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 第 141 章


    “距离目的地八十八桥还有二十分钟。”


    开车的监督辅助不时看向副驾, 白发男人懒洋洋的把棒棒糖从左边牙齿挪到右边,斜眼往后扫:“嗯嗯嗯?”


    小林泉推推鼻梁上那副只有工作时才用得上的低度近视镜,面无表情收起手提电脑:“我的工作忙完了, 五条先生有什么想说的?”


    昨天晚上后勤干部针对暗杀干部发起了“换位挑战”,战场就设在七海夫妇目前居住的别墅花园。好歹也是亲友旧居,哪怕看在兰波面子上魏尔伦也不至于和小林泉动真格,然后他就发现这个路边阴差阳错捡来的便宜妹妹根本不需要自己退让没有人能在她面前使用任何非自然力量, 小林小姐的枪术出乎意料的好。


    即便没有异能加持, 她在使用工具进行战斗的技巧上也几乎达到了人类所能做到的极限。如果说体术对战魏尔伦还能占个性别与经验的优势, 那么在枪1械应用方面便只能摇头叹息了。


    天赋, 无与伦比的天赋,以及刻苦勤勉的练习,全都隐藏在小林泉老好人一样温和质朴的表象下。


    兰波养大的孩子果然没有庸才。


    吃了一枪托后主动提出握手言和的魏尔伦如是想。


    然后泉就给太宰治打电话说了今天要休假的事,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的Port Mafia首领立刻要求部下将手机交给提出“交易”的那一方, 也就是五条悟手上。原本只是亲友间恳请帮忙的行为被这家伙重新定义为“咒术师借调Port Mafia干部”, 四舍五入约等于Port Mafia租借了一个异能力者作为劳动力给咒术高专打零工, 那么作为咒术师一方的首领,五条先生必须支付借调七海太太的租金,并且在行动中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后勤干部身上挂的各种保险保额高到令人咂舌, 达到了就算五条也没法轻描淡写的程度。


    这也就是小林泉会坐在车里的原因。


    “根据惠的描述, 津美纪放学后先和这几个人去快餐店吃了点零食,一直等到黄昏日落时分才出发前往八十八桥。他们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是再距离目的地两公里的便利店, 这个女生进去买了几瓶饮料。她就是这次活动的策划者,买饮料的目的是为了笼络住参与的学生以免他们中途放弃。”


    五条悟很有那么回事的从座位底下翻出一块记事板, 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全都是关联图。


    泉大概看了眼, 低头提出问题:“策划者死了吗?”


    “只有津美纪一个孩子活下来, 你说呢。”五条悟没有直接回答, 小林泉对此并不在意,她打开手机登陆了一个线人掮客云集的秘密论坛,一边输入悬赏金额一边继续问:“死者家属都走访过了?组织者的社会关系?法医给了什么结论?”


    “遗物是警方去送的,家访做了问询笔录吗?我不知道。至于法医……法医给的结论有用?”


    这根本就是诅咒所致,法医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五条悟随心所欲惯了,想什么就说什么,小林泉抬头看了他一眼:“法医至少能在离谱结论中给我一个重要线索,那就是死亡时间。”


    “那好吧,我问问。”


    五条所谓的“问问”就是打电话让别人去问,不等他翻找到手机,七海建人已经拨通了琦玉当地警署的号码。总监处在各地警局都安排得有接头人,盖因咒术师出任务总有很多没法向大众交代的细节,这些多半都会在之后拜托给当地警署处理后续,所以他找的就是这个能帮得上忙的特殊监督辅助。


    一番简单说明后,对方承诺这就将卷宗以电子形式发到邮箱,期间泉一直看着车窗外不断向后飞逝的景色若有所思。


    等到了八十八桥五条悟第一个表示分头调查,小林泉无所谓,吩咐一脸虚弱的“司机”回去提供监控的便利店休息吃东西,自己则蹲在桥墩侧面仔细观察野草蔓生的防波堤。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七海建人把发到邮箱的卷宗打开给她看,泉边读边慢慢摇头:“这附近非常偏僻,我想知道‘试胆大赛’的消息究竟从哪儿开始流行。高中生正处于初具行动力但又不太会用脑子的时期,随便煽动,不,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煽动他们也会轻易落入陷阱。一个熟悉的电子社区,一个颇有新意的帖子,轻轻松松便能引来大量效法者模仿。”


