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对珍珠的狂热
担心奴隶们在路上出事, 遭到打骂责罚,慕秋瓷让寒玉带人去接他们。
并吩咐明潇她们准备热水衣物和吃食,把需要的东西都提前备上。
第二日上午, 奴隶们被接回, 就开始收拾。
所有人都需要洗澡洗头,头发里如果有虱子,就将头发剃掉。
奴隶们被浴桶中热腾腾的水吓坏了。
一生都没几次洗澡机会的奴隶, 看到这样干净大桶的水, 以为新主人要把他们炖了吃了。
有人惶恐挣扎逃跑,有人跪地哭求。
慕秋瓷亲自出面才将他们安抚好。
告诉他们只是洗澡换衣服, 清洗干净就能去吃热腾腾的肉饼,喝热乎的奶茶。
奴隶们依旧将信将疑, 被寒玉带人摁着强行洗了几个,换上新衣服, 给他们分发食物, 他们才真正相信,抢着去洗澡。
漠北王不知哪里来了兴致, 竟也跑过来凑热闹,看着她指挥人折腾。
不时出言说几句风凉话, 破坏气氛。
“奴隶洗什么澡?出生沐浴母亲的羊水, 死后抛尸荒野,被草原上的狼群秃鹫分食。好吧……公主爱洁, 是不能弄得太脏污了公主的眼。”
“奴隶哪用得着这么好的衣服?随便裹块破布就行,天冷了他们自会挨在一起取暖, 熬不过去的正好省了冬天的粮食。”
慕秋瓷听不下去,让他闭嘴。
听到公主公然驳斥漠北王,寒玉和明潇等人都吓了一跳, 生怕漠北王动怒。
可漠北王却一副很高兴的模样,将公主搂进入怀里哄着,像是被骂得很爽。
慕秋瓷看到了那天的那个孩子。
他身边还有个更小的女孩,似乎是他的妹妹。
兄妹俩洗完澡,领了肉饼和奶茶,躲在角落里吃。
男孩略微偏身,用身体遮挡住妹妹,狼一般的眼睛紧盯着周边来往的人,十分警惕。
慕秋瓷推了下漠北王,让他放手,随后提着裙子走向那对兄妹。
慕朝的衣服还是行动不便。
漠北王原本送了几套草原部族的衣服给她,这次将奴隶们接过来,衣服不够,慕秋瓷就让人将那几套衣服拆了改小,做成给奴隶小孩们的衣物。
其中一套正穿着那对兄妹身上。
慕秋瓷刚一走过去,两对褐色的眼睛就齐齐看向她,那眼中有警惕也有惶恐不安。
两只小狼崽子。
慕秋瓷拉住就要跪下的两人,温声问:“衣服还合身吗?吃得饱吗?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去领。”
两个小孩局促不安地站立着,面对她的询问,拘谨地点点头。
奴隶们都知道谁才是他们现在的主人。
虽然不远处的健壮威严的男人很吓人,但他们的主人是面前这位神女般的公主王后。
“你们叫什么名字。”慕秋瓷问。
奴隶就是奴隶,没有名字。
但奴隶也是人,也会默默听着其他人的对话,悄悄为自己取名。
男孩看着面前如神女般的主人,小声说出自己取的名字:“乌云。”
“其其格。”女孩也轻声说。
“乌云、其其格……智慧和花朵,很美好的名字。”慕秋瓷笑着道。
两个小孩呆呆看着面前的公主王后。
没有鄙夷,没有讽刺,他们的主人认可了他们的名字。
她笑起来好美。
她一定是真正的神女。
早在离开苏日格部落之前,奴隶们就知道,公主王后放弃了珍贵的珍珠,向他们的主人要走了他们。
在那之前,只有乌云入帐侍奉,见过公主。
奴隶们猜测,是公主看中了乌云什么,才决定将他们全部带走。
就连来王庭的路上,那个公主派来的美貌男侍都多打量了他几眼,询问了一些他的事情。
而沐浴洗澡,在草原上也有着十分明确的含义。
它一般只发生在出生、死亡,以及结婚之时。
奴隶甚至无法与其他人的奴隶通婚,只能在主人私有的奴隶之间通婚,更无论其他。
但奴隶可以侍奉主人,博取主人的欢心,祈求宠幸。
乌云跪伏下来,垂首虔诚地亲吻公主的鞋面。
慕秋瓷一惊,不明所以。
漠北王黑着脸走了过来,单手拎起地上的小崽子,将他远远丢开。
“欸……?”
慕秋瓷担忧看他,想上前查看,却被漠北王拦住。
“公主,此处污浊,回寝帐吧。”
穆峰说着,强制将公主带离。
回到寝帐,慕秋瓷气恼推开他。
“您堂堂漠北王,对一个孩子动手做什么?”
“那孩子可不小了。”
穆峰啧了一声,转而又去哄公主。
“那种小狗崽子,命硬得很,公主无需担心。”
慕秋瓷不想理他。
“公主别再想着那些扫兴的奴隶了,不如来看看我送公主的礼物。”
穆峰说着,让侍从呈上了数个雕工精美的小箱子。
慕秋瓷扫了眼,没什么兴趣。
穆峰只得自己打开箱子,将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链呈到公主面前。
“公主,看一眼吧,若无你的注视,岂不是让名珠蒙尘?”
那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光泽华丽,质感通透,是海水珠。
慕秋瓷有些诧异,处在大陆腹地的漠北草原,居然能有这样长一串完美的海水珠,实属不易。
慕秋瓷诧异归诧异,但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
毕竟只是珍珠而已。
她比较俗,她喜欢黄金。
没从公主脸上看到想要的反应,穆峰有些失落。
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这种俗物怎值得公主动心。
穆峰放下项链,打开另外的盒子,皆是珍珠。
只是与这一条品相统一刚好串成一串的珍珠项链不同,那些都是单独的珍珠。
它们有大有小,其中最大的宛如鸡蛋。放在匣中,如同一颗夜明珠。
穆峰却略过那枚最大的珍珠,拿起匣中稍小的珍珠,他注视那圆润如葡萄般的珍珠,喃喃道:
“公主知道草原人对珍珠有多狂热吗?”
慕秋瓷想了想,那些部落首领及其家眷的配饰中,确实有着大量的珍珠。
他们很喜欢戴珍珠。
“曾经,两大部落相争。战败方的部落为了保护自己的珍珠,而将其吞下。为了找到几颗珍珠,胜方部落首领下令,将所有俘虏、以及死在战场上的人开膛破肚。”
慕秋瓷微凝起眉。
很血腥残暴的故事。
“只是为了几颗珍珠。”
“对,只是为了几颗珍珠。”穆峰将珍珠项链戴在公主颈间。
“一颗珍珠就能换一个部落、无数奴隶的命,哪怕是王公贵族亦会因珍珠而死。”
慕秋瓷看着颈间的项链。
这样一串珍珠项链上,又有着多少人命呢?
不过,她知道该怎么把那些部落中的奴隶“收购”过来了。
慕秋瓷抚上颈间的珍珠项链,嘴角微勾,道:
“王的礼物我很喜欢。”
穆峰诧异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不过,能讨得公主欢心,也算这些珍珠物尽其用了。
穆峰低垂下眼眸想。
“不过,”慕秋瓷忽地转折,“我不爱戴配饰,这珍珠串,还是交由漠北王佩戴吧。”
穆峰不明所以,“我?”
他失笑,想说自己也不爱珍珠配饰。
公主却忽地贴上来亲他,将他往床上推。
穆峰诧异地睁大眼。
公主今日怎如此热情?
珍珠竟真的这般好用吗?
慕秋瓷将漠北王推倒在榻上,手指顺着他身前色彩斑斓的珠串,滑过他波澜起伏的山峦。
漠北王跟她讲草原人对珍珠的狂热,但他自己却从不佩戴珍珠。
他身上的珠串是由各色的天然宝石、稀有金属、以及动物骨骼组成。
就像是草原人明明追崇纯洁的珍珠、圣洁的天马,崇尚白色,他却硬要设立一个黑鹰旗一样。
但他本质又深受草原文化的影响,理智让他抵触,扎根骨髓的影响又让他难以脱离。
就像是他对奴隶极为复杂的态度。
慕秋瓷将颈间的珍珠项链取下来,解开简易的绳结,将它从珠串变成珠链。
穆峰不解地看着她,直到她将珍珠链探向他后方时,他才猛然明白过来什么。
第一反应是极度的不敢置信。
他匆匆开口阻止:“公主,那处不洁。”
怎么能将最纯洁尊贵的珍珠,放进那种地方?
哪怕他为了与公主亲近,每日都会重点清洗。
但那种地方,本质就代表着不洁。
慕秋瓷可不管这些,“漠北王送的珍珠,就该亲自体验才是。”
她还没给他上难度呢。
这是一整条的珠链,只要扯一下,就能轻松取出来。
若是给他送那些单颗的珍珠,他就得自己排出来了。
穆峰涨红了脸。
从未想过,他送给公主的珍珠,会以这种方式用在他自己身上。
公主对待珍珠的态度,当真是让他说不出话来。
可随着最纯洁无暇的珍珠、权力与尊贵的象征,被他所吞噬,穆峰竟感到了由衷的兴奋。
黑鹰旗帜高高竖起,他激动得难以自抑。
穆峰心想,他大概是已经疯了。
公主有着非同寻常的魔力,总能将他的固有认知打碎。
既让他觉得不安,又让他着迷。
慕秋瓷专注注视着珠链。
漠北王送她的这条珍珠项链极长。
戴在她颈间时,就能垂挂到她腰间,宛如朝珠。
解开变成珠链,更是长度翻倍。
一米多长的珠链,漠北王吃得很艰难。
“王能吃下多少?”慕秋瓷俯身在他耳边问。
穆峰低头看了眼,长长的珍珠链牵连着。
他按了下肚子,咬牙道:“全部。”
慕秋瓷震惊。
哪怕是她带了点故意捉弄的意味,都没想过让漠北王吃这么多。这条项链,单论重量,都有接近两斤。
慕秋瓷大受震撼,旋即赞道:
“王好气魄!”
既然漠北王都这么说了,她自然要帮漠北王完成这一壮举。
第72章 公主,生个孩子吧
漠北的冬季来的极为突然, 一夜间,大地就裹上了银霜。
一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慕秋瓷彻底不出门了, 只待在寝帐里, 根据漠北王的讲解,熟悉着各部落的情况。
马上就是漠北的新年,届时, 各大部落首领、所有王公贵族都会汇聚王庭, 向王与王后贺岁。
慕秋瓷需要负责招待他们的事宜。
好在她带来的人手够多。
从慕朝皇宫里出来的人,处理起草原上的宫宴, 并不是问题。
漠北王也给予了她全然了信任,任由她调动所有资源, 整个王庭都听命于她。
慕秋瓷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获得的权力。
虽然她是漠北王后,这也算理所当然。
但她仍然觉得漠北王给她的信任太过了些。
虽早在一年多前就缔结了婚约, 但真正距离她抵达漠北王庭, 才不到半年。
他还并不了解她。
这样放权给她,真不怕她趁机做点什么啊。
穆峰搂着公主, 坐在慕朝工匠建造的火炕上,道:
“明年, 我漠北与乌斯必有一战, 届时还得靠王后帮我安守后方。”
原来是这样。
慕秋瓷靠在他的胸膛上,抚着他的山峦。
“王就放心地去吧, 我会为您照顾好后方,让您无后顾之忧。”
漠北王走了, 这王庭就是她的了。
穆峰看着公主嘴角明丽的弧度,总觉得她笑得太过开心。
他捧起公主漂亮的脸,垂眸沉声问:
“公主就不担忧我, 思念我吗?”
慕秋瓷仰望着他,满眼的崇敬仰慕。
“王勇猛无双,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穆峰低咳一声偏过头,面上有些许红色,连耳尖都一并红了。
慕秋瓷:“……”
他怎么回事啊?
