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妥思事件,让苏尧差点忘了正事。
将‘人物卡’收回,回家,她拿了记账本,算今天入账多少。
和预计的差不多,翻译日结近700。
周末还有一天,明天再来一次,足够满足这周短期目标:1000¥挣钱值升级‘钟和熹’的1%社会融入度。
入账的金额和清晰的数值让苏尧心生愉快。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两天她得忍受‘人物卡’不能处理家务的麻烦。
好在,熬熬就过去了。
周日,同样在网吧呆了两小时四十分。
威客网的翻译工作耗时耗力,都是低质量、千字低的日结单子。如果是主身体来干,一定会很累;得亏是‘成年人身份’来做,‘人物卡’的精力充沛,足够应付,唯一的问题只有烟味太重,常人没法忍受长时间待着,‘人物卡’也是,在网吧里总是蹙起眉头。
意识操纵,苏尧一边用主身体吸溜着珍珠奶茶,一边安慰自己:很快就结束了!
又是700元进账。
苏尧看着人物卡界面的文字变化:
【金钱:已挣2479元
(1000¥额度已使用,余1479¥额度)】
她迅速勾选升级‘钟和熹’的1%社会融入度。
【金钱:已挣2479元
(2000¥额度已使用,余479¥额度)】
人物卡显示晚上12点后刷新变化。
苏尧按捺不住激动。她真的很期待升级后的‘钟和熹’!
她翘着嘴角,在奶茶店里买了两杯规格一样,小料品类一样的珍珠奶茶,决定给剩下15分钟时长的‘人物卡们’吃。
奶茶店店长一边塑封着奶茶杯盖,一边和她聊天:“妹妹,明天上课哦,你作业做完没?”
友好的大人问话,是对讨人喜欢的孩子会用的玩笑语气。
上辈子的苏尧没有这样的经历。
一个害羞怯懦的孩子在人群里是黯淡的、浅灰色的,很容易被忽略的。她不会是人群中的焦点,不会是陌生人友善玩笑的对象。
更别提在奶茶店被店长这样问了。
13岁的苏尧没有喝过奶茶,她根本没机会经历类似的对话。
“做完啦。”苏尧答。
初一哪有什么难度高的作业,该背诵的内容全部都背了,该做的习题半小时就搞定(周五晚上,主身体加钟和熹、裴雪归,三管齐下)。
店长将包装好的奶茶递给她:“真棒!”
她冲店长露出甜甜的笑容。
周日的下午,总是带着点遗憾的——学生总是想着自己还有什么没玩,作业还剩多少没写完……
苏尧不这么觉得,她期待着周一到来。
拎着奶茶,顺路去小百货商场里买了只国产防晒霜——spf50+,大抵有虚标,防晒系数不如其他牌子,好在军训只有三天,不会晒得太厉害。
回到家,独立收拾家务、整理书包,把夏季校服叠起来以便明天一早伸手就能拿到。
‘人物卡’各自剩的15分钟时长,没用来干家务,苏尧要留着以防万一。
深夜时分,洗漱完毕,她顶着吹完的头,坐在椅子上,让‘裴雪归’灵活的手指梳理着头发,扎辫子。
新的人物卡在各方面都迥异于‘钟和熹’,梳头发上似乎也是如此。
苏尧比较了一下,发现‘裴雪归’的指腹柔软,贴近她的头皮时,会让她像猫咪一样想咕噜——不是把自己动物化,而是……
她在迷迷糊糊中,想到自己曾经设想过的乙游男主特性:
裴雪归有一双修长、柔软的手,和他牵手,像是握住了一捧春泉,温凉、舒适。
她很少有机会和人亲密接触。
现在,被‘另一个自己’梳头,扎起漂亮的发型……不知不觉中,胸膛里盈满了舒适惬意。
苏尧本来还想着熬到零点,看看‘钟和熹’人物卡升级后的变化。
她没熬到,‘裴雪归’的手法太舒服,困意汹涌袭来,主身体连连打哈欠。
剩下几分钟时长的人物卡‘裴雪归’留有意识,迅速扎好最后几步,将头发整理得饱满精致。然后,将自己抱上床,盖好被子。
沾枕就睡。
一觉睡到早上。
……
清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人物卡界面,实体化‘钟和熹’。
