材料有了,我们需要更多的纺织工人。”
慕秋瓷道:“去王城内外招工,不会织布没关系,可以学。对了,我们还管饭。”
管饭这一点,在任何时期都极具吸引力。
哪怕是养着成群牛羊的牧民,也不是能餐餐吃饱的。
牛羊是珍贵的财产,不能轻易宰杀。
大多数时候人们都只能吃乳制品或野菜,偶尔运气好才能吃上狩猎得来的猎物。
公主王后招人处理羊毛织衣服、一天还有两餐饭的消息一传出去,立刻就有络绎不绝的人来宫帐外报名。
“大人,您看她可以吗?”年迈的妇人将不到十岁的女孩带到招工处,满眼恳切地问。
负责的侍人看着那小女孩,觉得也太小了些。
他张口想要说什么,明潇拦住他,笑着对面前的一老一少道:
“可以,都可以。公主说了,不管多大年纪,只要愿意来,我们都收。”
后边的队伍里人听了,当即便有人往家里赶。
不管多大年纪都收,那么家里的老人小孩就可以都来了。
若不是还需要留人照看羊群,她们恨不得全家老小都过来。
慕秋瓷其实做不来雇佣童工的事。
只是这里的人都被迫早早承担家庭重任,哪怕她身边的侍者都有不少十几岁的。
她自己其实也只有十几岁。
招收她们,她们至少还能吃饱饭。若不招收,她们会过得更难更苦。
但当慕秋瓷在孩子中看到不到她腿高的三岁幼儿时,还是懵了。
这么小,能做什么?
关键是这样的孩子还不止一个。
慕秋瓷头疼扶额,无奈叹道:
“开个启蒙班,让她们去上学吧。”
被迫提前开始了教书扫盲。
春天种下的作物已经收获了。
有许多从慕朝带来的种子尝试种植失败。
但小麦大麦以及一些抗旱抗寒的豆类收成不错。
等到十月,还能再种一轮冬小麦。
慕秋瓷让人把收获的作物做成食物,加到纺织工人的餐食中。
她想要把这些农作物传播开,让更多人种地,就必须让她们了解接触这些作物和食物。
漠北面积辽阔,除了人员聚集的漠北高原外,还有四大平原,完全能够种地。
两世都来自农耕文明的慕秋瓷,真的很难忍受这么大面积的土地荒着。
让习惯以放牧为生的草原人尝试种地,这必然是一个极为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或许很长时间都看不到效果,但慕秋瓷必须去做。
漠北人不能完全依赖畜牧业,这太过单一。
一场自然灾害或动物疫病,就能将一个家庭甚至一个部落摧毁。
完全依靠放牧为生的国家,是没法真正发展起来的。
包子馒头面包烙饼豆麦肉粥……各种对草原人来说极为新奇的食物,出现在纺织工人的餐食中。
大多数人都从未见过这样的食物。
据说是公主王后家乡的食物。
也有一些见多识广的人认出其中一二,骄傲地跟身旁的人介绍:
“这是面饼,我从中原的商人手中换到过,一碗白面能做十几个面饼!还能做包子、面条、莜面、焖面,若浇上汤汁,再配上那么一两片肉……吸溜。”
“吸溜……”
周围一众咽口水声。
“这样神奇的白面,很贵吧?”有人问。
那人答:“可贵了!那样洁白如雪的上等白面,据说跟金银相当!还是我曾从狼嘴下救过那商人一命,他才肯让我拿羊跟他换一些。”
“跟金银相当……”
众人再看自己碗里的食物,更是双眼放光,紧紧护着,生怕被抢夺了。
“这么贵重的食物,公主王后居然给我们吃。”
“公主王后是王后,再贵重的东西,对王后来说都只是寻常。”
“哪位大部落首领没有很多财产?可从不会分给你我。”
“公主待我们真好。”
很快,众人就得知,公主不仅给她们吃白面做的食物,还愿意给她们白面的种子,让她们带回去种植,还教她们怎么用白面做食物。
但若想领取种子,还得先跟公主安排的老师上课,学会怎么种了,才能把种子带回去。
她们自然纷纷去学,趁着下工后的时间,蜂拥来到上课地点,认真跟着老师教授的步骤翻地种植,有些怕自己忘记,还在羊皮上画了下来。
慕秋瓷看着她们高涨的热情,觉得今年的冬小麦种植面积至少能比春天扩大十倍。
至于最后能收获多少,就很难说了。
只能让农官多跑跑,照看着些。
除了羊毛纺织和庄稼收获之外,这个月还有一件大事。
——许道玄调配的药成了,珍珠培育出来了。
慕秋瓷来到蚌房。
“公主,请看。”
许道玄当着她的面,开了个蚌。
从中取出十二颗珍珠。
慕秋瓷拿起一颗查看,外形饱满,洁白莹润。
但在见惯了上品珍珠的人眼里,还是有着不小的瑕疵。
慕秋瓷放下珍珠,“质量还差了些。”
但数量已经很可观了。
“若想要高品质珍珠,一个蚌里就只能有1-3颗珍珠。”
许道玄又开了一个蚌,这个里面只有两颗珍珠,品质比先前明显高出一个档位。
慕秋瓷拿起看了看,觉得足够哄骗王公贵族了。
“很好,质量和数量都有了,就算次品珍珠,也能研磨成珍珠粉,会有人喜欢的。”
漠北的王公贵族们,有服食珍珠粉的喜好。
不管是直接服用,还是用来敷面,都很得贵族们喜欢。
什么“软黄金”羊绒衫,都不算什么,珍珠才是针对漠北贵族的大杀器。
漠北贵族掌控的财产太多了,几千近万的奴隶也能成为他们的私人财产,实际掌控的人数多到让人不安。
被她夺走部落中奴隶的苏日格,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个。
最显赫的大贵族手中有7000多名奴隶,皆是被他所俘获驱使之人。
仅奴隶数量,就能堪比她组建的护卫队。
不把他们家底都掏了,怎么能让她安心?
漠北才统一不久,被册封为贵族的都是曾追随漠北王的重要将领,这会也已追随漠北王一起出征。
留在王城和其所属部落中的,只有他们的家眷。
这可是个推销珍珠的好机会。
在慕秋瓷布局巧取贵族们的财富和奴隶的时候。
西征大军中的漠北王,还在仰头看着天空的圆月。
想着他的留在王城的公主会不会被人欺负。
也已经深了,漠北大军早早扎营休息。
穆峰遣退追随的亲兵,独自一人一马坐在小山坡上,对着天空的洁白月亮独酌。
他是奴隶出身,漠北的奴隶大多来自战争掳掠和贫困出卖。
当年他所在部落的奴隶中,就有着一群被从中原掳来的慕朝人。其中还有几个读书人。
穆峰跟着他们学会了慕朝的语言和文字,也懂得了一些慕朝的习俗。
比如,月亮代表着家和家人,代表着想念。
那些慕朝人总会在看到月亮时悲泣落泪。
他当时只觉得那些慕朝人太过脆弱敏感,无病呻吟,却未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很想念公主。
想起公主临行前送他的礼物和交代他的话,穆峰仰头将壶中酒饮完,抬手扯开衣襟,抓住公主给他戴上的黄金链。
“公主。”穆峰低低唤着,握住金链的手扯动得毫不留情。
天空明月高悬,又大又白,月光皎洁。
山坡上,漠北王仰头望月,醉眼朦胧,衣襟大敞。
此刻的夜色下,有三个月亮。
第84章 小别胜新婚
奴隶不能永远当奴隶, 他们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他们不能永远待在她手下,那相当于只是让他们换了个地方更轻松地当奴隶。
所以慕秋瓷选择让他们劳作一年,为自己赎身。
并在一年后将他们的一部分劳动所得拿出来, 交给他们, 让他们开启新的生活。
当然不能只是让他们带着财物单独离开。
那相当于一只只肥羊走在草原上,很快就会被闻风而来的豺狼捕获,再度失去所有变成奴隶。
草原人以部落的形式聚居在一起。
小的部落几十几百人, 大型部落几千上万人。
单打独斗是不可能在草原上生活下去的。
所以, 慕秋瓷决定建立千户制。
军政合一、军民合一的千户制度。
将奴隶们重新编制,以一千人为单位, 让他们组成全新的组织。
不同于以往以血缘为纽带的氏族部落,他们将是全新的社会组织。
千户之下, 另有百户,十户, 这是一种层层隶属的军事政治组织。
他们将一同进行进行畜牧和狩猎, 并承担相应的贡赋和徭役。
他们依旧听命于“王后”和“王”。
而不是听命于“主人”。
慕秋瓷为奴隶们的建立的新制度,在漠北国内遭到了不小反对。
尤其是那些王公贵族和大部落。
他们宁愿公主王后私人拥有大量奴隶, 也不愿意草原上新增一个个以千人为单位的全新“部落”。
优质的草场牧场是有限的,新增这么多“部落”, 岂不是多了竞争对手?
若公主王后将那些人全安排去荒凉之地, 他们倒能眼不见为净。
慕秋瓷并不与这些旧氏族部落正面冲突。
土地和草场问题很难解决,却也很好解决。
漠北地域辽阔, 而且还在继续扩张。
漠北王的铁蹄从未停下。
人口是有限的,对土地的掌控和占有也是有限的, 尤其是在游牧民族里。
哪怕是那些部落全加一起,也没法吃下这么多的土地。
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最稀缺的其实是人。
等到漠北王西征乌斯回来, 土地重新规划调整,一切问题都将解决。
她好像笃定了漠北王会赢。
她想过漠北王或许会不注意对自己防护,或许会受伤,但从未想过他会输。
她对他有着自己都说不清的自信。
他是千年一遇的猛将和王帅,上天造就了他,让他横空出世,一统草原。
她也信他能所当者破,所击者服。
若真输了也没什么,再想别的办法嘛。
哪有永远不输的。
办法总比困难多。
“嘤昂——”
一声鹰鸣从高空传来。
慕秋瓷快步走出寝帐,只见巨大的金雕俯冲而下,朝她扑来。
“啊啊啊啊快!护具!”
那金雕认主,只让她接。
但那一爪子抓下来,能让她伤三个月,至少三月。
侍从匆匆取来护具。
慕秋瓷给手套上那牛皮做的厚实护具,才敢伸出手臂去接它。
被迫低空盘旋了几圈的金雕,扑扇着翅膀降落,稳稳抓住了慕秋瓷带着护具的手臂。
十三斤的大鸟落在手臂上,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慕秋瓷绷着脸,勉强托着它,将它带到寝帐内的展架上,这才长舒一口气。
真该让漠北王养只体型小些的鹰。
草原人驯养的鹰,到了十岁就会解除契约,放归野外。
若是驯养的成年的鹰,过个一两年就会放归,让其重回天空。
这个体型庞大的小姑娘也快到了重回蓝天、恢复自由的年纪。
慕秋瓷摸了摸它的脑袋,为它挠了会脖子。然后取下它脚上绑着的羊皮纸,喂了它一些水和一只兔子。
金雕撕扯着兔肉,大快朵颐。
慕秋瓷展开羊皮纸,快速浏览。
漠北王率领的大军已经与乌斯军正面交战,并取得了一场大胜。
在漠北王一统草原之前,漠北各部落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早已是统一国家的乌斯,一直压着漠北的各大部落打。
现在算是在漠北王的带领下一雪前耻了。
但漠北王并不打算就此停手、率军返回。
他还要继续打下去。
“……待我攻下乌斯王都,把乌斯王的王冠带回来,给公主当玩具。”
慕秋瓷笑了声,给她当玩具,王冠还能怎么玩?