看起来霸气侧漏,掌控欲很强,结果段位这么低,弄得她很没成就感。
·
一则消息,随着新年的到来,一同传入王庭。
老乌斯王死了。
大王子继位。
乌斯王死得蹊跷。
他手下的大将在拦截送亲车队、欲杀公主之时,被漠北王射杀。
相当于失去了左膀右臂。
被他外派出去的大王子借机返回王都。
然后没过多久,乌斯王就暴毙而亡。
任谁都看得出,其中有大王子的手笔。
漠北,王帐之中,各大部落首领聚集在一起,庆贺着老对头的崩逝,嘲笑着他养了这样一个好儿子,不得善终。
首位的穆峰凝着眉,面上并无喜意。
乌斯与漠北相邻,一个位于西边,一个位于北边,有着相似的传统习俗。
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继承的不仅只有权势,还有别的东西。
用更赤裸点的话来说,也叫:父死娶母,兄死娶嫂。
老乌斯王死后,除新王生母外的后妃,全数入了新王后宫。
包括他那位同属异国公主的王后。
漠北与乌斯的战士,都是马背上作战、刀尖上舔血之人,一生与战争和厮杀相伴,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总有一天会死去。
所有的财产和妻妾都会被后来者继承。
这是自古以来的习俗。
在此之前,穆峰从不觉得这样的习俗有什么问题。
它虽然原始野蛮,但维持了草原部族的稳定。
这是草原部族的生存手段。
只有这样,才能繁衍更多的后代,才能保证自己的部族不被消灭和消失。
可一想到公主,他就再无法安定。
在他死后,公主也会归属于其他人。
只要想到这个,他就想杀人。
他需要一个孩子。
“王,我有一个礼物要献给王。”
一部落首领俯身跪拜。
穆峰看了他一眼,淡淡问:“是什么?”
“我的女儿,塔娜,草原上最珍贵美丽的珍珠。”
王帐中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向王位上的漠北王。
前些年,漠北王四处征战,一统草原,无暇顾及身边的事。
他们不是没想过往王身边送人,但都被拒绝了。
直到慕朝送来了公主,王也知晓了女人的乐趣,与公主恩爱有加。
各部落首领都在观望,也都蠢蠢欲动,想往王的后宫里送上他们的人。
在众首领暗自观察的视线中,穆峰黑沉了脸。
他是需要一个孩子。
但只能是公主亲生的孩子。
若是其他人生的孩子,岂不是让他亲手把公主送出去吗?
只要一想到那个有着他血脉的、现实并不存在的孩子,会在他死后,直接按礼法继承他的王位和他的公主王后……
真的会想杀人。
“滚!”穆峰冷着脸低喝,将手里的酒杯砸了出去。
穆峰起身,大步离开王帐。
在外边吹了好一会风,才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入公主寝帐。
慕秋瓷刚招待完王公贵族们的家眷,此时正带着侍从们围着火炉,吃着烤肉。
见漠北王过来,她有些诧异。
“王怎么就回来了?”
她得知了老乌斯王的死讯,还以为他们会议事到天亮。
慕秋瓷上前,帮他抚去额发上的霜雪,发现他的脸色有些糟糕。
屋内的侍从识趣地收拾好东西退下,慕秋瓷让他们将烤肉带下去吃,然后拉着漠北王走到火炕边坐下。
“王,是出什么事了吗?”
慕秋瓷握着他表面发凉的手,温声问。
穆峰注视她良久,忽地道:
“公主,我们要个孩子吧。”
“啊?”慕秋瓷怔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这么突然?”
穆峰抬手,轻揽住她的肩,神情珍重而认真,眉峰却微凝着,他踟躇着道:
“我会轻一点,只在外边,不会弄疼你……”
慕秋瓷面带假笑,手掌握拳,克制住没拍他脑袋上、将他一巴掌打醒。
男人的鬼话。
我只蹭蹭,不进去是吧?
“能跟我说说,是什么让您做出这个决定吗?”
慕秋瓷的手落在漠北王的胸膛上,隔着衣服攀上他的山尖,狠狠揪。
衣服太厚,揪不住。
慕秋瓷咬牙,后悔没有弄一串链子给他绑住。
不然现在她就能扯住链子,让他清醒清醒。
“乌斯王去世,大皇子即位……”
穆峰只以为公主是想与他玩乐亲近,没多想,一边解着腰带,一边跟公主讲述。
宽厚的兽皮外袍落在地上,连带着里面的长袍一起敞开。
慕秋瓷如愿揪住了她想揪的,狠狠拧住。
“原来这就是王的想法,那王怎么不干脆将王位传给我呢?”
大抵是太过气恼,慕秋瓷没忍住将话说了出来。
当即便有些懊恼。
穆峰倒真凝眉想了想。
旋即否定了这个选择。
“即使我将我的所有都留给公主,也依旧会变成‘娶公主者得王位’。”
一切都无法平息,反而会让更多人加入的角逐中来。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整个漠北都会大乱,位于漩涡中心的公主会更加危险。
慕秋瓷见他被自己拧得身体前倾,月中月长不已,还能一本正经地思考这些,不由笑了。
“王好好活着吧,活久一点,我可舍不得王死。”
漠北王愣愣看着她,正动容着,慕秋瓷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等您死后,我选最俊的那个。”
穆峰顿时大恼,将她推倒在榻上,来解她的衣服。
慕秋瓷也不慌,抬脚踩在他胯间,不出所料地发现鹰旗早已升起。
她笑了笑,故意问:“王这里还能用吗?不会被我踩一脚就投了吗?”
穆峰狰狞跳动,连带着额角的青筋一起跳动。
他伸手抓住公主的脚腕,隐忍道:“别乱动。”
“哦,好吧。”慕秋瓷无奈应着,那只脚不动了。
另一只脚从他下方伸过,猛地往他后方一踢。
穆峰顿时闷哼一声,被踢得身体前倾,几乎扑倒在公主身上。
最后关头靠着强大的反应能力撑起手臂,才没压着公主。
公主那一脚踢得不重,但正中他命门。
穆峰紧咬着牙,额角带汗,依旧没能压抑住身体的颤抖。
慕秋瓷往下一看,屈膝顶了顶查探,得到的结果不出所料。
“就投了呀。”
“众人皆知漠北王勇猛无双,怎在我这,屡屡缴械投降?”
慕秋瓷笑着问。
穆峰心知今日说服不了公主,他也不会强逼公主。
只是公主如此轻视他,让他羞恼。
他必须得证明给公主看。
穆峰彻底扯开衣袍,倾身覆上公主。
慕秋瓷下意识顶膝阻拦他。
然后,两个人都顿住了。
慕秋瓷推了推他的胸口,往下看,疑惑问:
“王,你是不是长胖了?”
都有小肚腩了。
穆峰顿时面红耳赤,揽起衣服遮掩。
身体的变化他前些天就发现。
只当是冬季自己的运动量减少,长了赘肉。
这赘肉还硬得很,一时半会消减不下来。
夜里与公主亲密时,也都是他俯身跪伏着,背对公主,没让公主发现异样。
只是今日没能藏住。
居然在这时候暴露在公主眼前。
穆峰懊恼自己一时失控带来的失误。
公主爱美,她身边的人都要经常梳洗,打扮得干净整洁。
他如今变成这样,被公主看到,公主更不会接受他。别说跟他生孩子,怕是都不会再让他亲近。
穆峰有些许烦躁不安。
慕秋瓷觉得好奇,伸手想去摸他。
被漠北王警惕地躲开。
“王,让我看看。”
“不行!”穆峰拢紧衣服。
慕秋瓷故作委屈,“您厌弃我了吗?都不让我碰您的身子了。”
穆峰皱眉犹豫了会,还是缓缓松开了紧拢衣服的手。
慕秋瓷趁机将手探了进去,好奇地摸了摸。
硬的,这手感不像是发胖啊。
总不会是……
体内长肿瘤了吧?
慕秋瓷面色骤变。
漠北王急着跟她生孩子,宛如安排身后事,难道是因为他寿命不久?
“快!传医师!让医师过来!”慕秋瓷高声对外道。
“为什么要叫医师?公主,你有哪里不舒服吗?”穆峰跟着凝眉,她急切的模样让他担忧。
“不是我,是你!”
慕秋瓷起身摁着他躺下,帮他拢好大敞的衣襟,急切等待着医师的到来。
第73章 漠北王是喜脉
医师赶到, 为漠北王搭脉看诊。
慕秋瓷紧张看着。
穆峰自觉身体强健,并无不适,因此态度随意, 只是配合着慕朝的医师看诊, 以安抚公主。
时间一息息过去。
医师眉头越凝越紧,额角布满汗水,视线不时落到漠北王健壮的腰身上。
“如何?”慕秋瓷忽地出声。
医师恍惚抬头, 抹了把额上的汗, 看了看满脸忧色的公主,又看了看斜倚在榻上姿势豪放的漠北王, 苍白的嘴唇翕动:
“漠北王并无大碍,只是脉象圆滑、如珠般滚动……或是食滞肠胃, 或是受外界刺激和心事所累,只要开几剂方子调理就好。”
“当真?”慕秋瓷目露怀疑。
“当真, 当真。”医师颔首抹汗。
穆峰倒觉得医师说得有道理。
他确实被乌斯王去世、大王子即位的事刺激, 也为公主的日后忧思焦虑。
只是医师这般惶恐的表现让他觉得疑惑。
慕秋瓷同样有所猜测。
她看眼漠北王,知道医师肯定没法在他面前说出实话, 于是对医师道:
“既然如此,就有劳医师开药了, 本宫送你。”
“不敢不敢, 怎能劳烦公主相送?”医师还想推拒。
但慕秋瓷已经先一步拎起了她的药箱,领着她往外走去, 医师只能忙不迭跟上。
等绕过屏风,到了寝帐入口, 慕秋瓷拉住她,压低声音问:
“到底怎么回事,说。”
医师惶恐。
“说实话。”
慕秋瓷道:“你是本宫的人, 就算诊错了,本宫也不会治你的罪,但若是知情不报、刻意隐瞒……”
医师忙道:“漠北王的脉象,是滑脉。”
“此脉象虽也会在心绪不宁、食滞肠胃的时候出现,但更常见于……”
医师一咬牙,道:“女子怀孕!”
“滑脉也称喜脉。”
医师说完,长舒一口气。
却也担心公主觉得她医术不精,竟给男子诊出个怀孕的结果。
慕秋瓷神情怔然。
她一时间想了许多。
有她新婚之夜给漠北王喝下的酒。
那之中加了神棍老师给她的药……据说能让家猪一胎下十八个崽的药。
有接下来该如何瞒下去,或者如何告知漠北王。
有男子怀孕到底科不科学?他该怎么生?
不过连穿越这种魔幻的事都存在,纠结这个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慕秋瓷思绪混乱,好半响才掐着自己的手心,靠疼痛让自己强行回神。
她收敛神情,对医师道:
“你先回去,这件事暂且压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医师当然不会跑去跟人说她诊出漠北王怀孕。
也没人会信啊。
她自己都不信。
医师接过药箱退下。
慕秋瓷在寝帐帘门处站了会。
寝帐内烧着火,温暖如春,外边却是凛冽的风雪,些许寒风透过帘门风系抚在她脸上。
穆峰见公主久久不回,起身下榻,来到公主身后,轻拥住她。
用温热的手抚上她微凉的脸,探了她面上的温度,顿时凝眉,将她搂进怀里暖着。
“公主怎么了?”穆峰低声问。
“是我先前的冒犯让公主不悦了吗?”
“不。”慕秋瓷在他怀里摇摇头,神情复杂,不知该怎么跟他说。
漠北王若真是怀了,从喝那杯带药的酒开始算,也已经有四月。
漠北的冬季漫长,可以持续半年。
按怀胎十月来算,刚好到冬季结束,就是孩子降生的时候。
冬季穿的衣服厚,出行活动也少,或许能瞒下来……
她可以对外宣传她怀孕了。
直到漠北王将孩子生下。
但真的瞒得住吗?
随着月份增加,漠北王的肚子也会越来越大。
慕秋瓷视线下移,落在漠北王腹部。
漠北王骨架大,怀孕本该不明显。
但他的肚子比一般的孕期四月还稍大些许。
可能是多胎。
更难隐藏。
就算能对外瞒住,如何把漠北王本人哄住也是个大问题。
“公主?”穆峰轻唤了声。
慕秋瓷抬头,看了他一会,忽地道:
“王,我们生个孩子吧。”
也可能不止一个。
想到神棍老师那一胎十八崽的壮举,慕秋瓷忽地感到害怕。
不过猪本就以繁衍能力见长,一胎本就生得多。
放在人、而且是男人身上,肯定不能一概而论。
“生孩子?”穆峰错愕。
“公主……想通了?”
之前因为乌斯的事,心焦之下想与公主生子,其实完全是脑子一热之下的决定。
这会公主真答应他了,穆峰反倒迟疑起来。
公主身体病弱。
受不受得住他暂且不提。
怀孕生子之苦,又岂是公主能承受的?
穆峰不敢想象公主承受那样的一切,更不敢想那或许会让他彻底失去公主的可能。
“不,”穆峰坚定道:“不生,咱不生了。”
“啊???”慕秋瓷有很多小问号。
刚刚说要孩子的是他。
现在怀上了,结果说不生???