    她阅读的速度很快,反复仔细比对过各方信息后泉把手机还给七海建人:“唯一幸存的那个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吗?我是指,嗯……比如说她身上有没有多出来一些奇怪的记号。”


    七海建人眉头稍动,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津美纪额头上确实多了个黑色的标记,但这件事别说小林泉不可能知道了,除了拥有六眼的五条悟,谁都看不到那个隐藏记号。


    “有,但是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还没有见过那孩子。”他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猜到的?”


    “猜?”泉笑着摇摇头:“往年不用收债的时候我基本都把时间用在清缴邪1教势力上,见得太多了。”


    “一定还有其他情况类似的受害者,不一定是高中生。”她把自己的手机亮给七海建人看,五十万悬赏金倒计时下是踊跃提供线索的匿名回帖,密密麻麻罗列出近几年各地所有符合要求的案件。不看不知道,细数下来哪怕每场试胆大赛都只有一个人活下来,积累的人数也不容小觑。


    “做这件事的策划者并非只针对一人,他在收集具有相同特质的某一类人,在邪1教活动中这些人的后果大多不甚美妙。他们是祭品,是钥匙,是满足欲望的工具。”


    小林泉沉吟片刻,用胳膊肘推推七海建人:“给五条发信息,让他现在就把符号画出来。”


    七海建人二话不说照做,大约五分钟,伏黑津美纪额头上的符号便被摆在小林泉面前。


    “这个符号……代表超脱,即佛教中寓意的‘度化’,指帮助人脱离肉1体束缚,将精神升华到更高阶层,从此获得自由与平静。”


    不得不说,根本没有度过宗教学校的小林泉在这方面知识储备并不逊色于科班出身的神棍,她是真的端掉过不少邪1教据点,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宗教的本义就是人类对社会发展所遇到的阻碍的侧面描绘。蒙昧时期人与自然对抗,神明便来自于江河湖泊山川草木,进入文明阶段后人与人对抗,神明便染上了更多人才会有的善恶喜好。一个正常的宗教不应该过分鼓吹“献祭”与“轮回”,前者无节制的消耗人力资源,后者则代表了无止境的消极。当一个集群不但缺乏基本单元要素,而且缺乏向上的活力后,基本上距离终焉也就不远了。统治者不傻,他们不可能放任这样的宗教在自己的领土上生存,所以“邪1教”的概念便由此而生这玩意儿连麻醉剂都无法充当,反而是拖累整个社会走向衰亡的毒瘤,除了扔进历史的垃圾堆没有任何用处。


    “你说的没错,确实有这方面含义。但这个符号不完整,它……现在还是个‘茧’。”作为专业人士,七海建人给出很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泉皱起眉头:“茧?蠕虫羽化前最重要的阶段,昏迷代表内里发生变化时的外在静止状态,这个符号代表着羽化过程中的幼虫以及……变化的方向和目标?做这件事的人希望通过某种手段,让这些被选中的人‘羽化’?不!是进化!他在拿活人做实验!”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通过网络散布谣言,招募“应选者”主动送上门供自己挑选,而筛选的地点就在各地都市怪谈频发的荒郊野外。


    她真的很聪明。


    “这么多地方,总会有一处存在监控的吧。”七海建人自己都不觉得这份期待能够实现,策划者显然是个有耐心又非常谨慎的家伙,既然八十八桥能被他盘得滴水不漏,在其他位置翻船的可能性也不大。


    小林泉撑着膝盖站起来,语气变得轻松:“找监控太浪费时间了,既然事情发生在琦玉的八十八桥,那么至少现在,策划者还没有离开琦玉。谨慎,但又非常自负,又是一个自比神明的傻瓜。”