慕秋瓷继续往下看去。
后半段就不再有正事,都是漠北王在诉说对她思念之情,勉强再带一句孩子们,像是在凑字数。
“想念公主。我在月色下扯动公主给我戴的黄金胸链,却怎么也不及公主的手,不得解脱。
“大概是醉了,我看那月光都像是公主的纱裙。月光如纱裙落下,覆盖在我的脸上,就如公主坐在我脸上,屏住了我的呼吸,我终于得到了解脱。”
慕秋瓷呆滞,差点把手上的羊皮卷丢出去。
他在写什么鬼东西?!
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给她传信,结果信上一半是他的意淫的银秽涩情?
慕秋瓷只觉这羊皮卷烫手,羞恼得想把它丢了。
但偏偏丢不得,还得好生收着。
若是不小心被别人捡去看去,漠北王不要脸,她还要脸。
寒玉见公主看着信表情变了又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他低声问:
“公主,可是漠北王出事了?”
“无事,我军大胜。”
慕秋瓷将羊皮卷起来,严密收好。
“赢了!?这可是大好事,公主可要给漠北王回信?”
“不回!”
说着不回,但夜里,慕秋瓷还是提笔写了一封回信。
她将这段时间漠北国内的事大致跟他描述,包括她尝试建立的千户制度,向他仔细介绍。
关于家事她并未提太多,只说了“我安好,孩子安好,无需担心”。
最后,慕秋瓷还是叮嘱他穿好甲胄,保护好他那对大胸和心脏。
丈夫的大胸,妻子的荣耀。
不容有损。
金雕休息了两日,吃饱喝足补充体力,便带上信,再度展翅飞出。
在漠北王率领的大军面前,还处于政权交替期间的乌斯不堪一击。
新上任的乌斯王有着勃勃野心。
去年冬天,漠北王怀孕的消息传来时,他还猜测过漠北王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他甚至想过在今年出兵,攻打漠北。
只是他弑父上位,一帮先王的部下不服他,国内的兵力并未能如他所想的快速集结,而漠北王的铁骑踏破乌斯国门。
当那如山峰般的男人将钢刀挥下时,新任乌斯王最先升起的不是恐惧,而是满腔的悲愤和不甘。
漠北王太过卑鄙,居然用出假称怀孕这种手段,让他放松警惕。
他是输了自己的大意轻敌之下。
钢刀斩下,首级滚落。
穆峰突然觉得很无趣。
战争,厮杀,征伐,这原本是他平生最爱的东西,结束后却觉得也就那样,索然无趣。
竟不如与公主相伴来得惬意。
与乌斯王的战斗同样了无趣味,一招就结束了。
倒不如回去让公主骑上一骑。
战火中,将士们高喊着“乌斯王已死”,士气大振,进行最后的厮杀,欢呼着享受胜利。
穆峰遥望远处漠北王城的方向,心神飘远。
“王!”部下前来汇报:“乌斯王已死,追随他的六部中,右翼三部投降,左翼三部首领皆亡,所余残兵不成气候。我们赢了!!!”
穆峰能理解他的激动喜悦,只是没法感同身受,于是道:
“把乌斯国库开了,分发给将士们。另外传令下去,不得破坏城内建筑,不得屠杀城内百姓。我要把乌斯王都送给公主。”
“诶?”送一座城吗?
不过这也没什么,王开心就好。
部下领命下去。
·
占领乌斯王都第二日,穆峰将剩下的事务交给信任的部下,自己带着一千亲兵,快马加鞭,返回漠北。
轻骑兵急行的速度太快,当慕秋瓷收到消息时,漠北王已经到了王城外二十里。
她匆匆抛下手中事务,骑上她的白马,飞驰出城迎接。
已是初冬,公主一袭白色狐裘,骑在纯白的天马上,纵马踏过铺着积雪的王城街道,红色的发带纷飞,狐裘上的红梅映衬一色,纯净而明艳夺目。
寒玉被公主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抢了一个护卫的马,跟着护卫队快马追上去。
慕秋瓷刚骑马跑出王城一里,就看到了漠北王的卫队。
当那个纤细的身影踏着飞雪而来的时候,穆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那样纯白无暇的天马只有他的公主有,马上之人如雪山神女般的气质也仅指向一人。
可公主怎会冒雪前来?
穆峰心中急切,策马飞奔上前。
随着漠北王靠近,慕秋瓷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漠北王比离开前晒黑了些许,肤色更深了,但依旧健壮神勇,胸怀伟岸。
对,他还敞露着胸怀。
胸口的金链熠熠生辉。
他疯了吗?
就不提现在已经入冬,虽然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也已是零下。
好,就当他不怕冷。
那么那胸链,就这么露着???
慕秋瓷呆滞。
难以想象他这一路行来,都有多少人看到了他胸戴金链的样子。
他竟还丝毫不以为羞,还抬头挺胸,一副很骄傲得意的样子。
他究竟在骄傲得意什么啊???
“公主!”
漠北王刚一策马走近,慕秋瓷就一把抓住他胸口的金链,将他拽得倾身,扯得那两颗红宝石廷立。
穆峰太久没接受过公主的抚慰,一见面就被这么刺敫,顿时失了声。
“你疯了吗?!”慕秋瓷怒骂他,“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羞吗?”
穆峰低笑一声,连带着胸腔都在震动起伏。
公主骂他的样子还是那么美,连声音都那么好听,如同仙乐。
穆峰伸手,将公主抱到自己的马上,拥入怀中,紧紧搂住。
“公主,我好想你。”
他将脸埋公主的狐裘斗篷上,一手护着斗篷兜帽,不让公主吹到风,同时将脸埋进去亲公主。
慕秋瓷被他新长出的胡渣扎到,抬手推开他,嫌弃道:“埋汰,把自己收拾干净再来亲我。”
虽这样说着,她还是想手伸进他的胸怀里,帮他暖着。
然后,她就发现,他的体温比她的骑马冻凉的手温度高。
“……”
慕秋瓷沉默了一秒,然后将同样冰凉的脸也贴了上去。
漠北王低低笑着,胸腔的震动带得她耳热。
“公主,我们回家。”
穆峰在她头顶道:“回去后好好弄弄我,我想公主想得很了。”
“嗯。”慕秋瓷耳红地应着,借着狐裘和身体的遮掩,一双手在他衣襟里不太老实地摸索,回忆着以往熟悉的一切。
她也很想他。
但还有些事需要跟他说。
“千户制度的事你看了吗?我跟你说……”
“看了,公主的主意很好,解决了我的大麻烦。”
穆峰策马往回赶,同时紧紧拥着公主,道:
“不过,我现在不想聊这个,我只想让公主骑一骑我,这些稍后再聊。”
慕秋瓷无语,“你脑子里就这些事了。”
简直烧到没边了。
慕秋瓷暗暗拧了他一下。
穆峰被拧得舒服得紧。
他确实只想舔公主然后被公主骑。
但为了不让公主嫌弃,他还是努力从脑子里找出些别的内容。
“我还为公主准备了礼物,我将乌斯王都赠予公主,从此改名为‘公主城’。”
“这个名字好听。”
慕秋瓷喜欢这个礼物。
既然归她了,那里面的百姓和赋税也都是她的了。
虽然漠北王的也都是她的,任凭她使用,但冠上自己的名字总归更好听。
骏马穿过王城,进入宫帐群。
穆峰下马,将公主抱入寝帐,坚定道:
“我要再为公主生一胎孩子。”
慕秋瓷:“???”
还来?
“上一胎才刚断奶呢!”慕秋瓷道。
穆峰笑,“正好给公主产新的奶。我看公主身子骨强健不少,看来多喝奶是有效的,继续保持。”
慕秋瓷:“……”
许道玄的新生子药研制失败了。
但旧的她还有。
至于给不给漠北王用,有待考虑。
看他表现吧。
五胞胎还是太多了。
就算真给他用,也只能一次用半颗。
慕秋瓷揽住他的脖子,迎上他的亲吻,再度被他的胡渣刺到,顿时怒了,一脚将他踹开。
“去收拾!”
穆峰无法,公主的皮肤嫩得紧,一点粗糙都受不得。
他只能起身让人备水沐浴。
慕秋瓷在火炉边烤了会火,喝了些奶茶暖了暖身子,意外开始想念漠北王的奶味。
于是她绕过屏风,指挥着侍从给漠北王刮胡子,给他检查头发。
“仔细检查,看看里面有没有虱子,要是有,就把他的头发给我剔了!”
被折腾得很的漠北王怒视她。
慕秋瓷笑得开怀。
似乎又回到了新婚之夜。
说来也没错,小别胜新婚。
第85章 番外·王后与奴隶
(番外时间线与正文不同)
·
这是慕秋瓷来到草原的第三年。
四年前, 老皇帝为了干预漠北的局势,将她嫁给漠北草原最大的部落——查干部的首领。
查干的含义是白色,圣洁。
查干部是草原上最强盛的部落, 许多中小部落追随着它, 诸部落将查干部首领奉为可汗。
可汗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子。
送亲车队在路上走了一年,当慕秋瓷抵达查干部落时,老可汗已经重病缠身, 快死了。
老可汗自然没法再跟她成婚, 他祈求她嫁给他的儿子。
——年仅六岁的小王子。
为什么是小王子呢?
因为他前面几个孩子全死在了与其他部落的战争中。
老可汗一死,仅靠一个六岁的孩子, 是绝对无法坐稳首领之位、无法维持在草原诸部落间的威信。
所以,他需要借助她这个慕朝公主的力量, 以她作为过度,替他的幼子守住汗位, 守护查干部落。
不用嫁糟老头子, 新可汗还是个六岁孩子,很好掌控。
相当于直接由她执掌大权, 慕秋瓷当然愿意。
于是,老可汗殡天, 慕秋瓷成了新任可汗的王后。
她靠着可汗妻子的礼法正统, 和她从慕朝带来的护卫,顺利执掌了查干部落。
距离她成为王后已经过去三年。
这三年里, 她依靠查干部的力量,占领了漠北的大片土地, 更多的草原部落归附于她。
她成了整个漠北草原的王后。
也将千户制度逐渐推行了下去。
大概是过于追求事业,忙于军政,忽视了对她那个不足十岁的丈夫的看顾。
小可汗死了。
死于刺杀。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刺杀者投河自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悲痛”不已的慕秋瓷,只能先处理小可汗的后事。
各部落首领都来吊信,或真心或假意地安慰她,实则如孔雀开屏。
小可汗死了,没有留下血脉。
那么谁都有可能成为新的可汗。
掌握实权的王后的选择,在此时尤为重要。
不管是为了权力还是为了美人,亦或者两者都是。
各部落首领在彼此竞争的同时,在王后面前疯狂开屏。
慕秋瓷哪个都不想选。
她已经在漠北经营多年,手握军政大权,很多部落是直接追随于她个人。
说是王后,实则是女王。
有意思的是,在漠北语里,这两个称呼是同一个词。
没有新王,她就是永远的女王。
她不需要一个新王出现。
不过现在还不能直接表露她的意图。
于是,慕秋瓷选择“复仇”。
在草原上,女人为丈夫报仇,一直是值得称颂的事情。
即使在游牧民族的传统习俗中,女人如财产般被一代代继承,但骁勇与血性流传在所有草原人的骨子里。
若有刚烈的女性在丈夫被杀害后,选择复仇,同样会得到所有草原人的称颂。
在草原上流传的故事中,就有这样一位女子。
在丈夫被敌对部落残忍杀害后,孤身返回出生的部落纠集人手,亲自带人杀了回去,将敌对部落屠杀得一干二净。
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杀死。鲜血染红整个部落,头颅堆积成塔,以告慰亡夫在天之灵。
曾经繁盛的部落一夕之间烟消云灭,只剩下那座骷髅塔经久矗立在草原上。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人人都在传颂这位为夫报仇的英勇女子,她的威名传遍了整个草原。
所以,只要冠以“为夫报仇”之名,哪怕慕秋瓷做得癫狂了些,灭了几个部落,大家也都会理解她的。
不理解的肯定是凶手,没什么好说的,骷髅塔贵宾席一位。
当王后要严查凶手,为小可汗复仇的消息传出来后。
原本竞争可汗之位、跳得很高的几个部落首领,瞬间息声了。
就连去王后身边孔雀开屏的,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更注意分寸。
谁也不想这时候被王后盯上。
“为夫复仇”的慕秋瓷,定期处理一批碍眼的人,将她的政策更顺利地推行了下去。
“公主,又解救回来一批新的奴隶。”
虽然已经成为王后多年,寒玉明潇这些跟她从慕朝来的侍从,还是更习惯于叫她“公主”。
慕秋瓷正好手里没事,就跟着去看看。
成年奴隶在检查完身体接受治疗之后,会被直接带去所分配的千户处报道。
会被带到她这里收留的,只有一些已无亲人在世的奴隶孩童。
对待孩童,慕秋瓷总是更多几分不忍和怜惜。
“王后到。”
随着通报,原本在宫帐前清洗用餐的奴隶孩童哗啦啦跪了一地。
奴隶们的跪姿都像是蜷缩趴伏,把身体蜷缩起来,保护住柔软的腹部。
这是经常挨打养成的保护性动作。
“快起来吧,继续清洗、换衣、领吃食,还穿得暖、吃的饱吧?”