可若不生孩子,公主日后该怎么办?
穆峰思索着,还真给他想出了个注意。
“待我去世,就将公主送回慕朝,安度余生!”
穆峰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好。
公主在草原住久了,肯定也会想念家乡。
中原人都有落叶归根的习俗,公主想必也是想回去的。
他会留下旨意,让亲信护送。
且继任者必须去协助完成这件事,否则不得为王,人皆反之。
慕秋瓷:“……”
想法很好,打死算了。
她确实也会想念中原。
除去那些封建的习俗和皇宫的压抑,那里确实与她的故乡更接近。
或许以后,她也会想回去看看。
但绝不是以这种“死了丈夫的寡妇”的身份回去。
慕秋瓷抓着他的衣襟道:
“没有给你反悔的机会,这孩子你是想生也得生,不想生也得生!”
穆峰看着一脸厉色瞪他的公主,渐渐红了脸。
公主竟爱他爱到如此地步,这般想与他生孩子。
他之前竟还以为公主只当他是联姻关系,不得不屈身于他,被迫与他在一起生活。
是他误解了公主。
穆峰拥着公主,难以克制情感地在她面上亲了又亲,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但是生孩子不行。
公主越爱他,他越不能将公主置于危险。
所以,穆峰依旧坚定道:“不生孩子,我与公主相守一世。”
“我会尽量活得长长久久,一直陪伴公主。”穆峰许诺。
乌斯王年老昏聩,他可不是乌斯王,不会走上他的老路。
整个漠北草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无人敢与他争锋。
要不了多久,他会将乌斯也一起打下,将版图进一步扩张,一切都将臣服在他的铁蹄之下。
他会给公主最好的一切。
慕秋瓷听着他的话,有那么一瞬的动容。
旋即一掌拍在漠北王脸上,打散了自己即将升起的恋爱脑。
“生孩子。”慕秋瓷道。
穆峰低哼一声,退离些许,紧了紧腰带,护住大雕。
他若不想生,公主还能强上他不成?
慕秋瓷:“?”
虽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但先这样吧。
反正月份还小,冬季的厚衣服一裹也不明显。
还有的是时间。
慕秋瓷丢下他,再度去忙自己的事情。
她让寒玉把她带过来的医书都找出来,还有男生子的志怪话本,也一起找出来。
随后叫来医师,将东西交给她,让她回去好好研究生育相关,包括男生子。
这位医师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女医,本就擅长妇科产科。
男产夫也是产,相信她能做到。
还有外科手术相关,这个也得先准备着。
慕秋瓷将自己记忆中的些许知识写下来,交给医师。
更多的,她也做不了了。
最多让人寻找重伤需要救治的病人,给她积累经验。
其实论外科手术经验,还是在战场上最合适,只是现在并非战时。
医师抱着医书、话本和公主写给她的册子,神情恍惚地回去。
心里有一个猜测,却又不敢往下想。
慕秋瓷看了眼帘帐外的风雪,对身旁寒玉道:
“天冷了,卖奴隶的也会增多,尽量把人都买下,带回来。年节期间,牧民都会杀羊宰羊,把羊皮羊毛也都买下来,给大家做衣服。”
寒玉应下。
慕秋瓷又问明潇:“蚌房那些河蚌还好吗?得时刻注意着毡帐内的温度,别让缸里的水冻住了。”
“请公主放心,我们一天十二时辰轮守,大家都照看得很仔细。”
明潇说着,又压低声音,期待而紧张地问:
“公主,我们这样真的能养出珍珠吗?”
“当然可以,珍珠不就是这么形成的嘛。”慕秋瓷笑道。
只是形成的过程太过缓慢。
要三年以上,才有质量上等的珍珠出现。
这种事情急不来。
但慕秋瓷也会想加快这一进程。
为此,她甚至想把神棍老师给她的一胎十八宝的药碾碎加进去。
不过这个药是增产的,不确定对提速有没有效。
最终,她决定写信请教一下许道玄那个炼药专家,让他给她弄点相关的药送过来。
算算时间,送出的信早就到慕朝皇宫了。
只是冬雪封路,回信还遥遥无期。
可惜她知道漠北王怀孕的消息太晚,不然能把男生子的问题也写上去。
许道玄虽然当着个神棍,四处招摇撞骗,但他还真有几手,不然也没法骗到皇帝面前去。
慕秋瓷看着帐内的烛火,想着那封早已寄出的信和慕朝的种种,神思渐远。
这是她在漠北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她渐渐适应了这个陌生的国度,有了一个很合她胃口、关系融洽的枕边人,还即将拥有一个或多个孩子。
夜里,慕秋瓷上床休息。
漠北王一如既往地歇在她这。
自从他们成婚后,漠北王似乎就没回他自己的寝帐睡过。
他去得最多的,除了议事的王帐,就是她这。
自己的寝帐完全空置。
只是今夜似乎有些许不同。
漠北王虽然一如既往地将她拥在如火炉般暖和的怀里,但下半身却离她很远。
且时刻关注着她的动作,她一旦有所动作,他立刻就会极为警惕。
慕秋瓷困惑不解。
上身山峦大敞,跟个荡夫一样贴着她的脸。
下半身却宛如贞洁烈夫,生怕被她辱没了。
“王这是做什么?”慕秋瓷疑惑问。
穆峰神情警惕,紧密护着自己的大雕,肃然道:
“我是不会跟你生孩子的,公主早些放弃吧。”
慕秋瓷:“……”
这是什么傻雕,护着那玩意有什么用?
有时候真的会被一些奇怪的反应逗笑。
漠北王至今还以为是她要生孩子呢。
慕秋瓷轻笑着,伏在他胸膛,借此机会试探道:
“王,我不生,您给我生一个好不好?”
第74章 公主是他的主人
穆峰无奈, “公主,我是男子,如何给你生孩子?”
“男子怎么不能生了?公蚌尚能生珠。”
慕秋瓷捏着他的山尖, 逼问:
“王就说愿不愿意为我怀孕生子吧。”
穆峰呼吸略重。
可公蚌生珍珠是什么意思?
这河蚌还分公母了?
穆峰有那么一瞬的迷糊。
公主还辖制着他的弱点, 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来不及多想,只能道:
“我自然愿意为公主孕育孩子……”
他身体更为强健, 若他真能给公主生孩子,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穆峰想想也觉得这是最合适的分配。
让体质更为强悍的他来承担生育之职,也就不用担心公主受罪了, 他和公主就都能轻松拥有孩子。
只是,他生不了啊。
从未听过有男人生子的。
“只要王愿意为我生孩子, 那就够了。”
慕秋瓷捧着他的脸,眉目温柔, 继续诱哄。
“这种事啊, 心诚则灵。王只要诚心想怀上我的孩子,那自然就能怀上。”
穆峰被她哄得迷迷糊糊。
心诚则灵这种说服, 他也听过。
尤其是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大家都信奉这个。
不过一般都是让女人去心诚, 女人去烧香拜佛。
难道男人也可以吗?
这种话若是由别人说起来, 漠北王当然不会信,但由公主说起……
穆峰想, 或许真是他不够心诚。
他应该更诚心诚意地祈求能怀上公主的孩子。
“公主。”穆峰握住脸旁的纤纤细手,认真道:
“我会努力的, 我会诚心祈求长生天,赐予我一个你的孩子。”
慕秋瓷对上他坚定而真挚的目光,倒真有些动容了。
漠北王表现得傻愣愣特别好骗, 但其实是他愿意被她哄骗。
她哪怕跟他说大地是圆的,他也会信吧。
但大地确实是圆的。
他也确实怀上了孩子。
也就不算哄骗了。
大概是决心为她生孩子,漠北王也不当贞洁烈夫了,主动靠向她,健壮有力的大腿缠住她,低声道:
“公主,为了增大我怀孕的概率,你该更与我恩爱才是。”
慕秋瓷:“……”
现在她怀疑着才是他的目的。
那两条大腿如钢筋一般禁锢得她逃脱不得,她又不能跟漠北王说他已经怀上了,最终被迫与他恩爱了一夜。
自那日起,慕秋瓷发现漠北王开始祭祀草原人信仰的长生天。
不仅在寝帐角落里摆了个木桌,上面摆着奇奇怪怪的石头每日祈祷。
还趁着年节期间,带领王公贵族和王城的民众巨型盛大的祭典,祭祀长生天,祈求福运。
若是那些王公贵族,得知漠北王祈的福运的是怀孕的“孕”,不知该做何感想。
不管怎么说,漠北王似乎真相信了可以靠心诚怀孕生子。
这样一来,等他肚子真正大起来,也就有了理由,解释得清了。
慕秋瓷还有许多事需要忙碌。
冬季卖奴隶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奴隶在冬季的价值是很有限的。
奴隶主为了省下冬季的口粮,大多会在冬季来临之前,就将奴隶们早早卖出去。
冬季到来就卖不出去了。
这时候,一部分人会选择直接将奴隶丢弃。
更残忍些的,则会将奴隶聚集起来,让他们彼此厮杀。
死了的就不用管了,从厮杀中活下来的,则带回去,第二天继续。
这样宛如斗兽的血腥厮杀,是草原的王公贵族们最爱的冬季娱乐方式,称之为“斗奴”
慕秋瓷原以为,只有战争才能让她手底下的医师练习外科手术。
结果战争并未到来,医师就忙得脚不沾地。
因斗奴而重伤的奴隶太多了,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慕秋瓷将身边的侍从都安排去跟随医师学习。
她以前赎买回的奴隶也自发加入其中帮忙。
那些以前只用绣花针刺绣的侍女们,都拿起了针线,从哆哆嗦嗦地缝伤口,到逐渐麻利也麻木。
但这并不能彻底地解决问题。
慕秋瓷找上漠北王,让他叫停这样残忍的斗奴。
并决定买下王公贵族们手中所有的奴隶,用珍珠买。
草原的王公贵族不缺金钱,却狂热地追捧珍珠,这确实能打动他们。
穆峰看着公主,目光复杂。
“这是草原一直以来的传统,你没法买完所有的奴隶。
“就算今年冬天将奴隶买完了,明年冬天依旧会出现新的奴隶。”
草原上的奴隶,大多来自各族的俘虏。
另一部分,是贫困的牧民出卖的妻子或孩子。
还有一些是从奴隶主外地掳掠来的孩童。孩童年纪小,更便于管理和统治,在恶劣的劳动下,死亡和残废率也更高。
漠北王统一草原后,各部落间的关系相对稳定,冲突和争斗减少,新诞生的奴隶数量也随之减少,但奴隶永远不会消失断绝。
“到时候,公主又有多少珍珠能拿来买奴隶呢?”穆峰问。
慕秋瓷现在能拿出的珍珠,还是漠北王送她的。
她养的那些蚌,还远没到能产珍珠的时候。
但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能让珍珠以“斛”算。
这或许需要两年三年,亦或者更久。但只要养殖方法传下去了,就总有一天能做到。
她坚信着。
只是这些内容,她还没法跟漠北王说。
“总会有办法的。”慕秋瓷坚定道。
穆峰注视着公主执着的眼睛,良久,轻叹一声。
“公主心善……好吧,既是公主要买奴隶,旁人又怎敢不从。”
最终,慕秋瓷还是将王公贵族们用来斗奴的奴隶们都买了下来。
这花去了她近半的珍珠。
但这值得,至少今年不会再有斗奴了。
慕秋瓷更忙了起来。
这么多人口,需要的毡帐棉衣和吃食,都是个大问题。
好在她从老皇帝哪里哭来的嫁妆还算丰厚。
除了珍贵的书籍和种子不能动,其余金银器物倒是能卖出去,茶叶也是硬通货。
还有她让侍女们用羊毛纺织出的羊毛衫,比之草原的羊皮衣更加柔软细腻,再带上她的名声营销一下,能狠狠割一波草原贵族的钱。
穆峰看着公主为那些奴隶发愁,为了他们将自己的嫁妆都拿了出来,哪怕夜里都在伏案辛劳,想尽办法让奴隶们过得好一点。
只这样就罢了,公主居然还对那些奴隶们说,只要他们为她工作一年,就可赎身,回归自由。
她居然还给他们发放月钱。
穆峰的心情格外复杂。
说不清的烦躁与气恼。
他觉得公主不该这么做。
奴隶本身就她买来的,是用珍贵的珍珠换来的。
让他们活着就很不错了,更别提吃饱穿暖还有赎身和月钱。
让一群奴隶,过得比许多牧民都要舒适安稳。
公主真是太过心慈。
这样会让那群奴隶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冒犯的事来。
穆峰也说不清,他究竟是因公主对奴隶们太好而气恼,还是在因自己当年没能遇上公主而酸涩。
偶尔夜深人静之时,他也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年他遇见的是公主,如果他的主人是公主……
没有铁笼,没有鞭打,没有寒冬中单薄的衣物,没有必须与猛兽厮杀、与同类厮杀才能换取的口粮……
穆峰竟有些想象不出那样的生活。
有时,看着公主对那些年纪小的奴隶的照顾。
他努力将幼年的自己替换进去。
却觉得荒唐得像一场临死前的梦。
这对他来说,本就只是一场梦。
正因为明知虚幻又忍不住沉沦,才叫他越发焦躁烦乱。
如果公主是他的主人,他一定会比那些小奴隶更好地侍奉公主。
他对公主绝对忠诚,也不要什么赎身和月钱,他要永远追随公主。
他会伏在公主脚下,亲吻公主的鞋面,用尽一切办法去取悦公主……
他会给公主当马骑。
穆峰忽地走过去,将伏在桌案前书写的公主抱了起来。
“啊!”慕秋瓷被吓了一跳,慌乱抱着他的脖子。
“王?您这是做什么?”