    七海建人一愣,只听泉笑着解释:“你大约是没有怎么心平气和的与罪犯们接触过,所以不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犯下同一种罪行的人,会刻意美化自己的行动。也许扯个宗教的大旗,也许自称艺术,或者蒙张道德方面的遮羞布,总之他们借此无限拔高自己犯罪时的‘正当立场’,喜欢蛰伏在距离现场并不遥远的地方欣赏自己的‘杰作’。尤其这种涉及宗教意向的类型,这会儿犯人怕是正躺在家里品味操纵他人生命带来的愉悦感。”


    对付这种人的方法有很多,小林泉比较青睐最简单粗暴的那种。


    “无视他的套路,把他作为‘神明’的自傲踩在脚下碾碎。根本不用去查什么监控,这位想当神仙想疯了的犯人自己就会主动跳出来报复。”


    她摊开手,椰褐色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七海建人慢慢眨了下眼睛,话到嘴边又给硬咽回去。


    关于那所谓的另一个人格,她真的,一无所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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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  ? 第 142 章


    “我回来啦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五条悟专门挑了个远离小林泉的位置搜寻线索, 布置八十八桥的犯人谨慎到出乎意料,六眼的第二次追踪仍旧以失败告终。他想着也许七海夫妇还真能从警察提供的废纸里翻出些蛛丝马迹,不料回到桥边一看, 小林泉蹲在地上两手抓得都是泥巴,七海建人则挽起裤脚毫不在意的为她提供“建筑材料”。


    “这啥?”白毛把墨镜褪下来仔细看,渐渐看出点门道:“八十八桥的微缩模型?”


    “对啊,这附近没有监控也没有稳定的电源, 卷宗里写明出事前后周围未见车辆痕迹, 我很好奇犯人如何控制现场, 案发时他站在什么位置注视着棋子们的动向?”


    泉把捏好的泥块怼进对应位置, 又从手边的鹅卵石堆里挑挑拣拣。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月亮抬上树梢时,完整的现场再次重现。


    “卷宗记载了脚步的方向与先后顺序,我用不同石子替代了不同的学生。白色这颗是津美纪, 她是个特殊的角色不想成为玩家的玩家。讽刺的是, 整场闹剧中只有她演绎的最为真情实感。”


    小林泉拿着石子模拟学生们到达八十八桥后发生的一切:“组织者中途买饮料缓和气氛维持活动运行, 说明参与者之间意见不统一,有人兴致勃勃有人意兴阑珊,他们在到达之前就发生过内讧……”


    她推着石子堆靠进泥巴桥:“鉴于之前的分歧, 到达八十八桥后游戏不会马上就开始, 在这里他们发生了一连串对话。内容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猜测无外乎挑衅与冲突, 因为这里,这个学生的足迹向外, 他想走, 中途被劝了回来。看位置, 劝和的正是津美纪, 她会用什么理由呢夜深了,独自在郊外行走不安全,不如勉强走完流程,大家结伴返回。”


    “她成功了,而且如果没有做了埋伏的犯人,她的决定也是正确的。一个未成年人深夜在这种地方单独行动,确实不安全。”


    月光很亮,八十八桥向着光的一面纤毫毕现,背着光的那一面却犹如鬼蜮。


    小林泉拿起数个石子摆在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游戏过程不超过一小时。”


    “理由?”五条悟觉得有点意思,蹲下来探头看。小林泉没有回答他,径自抬头朝七海建人招手:“你赶紧上来吧,不需要泥巴了。”


    说话间七海建人弄干净手脚上的泥土,光着脚踩过防波堤:“有什么发现?”


    “五条先生,你看到我先生踩在地上的脚印了吗?”泉起身摸口袋,七海建人先一步掏出纸巾擦拭水渍。看自己排不上用场,她才继续给满脑袋都是问号的白毛解释:“仅仅从河堤下上来才用了多久?他便已经留下诸多足迹,一群身体健康吵吵闹闹且内部不和的学生有可能安安静静站在一个地方长时间不动吗?不可能。但是从警察保留的事发现场照片以及明确的死亡事件记录看,足迹太少了,所以我说整场游戏,这些孩子从生到死,没有超过一小时。根据死亡时间倒推,犯人最晚也得守到这个时间点,当日的月相距离满月还差两天,秋冬季节月亮在天空中的轨迹是这样划过,所以想要清晰看到八十八桥下发生的一切,只有一个位置!”