1%社会融入度为‘钟和熹’带来了30分钟的时长富余。
与此同时,苏尧发现‘钟和熹’身上多了一块腕表。她握着腕表看了半天,认出这是多年后某奢牌的龙年限定。国内消费者对龙虎生肖有着狂热喜爱,龙年限定货币炒到高价,连带着龙年设计出众的限定奢侈品都被炒到有市无价。
成年男性的手臂坚实,手腕青筋微凸,戴上腕表,平添许多贵气。
“社会融入度”的提高,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实物……苏尧歪脸想了一会,觉得这就像是游戏里的“氪金”获取“昂贵装备”。
她开始期待后续升级会带来怎样的变化了。
升级‘钟和熹’带来的利益无疑是巨大的,1000¥额度升级1%社会融入度,多了半小时的时长,以及一只昂贵的腕表。
腕表的变现不易,苏尧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能有渠道获取现在还没有发售的奢侈名表,出售名表后续带来的麻烦远超过卖表获取的金钱。
因此,她不打算将腕表流入二手奢侈品市场。哪怕变卖腕表带来的金钱有一定概率记入“挣钱值”,加速解锁‘人物卡’。
况且,苏尧总觉得‘钟和熹’人物卡初始自带的西装和腕表搭配最为合适。她舍不得卖。
‘裴雪归’人物卡初始自带的衬衫、长裤,同样价值不菲,穿过一次后洗净,苏尧不太舍得穿,决心等有重要场合时换上。她收起来放在衣柜里了。
将腕表戴在‘钟和熹’的手上,收拾好今天军训需要的东西,背着书包,出发上学!
邻居大叔已经在驾驶座上,摁着喇叭催促不省心的孩子们:“程翔你快点!你弟今天军训要早点到!”
小儿子程阳扒着车窗,怒斥哥哥:“快点呀!我要迟到了!”
大女儿程巧不忍直视地叹了口气,倾身开了车内音乐,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苏尧坐在‘钟和熹’自行车后座上,搂着‘年长者’的腰,和邻居一家挥手说再见。
程阳被程翔拖累得差点赶不上军训第一天,等红绿灯时心焦如火,嘀嘀咕咕:“早知道刚才苏尧哥哥骑自行车,我就蹭一下了,呜,今天赶不上,班主任会骂的!”
苏尧在3班,学校根据小升初成绩专门集中挑选的“优班”;程阳成绩平平,中不溜丢,随机安排在了6班。
6班班主任是个冷脸秃头中年男人,脾气不好,教学成绩不错,去年带的初三毕业班重点高中上线率是同届班级排名前3。
程翔:“人家自行车后座哪里够坐两个,除非苏尧另一个哥哥有车接你!”
轿车适合孩子多的情况下,一家出行。
大多时候,小县城里的四轮车速度是比不过横冲直撞的摩的、电动车的,就连自行车有时候都会比四轮快——它们敢闯红灯走小路窜捷径,四轮车可不敢,司机还要考虑会不会被监控拍到扣分呢。
说到这,程阳来劲了:“上周五是苏尧另一个哥哥接送吧?不是今天这个酷酷、帅帅的哥哥。”
程巧细声细气地加入对话,她对温润如玉的‘裴雪归’有好感:“是。”
提到苏尧家的两个哥哥,不免要说到她的家庭:“老爸,你说苏尧爸爸妈妈为啥不愿意留一个照顾她呢?”
“大人要挣钱嘛。”程建国敷衍地应,他盯着红绿灯,跟上前方的车流。
程巧撇了撇嘴,对爸爸的应付挺不满意。她比苏尧大了五岁,算是观察她小小一个人独立长大的邻里之一,比起程翔、程阳,了解得更多。
“爸爸瞎说呢,”她不高兴地道,“她爸妈说是挣钱,也没见到过年拿回来多少吧,老房子多少年没翻修,一块出去打工的陈叔叔家都盖小洋楼了,尧尧家还是那副样子。”
“我听老妈说,他们闲了就去工地里摸牌,剩不下什么钱。”
程建国瞟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大女儿,没吱声。
程翔、程阳:“那苏尧平时有钱花吗?”
都打牌赌掉了,苏尧一个人生活该怎么办?