她看他抱着她大步往床榻走去,以为他急着要睡她,顿时有些生气。
“放我下来,我还没忙完呢,你自己睡自己去!”
“我可以自己睡自己,但公主得先骑我。”
穆峰将公主放在榻上,俯身在她唇上偷亲了下。
“什么?”慕秋瓷有些懵。
然后,她就看到漠北王一撩衣袍,在她面前的地面上跪伏下来。
他晃着健壮的腰身调整位置,来到她腿边,蹭着她,扭头一双黑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我给公主当马骑,公主快上来。”
慕秋瓷:“???”
他什么毛病?
“公主坐上来,我会稳稳地驮住你。”穆峰邀请。
同时悄悄用手轻拽着公主的裙角,执着于让公主骑他。
慕秋瓷:“……”
别的时候漠北王胡闹,她就陪着他闹了。
可她再怎么样,也不能骑一个孕夫啊。
“地上凉,王您先起来。”
慕秋瓷伸手去拉他。
结果被他反拽到他背上。
“公主坐好。”穆峰道。
“坐什么坐啊!”
慕秋瓷忙起身,下意识去看他的肚子。
在厚实的冬衣下,孕肚并不明显,衣袍也与地面有着相当的距离。
但慕秋瓷还是不安伸手,帮他扶着肚子。
“您先起来,要骑、去床榻上骑。”
慕秋瓷一咬牙道。
穆峰想着也是,虽然他自信不会把公主摔下来,可在地上终是有风险。
床榻更软更暖和,更适合让公主骑。
穆峰站起身来。
公主爱洁,衣袍在地上爬过了自然不能上床。于是他将外袍脱去,这才在榻上趴伏下来,等着公主骑他。
慕秋瓷看着连姿势都摆好了的漠北王,只能扶额轻叹一声,打开床榻内侧的木匣,取出自己用羊皮带改装好的羊脂暖玉。
考虑到漠北身怀六甲,她放弃了最大号的玉,改用稍小一号,但依旧很惊人。
东西其实已经做好有一段时间了。
但漠北王怀着孕,她觉得不能太过折腾孕夫,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现在是漠北王自己找折腾。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不太熟练。
慕秋瓷摆弄了会,撩开裙摆,摸索着将其戴上。
穆峰久没等到公主,回头看去,顿时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地瞪大了眼。
“公主??!”
第75章 骑马
手持的玉和佩戴的玉, 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至少给人的冲击力完全不同。
穆峰看到看到公主腰间佩戴的玉时,当即就懵了。
那画面太过震撼。
让他大脑一空,陷入呆滞。
公主怎么能、怎么能如此?
圣洁如公主, 怎么能“长出”那样的事物?
虽然玉很美, 雕工精致,品质极佳。
但当两者搭配在一起,却带给穆峰极大的冲击, 让他头皮发麻。
当公主来到他身后时, 他立马翻转身体,面朝公主, 慌乱往后退去。
直到背部触碰上后方的羊毛挂毯。
“王?”慕秋瓷疑惑唤他。
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吗?
公主的声音很温柔,裙摆也已经放下, 遮盖住了所有,依旧是那副圣洁如神女般的模样。
但穆峰知道神女的裙摆下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慕秋瓷靠近他, 倾身倚在他胸膛, 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连山峦都变硬了。
“王, 您这是怎么了?不是您让我在您身上骑马的吗?”
慕秋瓷将脸贴在他左侧的胸膛上,抬手捏按着他的右侧。
穆峰咽了咽唾沫, 喉结滚动, 神情紧张。
尽量让自己忽视公主裙摆下抵着他的事物。
他这会才发现,自己面朝公主、双膝大开的模样, 也并不安全。
只是他做不到将公主推开,收拢腿也像是刻意将公主夹了住, 一时进退两难。
“公主,我说的骑马是骑我背上,不是这个。”穆峰勉强道。
“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慕秋瓷手指逗弄着他, 道:
“再说了,王不是已经吃过很多次了吗?当初吃得那般放荡,现在怎么装起贞洁烈夫来了?”
穆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
不管是放荡还是贞洁烈夫,都不该是出现在他身上的词。
可他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尤其是他发现他的鹰旗已经升了起来,这让他更加羞愧。
他明明是抵触的,可公主碰一碰他,他就不由起立。
果真如公主所说,他太过放荡。
慕秋瓷乘胜追击,在他耳边一声声唤着:
“夫君,驸马,我的骏马。”
“草原上的黑色骏马,马群的王,请让我骑在你的背上,请带我彻夜奔驰。”
穆峰终究是抵不过公主的温声软语,迷迷糊糊同意了下来。
然后,他就被公主骑了。
手持的玉和佩戴的玉果然完全不一样。
手持玉更像是公主在陪他玩乐,虽然也有强烈的侵入感,但公主始终照顾着他的各处,让他很舒服,这也更像是一场游戏,他不会觉得太过不适和难堪。
佩戴玉则会带来更多的身体触碰,所有的感知仿佛都被放大了,公主的所有动作都会牵引着他。
公主在入他,公主在草他。
这个认知让穆峰耳尖赤红,羞耻得抬不起头。
穆峰抬手撑在羊毛挂毯上,稳住身子。
床榻摆放在毡帐内的西北方,紧挨着毡帐内壁摆放,与毡帐之间仅有一面厚实的羊毛挂毯作为阻隔。
外边风雪漫天,黑夜寂静。
毡帐内点着明亮烛火。
为了保持毡帐内的明亮,毡帐的毡子具有高度透光性。
若非这用来保温的挂毯足够厚实,他的身影或许会被投映到毡帐上,被职守的侍卫或路过的侍从看到。
穆峰愈发涨红了脸,不敢想象自己这副模样若是被人看到,他那些部下会如何想他。
他紧咬着牙,竭力隐忍,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慕秋瓷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这和先前的体验完全不同,她宛如被打开了新世界。
视角变了,感受到的东西也变了。
以前光注意漠北王的汹了,现在才发现,漠北王的辟谷这么厚实,这么翘。
天呐,是肌肉猛男蜜桃臀。撞上去一点都不会疼,好舒服。
他肩宽腰窄,居然还有腰窝,手扶上去刚刚好。
他的孕肚已经显怀,从背后看上去不明显,但如果探手摸,就能摸到。
慕秋瓷给他垫了两个枕头,垫在他汹下,托载住他那两个晃荡的大扔子。
也借此保护着他的孕肚。
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骑马。
慕秋瓷想了想,感觉就差一根缰绳了。
若能将缰绳绑在山尖,纵马时拽住缰绳,那将是一场极佳的体验。
慕秋瓷骑马到体力不支,才发现马儿始终没有叫过。
难道马儿不喜欢吗?慕秋瓷疑惑。
伸手一探,发现漠北王的黑鹰旗比王帐外真正耸立的王旗还要挺拔直立。
慕秋瓷顿时收回刚刚的想法。
“王,我累了。”慕秋瓷体力不支,脱力伏在漠北王宽厚的脊背上低叹。
穆峰僵了僵,但还是稳稳地驮载着公主,他努力平缓着呼吸,哑声道:“既累了,就歇息吧。”
说着也不管自己四次升起的旗帜还未降下,就想反身将公主抱下来。
慕秋瓷不肯,抱着他不放手,“不,我还想骑马。”
“优秀的马都是会自己载着主人跑的,王,您说是吧?”慕秋瓷故意问。
或许是那声“主人”戳中了他隐秘的心思。
又或许是他本来就无法拒绝公主。
穆峰只好按照公主所说,由他来载着公主跑。
于是,慕秋瓷在后边撩起裙摆,看着强健的骏马前后左右晃动着身体,载着她在夜色中奔跑。
旭日初升,冬日里难得的晴天。
新婚后就换成了白金色的毡帐,在阳光下被照得通透。
慕秋瓷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好一会,还是不想动弹。
昨晚彻夜纵马太浪了,她今早有些低烧。
漠北王接过侍从端来的药,小心地喂她喝。
慕秋瓷伸长脖子喝了两口,就被苦到又钻回被窝里。
“公主不可任性。”
漠北王板着脸,语气严肃。
全然看不出昨夜被骑得扭腰晃臀的模样。
慕秋瓷哼唧了几声,还是就着漠北王喂的蜜糖,把那碗苦得要死的药喝了下去。
穆峰将碗交给侍从,用干净的布巾为公主擦了擦嘴角,放柔声音问:“好些了吗?”
哪有这么快见效的?
慕秋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点点头。
穆峰为她掖好被角,伸手试了试她脸上的温度,道:
“以后再不可如此放纵。”
慕秋瓷轻哼一声,“王明明也喜欢得紧。”
昨晚漠北王高了几次来着?
柒次还是八次。
平均一时辰两到三次。
所以说,她的发带还是很有必要的。
能让某些放浪的马节制。
穆峰想要辩解,又说不出话来。
可若不说,岂不是默认了他喜欢公主草他?
这简直有违伦常,有损他身为王的威仪。
穆峰憋了半响,也只憋出一句:
“我那只是、只是配合公主,讨公主欢心。”
“嘁。”慕秋瓷才不信他。
不过她的身体确实太弱了点。
骑个马很快体力不支需要漠北王来配合就算了,还给自己给骑发烧了,太不经用。
等来年春夏,得好好调理和锻炼才行。
“王去忙吧,不用守着我,我睡一觉就好了。”慕秋瓷道。
穆峰几经犹豫,还是放不下心,守到公主彻底安睡才离开。
今日天晴,外边白茫茫一片,更远处有一些侍卫在雪地里操练。
穆峰抬手放在腰腹按了按。
前段时间肚子莫名其妙大了起来,像是长了赘肉,手感又不像赘肉。
不管怎么说,终归是腰身变胖了。
想起公主骑他时,扶着他的腰,还要帮他托着肚子,穆峰顿时感到羞躁。
怎么能让公主如此费心。
还让公主看到他这样的丑态。
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把肚子消减下来。
穆峰大步走入雪地,随手拎了杆武器,活动了下筋骨,走向那些操练的侍卫。
“过来陪本王练练手。”
·
慕秋瓷这一觉睡得昏沉。
当她醒来时,天色已渐黑。
漠北王刚洗完澡,敞着衣襟,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水汽坐在她床边,给手上缠绷带。
慕秋瓷被那被热水蒸腾得发红的山峦迷了会眼,旋即发现了漠北王手上的绷带。
她当即坐起身,惊慌问:“怎么受伤了?”
穆峰微怔,发现她醒来,对她笑了笑,将手伸到她面前看。
“没受伤,只是打算再打一套拳活动筋骨,这是保护手指增加手感的。”
“打拳?”慕秋瓷疑惑重复。
视线落在漠北王脸上,发现他的精神劲明显比先前更足,胸膛的山峦起伏得都仿佛比往常更有力一些,像是刚经过了充足的运动。
慕秋瓷警惕,“您今天都做什么?又为什么这时候了还要练拳?”
穆峰难以启齿。
但公主问起,他又不想欺骗公主,只好如实道:
“我这腰越发粗壮了。再这样下去,要变成水桶了。得多锻炼,把它减下来,才能更好地让公主受用。”
慕秋瓷呆了呆。
视线落到他腰身上,又抬头瞪他,“你!”
“……哎呀!医师!快叫医师!”慕秋瓷高声呼唤。
“公主?!”
公主本就病着,穆峰以为公主不舒服,顿时心慌。
担忧伸手,想去查看公主的情况,却被公主反拽上床。
“你躺着!别乱动!”