    手机光源照在地面上,小林泉用自己的手比划方向


    “不论是谁,只要想亲自掌控游戏走向,他就必然出现在这个位置并留下确凿的线索。我前面就说过,自诩为神明的犯人大多自视甚高,加之又是个谨慎的人,他一定会来,也一定要亲眼确认游戏符合心意。”


    五条悟发现地上的模型粗糙归粗糙,整座泥巴桥的走向与地势完全符合八十八桥原本的样子。她哪儿也没去,看完卷宗一直留在原地捏泥巴,捏来捏去,犯人的具体位置就出来了。相比之下自己专门远远跑开用六眼来回扫描的举动,嗯……略有些傻。


    “接下来只需要找到这个方位和距离的对应位置,一定能有所收获。”


    七海建人斩钉截铁道,他抬头看了眼月亮在天空中的位置,不等张嘴五条悟就已经算出结果:“我知道了,建人君咱们走。”


    七海建人向前迈了一步,停下脚回头看向小林泉:“你……”


    “我就在这里,你们去吧。既然五条先生先前专门提出分头搜索,想必有什么不愿意让我知道的事。”


    她笑着挥挥手,豁达而温柔。被提到的五条悟一脸牙疼状不是不想带着小林泉,实在是带着她,诅咒留下的残秽就完全看不到了。


    犹豫片刻,七海建人将视线移向五条悟:“我也不去了,泉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


    就算她枪术卓越又怎么啦?不耽误老婆柔弱不能自理的刻板印象!


    姓五条的单身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垂头丧气的哀嚎着跑远了。


    这个犯人可真能藏啊,不如挖出来后塞进兔子洞让他好好藏,不藏过瘾就不允许出来!


    “好啦,电灯泡跑远了,你在这儿坐下,把脚给我看看。”小林泉走到路边拍拍凸起的岩石,七海建人摇头“不用,已经擦干了,穿上鞋袜就……”


    “我说!你过来坐在这儿,我要看看你的脚!”


    泉的声线一下子变得很是危险,放在电影里接下来不是掀桌就是火并。七海建人看了她一会儿,默默移动到石头旁乖乖坐下:“没有什么大事。”


    “现在有没有事不归你说了算。”她矮身蹲下,掏猫爪一样硬把某人的小腿抬起来侧头去看,“划伤了,等着。”


    哪怕成年男性号称皮糙肉厚,脚底也不一定能扛得住藏在河底淤泥里的“暗器”,还好没有尖锐物体留在伤口中,看上去情况也不算太严重。


    随身携带包扎药物是一个合格Port Mafia的职业素养,泉皱着眉简单处理过伤口,“啪”的一下把敷料贴上去,抬头狠狠瞪了一眼金发男人:“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放着不管?”


    她松开他的小腿,慢慢替他套上袜子,然后起身退了一步低头看青年自己穿鞋:“虽然我是个Port Mafia已经不能算在好人行列里,但家人因为我的缘故受伤,我也一样会难过会心疼的。”


    七海建人猛然低头,月光下小林泉看到他骤然发红的耳朵,一肚子无名火起说散就散。这家伙,关在屋子里的模样和在外面的模样截然相反,咱们两个到底谁精分?


    “好啦,就算我语气凶了些,你也不至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吧?嗯嗯嗯,是是是,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出去吃大餐?还是去商场买点你喜欢的东西?”


    她很像那么回事的说了一长串,七海先生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没有效果吗?新庄给他老婆打电话解释临时加班时就这样,我看挺不错,不好用吗?”


    泉歪了下头,椰褐色眼睛里藏着只有特定之人才能看得到的揶揄。


    “别向五条先生靠拢。”七海建人才不舍得和她大小声,月色和寂静的气氛太好,他忍不住流露出室内才会出现的温和神色,起身轻轻将妻子拉进怀里:“我不疼,你也别心疼了。比起你,还是我的体质更好,当然应该多替你承担些。我总是忍不住想把能给的最好的东西全都献给你,恳请小林小姐给个机会。”


    淡淡的木质香味是她替他打理衣柜时专门放进去的,此刻萦绕在鼻端显得无比温馨。泉就着姿势抱住七海建人的腰,手指顽皮的沿着西装腰线划过,很快寻到位置不轻不重戳下去:“太犯规了,七海先生!”