慕秋瓷蹲下扶起离她最近的孩童,同时给寒玉他们使眼色,让他们赶快把地上那乌泱泱一片小孩弄起来。
“回王后,衣服很暖和,肉汤肉饼也很好吃,吃得饱。”
被她扶起来的奴隶男孩垂首低声答着。
这个男孩比其他孩子都要更健壮些,也高出一个头。
慕秋瓷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的力量。
她诧异于他强健的体魄。
奴隶主可不会那么好心让奴隶们吃饱。
他要么精通狩猎,要么擅于掠夺。
她注视着他垂首对着她的头顶,道:
“抬起头来。”
奴隶男孩紧张地握着拳,缓缓抬起头。
旋即便呆住了。
乌发如瀑,肌肤胜雪,像雪山神女般圣洁美丽。
这就是漠北的王后。
他的主人。
黑金色的眼睛映入眼帘,慕秋瓷微怔。
这个男孩有着一双如鹰似狮的眼睛,天生就透着不凡。
还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慕秋瓷眸中闪过一丝回忆与迷茫,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旋即温声问面前的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奴隶没有名字。”
男孩下意识想要垂首答话,却被那只抚在他头上的手制止了。
好轻,好软,好舒服。
男孩怔怔感受着头顶的触感,庆幸自己刚刚被安排了统一洗澡洗头,不会显得太糟糕。
但还是觉得自己粗硬的头发对那样一双洁白纤柔的手是亵渎。
他不由涨红脸。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每个人都有给自己取名的权力。”慕秋瓷柔声道。
“不管是日月星辰,花草树木,还是飞禽走兽……”
“布赫。”男孩低声道。
“布赫?鹰……布日古德?”慕秋瓷问。
雄鹰。
男孩点头。
“很好的名字,”慕秋瓷笑着道:“你将像鹰一样勇猛自由。”
男孩呆呆看着王后绽放的笑颜。
像鹰一样勇猛自由。
这确实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
但现在好像有哪里改变了。
如果他的主人是王后的话……自由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我还有一个慕朝名字。”男孩鼓起勇气道。
王后来自慕朝,她或许会喜欢带有慕朝色彩的事物。
“哦?”慕秋瓷确实被吸引。
“你还懂慕朝语?是叫什么?”
“穆峰。”他道。
比起自由翱翔的鹰,他更想做永恒守护在王后身边的山峰。
“穆峰……”
慕秋瓷低喃着这个名字,仿佛有什么穿过无尽的时空来到了她的面前。
如雄狮般健壮的男人舔舐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诉说着他的名字,胸腔随说话震动,山峦起伏。
一瞬的恍神,慕秋瓷再去凝神细思时,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王后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将王后心不在焉,穆峰心中忐忑。
“不,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慕秋瓷注视着他,觉得这个孩子分外讨她喜欢。
“你几岁了?”慕秋瓷问。
“十二岁。”穆峰答。
“十二岁……”果然还是个孩子。
慕秋瓷:“你再在我身边待几年,等再大一些……若你足够勇猛出色,就让你当百户、千户,让你靠自己发挥自己所能,去建功立业。”
穆峰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后给他的恩遇,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他应该心存感激,舍身以报。
只是……
还没等穆峰思索出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犹豫,就听到有人怯生生问:
“我们也可以吗?奴隶也能当百户、千户吗?”
许多奴隶孩童大着胆子围拢了过来,就算不敢靠近的,也在远处支棱着耳朵、眼巴巴看着。
“当然,”慕秋瓷笑,“都可以,只要足够聪明勇敢,勇猛强悍,就都有机会成为千户。”
孩子们都极纯粹而无畏。
慕秋瓷的一番话,轻易勾起了他们对未来的向往。
慕秋瓷与他们聊着,嘱咐他们强身健体,跟着老师好好学习知识,每一个都听得很认真。
穆峰也蹲坐在她身旁认真听着。
他蹲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注视着她的笑颜,听着她如清泉般的声音,悄悄为她抚去裙角沾染的尘埃。
……
自从被带到王城,见到他的新主人王后之后,穆峰就每晚都会做一个梦。
梦中,他依旧还在原来的部落,每天衣不蔽体,忍饥挨饿,饱受鞭刑。
他只能靠外出放羊的机会,掏几个兔子洞,抓些兔子老鼠,才能填饱肚子。
梦中的经历太过真实,几乎让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每每从梦中醒来,看着所处的温暖宫帐,穆峰都会有一种这才是幻觉的错觉。
梦中从来没有什么王后。
被王后救助接纳,太过美好和虚幻,就像是假象。
穆峰夜夜入梦,每一场梦都像是连续的故事,一天接着一天,如地狱的枷锁,永远不得解脱。
他在现实一天天长大,梦中的他也一天天长大,连日期都一模一样。
随着他的长大,梦中的残酷也再度升级。
又一次,穆峰被梦中的场景刺激得太过,冲出了孩童们休息的宫帐,冲撞到了王后面前。
王后扶起了他,询问得知他做了噩梦后,将他带入寝帐,为他铺上羊绒毯,让他在她榻边安歇。
穆峰难得地睡了一次安稳的觉。
他还是会做梦,噩梦如影随形,从未停歇。但当他醒来,看到榻上安睡的王后,他的心就忽然安定了下来。
他其实并不恐惧梦中的一切,他怕的是没有王后,怕的是王后并不存在。
只要能看到王后,看到主人,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因知道他经常梦魇,让他在她的寝帐中歇了一年。
从那以后,他能将梦中的一切当故事看待。
一场以他为主角,在另一个没有王后的世界上进行的故事。
他冷眼旁观着梦中的一切,只偶尔会觉得梦中的自己真可怜。
没有王后主人的可怜虫。
……
六年过去,曾经的奴隶男孩成长为漠北的第一猛士。
他年少成名,勇猛非凡,武艺无人能敌。
而王后,依旧是万人敬仰的王后。
选立新王的事已经没人再提。
草原人已经习惯了只有王后、没有王的日子。
他们也只追随王后。
而在王后面前献殷勤、孔雀开辟的人,一直络绎不绝。
上到部落首领,下到护卫侍从,都想获得王后的垂青。
年纪大了的部落首领,还会把自己的儿子往王后的护卫军中塞,只求一个在王后面前多露脸的机会。
草原上的奴隶也越来越少,大多数人都在王后的安排下,开启了新的生活,有了全新的人生。
只穆峰还执意留在王城,守在王后身边。
“以你的功绩,足以成为千户,拥有自己的领地,管辖数千人,这已经相当于一个中型部落的首领,你为什么不走?”王后问他。
穆峰只道:“王后是我的主人,我只追随主人,哪也不去。”
“我已经宣布你脱离奴隶身份,你自由了,穆峰。”
穆峰依旧不肯离开,若王后赶他走,他就在王后帐外长跪不起。
可若王后给他安排任务,他还是只能去执行。
然后完成任务一回来,就将手里的兵权交了,衣服一换,杵在王后的寝帐外当侍卫。
慕秋瓷简直拿他没办法,只好算着时间,等他休息好了,就将他再度派遣出去。
但不得不说,穆峰是真的好用。
他英勇无畏,用兵如神,百战百胜。
不管是用来阻止部落间斗争,还是用来打乌斯或别的什么国家,他都会给她带回最好的胜利。
这一次穆峰离开的时间有些长。
从秋末到了第二年夏初。
当她的少年将军深夜归来,在她榻前跪下时,她才发现,他长大了很多。
哪怕是跪在她榻前,也如山峰一般高大而不可撼动。
而且,好大啊。
他以前有那么大吗?
慕秋瓷的目光飘到山峦之上。
很是诧异他怎么能长成这样雄伟异常、波澜壮阔。
如此天赋异禀。
慕秋瓷的呼吸放得轻了些,整个毡帐内只能听到少年将军低沉的声音。
“拜见王后,幸不辱命,一举攻下乌斯王都,使大漠一统。漠北、漠南、漠西,尽归王后所有。”
穆峰垂首俯身。
看到王后光洁的脚时,他顿了顿,旋即继续俯下。
慕秋瓷眸光微闪,脚趾蜷缩,有些尴尬。
穆峰是深夜回来的,她着急召见他,还没来得及梳洗穿鞋。
所以,当他对她行草原中表示忠诚的最高礼节时,他直接吻在了她的赤果的脚背上。
将军宽厚的唇与光洁的足背接触,轻软而温热,带着呼吸间的氤氲濕气。
外表冷硬刚强的将军,嘴也是热的呢。
慕秋瓷分神想着。
按理来说,一触即离也就差不多了。
但跪着的人始终没有抬头,唇依旧在她足上停留。
不知为什么,慕秋瓷也没有出声让他退离。
他长大了很多,各方面的。
算算年岁,也成年了。
寝帐内烛火昏黄,一室寂静。
一旁候着的寒玉注意到公主不同寻常的静默,他略微错愕地看了眼地上跪伏的人,随后带着侍从悄然退下。
第86章 番外·王后与奴隶
习武者耳聪目明, 感知到毡帐内的侍从都退了出去,穆峰才发觉自己这个礼行得有些久了。
他的孟浪冒犯了王后。
王后始终没有出声,不知是否已对他心生厌恶。
穆峰忐忑抬头看去。
却听王后高雅华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继续。”
继……继续?