慕秋瓷去扯他系得过紧的腰带,边摸索着,边问:
“肚子疼吗?有没有伤着?”
“我无事。”穆峰还是更担忧公主的情况。
但公主根本不许他起身,他一动就怒目瞪他,他只好笔挺躺着。
医师很快拎着药箱赶来。
“快给漠北王看看。”慕秋瓷给她使了个眼色。
医师上前把脉。
再次把到了奇异的脉象,她这会已经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只是内心依旧惊涛骇浪。
“漠北王如何?”慕秋瓷担忧问。
“无事,漠北王身体健壮,一切安好。”
医师差点顺口把“母子平安”说了出来。
或者该说父子平安。
“那就好。”慕秋瓷松了口气。
她看了眼还躺着不明所以的漠北王,又看了眼旁边医师。
想到漠北王锻炼减肚子的莽撞之举。
她一咬牙,直接问医师:“孩子呢?”
医师错愕,不确定公主的意思。
漠北王同样不解。
“孩子呢?漠北王有没有怀上孩子。”慕秋瓷低声暗示。
第76章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医师了然, 顿时开始表演。
她先是面露困惑,旋即再度把脉,沉思凝眉, 轻咦一声, 瞪眼震惊……
“这是喜脉!”
医师惶恐起身,深深一礼道贺:
“恭喜漠北王!恭喜公主王后!神明送子,使王以男子之身怀上子嗣, 天佑漠北!”
慕秋瓷:“……”
虽然是擅自加戏, 但也加得挺好。
“王,”慕秋瓷扑入漠北王怀中, 将戏接下去,“您的诚心打动了上天, 您真的怀上了我们的孩子。”
穆峰呆滞中。
他确实按照公主所说,日夜供奉、诚心祈求上天, 希望能怀上公主的孩子。
但……真怀上了???
真能怀啊?
穆峰想起昨夜, 公主将他当马骑,他伏于公主身下, 宛如草原上的兽类、以最原始的姿态趴伏交合。
莫不是天神看到了那一幕,把他当成了交合受孕的雌兽, 这才让他怀孕?
原来, 只要像兽类一样趴跪着交合,就能受孕。
早知如此, 他该让公主早些草他的。
虽然勇猛健壮的草原之王伏在榻上如兽类一般挨草,是有些丢人。
但骑他的人是如神女般的公主, 他还能因此怀上公主的孩子,怎么说都是值得的。
总之,他现在有孩子了。
他和公主的孩子。
穆峰拥住公主, 在短暂地怔愣和恍惚后,涌起狂喜。
“公主!我们有孩子了!”
只要将孩子养成,公主将来就是太后,不会再被新王继承。
哪怕他去得早,孩子年幼也没事,他会将势力都留给公主,让公主以太后之身摄政。
不过,他可不舍得早早去了。
他要陪公主长长久久。
永远守护着公主、驮载着公主,让公主骑他一辈子。
穆峰拥着公主不愿放手。
“公主当真是神女,竟能让我受孕。我要为公主生好多好多孩子,生一窝!”
慕秋瓷面上“嗯嗯嗯、好好好”地应着,手抚过漠北王的肚子,心里还是有点慌。
不会真的像下崽一样生一窝吧?
·
漠北王怀孕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消息出错了。
“是说公主王后怀孕了,怀了漠北王的孩子吧?”
“肯定是这样,瞧这消息怎么传的,连话的含义都能传错。”
过了一段时间,人们惊愕地发现,怀孕的还真是漠北王。
漠北王为了孩子,在王城举办盛大的宴会,举国庆贺。
公主王后依旧是往常的模样,身姿纤纤,披着雪白的狐裘,如雪山神女般立在王身侧,圣洁高贵。
漠北王姿势狂放坐在王座上,胸襟大敞,腰带松松垮垮,勾勒着渐渐显怀的孕肚。
健壮有力的手臂将公主拥入怀中,一派春风得意的骄傲模样。
宫宴后,更多的消息如潮水般传播开来。
有说公主是神女下凡,与王巫山云雨,让王怀上了孩子。
像是这样神女与帝王结合的传说故事,民间常有,大家都爱听。
只是在以往的故事里,大多是神女为帝王生下孩子,怎么到了这里,怀孩子的变成了王?
“这正说明了公主神力的强大。”
“能逆转阴阳,让血统尊贵的王,亲自生下血统最纯净的王子。”
也有说公主是大巫,使用巫术,让神灵托生于王体内。
不管怎么说,大部分牧民都相信公主有让人生子的力量。
尤其是在公主能让蚌生珠的消息传出来后,牧民更加深信不疑。
据说几个月前,就有公主的侍人在寻河蚌,还在宫帐内建立了蚌房。
许多牧民都曾亲眼目睹公主的侍人遣人捡拾河蚌。
在年节期间,公主拿出珍贵的珍珠购买奴隶,眼也不眨地就把珍珠当铜钱一样花了出去。
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连远在王城外的牧民都听说公主用珍珠换奴隶的事迹。
公主能让蚌生珠。
公主能让王生子。
公主是大巫。
公主是神女。
但也有聪明人根本不信这些传言。
“其中必有阴谋。”
“漠北王是男人,怎么可能怀孕?他肯定是病了,得了无法治愈的重病,这才假借公主之名,放出这些离谱的消息。”
“只需静待个一年半载,等漠北王病入膏肓,亦或彻底病死。漠北群龙无首。届时,我们一举攻入草原!公主、珍珠、草场……尽归我们。”
·
漠北王怀孕的消息已经彻底传开。
慕秋瓷还原以为会引起很大的动荡和质疑。
结果大家居然接受良好,且对她极为崇敬敬畏,奉若神明。
她低估了这里的人对神秘力量和敬畏。
慕秋瓷知道“神”是假的。
但他们是真正相信有神明存在,相信着种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力量。
让她惊讶的是,连她身边的侍从受到了影响,看她的目光愈发景仰。
那些草原上的人把她当神女就算了,这些从小跟随在她身边的侍从是怎么回事?
慕秋瓷询问明潇。
“您让医师教我们用针线缝伤口,救活了许许多多的人,大家都把公主您当神女。”
慕秋瓷又去问曾是世家出身、读过书、有学问有见识的寒玉。
寒玉的回答更简单:“早在您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从大太监手里将我救下,我就知道,您一定是神女。”
慕秋瓷:“……”
她再去看被她从苏日格部落带回来的小孩。
乌云和其其格。
两个小孩满眼的敬仰崇拜。
算了,这个不用问了。
夜里,慕秋瓷跟漠北王说起这件事。
“您说奇不奇怪,明明是王您怀孕了,大家都觉得是我干的,认为我是神女。”
穆峰迷糊。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公主本就是神女啊。
是那些人迟钝,直到此刻才认清罢了。
神女在他怀里。
穆峰忍不住低头,在公主如丝绸般的乌发上亲了亲,结实有力的大腿缠住公主,低声道:
“公主,神女,让我多怀几个孩子吧。”
草原的孩童有着极高的夭折率,生一个孩子并不保险。
所以漠北王才执意于为公主多生几个孩子傍身。
慕秋瓷抵着他身前饱满的山峦,努力推他,也没能推动,反而将手陷了进去。
她简直拿他没办法。
哪有人孕期还这么放浪的?
漠北王像是根本不知道孕期要节制的道理。
反而愈发纠缠她。
想靠这个方法,让自己一胎怀上多个孩子。
慕秋瓷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早知道他这么爱怀孩子,当初就没必要遮掩,直接把生子药给他就行,他说不定能欣喜若狂地吃下去。
“王,孩子已经在您肚子里了,哪有继续怀更多的道理?”
慕秋瓷推不开他,只能相劝。
“不试试怎么知道?”
漠北王还是个喜欢用实践来求证的。
当真是求真务实……个鬼啊。
哪有这样求真务实的。
慕秋瓷被纠缠着,再度骑上漠北王。
因为上次她骑后发烧的事,漠北王不许她再像先前那般清凉——指在有暖炕、烧着火的温暖毡帐里穿三层衣服骑马。
让她必须待在被子里,裹着被子骑。
慕秋瓷简直服了他。
本来运动起来就热,还要她裹一床羊绒被,遮得严实,连摇曳的山峦波动都看不到了。
气得她在被子里狠狠揪他的山尖,将他扯得嘶哑低吼,鹰旗升落。
已是新一年的二月,年节的气息逐渐散去。
漠北王已经怀孕六月。
腰间的隆起已经是一个很标准的孕肚大小。
连山峦也有了愈发饱满的趋势,越来越涩气起来。
漠北王终于知道在外人面前遮一遮自己壮阔的胸怀。
但到了公主的寝帐里,该怎么敞着,还是怎么敞着。
还因为公主帐内对他来说太热,他每次进来都要脱掉一件外袍,将里边的衣襟拉得更开来透气。
惹得伏案办公的慕秋瓷总忍不住看向他。
她想骂漠北王不知羞耻。
但这样的话只对有羞耻心的人有用。
对这种真正没羞耻心的人来说,跟夸赞他没什么两样。
他只会大笑着将她抱紧怀里,做出更不知羞耻的事情来。
慕秋瓷强逼着自己不去看那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二月底,她派出的信使回来了。
同时踏着飞雪而来的,还有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许道玄。
白发鹤颜的道士立在雪地中,于风雪中蓦然回首,风吹起他的道袍,一副缥缈欲仙的模样。
真能装。
慕秋瓷让侍从放下毡帘,扭头往回走。
刚刚还仙气飘飘的道士表情一僵,差点破防。
好在他脸皮厚,不然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
他能厚着脸皮混成皇帝的座上宾,自然也能厚着脸皮混进公主的寝帐。
“贫道拜见公主,愿公主千秋,长乐无极。”
许道玄拱手见礼。
慕秋瓷诧异抬头,装作这才看到他,惊喜起身。
“老师,您怎么来了?有失远迎,快快请坐。寒玉,还不给天师上茶。”
两个人都是能演的,一同演了一出师徒情深,随后相对而坐。
“你来漠北做什么?”慕秋瓷问。
许道玄喝着草原的奶茶,一口热奶茶入肚,才感觉冻僵的身体恢复了过来。
他捧着茶碗暖手,身姿依旧仙风道骨。
“陛下即将修得真仙,我留在慕朝已无用处,特来投奔公主。”
慕秋瓷听懂了。
老皇帝快死了。
这是迟早的事。
老皇帝身边聚集了大量方士道士,光炼药的就不知凡几。
许道玄只是其中最声名显赫的一个。
那么多丹药磕下去,他不死谁死。
这一天来得比她想象的要快。
慕秋瓷不知该庆幸自己早早脱离了那个危险的泥潭,还是该惋惜自己没有处于漩涡中心,无法趁机得利。
“我来漠北,本是想助公主养珍珠。”
让珍珠以斛计……
公主信上的内容,极大地吸引了许道玄。
一斛,等于五斗。
等于60斤。
何等狂言。
许道玄了解公主,她绝不会无的放矢。
她敢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有了十成的把握,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许道玄怀着见证这一神迹的想法而来。
然而,当他进入漠北,另一个更有意思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勇猛无双的草原之王,怀孕了。
第77章 熊太大就是会很重的啦
慕秋瓷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这还得多谢老师赠的生子药。果真是神药, 助我良多。”
许道玄的表情有些绷不住。
“公主是说……是我那药?”
“我给那药确实是想助公主,可不是这么个助法,它可没有让男人怀孕生子的功效, 公主可莫要逗我了。”
慕秋瓷也很无辜。
她只给漠北王吃了那药, 不是药让漠北王怀孕,难不成是她让漠北王怀孕?
“是老师太过小瞧自己练的药了,你没给男人吃过, 怎么知道它不能让男人怀孕?”
这听起来很玄乎。
但连穿越这种更玄乎的事情都出现了, 慕秋瓷也愿意相信一下男生子。
毕竟实打实的案例就在她眼前。
漠北王的状态就是孕期状态,不管是日渐隆起的孕肚, 还是越发饱满的山峦,都说明了这一点。
许道玄当真凝眉思索了一下这个可能性。
“我确实没给男人用过药……”
在那之前, 他都只是用药给村里的母猪下崽。别说男人女人了,连在雄性动物身上都没尝试过。
毕竟谁也不会想着给雄性用生子药。
许道玄想着, 忽地看向公主, 表情有些古怪。
“公主怎会想到将药用在漠北王身上?”
难不成是被漠北王错吃了?