    “痒,别,别碰。”七海建人慌忙摁住她作乱的手,呼吸有些急促:“还在外面,而且五条先生会看到。”


    “他可以不看!懂道理的人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默默扭开脸去做事吗?”


    她哼哼着抱怨了一句,七海建人叹息:“夏油先生花了三年时间也没教会五条先生‘边界感’三个字该怎么写,你觉得他这辈子还有可能无师自通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好嘛,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明明卧室里不这样……”


    真正会玩的大佬放过某人可怜的腰窝,安静伏在他怀里,就像一朵花被树干横出的枝杈拦下。


    过了五分钟,几乎赶在七海建人松手的瞬间五条先生出现在八十八桥另一端,小林泉推出丈夫的怀抱看向明显有所收获的白毛。


    七海先生只觉得怀里突然空了一块,凉凉的有点不太喜欢前辈这种生物着实烦人。


    “我找到了,看来警察拍的那些照片还蛮有用,学着拍了些给你,看!”


    五条很有点想要评价七海夫妇黏黏糊糊腻在一起的模样,可惜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他决定等回学校以后再找学弟的麻烦。青年将手机屏幕递到小林泉鼻子底下,后者踮脚后退以示敬意:“为什么不发到我邮箱?”


    “嘎?是哈!”


    总有人会因为太过聪明而时常办出些蠢事,看来这句话说得不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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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  ? 第 143 章


    用六眼漫无目的扫视一整片山头, 与定点仔细翻找,搜寻的效果完全不同。在八十八桥借由“试胆”之名布下诅咒的犯人再也没想到,有咒术师会完全不顾及脸面身份的跑去横滨请精通各种犯罪手法的Port Mafia干部过来帮忙, 马脚一旦被五条悟抓到,连根挖起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解决了缺失的线索,小林泉决定直接去医院看看伏黑津美纪的情况至少看看唯一幸存的受害者到底与众不同在哪儿。请来的“专家”如此勤奋,五条当然没意见。和院方简单通了个话, 监督辅助便把车来过来接他们。


    “五条先生, 七海先生, 还有七海太太, 我买了些宵夜,你们要吃吗?”


    伊地知洁高憔悴的让小林泉怀疑他是不是刚刚收到离婚文件,接过对方递来的饮料,她忍不住小心询问:“谢谢……不然我来开车, 你把导航给我就行。你看上去很辛苦,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打从走上监督辅助的岗位上起就基本没怎么被人这么嘘寒问暖过, 伊地知洁高感动得几乎快要哭出来:“我没事,您真是位温柔善良的女士,嗝!”


    七海前辈的目光都快凝出实体了, 伊地知吓得打了个嗝。


    小林泉索性拉开后座示意两位魁梧男性坐进去, 直接把原“司机”推到副驾位置上,自己弯腰下去调整座位高低远近:“就这么着吧, 我怕你开着开着睡着了。”


    伊地知洁高:“……”


    按着导航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津美纪所在的医院,几人根据护士指引走进病房, 泉看到病床上躺着个黑发少女。面色苍白死气沉沉, 与她的年龄极度不符。


    有小林泉在侧, 六眼完全无法运转, 五条悟双手插兜走去找医生的麻烦,远处很快传来低声的交谈。


    “津美纪?”


    泉走到病床边,扶着栏杆仔细往少女脸上看看,没过多久惊喜发现她的睫毛在动:“哎呀,这孩子是不是要醒了?我们运气真好啊!刚好赶上。”


    外面的人自然听到动静,病房门被推开,医生护士团团围着津美纪给她检查:“还真是……说醒就醒。”


    七海建人狐疑的看看站在门口的五条悟又看看围着病床的医疗人员,总觉得这也太巧了。唯一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的白毛美滋滋咬碎含在齿间磨牙的糖块:“很好,问题解决了。”


    不得不再次感叹当年夜蛾正道为什么没能从擂钵街把小林泉给翻出来呢?她这个能力也太好用了吧!