穆峰愕然。
是继续汇报军情, 还是继续……
穆峰的视线落在王后足腕上, 心脏怦然跳动,呼吸骤然重了,却不敢妄加揣测王后的意思。
“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慕秋瓷不紧不慢地问。
穆峰心思被揭穿, 面色一白。
嘴唇翕动, 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他心中有愧,无法辩白。
慕秋瓷半倚在榻上, 垂眸打量着他,心中还有几分犹疑。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若是刚一养大就吃了, 显得心思不纯。
为数不多的良心在谴责她。
她也不想逼迫他。
心中虽在思索犹豫,慕秋瓷面上却没表露半分, 依旧一派平静淡然。
“还是说……”慕秋瓷拉长了声音, 缓缓问:“你不会?”
微扬的尾音透着几分戏谑和逗弄。
穆峰呼吸一滞。
他确实不会。
他从未接触过这类事情,但若对象是王后, 他足以无师自通。
穆峰并不确定这是王后对他的考验和试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已经没法再思考这些。
他的脑子里只有王后。
他遵循自己的心意和王后的指令, 俯下身去,卖力舔舐侍奉。
慕秋瓷被他逗得无声失笑。
他显然毫无经验, 又为了掩盖这一点,极为卖力表现, 结果乱糟糟的,毫无章法。
但胜在年轻热情。
慕秋瓷总是愿意对年轻人多一点包容。
尤其是她看中的年轻人。
慕秋瓷抬脚将他如狮子般毛发厚实的脑袋勾了过来,引入裙下, 用裙摆将他遮盖得严实。
穆峰身体僵硬,呆滞了好一会。
四周尽是黑暗,但脸庞柔软的触感和王后的芳香笼罩着他,触觉和嗅觉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废弃了。
他凭着本能寻觅着芳香,宛如寻找蜜源的蜜蜂,又或者是在黑暗的巢穴中抱着蜂巢舔食蜂蜜的棕熊。
慕秋瓷喟叹一声,半阖着眼,斜倚在榻上,身体在懒散和紧绷中寻找着平衡。
半响,似是觉得这太过堕落,她拿过一旁的书卷翻阅,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男色误人。
慕秋瓷轻笑一声,丢开书卷,掀起裙摆抓住那如雄狮鬃毛般的头发,将他揪了出来。
穆峰并不想与蜜源分开,肩臂有一瞬的紧绷,连头皮都崩紧了。
但意识到这是王后的旨意后,他蓦然卸去了所有力道,被王后扯出来,依依不舍。
他那副没出戏的样子逗笑了慕秋瓷。
她将他拉到榻上,推着他躺倒,随后骑到他腰上,将他本就遮不住什么的胸襟彻底扯开。
果真波澜壮阔,雄伟非凡。
“怎么长的?这么厉害。”
慕秋瓷揪住他的山尖,另一只手覆上山峰,根本无法尽数掌握。
穆峰努力从一片混乱的大脑中挤出一点清明,用来答话,但很快发现王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被扯得身体弓起,腹部肌肉颤动。
早已振翅而起的金雕,更欲飞掠而出。
慕秋瓷察觉到他的变化,睥睨开口:
“不许。”
金雕在最高处戛然而止,穆峰的手紧紧握住它,咬牙执行着王后的指令。
确保自己的衣裙不会被弄脏,慕秋瓷继续自己的娱乐,将他捏圆搓扁,拢做一团。
直到玩得尽兴,发现下方之人隐忍紧绷的面上一片煞白,额角冷汗密布,呼吸身体也颤抖得越发厉害。
慕秋瓷才想起,他好像还是初次,能忍到现在很不容易。
这么艰难还在执行着她的命令,倒是听话到让人怜惜。
慕秋瓷将手指探入他口中,迫使他松开紧咬的牙关,接纳她的进入。
而他松了牙关、卸了力气,就更难控制,身体更加紧绷,也不可自抑地颤抖得更加厉害,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慌张和祈求。
慕秋瓷捏住他的舌头,道:“可以了,去吧,你做得很不错。”
听到王后的许可,穆峰双目恍然涣散,骤然陷入一片白光之中。
他的思维已经死去,只接收得到王后的称赞声,那让他在神魂恍惚中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慕秋瓷这些年来沉迷政务,从未关注过私欲。
一朝开荤,有些上头。弄了他三回,直到睡意来袭、精力不济,才歇下。
睡下前,她命穆峰给她擦洗、收拾好床榻,又把他赶去清洗,这才陷入安睡。
当穆峰清洗完回来时,王后已经沉沉睡去。
侍从早已退下,寝帐内只有他们二人。
没人安排他的去处,他可以放心留下。
穆峰在床榻边坐下。
奴隶为主人守夜,本就是很常见的事。
只是从前随着他年岁渐大,王后就不让他歇在寝帐中了,也没了为王后守夜的机会。
现在倒像是回到了从前。
那些他梦寐以求的日子。
甚至比从前还要好。
穆峰呆呆看着王后的睡颜,嘴角不自控地咧开笑,显得有几分痴傻。
他并不是爱笑的人,平日里鲜有表情,这会却根本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王后宠幸了他。
这些年里,无论他如何努力地表现,王后都没给过他近身侍奉的机会,反而一次次以军务为由,将他从身边赶走。
他曾无比恐惧王后厌弃他。
害怕王后将他彻底驱逐。
曾经与他一起的奴隶,全都逐渐离开。
少数能在王城中的,也一年都难见到王后几面。
只有他还死乞白赖着不肯走。
但这并不能长久。
总有一天他会被彻底赶走。
能永远留在王后身边、近身侍奉王后的,只有那些侍从。
王后身边的侍从,无论男女,都是体态轻盈、面容姣美之人。
像他这样雄伟壮阔、健壮如山般的家伙,没有任何机会。
孩童时期还不明显,还能得到王后几分怜惜,被王后安置在榻边。
随着年岁渐长,体型渐长,就彻底没机会了。
他也曾想过让自己清减下来。
可这大概是天赋如此,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最多清减了腰身。
穆峰甚至怀疑不是腰身减了,而是上边更宽阔了,这才显得腰窄。
穆峰一度很绝望,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王后彻底赶走。
为了延缓面对被王后驱逐的残酷未来,他首次延长了出征时间。
原本出兵只为逼退乌斯、守边境安稳,他硬是拼着一口气打到了乌斯的王都。
这九个月太过难熬。
见不到王后,让他心如蚁噬。
他将带有王后指令的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贴身珍藏着。
发现在日积月累间给弄皱了,就让他心疼不已。
只能找一个小匣子仔细收藏着。
实在想念了,再小心取出来看一看。
乌斯国破后,他快马赶回王城。
哪怕清楚,这次回来,很可能因为越发强健不入眼的体型,被王后彻底赶走,他也无法再忍耐。
他太想念王后了。
只要能见到王后一面,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认了。
他是以赴死般的心态赶回王城的,却未想到能迎来这样的转机。
王后宠幸了他。
穆峰无法压抑嘴角的笑意。
这是曾经奴隶们最好的出路。
得到主人的宠幸,少受些折磨,少些苦难。
王后给了奴隶们更多出路,甚至让他们彻底摆脱奴隶的身份。
但那都不是他要的。
这才是。
只有这,才能让他留在王后身边。
穆峰满含眷恋的目光落在王后脸上,看到王后翻身间落在锦被外的手。
那纤细素白的手离他极近,仿佛一低头就能触碰到。
穆峰呼吸都停了,他很想将脸埋进王后手心,虔诚地将一切都献给王后。
终究没敢做出这可能会扰了王后安睡的冒犯举动。
只小心捏过锦被,为王后盖上。
穆峰在床榻边守了一夜。
哪怕快马加鞭赶了两月的路,回来后又被王后宠幸许久,身体早已疲惫不堪,精神却依旧亢奋着,熬到双目通红也不肯闭眼。
慕秋瓷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双满是血丝的红眼睛。
慕秋瓷:“……”
着实够吓人的。
若非那张脸的颜值抗打,再疲惫也极为帅气,不然被这如狼似虎的红眼睛一盯,慕秋瓷都要以为是有猛兽要吃她。
“你怎么坐在这?昨晚没睡吗?”
慕秋瓷起身摸了摸他的脸,有些担心他发烧或猝死。
“没,我为王后守夜。”
穆峰昨日水米未进,只喝过王后赐予的蜜液,声音有些干哑。
“你真是……平白无故守什么夜?快回去睡觉!”
慕秋瓷有些生气,气他顽固、不爱惜身子。
听到王后不许他守夜,穆峰面色一白,以为自己没了近身侍奉的机会,开口想要祈求。
但还没等他出声,慕秋瓷就改口道:
“算了,也别跑了,在我榻上睡吧……”
她昨晚本就没赶他走,只是让他去清洗罢了。
洗完回来一起睡就好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在地上坐了一夜。
好在是夏天,夜里温度没那么低。
慕秋瓷一边思索着,一边出声让侍从送些羊奶和肉饼过来,让他吃了再睡。
她有注意到他先前说话时嗓子的干哑。
穆峰填饱肚子,睡在被王后气息包裹的榻上,仍然觉得像梦一样。
王后让他睡她的床榻,是以后会继续宠幸他的意思吧?
怀着这样美好的想法,穆峰沉沉睡去,陷入梦想。
那个纠缠了他六年多的梦还在继续。
梦里的他,在一年前就已经逃离了奴役他的部落,开始新的征程。
越来越多的人因他的能力而聚拢在他的身边,他也有了复仇的能力。
他将曾奴役他的部落屠灭,放过了女人和未及车轮高的孩子。
于是,在一个月后,他也遭遇了幸存者的复仇。
多么有意思。
这一次,他将来的人全杀了。
穆峰通过梦中自己的视角,看着满是鲜血的大地,听着秃鹫在天空徘徊发出的尖锐鸣叫。
明明是很能刺激人感官、让人兴奋的鲜血和杀戮,却让他觉得很没意思。
他只希望这次的梦快些结束,他想去服侍王后。
梦中的他立鲜血染红的草地上,明明身旁围绕着许多追随他的人,他的身影却寂寥而孤独。
穆峰从睡梦中转醒,没有为梦里的自己哀悼哪怕一秒,立即就起身去寻王后。
刚走出毡帐,就遇到了抱着玉匣归来的王后。
“醒了?”慕秋瓷打量着他,笑着道:“气色好多了,恢复得不错。”
穆峰愣愣看着王后如旭日般的笑颜,只觉得今日的阳光过于耀眼。
慢了半拍,才俯身跪下行礼。
慕秋瓷没等他跪下亲口勿她的鞋面,就将他拉了起来。
亲鞋子有什么意思,还是多在榻上亲她吧。
“来,进帐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慕秋瓷抱着玉匣道。
她从往返慕朝和大漠的行商处,弄到了一套好玉。
第87章 番外·王后与奴隶3
一朝得了王后的恩宠, 穆峰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看脸太过不敬,看身子过于冒犯。
最后视线只能落到鞋足上。
又想起了昨夜捧着王后的足舔舐,顿时涨红了脸。
慕秋瓷还没把玉匣打开, 就发现他已经快烧了起来, 不由失笑。
“坐吧,如今也是将军了,不必如此拘束。”
慕秋瓷对他道。
当年, 慕秋瓷说, 他若勇猛,能做千户。
如今六年过去, 他却早已不止千户。
真要说的话,应该称万户。
真正的军事统帅, 大将军。
慕秋瓷一共也就册封过四个万户。
其中两个都是荣誉万户,是原先漠北的大部落统领, 这是他们追随于她后, 慕秋瓷给他们的荣誉,实际只执掌四千户。
真正的实权万户只有两个。
一个是穆峰, 另一个是她从慕朝带过来的护卫统领。
都是她绝对的心腹。
把心腹弄上床睡了,可真是有些混乱。
慕秋瓷在心中轻叹。
她素来公私分明, 也不知昨夜是怎么被迷昏了头。
大概是夜色太美, 许久未见的少年将军长得高大挺拔,峰峦如聚, 波涛如怒,壮丽山河迷人眼。
慕秋瓷不确定日后的自己是否会后悔。
但如今, 她是很满意他的,也想将这段关系继续下去。
慕秋瓷让他在桌案对面坐下,询问了他一些西征上的事, 聊了会军政上的安排。
随后将手边的玉匣推给他。
“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慕秋瓷单手撑着下巴倚在桌案上,含笑注视着他。
穆峰在乌斯国库中见过数不胜数的宝物,但面对王后送的礼物,还是无比荣幸感激而期待。
但当他打开玉匣,面上的笑就僵了住,一双眼瞪得极大,神情惊骇愕然。
白玉匣子中,铺着柔软的绒布,绒布上,摆放着形状分明的……玉。
即使那玉品质再好,雕刻得再精美,也无法改变它形状蕴含的意味。
穆峰想要往正经地方向想都想不出来。
王后怎么会给他这样的礼物,难道是让他……
穆峰再度涨红了脸,连着耳根都一并红了。
王后昨夜并未允许他使用他自己的雕。
这很正常。
王后尊贵万分,而他只是一个奴隶。
奴隶怎么能污了主人?