程建国清了清嗓子:“还是有的,工地里发钱。他们会先给苏尧打几百块钱。”
“那还行。”脑子简单的程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程翔有所察觉,望了眼姐姐。果然,程巧哼哼了:“投资嘛,用最低廉的价格来养小孩,将来回报可高……尧尧那么聪明,他们要是不养,多的是人想养呢。”
“一个月小几百块。不用照顾,自己就能长大的小孩,多省心,”程巧抱着手臂,犀利点评,“上回路过黄乐乐她爸的店,碰巧看到尧尧爸妈,听他们说什么养孩子不需要费劲,苏尧五岁就会自己烧饭了,垫着个小板凳就会炒菜给他们吃……”
果然,人的本性就是八卦。
程阳本来还在犯嘀咕,生哥哥程翔拖拖拉拉的闷气。这下,注意力全聚焦在隔壁苏家父母的不靠谱上。
车内一片热火朝天。
说着说着,比较以后,顿时觉得自己爸妈天下第一好。
程建国不加入孩子们的议论,他开着车,把孩子们送到一中校门口。
熟悉的秃头教导主任,带着肩章,虎视眈眈地看着家长把孩子们送到学校。
程阳看了眼时间,嘿了声:“没迟到!”
再一瞥,校门口还有他们刚在讨论的主人公。
苏尧穿着夏季校服,站在树荫下,苦恼地皱眉。
她身旁站着‘钟和熹’,英俊冷脸大帅哥正伸手要摘苏尧的发饰,一旁还有个高一点的初一女生。
程阳飞快取了书包,凑近去看发生了什么。
周忱瓷:“我妈说,军训要把头发扎起来。”校门口一遇见,她看到好朋友,立刻上前提醒。
苏尧叹气。
她忘记初一军训的要求了——不能怪她。除非记忆犹新,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否则,人总是会记住最近一次的活动。她记得大学军训的20天,记不住只有短短三天的初一军训。
于是,昨晚她梳好的,自然垂落肩头的分股编发必须得扎高一点。
高马尾或丸子头。
多余的发饰得摘掉。
好在,‘钟和熹’得心应手,‘他’迅速地摘下几个太显眼、不方便军训帽佩戴的发夹,又从手腕上褪下黑色发绳。
周忱瓷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苏尧的哥哥”,她记得上周五接送苏尧的不是他,但她还没来得及问苏尧究竟有几个哥哥,今天就遇到了‘钟和熹’。
英俊的成年人有一双极其动人的眼,眼睫毛在榕树下的光影中洇出辉煌色泽。他的表情极其冷淡严肃,舒展流畅的赤.裸小臂有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浅青血管,在倾洒的清晨日光下,汩汩跳动,犹如汹涌不息的河流。
不到2块钱的发绳,总共两三条,安全地绕在他的左手脉搏上。
发绳两指处,是一块非常漂亮的表,瞧着很唬人——周忱瓷没见过太多世面,她只依稀记得爸爸出差回来时带了一块特别贵的表,珍惜得要命,平时都不舍得戴,只有出去谈生意充面子时才会仔细擦擦,穿上西装,打点发胶,喷点香水,把自己收掇得人模人样——绝不可能像这样,随手戴出门,还在同一只手上随随便便地戴几条廉价发绳!
爸爸的表甚至没有苏尧哥哥手上的这块好看!
周忱瓷直发愣。
她看着好朋友的哥哥将她的头发重新整理好——只是几下,就把松散的低辫子变成饱满圆润的丸子头。绝对是能戴上军训帽不会掉的完美发型!
然后,苏尧慌里忙张地扭头看她:“是不是快要迟到了?”她看到不远处的程阳,邻居家的小儿子冲她嘿嘿一笑,一副没心没肺样,根本没有时间观念,还乐着打招呼,“苏尧!”
学校传来预备上课的打铃声。
“要迟到了!”
程阳被提醒,哀嚎一声,他急急忙忙地奔向校门,一边跑一边抱怨:“诶呦我看你哥哥给你扎头发太入神了——”
苏尧啼笑皆非,抓着周忱瓷的手一块往校门口冲,只来得及应他:“你快点跑,6班班主任可凶呢!”
程阳嘤咛两声。
周忱瓷在一片呼呼风声中,忍不住地回身望了眼。
苏尧的哥哥。
英俊成熟、非常可靠的大人,他为苏尧整理好头发,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地目送她们离开的背影。
阳光下,高大英俊的成年人眼眸深邃明亮,他的手臂自然地垂在身侧,那一枚精致的手表和剩下的便宜发绳,随着人体放松的姿态,被地球重力影响,顺势垂落,挨在一起。
重重叠叠,有一瞬间,周忱瓷觉得,像是爱的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