    既然津美纪醒了,八十八桥事件中的许多细节就有了可证之处。护士们纷纷感叹着奇迹降临,另一边高高兴兴帮助医生记录检查结果。虽然病人昏迷的稀里糊涂,醒来的也无从查起,但是反正人没事,对于这种能在私人病房随便住的主顾,没有谁还想着看看她是不是与其他人存在本质上的区别。五条悟等到医生护士做完检查走了便拖过凳子坐在津美纪病床边,笑眯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起试胆大赛上都发生了什么。


    “这位泉小姐是我的朋友,津美纪要记得感谢她哦”白毛含含糊糊的添了这么一句,小林泉朝病人点点头:“没帮上什么忙,既然伏黑小姐醒了,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不过不着急,等你好一些再说也行。”


    这半夜三更的,再想问话也不至于。当然也是因为聚精会神忙了一晚上了,再不休息又是一个通宵。


    第二天上午泉再次见到清醒状态下的伏黑津美纪,五条早跑没影儿了,留在病房里的是伏黑惠。这孩子为了姐姐放弃了高中升学考试,刚向东京咒术高专递交过入学申请。七海建人知道这个学生的情况,拉着他去走廊上聊了好一会儿,把空间留给泉和津美纪。


    “泉小姐,日安。谢谢您专程从从横滨赶过来救我,请一定要抓到那个坏人。”少女抓紧盖在腿上的毯子,贝齿将粉唇咬出一片苍白,“那么多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通常这种人都会有个明确的目的,作案过程伴随着强迫症一般的仪式感,不难找。”泉替她多塞了个枕头靠着:“对你来说,当务之急还是好好修养,只有你活着,我们才能成功抓住幕后黑手。”


    “好,无论什么问题,请您问吧,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


    津美纪气色仍旧不好,但她顽强的撑住身体打起精神,拒绝弟弟伏黑惠“再歇几天”的询问,“我不知道那个人还会不会再次出手,趁我还醒着,先把要紧事完成。”


    “不必紧张,主要环节我们已经通过推理得知,现在只需要你帮着补充些细节方面的内容,不会占用太长时间。”


    泉微笑着打开记事本,按照整理好的思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记录,津美纪非常努力,只要还有一丝苗头就会尽量详细描述,生怕自己遗忘了什么。


    这场问询一直持续到正午,七海建人替众人买了午餐,再次把伏黑惠拉到走廊上劝他慎重考虑学业:“你还没有成年,不要急着去负担该由成年人承担的责任。”


    “也许吧,”少年垂下眼睑,睫毛遮住漂亮的眼睛,“但我没得选,如果不成为咒术师,就没有能力保护津美纪。这一次五条先生请了泉小姐来帮忙,下一次呢?对方可以失手无数次,姐姐却只有一条命。”


    “我不会再劝,但我必须告诉你,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踏上这条路,你的人生将会从一般性的坎坷掉头急转直至荆棘遍布。”


    这世上谁都不可能替谁活着,七海建人只不过恪守职业道德从教师角度出发关怀学生罢了。既然对方心意已定,那就这样吧。


    少年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他下意识想抬起手,动作做到一半便放弃了:“嗯。”


    天与暴君和普通女子结合诞下的子嗣,居然是禅院家苦苦追寻数百年未果的“十种影法术”持有者,编织命运的瞎眼婆子恶劣得令人发指。放在一般轻小说里妥妥的升级打脸流男主角,但在咒术师的世界,这孩子就像块引人垂涎的肥肉十种影法术,历史记载中明确且唯一能杀死无下限六眼术师的人,现在却稚嫩得连十划咒法都无法抵御。


    病房内,小林泉收起记事本,起身替纪美津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抓坏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操心了,留给我们这些成年人去做,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一切就都拜托您和五条先生了,请保护好惠,他真的很无辜。”


    伏黑津美纪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高中生,凶手将她列入行凶名单只可能与伏黑惠或五条悟相关。比起五条那种不顾死活的疯批,显然还是伏黑惠会更加在意姐姐,对方真正的目标不言而喻。


    津美纪抬起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小林泉哀求:“父亲母亲相继离家出走的时候惠才刚上小学。这么多年我们相依为命,虽然偶尔会和学校附近的不良少年打架,但惠实在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好孩子。五条先生说惠是个天生的咒术师,我不懂,我看不到那些怪物,我只知道我的弟弟很少有开心的时候。我不怕死,我怕我的弟弟为我的死亡感到痛苦。”