哪怕只是脑海里转过那样的想法都是冒犯。
如今王后给了他精美的玉器,是想让他用美玉来伺候。
穆峰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的狂跳。
他何德何能,竟得王后如此恩宠。
“如何?”慕秋瓷问他。
“很、很好,很精美,就是,有些也太大了些。”
穆峰悄悄瞥了一眼,最大的那根都有他全盛时的雕大了,怎么能给王后用这样的?
慕秋瓷还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往什么方向想了,见他为难的模样,有些想笑。
“勇猛无双的穆大将军,难道会被几根玉吓到吗?”
也就她的小臂长罢了,慕秋瓷相信他是能做到的,只是需要一些开发。
“不、不是,这、这跟勇猛与否无关。”
穆峰几乎语无伦次。
他还是怕的,怕伤着王后。
慕秋瓷轻笑,“好吧,难为将军了。”
她看他年轻,不想逼他。
“不用太过担忧,可以从最小的开始,一步步来。”
慕秋瓷对他道:“待会回去,好好洗干净,将最小的玉用上,先适应着,夜里到我帐来。”
穆峰有些懵。
让他洗干净,将玉用上?
这玉是给他用的?
穆峰呆怔了片刻后,骤然松了口气,所有担忧为难一扫而空。
还好是给他用的,不会伤了王后。
至于自己要容纳玉这件事,穆峰并无太多想法。
他是奴隶。
奴隶本就是给主人随便用的。
主人不管怎样对待他都是正常且合理的。
哪怕让他赤身跪在雪地上,用马鞭抽他。
又或者给他身体开个洞,用匕首捅他。
王后给他的还是温润的美玉,而不是马鞭匕首蜡烛亦或者随手捡的烧火棍。
王后总是待人极好。
穆峰心口洋溢着暖意,仔细将玉匣收好,谢过王后,躬身告退下去准备。
慕秋瓷还以为他会难以接受。
没想到他只是最初为大小尺寸为难一下,就迅速接受了,离开时还像是挺高兴的。
少年人的接受能力果然强。
倒给她省了不少事。
傍晚。
慕秋瓷正用着晚膳,就听寒玉汇报,穆将军来了。
这么早?
想到他那一双山峦起伏的大乃,慕秋瓷只觉这桌上丰盛的菜肴都不再吸引人。
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宣他进来。
穆峰掀开毡帘走入,脚步急迫。
但似是牵扯到了什么,他忽地一顿,绷紧肌肉,放缓脚步入内。
只有那双寻觅着王后身影的黑金眼睛,依旧明亮如星。
慕秋瓷坐在桌前,见他绕过屏风走来,伸手阻止了他想口勿她脚的行礼,将他扶起。
见他发尾还有些濕,想必是刚洗完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她轻笑着问他:“吃过了吗?”
穆峰不敢欺瞒王后,只能道:
“回王后,没有。”
因为王后要用他,他特意未进水米,洗得干净。
慕秋瓷倒也不至于让人饿着肚子陪她。
于是拉着他在旁坐下,让侍从多上了副碗筷,让他陪她一起吃。
传统草原人不用筷子,他们的食物主要是乳制品和肉类,需要的时候要么用手抓,要么用小刀片肉吃。
穆峰自十二岁起就跟在她身边,倒是学会了用筷子。
穆峰在她身旁坐下,动作缓慢,坐姿有些僵硬和别扭。
慕秋瓷忽地意识到什么,问他:
“玉戴上了?”
“是,戴上了。”
穆峰垂首低声回答,半濕的头发未能将泛红的耳尖遮盖。
慕秋瓷很喜欢他的听话乖顺。
以往很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发挥所长、建功立业,执意守在她身边,浪费了天赋,让她很苦恼。
现在唯一的缺点也不再是缺点。
只是黏人了些罢了。
慕秋瓷的手落在他后腰上,绕过他身侧,攀附向上,在他胸膛处捏了捏,感受到他的僵硬和骤然粗重的呼吸。
“继续吃。”慕秋瓷道。
穆峰根本没法专心用膳,王后这样对他,他只想黏到王后身上去。
但又不能违抗王后的命令,就只能强行压抑着身心的躁动,埋头干饭。
他拿出了在行军途中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将面前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
“吃饱了。”穆峰快速道。
其实他没敢吃太多,只填了填肚子。
尤其是水和奶,更是一口都没敢多喝。
毕竟要侍奉王后。
虽然他还是没什么经验,不确定到底是被怎样宠幸,但他需要尽量维持好身体的状态,不能出岔子。
少吃总比多吃好。
就算饿着也不会没力气侍奉王后,但若是吃多了出差错可就糟了。
王后都不喜他射,让他忍着,若是还水奶喝多了,憋不住,就真罪该万死。
慕秋瓷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说吃饱了,就让侍从把饭菜撤了,又让他重新漱口,这才把寝帐内侍从都遣退。
慕秋瓷还坐在桌案边,懒得走。
见他过来,就对他伸出手,让他抱她去榻上。
穆峰俯下身,结实有力的手臂将王后稳稳抱起。
王后格外轻盈,抱在怀里像是没有重量一样,他根本不敢用力。
穆峰手臂紧绷,动作谨慎得像是在搬运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直到将王后安稳放到榻上,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慕秋瓷早就想吃他很久了。
他衣服也不好好穿,总是敞着胸怀誘惑她。
衣襟大开,只能勉强遮住两点,要露不露,很是勾人。
慕秋瓷不再忍耐,抓过他的衣襟,将他扯到面前,将脸埋了进去,咬住他。
穆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有一瞬的紧绷。
慕秋瓷可不想咬石头,捏了下他让他放松下来,牵引着他跪坐在她身上,再靠近一些。
穆峰双膝跪在王后身体两侧,平缓着呼吸放松身体,在不压着王后的情况下,尽可能离王后近一些,将自己的山峦送进王后嘴里。
王后几乎将他的灵魂都吸走了。
他一双手无处放,只能揽住王后的背,轻拥着王后。指尖悄悄碰一碰王后如丝绸般顺滑的黑发。就满足得喟叹出声,心脏仿佛都融化在了春水里。
夜色深重,慕秋瓷心满意足地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指尖一下下捏玩着。
忍不住想:这么好的胸,不来奶孩子,可惜了。
王后永远不会知道,她随意的举动,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刺敫。
穆峰胸膛起伏,难以平静,揽在王后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
慕秋瓷察觉到他的变化,她已经累了,并不想再来一次,于是收手放过他。
“王后?”穆峰的视线追随着王后的手,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没了兴致。
慕秋瓷抬眸注视了他一会,心中犹豫。
不确定要不要这么早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即使穆峰愿意跟她睡,也未必愿意怀上孩子。
这完全是两码事。
而且他还年轻,才十八岁,刚成年。
这么早生孩子,会不会太早了些?
这个年纪怀孕生子,放到现代,是绝对会被侧目的。
她这个让他怀孕的人,肯定被批判。
但她已经二十六了。
距离她来到草原,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这个年纪在现代没什么。
但在这里,尤其是对一个需要继承人的统治者来说,已经是很极限的年龄了。
培育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至少需要二十年。
慕秋瓷心中思虑万千。
她确实很喜欢他。
如果非要让一个人为她生下孩子的话,她希望是他。
或许她应该再等两年,等他再长大一些,再成熟一些。
但,两年的时间会带来多少不确定和风险?
慕秋瓷也无法把握。
“王后可是在为什么事烦心?”
穆峰注意到王后微蹙的眉头,有些心疼,话自己就脱口而出:
“能否让我为您分忧?”
慕秋瓷看向他,对上他毫不作伪、满是真挚担忧还有爱恋的目光,她顿了顿,还是开口:
“我想要你为我生个孩子。”
“这并不是命令,你可以拒绝。”她道。
穆峰错愕。
孩子?他吗?他生?
他是男人啊,能生吗?
短暂的迷茫后,穆峰选择相信王后。
“我该怎么做?”穆峰问。
“……你都不考虑一下吗?”慕秋瓷迷惑。
“能为王后生子是我的荣幸,无需考虑,再怎么考虑也不会有其他答案。”穆峰认真道。
只要王后想让他生。
他就会想尽办法去生。
哪怕奴隶生出的孩子也只能是奴隶……
想到这,穆峰微微凝眉。
他自己的孩子是奴隶没事,侍奉王后是奴隶的荣幸。
但有着王后血脉的孩子,若因他的缘故成为奴隶……
王后给予了所有奴隶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么,他生的孩子其实也是有机会改变命运的,不用一辈子当奴隶。
想到这,穆峰放下心,更加坚定了为王后生孩子。
完全忘了他早就被王后提拔,早已不是奴隶。
第88章 番外·王后与奴隶(完)
慕秋瓷把许道玄给她的药让穆峰服下。
这是神药, 许道玄曾靠它让村里的母猪一胎十八崽。
慕秋瓷得了这药,也没曾想用到人身上。
只想用它来促进牛羊马群的繁衍。
来到草原后,她就给了医师一半的药, 让她拿去研究。
虽然最后复刻出的药效没有许道玄给她的那么神, 却也增加不少牛羊产量。
剩下的药慕秋瓷没再动过,把它压箱底,忘在了脑后。
直到去年, 穆峰为她捕获回一匹上等的骏马, 是野生马群的马王。
那马性子烈,不肯与马群繁衍, 用尽了办法都没能让它低头,把慕秋瓷气得够呛, 给它喂了那药。
那是一匹公马。
慕秋瓷用药本也只是气恼之下的发泄,并没想会有什么效果。
但那马怀孕了, 十个月后产下了三匹同样出色的幼马。
慕秋瓷这才惊觉许道玄给她的药究竟有多神。
足以让雄性怀孕产崽。
只是无论是医师的复刻, 还是许道玄自己,都再也没能炼出如此奇效的药。
勉强成药, 也都药效砍半。
真正的神药,只剩下慕秋瓷手里这半瓶。
现在, 慕秋瓷把其中一颗药给了穆峰, 并跟他交代了吃下这药会遭遇的事。
“你会怀上多胎,肚子会变得很大, 会怀得很不容易,最后需要剖腹取子, 就像当初那匹骏马一样。”
穆峰当然知道公马产子之事,那曾一度被草原人当做奇闻,并认为这是上天为王后降下的祥瑞。
哪怕连穆峰也这样坚信着。
现在听了王后的话, 他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想着王后果然厉害,公马产子祥瑞竟然是由她一手创造,王后果真是神女。
穆峰满含敬意地服下生子药。
“你就不多考虑一下吗?”慕秋瓷惊愕,“这可是要怀胎十月,还要剖腹取子。”
穆峰还是那句话:“能为王后怀孕生子,是我的荣幸。”
只要王后有需要,赴汤蹈火且在所不辞。
更何况是生孩子。
那匹公马尚且在产崽后,得了王后十足十的喜爱,被王后封为神马。
无人能鞭打它斥责它,也不能给它套马鞍和缰绳。
那马也只亲近王后,只让王后骑。
穆峰也忍不住想,在他生完孩子后,王后会不会也更喜爱他?