这不像是公主的作风。
若是被漠北王错吃,公主也会给自己补上药才对, 可公主本人并未有孕。
“比起我生子,难道不是王来生更好吗?”慕秋瓷反问。
“人总是会更在乎自己怀胎十月亲自生下的孩子。”
一开始, 慕秋瓷并未想到那药会有效。
比起想让漠北王生子, 她更多地是想整一下他。
那时她被迫和亲,嫁到人生地不熟的漠北, 即将跟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男人同房。
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催促着她去做点什么。
所以,她在漠北王的酒杯里放了能让村里的猪一胎十八崽的药。
所以, 她把漠北王入了。
那些负面的情绪,直到许久后才渐渐消解。
不得不说,漠北王宽广的胸怀有着很好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和她很适配。
慕秋瓷想, 她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比他更适配她的人了。
当然不止是因为他宽阔的胸怀。
还有他对她的包容和爱意。
他很好地容纳了她的锋利和尖锐,将其化作哺乳她的甘霖。
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把药用在漠北王身上。
只是不会再这样莽撞。
至少得先试过药,有了足够的案例和经验,再给他用。
许道玄倒真被公主给说服。
王后生下的孩子未必能被立为储君、继承王位。
但王自己亲自生下的孩子,绝对会得到不遗余力的培养,和王亲自保驾护航,扫平障碍。
哪怕放在皇宫中也一样。
如果有一个皇子是皇帝亲自生的,那其他皇子都没必要争了,早早歇了心思,收拾东西滚出宫当个平庸王爷吧,敢冒头的会被皇帝亲自摁死。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比起已经乱套了的慕朝皇宫,显然是公主这的前程更好。
“那贫道就先在此恭喜公主了。”
许道玄拱手作揖,“贫道定会竭尽全力,为公主护王平安生产。”
慕秋瓷轻笑,他倒是知道她想要什么。
聪明人在哪里都能混得好。
“多谢老师,有老师相助,我也能放心了。”
“不过有一点,还请老师答应。”慕秋瓷转而道:
“我这不许有寻仙问道求长生,尤其是不许骗到漠北王头上去。”
“这、这怎么能叫骗呢?”
许道玄气得吹胡子瞪眼。
“修道者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一斛珍珠。”慕秋瓷道。
许道玄立刻不提寻仙问道了。
“慕朝皇城内情况如何?”慕秋瓷闲聊般地问。
“比起皇子们,皇帝陛下更信任自己一手提携起来的丞相。陛下寻仙期间,皆是丞相在处理朝政。
“现存的几位成年皇子们,与其说是在争夺储君之位,不如说是在争夺丞相的支持。
“只丞相素来小心谨慎,不曾与任何一位皇子深交。”
许道玄说着,饶有兴致地问:
“公主觉得哪位皇子哪位皇子最终能继承大统?”
“这么远的事,本宫哪知道。”慕秋瓷不答。
许道玄倒像是对这种问题很感兴趣。
“那丞相表面小心谨慎,不与任何皇子来往,他就真没自己倾向的皇子吗?若公主是丞相,那几位皇子中,公主选谁?”
“都不选。”慕秋瓷道。
“都不选?”许道玄诧异。
慕秋瓷:“明知道前面都是几坨shi,为什么一定要选一坨吃呢?”
“……”
许道玄对公主的描述叹为观止。
又不得不承认这描述得很到位。
但凡出色一点的皇子,早些年就被老皇帝发疯杀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都不够看,各有各的毛病。
已经成年的皇子还不好掌控。
宋丞相已经位极人臣,这些皇子哪个即位,对他的都无益处。
对掌权辅政的丞相来说,最好的情况其实是……幼主即位。
慕秋瓷想起了皇宫中那个灰头土脸、追在宫女宦官身后要吃的小孩。
他其实也是皇帝的孩子,只是从没有人把他当过皇子。
在宫中像是透明人,活得宛如一条野狗。
也不知他有没有那个运气……
·
寒玉带许道玄去看养殖的河蚌。
从蚌房回来,许道玄决定重启药炉炼药。
不仅是珍珠催长药,还有最开始的生子药,都需要一一研究。
只是远在草原,许多药材稀缺。
慕秋瓷将女医张妍和王城中的慕朝商人引荐给他。
希望他能成功。
慕朝国师前来漠北王城陪伴公主、为王安胎的事,很快就被王城内的王公贵族所知。
慕朝国师,这必然也是一位大巫。
公主体弱,冬日里鲜少出门,他们难以接触,最多让家中妻女前去拜见、陪公主说说话。
但国师可不难见,只要奉上他感兴趣的药材珍宝,就能求得一面。
当慕秋瓷知道的时候,许道玄已经在王公贵族间混开了。
“……”
她只能让寒玉去盯着他。
普通的坑蒙拐骗没事,贵族的钱坑了不心疼。
但不能把那寻仙问道求长生的风气传开了,更不能聚众嗑药。
夜里,漠北王回来。
慕秋瓷特意跟他聊了聊许道玄的事。
“大巫拥有非凡的力量,能沟通神灵,调用自然之力,行云布雨,预知未来。慕朝的国师,想必也是一位很厉害的大巫。”穆峰道。
慕秋瓷听他这话就有些慌。
“王信仰巫觋?”
穆峰笑了笑,“我只信会为我的刀剑驱使的真巫,若是假巫,我的刀剑会为我做出决断。”
慕秋瓷懂了,他相信巫觋有着神秘的力量,但他要求巫觋的力量为他所用。
与他作对的,他会毫不犹豫杀掉。
这样慕秋瓷就放心了。
她倚在他结实饱满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膛的热意。
忽地被放倒在榻上。
穆峰俯在她身上,注视了她良久,忽地开始一根根亲口勿她的手指,如同顶礼膜拜。
“我信我的神女,我信公主。”
他的眸光炽热,说着信仰,却像是想将她吃掉。
亲完她的手指,他往下退去。
脱了她的羊绒足袜,捧着她的脚亲口勿。
慕秋瓷被那痒意弄得小腿肚一缩,烧红了脸,想要踹他。
却被他扣着脚腕抓住,润了足尖。
“变态!”慕秋瓷骂了声。
还是那句话,变态这种词对真正的变态是没有杀伤力的,只会让他愈发兴奋。
过了一刻钟,慕秋瓷不仅没救回自己的脚,连裙子都失守了。
慕秋瓷红着脸,紧咬着唇,手压住裙摆,封闭着里面的脑袋,想将他闷死在里面。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慕秋瓷才救回自己的脚,收好了裙子。
脚上已经干了,但慕秋瓷依旧感觉黏糊糊的。
她气得一脚踹在漠北王的屁股上。
踩着他的后臀,用他的衣袍擦干净脚。
穆峰被踹得爽飞,俯身把脸埋在羊绒毯子里,闷哼着平缓呼吸,任由公主踩着出气。
等公主气消得差不多了,他才爬起来,将扭过身不肯理他的公主拥入怀中。
“公主。”
穆峰才低低唤了声,慕秋瓷立刻抬头警惕看他。
“不许用你那张吃过……”慕秋瓷简直说不下去,“的嘴亲我。”
穆峰搞不懂她怎么连自己都嫌弃,明明神女每一处都是圣洁香甜的。
他只好起身,去仔细漱口清洗。
再回来抱公主,公主依旧背过身不让亲。
“公主,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快饿死了。”
穆峰低声祈求着。
自从他的肚子月份大了后,公主就说什么也不睡他了。
之前还肯戴着玉弄弄他,后面根本不往里边入了。
穆峰第一次知道,空下来后会那般难受,比一年不打仗还难受。
只有公主能止他的痒。只有公主能救他。
慕秋瓷瞪他,“您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
孕肚比寻常的六月还大上许多。
即使在漠北王高大的骨架衬托下,那孕肚也很明显。已经能肯定是多胎。
每每抱她时,那孕肚尖都会顶到她身上。
她每次都得很小心,踹他都只敢踹他肉多的屁股。
慕秋瓷感觉,他这胎最多能怀七月到八月。
不能再大下去了。
只能早产。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您且忍着些。”慕秋瓷道。
“公主是要我的命。”
穆峰低叹了声,退其次道:“公主帮我揉揉吧,心口胀得很,重得我喘不过气来。”
“胀?”慕秋瓷诧异了一瞬,又觉得理所当然。
熊太大就是会很重的啦。
慕秋瓷瞥了眼,好大的负担。
让人心生敬意。
第78章 生了,一胎五宝
单纯的揉按显然没法让漠北王放下沉重的负担。
哪怕慕秋瓷将他的皮肤抓得发红, 也只让草原之王从鼻端发出一声低哼,依旧不满足地将胸膛送向她。
慕秋瓷埋首在他怀里,良久才抬起头。
她被热意冲得晕乎乎的, 甚至想不起来晚餐吃的是什么。
那奶茶的余甘怎会如此长久?
“公主。”
漠北王伸手来拥她。
慕秋瓷已经知道漠北王负担这么重的原因了。
怀孕对漠北王身体改变太大。
不仅仅是那个明显的孕肚, 还有着别的方面。
而且时间出现的有些过早了。
在不到七月时就已经出现。
可见其量大。
因为这个缘故,慕秋瓷每晚睡前不得不增加了一杯热饮。
早晨和中午也是。
“为什么这么多?”慕秋瓷大受震撼。
一日三餐都得喝,根本喝不完。
穆峰低头看看自己, 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
这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但是必须让公主吃的。
“您就不能自己解决一下吗?”
快喝纯奶喝到吐的慕秋瓷发表渣女发言。
穆峰凝眉, 表情不愿。
“那样很奇怪。”
而且,自己用手控制不住力道挤半天, 越挤越酸痛,结束后还得难受好半天。
哪有公主温热的嘴来得舒服。
他喜欢公主埋首在他怀里的样子。
他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扰, 静静拥着公主,看公主把他吃下去。
那样爽快的感觉无与伦比, 仿佛连灵魂都被公主吸走, 跟公主睡他一样爽。
“您又不是没自己玩过,多弄弄就适应了。”慕秋瓷还想再挣扎一下。
但漠北王不肯。
公主已经因他肚子月份大不肯睡他了, 若是连这点乐趣都没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两人各退一步。
早上和晚上的, 由公主在榻上解决。
中午的自己挤出来,别再跑回寝帐中让她吸。
然后, 中午用餐的慕秋瓷,在自己的奶茶碗里喝到了熟悉的味道。
“……”
慕秋瓷惊恐看向碗里的奶茶。
从碗里的茶叶和颜色上再三确定这是奶茶。
她问身旁侍奉的寒玉:“这奶茶哪来的?”
寒玉答道:“是午间漠北王送来的, 可是有什么不妥?”
慕秋瓷感觉天都塌了。
不是?
他有病吧?
为了不吓着帐内侍奉的侍人,她还是勉强保持着表面的镇静,状似淡然道:
“无事, 很好的奶茶。”
只是让人想把产奶的奶牛关牛圈里去。
至少里面有茶叶,不是纯奶了。
慕秋瓷安慰自己。
就这样,慕秋瓷过了一个月“早晚一餐纯奶、中午和平时喝奶茶”的日子。
终于熬到了漠北王生产、孩子降生……
许道玄和医师,带着手下的人,早早候在布置好的产房中。
他们早已培训好相关人手,也模拟演练过许多遍的。
毕竟是剖腹取子的大型手术,对方还是漠北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慕秋瓷想跟进产房,但被漠北王让人拦住了。
漠北王坚持不让她入内。
公主体弱,这种血腥的画面,还是不要让公主看到的为好。
这种时候,慕秋瓷不能跟他犟着来,怕引得他动气,反而出了意外,只能等候在外。
陪同她等候的,还有她的护卫队和漠北王的亲兵。
他们分散各处,将上千顶宫帐把守得密不透风。
进产房前,漠北王将他的王令交给了她。
凭借王令,可以号令他的亲兵和追随他的部落首领们。
如果他遇到了不测,这是他给她最后的依仗。
这时候再来谈后悔或许有些晚了。
慕秋瓷希望他平安。
孩子有没有其实并不重要,她希望他好好的。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断了慕秋瓷的思绪。
生、生了?!
慕秋瓷挪动僵直的腿,下意识往前走。
明潇忙扶住公主。
产房的帘帐依旧被守得严实,依旧不让进。
产房内候着的寒玉知道公主担心,出来汇报:
“请公主稍等片刻,还有。”
还有?
慕秋瓷这会的大脑完全是懵的,过来一瞬才反应过来是指的多胞胎。
“漠北王情况如何?”
慕秋瓷紧紧抓住寒玉的手臂问。
“漠北王英勇无畏,意志坚定。”
寒玉神情敬佩。
英勇无畏?意志坚定?
慕秋瓷愣了一瞬,旋即意识到什么。
“他没用麻药?!!”