    “没有哪个孩子是应该死去的,别怕,好好活着。”


    泉帮她理了下发尾,病房门开了,七海建人和伏黑惠走进来,津美纪急忙低头藏住发红的眼眶。


    “该问的都问完了,被伤害不是你的错,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小林泉看了伏黑惠一眼,带上笔记本向外走去:“我会把具体信息汇总发给五条先生,放心吧,很快一切就会结束。”


    “谢谢您,泉小姐。”少年抿紧薄唇,略有些僵硬的向圆脸女子微微躬身,“辛苦您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笑便转身离去。找到五条的时候他正在街边甜品店补充能量,泉再自然不过的无视掉那满满一桌各色甜品,翻出笔记一条一条重新交叉比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们要找到这样一个人:性别不明,外貌不明,有足够的时间在网上编造谣言。根据此前在八十八桥找到的线索,外加多次IP追踪定位……嗯,最终筛选出的地址在这里。”


    “这不是直接查到门牌号了么!”五条悟也没想到她能有这么效率,急忙坐直身体探头去看得出结论的过程。七海建人默默叹气,嘴里说着不要熬夜,昨天晚上到酒店以后泉还是抱着电脑忙到几近清晨。所谓“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讨债人的追捕”,背后纯是耐心与毅力的比拼。


    泉把地址交给五条,伸了个懒腰笑道:“关于这户人家,我还找到一条很有趣的传闻,说是几年前户主的儿子死而复生了,真有趣。”


    她完全没把这条传闻当回事,也就是随口一提,然而五条悟和七海建人听完后脸色都变了正常状态下人是绝对不可能死而复生的,诅咒除外。


    看来,下咒的始作俑者确实是被一个“普通人”给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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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4  ? 第 144 章


    被五条悟, 或者说是被兼具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咒术师盯上,绝对是件惨绝人寰的事。尤其那家伙谁见了都头疼的性格外加超一流的行动力,八十八桥试胆大赛的幕后策划者再也没料到“后果”会来得如此迅速。


    他有想过被警察或侦探查出蛛丝马迹, 有想过计划执行过程中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也有想过合作者之间反复跳水捅刀,唯一没想到五条从独立于咒术世界之外的横滨港请了个黑1手党干部来对付自己。


    你们世家豪族名门子弟耍起赖来是一点脸也不要的吗?


    比起懵圈的策划者,五条悟这边气氛显得轻松多了。他把一年级的四个学生喊去私宅守着津美纪, 又偷偷派人给浪在外面招摇撞骗的夏油杰送了消息, 自己坐车大摇大摆上门堵人。


    能直接动手谁还想动脑子呢, 看到门牌号的一刻五条老师体会到了拥有外置大脑的美好。


    六眼之下任何人事皆无所遁形, 哪怕对方提前布置了能够拖延时间助力逃跑的陷阱也没用。


    事情果然如小林泉所说的那样很快就结束了,脑门上缝了条黑线的青年被人拎出窗户,也就是身上披了张人皮,五条悟没有直接一拳打死他。


    “交给总监处审问, 老子四处奔波又搭情面又费力气累的狗一样, 凭什么让他们高床暖枕的躺着发号施令?”他在电话里絮絮叨叨抱怨个没完, 倒是跟着的监督辅助时不时看俘虏一眼,生怕叫他跑了似的。


    另一边七海建人挂掉电话把事情分析给学生们听:“近几十年总监处下发给年轻咒术师的任务十件里总要有一两件情报异常。问起来上面只会说是‘窗’的观测出了误差,后续该出错还是一样出错, 从来没改过。我也是最近想起来翻卷宗查阅, 这才有问题的任务总数远远超出能够忍受的范围。”


    翻卷宗这个事儿,平日里没有哪个咒术师会去做。有这个时间不如待在家里睡大觉, 谁知道下一个任务什么时候来呢?但是小林泉推理八十八桥事件的过程给他提了个醒,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档案纪录背后, 往往隐藏着被人忽略了的线索。将这些线索一一查找并仔细比对, 有脑子的人都能掀开蒙在真相上的薄纱。