他不要别的封赏,只要王后能将他留在身边,多骑骑他就好。
慕秋瓷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见他如此坚定地要为她生孩子,既然怜惜愧疚,又欣喜。
忍不住捧着他的脸,在他嘴角亲了亲,柔声问他还想要什么。
这是渣女或掌权者的一贯做法。
当对方付出很大、做了她很需要的事情,她又不可能给予足够的回应时,就会想要赐下礼物和封赏,以抹平自己内心的愧疚。
“我可以给王后守夜吗?我想守着王后。”穆峰满眼期盼。
慕秋瓷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她下意识思索了下他是不是以退为进,想在她这换取更大的好处。
结果对上他那双如动物般干净真挚的眼睛。
慕秋瓷:“……”
她不该揣测他的,他好像没那个心机和脑子。
他真就是想为她守夜。
虽然没法理解他的想法,但慕秋瓷还是答应下来。
“好,日后,你就在我帐中歇着吧。”
“多谢王后。”穆峰欣喜谢恩。
于是,第二晚,慕秋瓷就看到穆峰抱着床羊毛毯在她榻边铺上,铺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慕秋瓷不解。
“为王后守夜。”
穆峰很怀念孩童时期在王后榻边歇息的夜晚。
不过考虑到他现在人高马大,王后可能不喜欢他睡得这么近,又道:
“若王后觉得不合适,我这就挪远点,或者站着守夜。”
只要王后能让他留在帐内。
实在不行,他在帐外守着也可以。
穆峰心中忐忑。
慕秋瓷很是无语。
她往榻上一坐,瞥了他一眼,又气又无奈道:
“上榻来,还待地上做什么?”
王后要他侍奉。
穆峰顿时欣喜上前。
慕秋瓷摸了摸他拱过来的脑袋,手感很像是在揉大狮子,虽然她没摸过狮子,但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吧。
慕秋瓷捏了捏他隐藏在发丝间的耳朵,问他:“玉带了吗?”
穆峰垂首点头,耳朵发烫。
“到几号尺寸了?”慕秋瓷问他。
穆峰不懂玉的尺寸,在手臂上丈量了下给她看。
慕秋瓷露出惊讶的神色,比她所想的要快得多,他果然天赋异禀,很适合这个。
慕秋瓷称赞了他一句,随后从床榻里侧的暗格中,取出一份带束带的套件,将另一根早已备好的玉嵌套进去。
慕秋瓷将玉戴上,让他过来。
穆峰有些被吓到。
神女般圣洁的王后,戴上雕工精美的羊脂白玉,很美,也很怪异。
但同时也让他忍不住夹紧,喉结滚动,暗暗吞咽口水。
穆峰缓缓爬了过去。
在王后的示意下,埋下头,舔侍王后的手指,还有玉。
穆峰被抵到了喉咙,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样的事情,但这是王后,是他侍奉的主人,只要想到这,就觉得无比满足。
王后身上的芳香让他头晕目眩。
穆峰将垂落的头发捋到脑后,从下往上抬眸想去看王后的脸,去看她的神情,想知道她是否满意。
慕秋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夸赞了他一句。
他顿时激动得颤抖,更卖力了。
慕秋瓷含笑注视着他,在他的卖力讨好下,心理上的块感不断累积,转变为生理上的块感。
她揪住他的山尖,将他一推,让他趴下。
伸手抽离他原本佩戴的玉,掐着他的劲腰,骑了上去。
草原上健壮的骏马总是不驯的,他却是个例外。
明明是一匹极为强悍勇猛的战马,在她面前,却温顺得不像话。
对她的包容仿佛没有底线,不管她怎样在他身上动作,他都稳稳驮载着她,任由她驰骋。
明明已经到极限了,难以支撑,却还是强撑着,直到她离开,他才骤然倒下,抖得厉害。
慕秋瓷将他的脑袋抱起,让他枕在她膝上,手抚过他的胸膛安抚。
少年人总是精力无限,刚刚还一副被折腾得很狼狈的模样,给他时间喘口气,他立刻就双眼发亮精力旺盛地缠了上来。
慕秋瓷被他的精气神带动,陪他闹了一夜。
第二天腰酸背痛地醒来,只想把他丢到军中去。
看他低着头满脸愧疚地帮她揉按,她才勉为其难没对他发作。
“以后不能这么闹了。”慕秋瓷强调。
既是说给他听,也是提醒自己。
“是,都是我不好。”
少年人的愧疚是如此明显。
“该由我来服侍王后的,不该让王后如此操劳。”
慕秋瓷清楚这不能怪他。
是她自己上头了。
那样一具年轻结实饱满的躯体在她面前,她很难不去做些什么。
尤其是他满心满眼都是她,这更让她想欺负他。
将他彻底打开填满,让他晴动,将他逼到极限,让他崩溃。
他也确实给她展现了很好看的画面,给了她极致的享受。
只是她忘了,她并没有他那样强健般的体魄,反把自己折腾得够呛。
慕秋瓷泄气趴在榻上,任由他在她背后揉按着。
说实话,他的按摩手法进步空间很大,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没按疼她,但也没给她按到位。
没将他赶走,纯属享受情人的陪伴。
他还有得练。
慕秋瓷回头看了他一眼,想起昨晚那起伏的饱满胸脯,和他结实分明的腹肌,柔和目光道:
“给我生一胎跟你一样强健的女儿。”
“好。”穆峰露齿傻笑,这点他还是有自信的,他别的不行,就是身体格外健壮,天生强健。哪怕当奴隶那些年缺衣少食,块头都没下去过。
“也和王后一样聪明漂亮。”穆峰低声道。
慕秋瓷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漂不漂亮不要紧,她还是希望她们能聪明点。
·
七个月后,穆峰生下五胞胎。
数量多到将慕秋瓷吓懵。
当时都想把许道玄拖出去打一顿。
这药是能给人用的吗?许道玄居然还敢把这种要给她去用。
好在准备充足,父女平安。
不知是不是被她当初那句话影响,穆峰这一胎都是女儿。
长得一模一样都像她的五胞胎。
慕秋瓷特别喜欢,特意在她的寝帐旁多设了一座宫帐,将五胞胎养在里面,安排专门的侍从照顾着。
王后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当王女养。
当即就有部落首领跳出来说道。
慕秋瓷以为他想阻止她养孩子,结果他问她,是否决定奉穆峰大将军为王。
慕秋瓷笑了。
可以,她称帝的时候,就能封穆峰为王了。
……
漠北,漠南,漠西……尽归于她,草原早已一统。
在五胞胎孩子满月之日。
慕秋瓷在圣山召开大会,在各部落拥护下,登基称帝,建立大漠帝国。
定都原漠北王城——王后城。
现在该改名叫“女帝城”了。
同时,册封穆峰为“穆武王”。
在想这个封号的时候,慕秋瓷就将他的谥号一并想好了。
“叫忠武王。”
“忠武”二字,是臣子能得到的最高荣誉称号。
慕秋瓷捧着他的脸亲,“你若死了,这就是你的谥号。”
当然,前提是他对她尽忠到最后。
他若是敢背叛她……
慕秋瓷狠狠揪住他的山尖拧。
穆峰呼吸骤然变重,一双黑金色的眸子看向她,低低喃喃着她的尊称:“陛下。”
他很喜欢这个称呼,总忍不住唤。
“王后”代表她是其他人的妻子,哪怕她名义上的两个丈夫早就死了。
而“陛下”是万民之主,她是所有人的主人,也包括他。
慕秋瓷默默收回手。
她忘了他还在哺乳期,拧了一手的水。
几年后的一个夜里。
慕秋瓷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她坐上和亲的车驾,前往漠北。
等待她的并不是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而是壮丽宽阔山峦,是挽着雕弓、骑着白马的漠北王。
他射死了对她挥刀的异族人,在马车外用慕朝语问她:
“公主安好?”
……
当慕秋瓷从梦中醒来时,还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像是在她真正经历过的过往。
在那个世界中,她嫁的人是漠北王,穆峰。
她是他的王后,他却偏爱唤她“公主”。
但现实中的穆峰从未唤她公主。
他对她的称呼一直是“王后”“陛下”和“主人”。
当真是一场离奇的梦。
倒也算得上是幸福安稳。
不过,他居然敢在梦里当她的丈夫,让她奉他为王,好大的胆子!
慕秋瓷眯起眼,看了眼身侧熟睡的人,一掌扇了上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中。
穆峰猛地开眼,抬手捂住脸,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在看到身旁人的一刹那变得迷糊。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美人。
慕秋瓷已经三十二岁,但脸上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依旧如最初一样。
时间似乎都在她身上定格。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穆峰注视着她,目光恍惚,几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公主?”他喃喃唤着。
慕秋瓷呼了呼打疼的手,闻言抬眸,凝眉看向他。
“你叫我什么?”
穆峰恍然清醒,“陛下?!主人!”
慕秋瓷打量着他,观察他的神色,问:
“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她知道穆峰从小就梦多,十二三岁时经常会做噩梦,成年后噩梦才渐少。
穆峰今年二十四岁,正好是梦中他们相遇成婚的年岁。
“我梦到了公主……啊不是陛下,不对,是还是公主的陛下。”
穆峰在称呼上绕了半天,被慕秋瓷瞪了眼,才继续说下去。
“梦见您……嫁给了我。”
穆峰低声说着,耳根赤红,面上发热。
“……”
慕秋瓷揉了揉手心,对他露出一个笑,“看来,你梦的也很大胆啊。”
用她娇嫩的手揍他,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他没事,她的手得疼半天。
慕秋瓷干脆骑到他身上,揪他山尖。
“嗯?娶我?想当我的王?想让我当你的王后?”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敢。”
穆峰否认三连。
“我看你敢得很!”慕秋瓷俯身咬在他的唇上。
发泄了一通后,她又柔和了神情,继续亲他。
“你本来就是我册封的王。”
于是,又滚做了一团。
梦中的经历是慕秋瓷从未想过的,一个从最开始就站在她身边、与她同一战线的漠北王。
两相比较起来,那个世界像是给她开了简单模式。
而对于幼时没有遇见她,独自从奴隶成长起来的穆峰来说,那大概是地狱模式。
那个世界的他们,最终还是相遇了,虽然开局相差甚远,但都得到了幸福而圆满的结局。
慕秋瓷看着下方比她还年轻八岁的穆峰,忽地道:
“我们去圣山举办一个婚礼吧,在圣山的见证下结合。”
她注意到了,他在说起他们梦中成婚时,眼中的光芒。
那些她从未在意,也觉得不重要的东西,或许并未那么无用。
“什、什么?陛下?!”