慕秋瓷惊骇不已。
“他疯了吗?在这时候逞什么能?!”
他是要效仿关羽吗?刮骨疗伤不用麻药!?
慕秋瓷抬头看向帘帐,几乎想要不管不顾闯进去。
“公主!还请您冷静!王也是怕您担心。”
寒玉连忙拦住她。
“他若真怕我担心,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慕秋瓷咬牙,又怒又气。
她知道漠北王这样做的原因,他不放心将自己的命交到其他人手上。
他相信她安排的人,却又不信他们。
他是草原之王,是所有部落的首领。
可他本质上却是一只游离于狼群的孤狼。
他愿意在输得起的情况下给予一些人信任,却绝不会托付所有。
慕秋瓷知道自己此时进去,只会影响里边的人,打乱里边的节奏。
她只能紧握着漠北王给她的令牌,等候在外。
菱角分明的金属令牌硌得她手心疼。
这样一个除了自己谁也不曾真正信任的王,却在进入产房前将王令交到她手里。
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又是一声啼哭。
慕秋瓷连忙抬头看去。
寒玉入帐又出来,对她道:“还有……”
显然寒玉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饱读诗书的他,在这时候连句吉祥话都不知该怎么说。
书里也没说一胎生三个该怎么贺喜啊。
双胎就是极罕见的了,三个更是少之又少。
很快又是一声新的啼哭。
这下总可以了吧?
慕秋瓷抬步欲入内。
寒玉神情呆滞地出来:“还、还有……”
慕秋瓷:“???”
这到底是几胞胎?!
许道玄也没跟她说生子药这么猛啊!
又过了一会,听了一声又一声的啼哭,直到慕秋瓷在心里数到第五声时,里面终于安静了。
这次过去的时间更长一些。
一个个侍人收拾好东西,鱼贯而出。
寒玉这才将公主请了进去。
慕秋瓷进入毡帐,就看到漠北王换了张干净的床榻躺着休息。
许道玄和几位医师各抱着孩子清理。
慕秋瓷快步走到床榻边,查看漠北王的情况。
“王?”
漠北王的精神劲头看着还好。
但慕秋瓷一想到他刚生产,还是没麻药的剖腹产就担忧得心惊胆颤。
穆峰看向她,对她扬唇笑了笑,很是骄傲的模样。
“公主,五个。”
慕秋瓷瞪他。
你这骄傲个什么劲啊?!
好吧,一胎生了五个确实很厉害。
“疼吗?”慕秋瓷握着他的手问。
肯定都疼死了。
“现在总该用药了吧?”慕秋瓷道。
穆峰默了会,说不疼是假的,但他还是道:
“已经没事了,也没那么疼,不及我当初……”
穆峰咽下了后边的话,扯动嘴角对公主笑了笑。
“公主莫要担心,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当时没用药,现在更没必要用。”
“你!”慕秋瓷不懂他在这时候还倔什么。
但看着他坚定的神色,到底选择尊重他的决定。
她其实也能大概理解他的想法。
更相信自己、不能接受失去意识和对身体的掌控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麻药终归有副作用,尤其是这个时代的麻药。
有着一定的成瘾性和对精神状态的影响。
漠北王同样不能接受被药物影响自己日后的战力。
若是失去他引以为傲的作战能力,那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他才宁愿生生熬着。
许道玄和医师将孩子抱过来。
“恭喜公主,恭喜漠北王一举得五胎,诞下两位王子,三位王女。”
许道玄将怀里的孩子抱上前,将其小心放到漠北王枕边,给他看。
“这是大王子。”
很明显的草原民族外貌,发色瞳色和肤色都偏浅。
穆峰看了眼,并未吭声。
许道玄又将另一个男孩抱过来,“这是二王子。”
跟上一个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穆峰依旧没吭声。
许道玄看了看漠北王,又看了看两个白净的孩子,有些不解。
求助地看向公主。
“还有呢?”慕秋瓷看向他后边。
女医张妍抱着孩子上前,悄然与公主对视一眼,垂首道:
“这是大王女,是五个孩子中最早出生的。”
漠北的孩童中,男孩女孩是分开排序。
纯黑的发色……
穆峰眸光动了动,面色浮现些喜意,对公主道:
“公主,像你。”
“这么小能看出些什么?”
慕秋瓷虽这样说着,却还是将孩子抱近看了看。
虽是早产儿,但发育得跟寻常新生儿也不差多少,就略小一点。
而且皮肤格外白净,有种如玉如瓷的白皙剔透,不像是寻常新生儿那样红红皱皱。
慕秋瓷倒真从她的五官上,看出了点中原人的精致秀美。
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眼睛,真给她一种神似般的感觉。
“倒还真……像我。”
慕秋瓷说不出的诧异和怔然。
在漠北王怀孕时,她虽然刻意说的是漠北王和她的孩子。
她也确实将孩子当自己的。
但并不觉得孩子会和她有血缘关系。
在她的认知中,也应该是只有着漠北王基因的孩子,相当于是漠北王自体繁殖。
可这个孩子却真的很像她。
“将孩子们都抱过来。”慕秋瓷对她们道。
医师将孩子一一抱上前,依次排列在宽敞的床榻上。
这样一看就很明显了。
女孩的外貌都像她,小女儿的发色稍浅一点,像他们的融合版。
男孩的外貌则肖似漠北王,可若细一看,又能看出她的影子。
“这世间的事物,果真神奇。”慕秋瓷感叹。
第79章 公主对他兴致缺缺
漠北王身体强健, 术后恢复得很好,第二日就能下床走动,第四日就拆了线。
满月宴的筹备也提上了议程。
但在这之前,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公主。”
漠北王踏入毡帐, 就立刻拉开了衣襟,将沉重的负担捧到慕秋瓷面前,低声祈求:
“公主快救我。”
慕秋瓷扫了眼帐内候着的侍从。
众人立刻知趣退下。
回过头, 慕秋瓷敬畏地看着面前的峰峦, 畏惧地偏过头,想要躲避洗面奶的袭击。
不愿且不解道:
“不是已经有孩子了吗?为什么还要我来喝?”
穆峰也不想过多打扰公主, 但是:
“那帮小崽子下口没个轻重,用足了吃奶的力气咬, 都快把我给咬破了。”
还是公主的唇舌来得舒服。
给那群小崽子喂奶就是煎熬,时刻让他想把他们提溜到羊圈里去喂羊奶。
慕秋瓷仔细看了看, 确实有些红月中, 但没破。
新生儿都没长牙呢,大概是吸吮的力气比较大。
“吃奶的力气”可不仅仅是个形容词, 那力气是真的大。
“我帮您用热毛巾敷一敷?”
慕秋瓷看他确实凄惨,于是提议。
穆峰蹙了蹙眉, 道:“毛巾粗糙。”
身经百战的漠北王也没想到, 自己这处有一天会娇嫩成这样的样子。
一点衣料的摩擦,都会让他如被蚂蚁啃食般疼痒。
什么毛巾, 什么热敷,都没用。
再没有什么比公主的唇舌更温软舒适的了。
“只有公主能救我。”
穆峰分开双膝, 跪立在公主身上,捧着自己挺胸往公主唇上蹭,低低祈求:
“公主, 你就行行好吧,我快痒死了。”
慕秋瓷在洗面奶的压迫下,只得启唇将他含住。
最后被过多的量呛得咳了出来,还被滋了一脸。
慕秋瓷被脸上的热意惊得呆了住,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颤颤巍巍的睫毛上还挂着半透明的乳白。
穆峰呼吸一窒,赶紧低头亲口勿公主,为她吃干净脸上的东西。
一边抓紧清理,一边安抚公主。
“公主莫恼,莫恼,是我不好。”
本来擦一擦就干净了,结果又被他舔了一脸。
感受到炽热粗糙的舌头舔过脸皮,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慕秋瓷背脊升起。
像是被某种大型食肉动物摁住舔舐。
雄狮的粗糙带刺舌头落在她眼皮上,像是要把她舔去一层肉。
带来强烈的危机感和血液上涌的刺激。
“够了够了,别舔了!”
被大型猛兽舔舐的危机感,和脸上热乎乎黏糊糊的不适,让慕秋瓷急得一掌拍在他身上。
这一掌正好落在山峦上,地动山摇间,慕秋瓷又被滋了。
这次落在了她的下颚和唇上。
慕秋瓷愣愣睁着眼,唇瓣动了几下,默默抿住唇,再也不想说话了。
穆峰忙又低头清理她唇上。
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口勿着。
“公主,怪我,都怪我,你再打我几下出气吧。”
穆峰握住公主的手,牵引着她拍打在自己心口。
慕秋瓷:“……”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慕秋瓷收住手,只让他虚虚拍了几下,就抽回手,转移目标,去掐他另一处肉多的屁股。
这下,穆峰更难耐了,低吼着紧紧拥住公主,让公主埋进他怀里。
最终,慕秋瓷还是被迫喝了一肚子奶,才将他赶走。
穆峰神清气爽地整理衣服,沉重的负担卸去,离开时脚步轻快。
慕秋瓷抹去嘴角的奶渍,感觉自己全是都是奶味的。
只得又洗了个澡。
梳洗完,慕秋瓷召来医师,让她给漠北王调配一些药。
“就是那种……哺乳期,给孩子喂奶,被咬破咬疼,清热止痛的药。”
张妍立刻了然。
作为随行女医,若是女主人生育,她早该把药献上了。
但因怀孕分娩的是漠北王,让她拿不准生产后的男人需不需要这些,这才给搁置了。
医师下去配药。
慕秋瓷又让寒玉和明潇把孩子抱过来。
五个孩子已经睡着,睡得安稳。
慕秋瓷一一看了看孩子们的情况,问负责照顾的侍人:
“喂过奶了吗?”
侍人回答:“午间漠北王喂过,半个时辰前又喂了些羊乳。”
慕秋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漠北王虽抱怨孩子下口没轻重,但还是很负责的,有在尽心地喂孩子。
只是五个孩子都没把他掏空,还让他捧到她面前来……
慕秋瓷都不知道是孩子还未足月、胃口小,还是他的量实在太多了。
慕秋瓷让侍人把孩子抱下去,交代她们先喂几天羊奶。
至于父乳……她给漠北王挤出来,再让人给孩子送过去吧。
让漠北王的孚乚头歇息两天。
夜里,漠北王回来。
慕秋瓷给他挤完奶后上药,他还不情不愿。
“上了药,公主就不肯吃我了。”
慕秋瓷白了他一眼。都挤完了,还吃什么吃?
为了帮他挤,累得她手都快断了。
考虑的唾液中或许真有清热消肿、促进伤口愈合的物质,慕秋瓷还是道:
“明早洗干净,帮你含一含。”
穆峰这才满意。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他这身子真是一日也离不得公主了。
慕秋瓷听着他的感叹,并不想背这个锅。
“王的天性如此,只是以前未被开发出来。我只是帮王把骨子里压抑着的东西激发出来罢了。”
“公主是说我天性放浪银荡吗?”