穆峰错愕,怀疑自己听错了。
婚礼?结合?
他和陛下怎么能……
穆峰惊慌不已。
他只是主人的奴隶,怎么能奢想和主人成婚?
“荣誉和地位是没有了,不能再给你封了。”
慕秋瓷凝眉思索着。
再给他封,后面会很麻烦。
“不过可以举行一个仪式,就你我两个人。”
一个象征意义上的仪式,并非世俗的婚礼,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
慕秋瓷话音刚落,就被穆峰兴奋地抱了起来。
“陛下,陛下。”
他将她抱下床榻,带着她在寝帐中转圈。
唤她的声音满是喜悦,饱含情意。
叫床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开心。
慕秋瓷一脸懵抱住他的脑袋,以免自己掉下去。
完全搞不懂年轻人的活力。
算了,他开心就好。
第四卷 【小触手怪·因为太弱就全点了繁殖力】
第89章 一只小触手怪
触手怪是最低等的魔物。
分布极为广泛。
山川、湖泊、森林、沼泽……甚至宇宙尘埃里, 都能见到它们软糯糯、半透明、像是果冻胶般的身影。
大多数时候,它们都弱小得不堪一击。
但同时,它们也具备很强的成长性、独特的拟态能力、以及近乎邪恶的繁衍能力。
……
实验体019就是这样一只触手怪。
它还很幼小, 一直居住在温暖的试管里。
这个漂亮的玻璃管子是它的家, 从它有记忆起,它就住在这样的管子中。
随着它的长大,它的饲养员会定时给它更换更大的管子。
但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它的管子已经快装不下它了, 饲养员却没给它换新的。
它被关在黑暗的箱子中颠簸了许久, 果冻胶状的身体被摇得越发均匀,也让它昏昏欲睡。
不知睡了多久, 当它被饥饿感唤醒时,它闻到了极为香甜的味道。
那是很难描述的味道, 不同于以往接触的任何一种食物,那香味让它身体发热, 让它蠢蠢欲动, 带来极为陌生的冲动。
它的本能告诉它:就是这个,它需要他, 捕获他。
于是,它寻觅着香味, 钻出了玻璃管, 从黑暗的箱子里爬了出来。
外边是极为陌生的环境,太暗了, 不同于实验室的明亮,但那香甜的气息格外勾它。
它爬过黑漆漆的通道, 从透出光亮的网格缝隙中滑落下去。
啪叽。
它掉到了一具温度很高的身躯上。
019惊得弓起,差点炸毛。
如果它有毛的话。
周围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告诉它,这是一个很强大的魔物, 能将它轻易碾碎。
它应该赶快逃跑。
但这具强大的身体正不断往外散发着香甜的气味。
他的胸襟大开,肤色偏深的结实肌肉上泛着薄薄的粉色。
好香,好香。
要香迷糊了。
下方的身体似乎感知到它的存在,结实的胸膛起伏着,一只手落到了它身上,将它抓了住。
019骤然一惊,从晕乎乎的状态下脱离了些许,想要逃跑。
但那手抓着它动了起来。
他把它摁在胸膛上揉按,从左揉擦到右。
019很是茫然地被他抓着揉擦。
过了一会,它才意识到,他似乎把它当成什么用来降温的工具了。
它的身体既软乎乎又冰冰凉凉,对浑身发烫的他来说,确实是很好的降温工具。
只是这么一揉,他的气息就全沾染到它身上了。
那极具诱惑力的香甜从四面八方揉进了它的身体里,让它的颜色越来越粉。
让它忍不住长出了触足。
它的触足在他身上攀爬,包裹住了山峰最高处的点。
底下强健的身躯蓦然一颤,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哼。
抓揉着它的手已经停了下来。
它扩散开的精神触须“看”到这个强大魔物的眉头紧蹙,他的眼睛不安地闭合着,眼睫下透出些许金色的亮光,半濕的额发散落在他眼角,黑夜般的长发在他脑后铺散开,混乱而旖旎。
这个强大魔物的意识并不清醒。
他正处在发晴期,且被发晴期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才被它成功近身。
这对它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触手怪最核心的成长方式是繁衍。
捕获孕体,在其身体中产卵,让孕体生下它的后代。
越是强大的孕体,生下的后代越强。
这些后代将会奉养它,供养它,让它进一步成长壮大。
仅靠019自己,是绝对没法捕获这么强大的魔物当孕体的。
但有时候,运气比实力更重要。
此时,意识不清的强大魔物躺在它身下,对它散发着发晴期的独特甜香,邀请着它将他填满。
019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虽然它没有捕获孕体、让孕体受孕的经验和相关知识,但它本能知道该怎么做。
它浅粉果冻般身体中伸出一根根触手,从他衣摆下方探进。
这似乎刺敫到了下方的大魔物,他不安地挣动了下。
019紧紧吸附在他的皮肤上,自发地分泌带有安抚与催晴作用的黏液,软化他的身体。
触手怪的卵能在孕体体内的任何地方存活。
肠道,胃里,甚至心脏。
它需要的仅是一个将卵放进去的入口。
当然,为了让孕体活到将卵生下来,触手怪一般会选择更安全的地方产卵。
对孕体来说的安全。
019找到了合适的入口。
唯一的生殖触手在黏液的辅助下,缓缓埋入。
下方的强健身躯再度挣动起来,还伴随着几声沉重而急促的闷哼,半阖的眼睑下透出更多金色的亮光。
这必然是一个有着黄金般璀璨眼睛的强大魔物,实力很强,即使在发晴期和触手怪黏液的双重作用下,他的力气依旧很大。
019很担心他会挣脱。
它挪动多余的触手,固定住他的手脚。又探了一根到他嘴里,撬开他的牙关,埋入他口中,喂了他更多黏液。最后再由生殖触手将他紧紧钉死,不给他任何挣脱机会。
被捕获的黑色魔物渐渐不再挣扎。他的喉咙不自觉地收缩,吞咽着甜液。另一个容纳处所也收缩着,痴缠着它。
019的生殖触手渐渐膨胀,显现出卵的形状。
它将一颗颗卵送进了他的身体中。
这个过程极为漫长,承受这一切的孕体偶尔会有细微的挣动,都被019安抚了过去。
但渐渐的,孕体越来越不满意它的停滞,在晴热的作用下,他开始主动抱住它,按着它动。
019放任了他的动作,只要他不逃走或反抗,它并不介意他不知轻重的粗暴动作。
反正触手怪的恢复力很强。
他就算把它磨破了,它也能很快愈合。
在这漫长的结合中,019依靠精神触须,从对方的思维记忆中汲取到了许多信息。
他叫应渊,是魔龙族的帝皇,也所有魔物的皇。
很了不起的身份呢。
019对这些内容并没有太大的概念,只知道自己捕获了一个很厉害的孕体,并为此感到高兴。
他会为它生很多厉害的后代。
后代们可以出去狩猎,为它带回食物,为它建造宽敞的大巢穴。
而它将在巢穴跟捕获的孕体生更多更多的后代。
很快,它就能变成厉害的触手怪领主。
再也没有魔物能够欺负它。
019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摸了摸他容纳着它的卵而微微隆起的小腹,由衷地感到满足和愉悦。
漫长的产卵后,019释放了一些催眠的黏液,让孕体睡去。
他的抵抗力很强,它分泌了很多黏液,才让他彻底安睡。
随后,它依靠触手怪天生的拟态能力,对自己的形态进行改变。
它打不过它的孕体,又没法一直催眠他。
为了不在孕体清醒后被对方打死,它需要捏一个能讨对方喜欢的形态出来。
它可不想死在自己的孕体手中,那在触手怪界都会备受嘲笑。
019专注塑造自己的新形象。
发型是独特的水母头,白色和粉色渐变的发色,粉嫩可爱,像颗蜜桃荔枝味的果冻。
灵感来源于应渊记忆里的一朵粉色小水母。
那是他母亲留下的。
他显然不会照料宠物,养了一个月,就给养死了。
但那朵小水母一直存在他的记忆中。
会在他精神状态糟糕的时候反复出现。
019又给自己捏了一张让人不忍伤害、能引起人保护欲的脸,配上海棠粉色的眼睛。
过于独特的发色和粉色,但在她身上就显得无比融洽,仿佛理应如此。
是的,019给自己捏了一具女性的身体。
触手怪没有性别之分。
019之所以将自己拟态的身体选择为女性,既是考虑到了孕体性取向,也是因为她自己喜欢这样美丽柔软的身体,和她的本体一样柔软美丽。
019是第一次进行拟态,还不太熟练。
花费大量精神力将脸和身体捏好了,一低头才发现自己遗忘了好几根触手。
除了生殖触手已经缩回去外,束缚着孕体手脚的触手还遗留在外。
长触手的美人。
这副模样显然过于惊悚,不仅不能引起人的怜惜和保护,还会起到反效果。
她剩余的精神力不够她进行更精细的拟态。
019只能再拟态出一条裙子,把多余的触手遮了遮。
压住裙摆,是楚楚可怜的绝色美人。
掀开裙子,是挥舞粉色腕足的触手怪。
019压好裙摆,看一眼旁边沾满它气息的孕体,又忍不住探出一根触手,给他重新填满。
顿时感到无比满足。
这就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孕体的感觉,像是拥有了吃不完的食物、舒适的住所,以及美好的未来。
019开开心心地趴在孕体身上,手脚并用地将他缠住。
她已经累了,本就饿着肚子,繁衍运动和拟态捏脸又对她的消耗很大。
她把自己缠在孕体健壮的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许久。
应渊从昏沉中醒来,头疼地锤了下脑袋。
他思维还有些混乱,想不起来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他强压许久的发晴期还是到来,爆发得比以往都要猛烈。
他匆匆离开宴会厅,随意找了个房间,打算独自熬过去。
但现实显然跟他预想的不同。
他怀里有个女人,浅粉的发丝落在他的肩头,似有似无的香气飘过他鼻端。
应渊呼吸一滞,身体有些僵硬。
他停顿片刻,屏息稍微退开些许,撑着脑袋坐起身。
这一动,才发现那女人的手臂还缠他腰上,仿佛柔若无骨,触感滑嫩得像是什么软体动物。
奇奇怪怪的酥麻感自接触处蔓延开来,下半部分更是早已麻得没了知觉。
应渊的脑袋空白了一瞬。
“唔?”
019睡着睡着发现“床”自己挪走了,她迷茫睁开眼,看到孕体撑着脑袋坐在她身旁,霸气的黑色长发散落下来,遮盖了他的侧脸,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孕体醒了,他会逃跑吗?
或者说,她会被揍吗?
019忐忑地伸手,想缠上去,孕体却突然回过头盯着她。
他的眼睛跟她所想的一样,是璀璨的金色,极为威严。
那是龙的眼睛。
019伸出的手停在一半,有些害怕。
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应渊的瞳孔有一瞬地放大。
世界似乎都变得寂静,只余下她眸中的海棠春色。
应渊无声盯了她一会,恍然移开视线,神情有些许不自在。
“你是谁家的?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
他绷着脸,沉声问。
这些问题让019摸不着头脑。
但名字……她确实应该有一个名字。
不是实验体019,而是她自己的名字。
“苏……荔。”
第一次使用的拟态声带还不太适应,她缓缓说出自己刚取的名字,声音有几分生涩。
但即使是这样,那声音也是极为好听的。
像是刚刚剥开的荔枝,还未吃到果肉,就已经被香甜的汁水沾染一手。
应渊侧目看了她一眼。
想不起来昨晚的宫廷宴会上有哪一家是姓苏的。
而且,为什么下半部分那么麻?
应渊凝眉低头看去。
苏荔注意到他的动作,想起自己还停留着的触手,顿时心中一慌,猛地将其抽处收回,压在裙摆下藏好。
应渊的身体骤然僵住,紧咬住牙关,才能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和痉挛。
昨夜昏沉中感受到的一切,才此刻骤然鲜明。他终于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面色黑沉得可怕,几乎咬碎了牙。
转头盯着苏荔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撕碎。
“触、手、怪!”
他骤然出手,扣住她的脖子,金色的龙瞳中喷薄着怒火。
“邪恶、肮脏的低等魔物,你怎么敢?!”
第90章 触手怪不能失去孕体
触手怪当然不会因为被掐住脖子而死。
她依靠皮肤呼吸, 不会因此而窒息死亡。
就算拟态出的脖子被掐断也没什么。
她的意识分布在她的身体各处,缺少任何一部分肢体都不会让她死亡。
只要有任何一片幸存下来,她就能活着, 只是会失去很多记忆, 也会变得更弱小。
苏荔既害怕,又冷静地思索着求生对策。
她可以把她的脑袋重新变回触手,从他的手下钻出来。
但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那会更加刺敫到他。
她很可能被暴怒状态下的魔龙直接烧了, 连碎片都没法留下。
“应、渊。”
她殷红的唇瓣轻起, 低低唤着他名字。
在他瞳孔凝滞、手下力气松懈的那一刹那,她蓦然倾身上前, 不退反进,口勿上了他的唇。
她灵敏的舌尖很快撬开他的牙关, 探入进去。
当然不是为了亲口勿。
在触手怪的繁衍观念中,并没有亲口勿这个概念。
它们也不会跟孕体进行此类行为。
在进行繁衍行为、或孕体反抗激烈时, 它们也会将触手伸进孕体口中。
但那只是为了分泌让人软化和催生情谷欠的黏液。
拟态化的舌头也保留着这个能力。
只是相较于更饱满粗壮的触手来说, 小巧的舌头分泌黏液的速度要慢很多。
苏荔不得不纠缠上他的舌头,催进他对她表面分泌的黏液的吸收。
应渊身体僵硬如雕塑。
他本该有充足的时间和能力推开她。
这个触手怪却不知对他做了什么, 让他思维迟缓,身体发热, 心跳加速。
仿佛有电流在身体里窜动, 极为陌生的酥麻传遍全身,连带着大脑皮层都一并麻了。
所有感官在一瞬退化, 只剩下与她接触的触觉和嗅到她香味的嗅觉被无限放大。
他心中甚至涌起了抱住她沉沦其中的冲动。
直到那双柔若无骨的手缠上他的腰,攀上他的胸膛, 软滑的触手落到他腿上,他才蓦然清醒过来,猛地将触手怪推开。
苏荔跌倒在床上, 花瓣般的裙摆铺散开,粉红的触手与洁白的腿出现在一起。
应渊面色极为难看,他用力擦嘴,像是不小心吃了什么极为恶心的东西。
瞪着苏荔的金色龙瞳已经完全变成了竖线,里面涌动着肆虐的怒火。
“肮脏的,恶心的,触手怪。”
他低声咒骂,眼中满是嫌恶。
但他没再碰苏荔,甚至绷着身体还往后退了些,完全是避之不及的模样。
苏荔有些委屈。
她才不脏。
她是在实验室长大的,住的是无菌环境,吃的是营养液,她是最干净的触手怪。
她身上唯一被弄脏的,还是他的水沾染到了她身上。
是他害她不再全然干净。
苏荔张口,想为自己辩解。
结果应渊一见她动,就如临大敌,猛地后退下床,抓起衣服匆匆离开。
房门砰地关上。
苏荔懵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的孕体跑了。
他怎么能跑呢?
他还怀着她的卵。
他还要为她生后代。
他要是跑了,没有了后代,以后谁养她?
苏荔心中一慌,手脚触手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追上去。
啪叽一声,摔到了床下。
拟态出来的腿和她的触手不太协调,她用得还不熟练。
苏荔扶着墙壁站起来,一点点适应自己的双腿,缓缓走到门旁,学着记忆中应渊开门的方式握住门把手。
拧不动……
门被锁住了。
她被关在了这里。
但想关住一只触手怪可不容易。
苏荔缓缓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
她先前就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
苏荔变回原形,从通风管里爬了出去。
在通风管道中,她看到了原本装她的黑箱子,还有她心爱的玻璃管。
在钻回玻璃管里睡一觉和继续找孕体间犹豫了一秒,苏荔还是忍痛放弃了心爱的玻璃管,先去寻找她的孕体。
他还怀着她的卵。
孕体和后代对触手怪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尤其是对她这种新生的小触手怪而言。
如果第一胎卵就弄丢了,她可能就没机会建立自己的触手怪王国了。
苏荔循着风的方向,爬到了室外。
刚钻出通风管道,转为拟态形象,她就听到有脚步声从后边传来。
苏荔连忙躲到柱子后。
没有后代保护的触手怪太过弱小,她需要隐藏好自己。
脚步声在路过她所躲藏的柱子时停顿了一下。
被发现了吗?
苏荔吓得屏住了皮肤的呼吸,身体紧绷。
过了片刻,那脚步声再度响起,渐渐远去。
走了?
没被发现?
苏荔刚从柱子后探出脑袋,就看到一头银发的俊美身影站在她面前,紫罗兰色的眼睛垂眸看向她。
看到她容貌的那一瞬,那眼睛的主人怔了怔,旋即温声问她:
“这位小姐怎么独自在花园里?是迷路了吗?还是说……是在找什么人?”
长了一张清冷高傲的脸,但表现得很温柔恭敬。
原本紧张的苏荔渐渐放松下来。
不仅是因为对方释放的友好信号,也因为她在应渊的记忆里见过这张脸。
他是魔龙皇的侍从官,银月。
魔龙皇对他的印象是“可以信任的人”“能托付后背的战友和兄弟”。
读取了应渊记忆的苏荔,也下意识将他当做了能信任的人。
“我在找……应渊。”
苏荔轻声问:“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银月有些诧异。
他一早就嗅到她身上皇帝陛下的气息。
那霸道的气息太过明显,哪怕隔着半个花园,他也能清晰感知到。
龙族总是对自己的所有物充满占有欲,恨不能用自己的味道将其彻底标记,永远铭刻上他的烙印,也威慑着其他想要靠近的人。
在占有欲极强的特质下,龙族也极为挑剔。
尤其是在伴侣的选择上。
皇帝陛下从不近女色。
今夜陛下在宴会上消失了数个小时,然后就在她身上闻到这么重的气息,这已经足以让银月惊讶。
她这样直呼皇帝陛下的名字,更让他感到诧异。
陛下开窍了?
帝国要有一位皇后了?
银月心中转过许多念头,面上神色不变,依旧含着浅浅的笑意,淡然应道:
“当然,请随我来。”
苏荔跟随在他身侧,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和植被。
这就是皇宫,高大富丽的建筑,气势巍峨。花园中满是奇珍异草,还有不少发光植物,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十分漂亮。
都是她在应渊记忆中见过的,但亲自感受还是全然不同的体验。
应渊的目光从不为它们停留,总是一掠而过,这里明明那么美。
在苏荔兴致勃勃地观赏着皇宫的景色时,银月也在暗自观察着她。
极为陌生的面孔,不属于他记忆中的任何一个大家族,也不在今天的主要宾客名单中。
这样的美到极致的容貌和独特气质,不该寂寂无名才对。
“还没请教您的姓名,该怎么称呼您?”银月问。
“叫我苏荔就好,荔枝的荔。”
苏荔骄傲介绍自己的新名字。
银月从善如流:“苏荔小姐。”
全然陌生的名字,也无法跟已知的任何一位人物联系上。
“您和陛下是怎么认识的?”
银月终是忍不住打听,“能和我分享一下吗?抱歉,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那样霸道无情的皇帝,是怎么和这样一位气质与他截然不同的女士处到一起的?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战甲和糖果一样迥异。
苏荔回忆了下,道:“最开始是……我掉到了他怀里。”
从天花板上掉落,正好落入因发晴热而敞开胸怀的应渊胸膛上。
“然后,他抓住了我,抓着我在他怀里揉蹭。”
银月完美无瑕的笑颜有那么一瞬的僵硬开裂。
皇帝陛下居然是这样的人?
和他记忆中的伟岸形象相差太大。
他甚至怀疑他们所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可她身上属于皇帝陛下的气息又做不得假。
耳畔的通讯器忽地亮起。
银月恍惚接通,里面传来禁卫队长的声音。
银月听着他的汇报,面色微变,神情凝重起来。
苏荔没有什么隐私概念,也侧头听了听。
隐约听到“皇帝陛下……暴怒……封锁皇宫……严查……”之类的词。
“抱歉,苏荔小姐,宫里发生了点事,皇帝陛下心情不太好。您还要去见陛下吗?或者我送您去您家人身边?”银月问。
苏荔想,她大概知道应渊为什么心情不好。
反正和她有关。
这种时候,远离才是明智之举。
但触手怪不能失去孕体。
那是她唯一的孕体,以后也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厉害的孕体了。
“你能不能把我带到他身边,然后我躲起来,不让他发现我。”苏荔请求。
银月:“……”
她身上那么重的魔龙皇气息,连他都能轻易闻到,皇帝陛下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
“您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银月无奈道:“我只能将您带去皇帝陛下跟前,剩下的无法向您保证。”
苏荔点点头,“我会努力藏好的。”
银月并不对她所说的抱有希望,他身为皇帝的侍从官,也不可能在皇帝陛下面前藏人。
但想着她或许能安抚陛下的怒火,便还是将她带了过去。
远远听到应渊训斥禁卫长的声音,苏荔就挪动脚步,往银月身后藏。
他足够高,虽然不及应渊高大,但遮住她的身形足够了。
她小心拢好裙摆,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为了将自己藏严实点,不得不跟他贴得很近。
银月:“……”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说的藏,是这么个藏法。
原本把禁卫队长骂得满头大汗的皇帝陛下,早已没了声音。
此时正用吃人般的目光看向他……身后。
苏荔感受到危险,贴得离银月更近了些,想要变回原形,吸附在他背上。
但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应渊就以近乎瞬移的速度来到她身旁,扣住她的肩膀,把她从银月背上撕了下来。
刚将她拉开,应渊就迅速收回手,不再碰她。
仿佛她肩膀上长了针,会将他的手扎得鲜血淋漓。
可触手怪只长吸盘,不长针。
应渊狠狠瞪了她一眼,用眼神将她凌迟千万遍。
随后转头质问银月:“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银月察觉到到皇帝陛下和苏荔的气氛怪异,发现事情可能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于是垂首回道:“禀陛下,我在花园里遇到了迷路的苏荔女士,苏荔女士想要找您,于是我将她带了过来。”
“苏、荔。”
应渊咬牙,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连名字都跟他说了,如此明显的蓄意接近。
当触手怪蓄意接近一个人,还能有什么目的?
自然是看上了他的身体,想将其捕获,让其受孕生子,为她繁衍后代。
哈。
他才刚走不到半小时。
她就开始物色新的孕体了。
这就是触手怪。
邪恶的,恶心的,没有情感、只会不断繁衍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