穆峰在她耳畔厮磨。
慕秋瓷不接这个茬。
她可没说,是他自己说的。
即使公主不肯接下去,穆峰还是想展露下自己的放浪、把公主吃掉。
只是身体情况不允许。
穆峰覆上肚子,隔着里衣,感受到那道疤痕。
即使他恢复力再强,也没法在一个月内恢复如初。
“等我恢复好了,定要好好吃一次公主。”穆峰低叹道。
“嗯。”慕秋瓷难得没反驳他。
抬手轻抚上他的腰,不敢用力,轻轻触碰着他。
“辛苦王了,再忍一段时间,我会让王满足。”
若是以前,慕秋瓷还可以弄弄他的乃子,让他爽。
现在他处于哺乳期,孚乚尖还伤着,自然不适合再刺激。
只能等他恢复。
穆峰目光沉沉,注视着公主,不肯移开视线。
“公主这般好,我真舍不得离开公主。”
说着,将她轻拥进怀里。
慕秋瓷知道他说的是夏季来临后与乌斯的战争。
算算也只有三四个月了。
她觉得他刚经历了一场分娩,应该休息个一年半载再动身。
但漠北王显然不这样想。
在领兵打仗上,他才是行家。
慕秋瓷也只能尊重他的决定,相信他的能力。
慕秋瓷正想着怎么宽慰他,就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他吃进了嘴里。
慕秋瓷:“……”
这家伙根本不需要宽慰。
一般人孕期或分娩后,大多会冷淡下来,失去兴致。
漠北王却像是反过来的。
孕期时就兴致极强,一日都不肯歇,想要得很。
分娩后更甚,活像是快饿死了。
大概是激素的影响。
慕秋瓷怕他太激动,牵扯了伤口,从不肯应他。
他就只能趁她不注意,偷吃上两口。
慕秋瓷抽回手,从雄狮嘴里救回自己的手指,在他胸膛上擦了擦。
语气冷淡道:“睡吧,王。”
倒不是她不肯热情。
而是他顺杆子爬的能力太强。
给点热度,他就能点火。
只能冷着他。
穆峰不情不愿地停下,拥着公主,静静闭上眼。
等到怀里人呼吸渐稳,沉沉睡去,穆峰才再度睁开眼。
夜色下黑亮的眼睛中毫无睡意。
他再度触碰上肚子上的伤疤,眉头紧凝。
公主对他太过冷淡了。
这固然有他伤势未愈的原因,但穆峰更怕公主对他失去兴致。
即使骑不了,别的总是没问题的。
可公主连他的熊都不愿玩,也不肯让他舔。
穆峰有些不安。
怀孕时他想的不多,只想着把孩子生下来,给公主日后多一份依仗。
哪怕现在,他也不后悔生这胎孩子。
只是生完孩子后,他就忍不住多想,思绪变得纷杂。
时而想,公主有了孩子后,就不再需要他,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待他。
甚至对公主来说,他就此死去,死在战场上,才是最好的。
不,孩子还太幼小,各部落恐有异心。
即使有他留下的人,公主也未必能在动乱中稳住局势,他还不能死。
时而又想,自己生完孩子后,腹部的伤疤可能永远无法恢复到毫无痕迹。
这或许会吓到公主,让公主对他再也提不起兴致。
即使他一直隐藏着,没让公主见过伤疤,公主也已经对他兴致缺缺。
穆峰的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化作一潭幽深的水。
揽在公主身上的手臂崩得极紧,将她紧密限制在自己怀里。
慕秋瓷是被舔醒的。
当她睁开眼时,还有些懵。
身边空无一人。
当然没人,他在她盖着的被子里。
慕秋瓷怕踢着他,不敢有大动作,只能挪动着往后退,却被扣住了腿,动弹不得。
慕秋瓷咬牙平缓了下呼吸,厉声道: “出来!”
被子下的隆起停顿了会,又过了几息,才钻出一个头发浓密的毛绒绒大脑袋。
“公主。”穆峰低低唤她,观察着她的神情。
“出去。”慕秋瓷道。
穆峰眸光黯了一瞬,但僵持着不肯动。
“公主说过,今早洗去药膏,帮我含一含。”
慕秋瓷抬眸看他。
她确实说过这话,但现在的情形并不合适。
她应该让他起身出去,再叫来医师检查他的伤口情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的神情很奇怪。
好像如果她拒绝,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慕秋瓷想了想,道:“去洗洗吧。”
穆峰听懂她话中的意思,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扣入掌心的手指也松了开。
他这才发现,心口泛着酸胀的疼意,连带着掌心也一并酸痛着。
他承受不住公主的拒绝。
哪怕只是一个拒绝的可能性,都会让他失了理性。
第80章 把狼尾给你插上
慕秋瓷伏在他怀里, 含住散发着药香和甜香的红豆。
当即就感觉漠北王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紧绷的身体随之松懈,轻轻拥着她,有力的臂膀揽在她身上, 却不会带来任何压迫感, 反而是很珍重的模样。
世界寂静,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
慕秋瓷的心也随之平静。
她轻轻抿唇,捧着他缓缓揉弄着, 给予他安抚。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呼吸与心跳。
他的心脏在她掌心怦然跳动。
慕秋瓷不希望他太过激动崩裂伤口, 所以始终将动作放得极轻极缓。
这对漠北王来说是极为煎熬和痛苦的。
但公主在他怀里,他愿意享受这种难熬的痛苦。
并祈求着公主带给他更多痛苦, 将时间延长再延长。
再怎么延长,到了早餐时间也该分开。
慕秋瓷喝了个半饱, 为孩子们也挤了碗出来,放到一旁的小火炉上温着。
回头帮漠北王轻抿干净, 拢上衣服, 问:
“好些了吗?”
“嗯。”穆峰低声应着。
其实只要公主在他身边,他怎样都是好的。
只是恍然发觉心里空了一片, 忍不住奢想更多。
开始渴求公主的爱意。
这是他从前从不会去思考的事情。
他以前只知道,公主属于他, 这就够了。
他们的结合本就只是两国联姻, 并非因为爱意而结合,能在一起就好了, 不该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现在……
穆峰的视线落在公主唇上。
俯身为她抿去唇边沾染的半透明乳白,轻勾住她的舌尖, 尝到了她嘴里的香甜。
在自己身上让他苦恼厌烦的味道,到了公主口中,就是让人迷醉的香醇。
慕秋瓷睫毛颤了颤, 呼吸乱了一瞬,又很快调整过来,轻推他,拉开距离,道:
“该用早膳了。”
穆峰只能退开。
他在榻边半蹲下,握住公主的足腕,为公主穿戴鞋袜。
他和公主都是不爱让人近身伺候的。
但他却很喜欢伺候公主。
每一点肌肤的接触,都能让他留恋许久。
·
漠北王诞下五胞胎的事,已经传播开来。
一胎五个。
一夕之间,漠北王室就有了三位王女,两位王子。
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不愧是王,勇猛无双,连孩子都能生最多的!”
更加敬佩王了呢。
“公主王后的巫术果然强,哪怕是萨满大巫师也没法让人生下如此多的孩子。”
“王后是真正的通天巫,连慕朝的国师都侍奉在她身侧。”
其中当然也有质疑五胎真假,认为只是漠北王抱了五个孩子认作自己的。
但不管是信或不信,这已经成了近半年来大家最关心的事。
满月宴还未来临,各部落首领还没法去看望。
就按照习俗,让家中女眷将礼物送去王庭。
慕秋瓷这些天接待了许多来庆贺孩子出生的人,也收到了许多礼品。
让她疑惑的是,这些礼物大多是营养丰富的滋补食物或药物。
“怎么都在送吃的?”慕秋瓷不解。
奴隶出身、了解草原习俗的侍从听了,低声解释道:
“禀公主王后,这是‘下奶礼’。”
慕秋瓷微愣,“下奶礼?”
这名字够直白。
即使是不了解漠北风俗的慕秋瓷,也能从这直白的名字中窥得其中的寓意。
草原条件恶劣,物质艰苦,婴儿成活率低,所以会额外重视孕妇生产和新生儿降生。
所以,在婴儿满月前,牧民们会给产妇赠送滋补礼品,增加营养,避免影响产妇身体康复,或因奶水不足影响婴儿健康。
道理都懂。
但漠北王那个奶量真不用再下了!
“算了,都好好收下吧,也是一片好心。”
慕秋瓷想了想,又道:
“漠北王刚经历完剖腹产手术,是该多补补。找些促进伤口愈合身体康复的营养品出来,给漠北王用。至于下奶就不必了。”
侍从应下。
·
五月,漠北草原的冬天终于结束,春回大地。
也迎来了五个孩子的满月礼。
各部落首领皆来庆贺,聚于王帐。
慕秋瓷盛装出席,也让侍人把孩子们都抱了过来。
五个孩子,皆肖似公主和漠北王。
不管来之前首领们心中如何猜测,此时见了孩子,也都信了公主的神奇。
想到她那能让男人怀孕生子的能力,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敬畏。
“恭贺漠北王,恭贺公主王后。”
“王室一举增添五位王子王女,实乃漠北之幸,万民之福!”
一道道贺喜声接连响起,穆峰也是心情很好,大手一挥赐下许多赏赐。
“王可有为王子王女起名?”
有首领问。
满月宴也叫命名礼。
这一天,会请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为新生儿命名。
但在漠北,地位最贵重的就是漠北王和王后,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称德高望重,自然也该由他们自己来命名。
穆峰与公主对视一眼,对于孩子的名字,他们早已有了想法。
穆峰一一向他们介绍。
“大王女,娜仁。”
太阳。
“二王女,萨仁。”
月亮。
“三王女,敖灯。”
星星。
“大王子,阿狮兰。”
狮子。
“二王子,巴尔斯。”
老虎。
日月星,狮与虎。
以日月星辰和猛兽命名,极具草原风格,也承载着他们对孩子美好的祝福和期许。
其实,漠北王最开始是想用他和公主相遇、成婚的日子和年龄来命名的。
但被慕秋瓷严肃拒绝了。
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叫“九月十”或者“二十四”。
但在私下交流时,她和漠北王还是更喜欢用“大宝”“二宝”“三宝”等来代称。
嗯……听起来也没比“九月十”或“二十四”好到哪里去。
三位王女和两位王子的名字就此定下。
至于别的东西,现在提还太早了些。
慕朝奉行嫡长子继承制。
草原部落则有幼子继承家业的传统。
而漠北王又更喜欢三个更肖似公主的女儿……
五个孩子同一天出生,根本没有年龄差距。
只是看着这几个孩子,慕秋瓷都能想象到未来竞争的激烈。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还是五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呢。
慕秋瓷现在只希望她们多喝些奶,长强壮些。
漠北王说得对,多喝奶有助于身体强健。
哪怕是她,在喝了一个冬天的奶后,都明显感觉身体好多了,不再那么畏惧草原的寒风,不会被风一吹就病倒。
也不知该归功于来到草原后每餐吃的乳制品,还是归功于漠北王坚持不懈的哺乳。
产后哺乳期一般长达十个月到一年。
漠北王的资本如此之大,富有又慷慨,可以料想到,他的哺乳期只会长不会短。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得继续陷在这甜蜜的负担之中。
·
春回大地,草长莺飞。
入目尽是鲜嫩的绿意,看得人心情都变好了。
春季是牧民最忙碌的季节,要选择合适的草场,让畜群吃饱,恢复冬季的消耗,繁衍生息。
慕秋瓷趁着天气好,亲自带人去草场察看。
这片草场原本直属于漠北王,但现在归她了。
包括羊群马群牛群也一同继承了过来。
冬天里买来的奴隶,这会都在很认真地工作,照顾羊群。
主人买了他们,救下他们。
整个冬季,他们都处于被主人养的状态,几乎没什么活能让他们干。
这让他们极为不安,很担心主人认为他们的无用、将他们丢弃。
好不容易等到入春了,管事给他们派发工作,奴隶们都抢着干活,生怕轮不到自己。
“公主,奴隶有些太多了,放牧并不需要这么多人。”寒玉道。
其实他想说的是,公主让奴隶们工作一年,就恢复他们自由身,但就以公主这里的待遇,根本不会有人愿意离开。
而他们其实用不上这么多人。
慕秋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怎么会多呢?人口永远是最珍贵的资源。”
慕秋瓷想了想,道:
“我的护卫队还只有两千人,太少了,选一些年轻强健的,编入护卫队。”
“是。”寒玉应下。
他是公主的人,自然不会问公主要这么多护卫做什么。
哪怕公主组建出一个两万人的卫队,她说是护卫队,那就是护卫队。
“天气转热,下月初就可以剪羊毛了,纺织业也跟上,选一些心灵手巧的先培训起来。工匠那边也需要人手,还有种植,我们带来的种子可以安排种下了……”
慕秋瓷一一说着。
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春季,果然是充满希望的季节。
慕秋瓷在草场视察了一圈,找了几个奴隶,跟他们了解下放牧的情况,关心询问他们的需求。
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答复,奴隶们都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慕秋瓷只能让人多注意他们的身体情况,并把安排了些医师过来。
同时把许道玄也调了过来。
这可是上好的兽医苗子。
一胎十五崽的伟业就靠他了。
慕秋瓷返回王庭。
就得知:漠北王带人出去猎狼了。???
“猎狼??!”
他知不知道自己刚结束剖腹产一个月?!
慕秋瓷差点被气晕过去。
“快去把他找回来!绑也得把他绑回来!”
护卫队领命而去。
不过他们当然不敢绑漠北王,只能劝着点。
慕秋瓷焦急地在寝帐中等候。
既气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又后悔没看紧他。
她哪想到漠北王这么能乱来。
她就今天出门了一次,漠北王就能跑去狩猎去了。
直到午后,漠北王才策马归来。
“公主!看我为你猎得的白狼!”
穆峰翻身下马,将弓箭扔给旁边的侍人,大步迈入毡帐,边走边笑容爽朗地高声说着。
“毛色雪白的白狼,被我射中眼睛而死,没伤着毛皮。可为公主做一件白狼裘,又或是铺在榻上当毯子。若是保留狼首,还能挂在床边当挂毯,很是威风。”
“安排得挺好啊!?”
慕秋瓷怒视他。
“再把狼尾取下来,给你插上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