    “简单点说, 总监处内部发生了不正常的变化。”


    他一一看过每一个学生, 视线最终停留在准新生伏黑惠身上:“五条先生要把犯人扔给总监处,一是为了转移那边的注意力,二是测试一下到底有多少人会为此冒出来搞事。‘起死回生’不是容易施展的咒术,这种打乱阴阳秩序的行为必然引发咒力骤然变化,‘窗’那边不可能观测不到。然而咒术高专从头到尾都被瞒的死死的,不得不让人心生疑窦。至少在消灭诅咒这件事上,高专和总监处以及世家理应站在人类这边,现在这个样子,最坏的结论便是有咒术师与诅咒暗中勾结。”


    孩子们总有一天要长大,很多事不能等到他们迈过十八岁的门槛再一股脑往脑袋里灌。就要像这样早早的,一点一点的,或潜移默化或掰开揉碎的分析给他们看,将来才不至于轻易就被骗了。


    熊猫毛茸茸的脸上憨气尽显,狗卷棘一向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唯有禅院真希发出声音:“放长线,钓大鱼么……”


    “没错,抓一个诅咒师不难,抓一个诅咒也不难,难的是顺着这条藤把藏在地下的根全部挖出来。”


    也只有把那些根须都斩断,年轻咒术师们的生存几率才能提升到正常水平。


    乙骨忧太抱着打刀站在角落里,先前怯懦猥琐的气息散去大半,清秀少年忽然皱紧眉头看向窗外,紧接着他大声朝所有人喊:“躲开!”


    津美纪昨天刚出院,五条把她安排在自己在琦玉的私宅,这会儿女孩子正在厨房切水果,一群咒术师暗搓搓围拢着避开唯一的普通人开小会。


    七海建人抽出钝刀挡在最前面,匆忙间只来得及向后看了一眼,一黑一白两只玉犬从伏黑惠的影子里凝出实体扑向厨房。


    温度一下子高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房间里一些塑料制品甚至出现了融化的趋势。


    窗户玻璃猛然炸裂,一个顶着火山头的咒灵撞破墙壁闯了进来。


    “嗯?五条悟不在?晦气,还以为收藏名单上能添件东西了呢。”它抬起生有独眼的头颅四下里看看,很不客气的朝七海建人吆喝:“伏黑津美纪在哪儿?把她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能够说话,逻辑清晰,这只未经登记的特级咒灵伸手召唤出喷涌着岩浆的脓包。已经迫得人呼吸困难的温度再次拔高,玉犬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津美纪可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


    自己恐怕不是这个诅咒的对手,七海建人没有轻举妄动。此刻他除了思考对策想要保住身后这几个学生外,更担心去便利店买饮料马上就会回来的小林泉。商店就在楼下,她已经出去了二十五分钟,随时可能出现在门口。


    不等七海建人找到破局之法,乙骨忧太先撑不住了。倒不是说这火山咒灵对他下什么毒手,而是缠绕在这孩子身上的诅咒女王发了脾气。


    当初几个高中生霸凌打了乙骨同学几下就被活生生塞进物品收纳柜,眼下这个咒灵可是实打实威胁到了乙骨忧太的性命。骨架嶙峋的巨大咒灵突破束缚显露身形,一怒之下掀翻来犯之敌的同时顺手掀开整栋楼的天花板替五条先生开了个天窗透气。


    这种程度的动静对咒术师来说也就是家常便饭,不过在圈外人看来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可恶!我一定要让你们尝尝我漏瑚的厉害!”


    咒灵不小心被里香掀出去老远,恼羞成怒之下双手并在一起做出了个极度危险的手势:“……”


    “跑!有多远跑多远,别回头!”里香再强大奈何乙骨忧太还只是个入学没多长时间的学生,他的身体撑不住。领域一旦完成这里就没有人能活着出去,七海建人忍着灼烧的剧痛上前试图打断特级咒灵展开领域,熊猫仗着自己是咒骸飞速跑向厨房抱起昏迷的津美纪向外撤:“走,我们不是特级咒灵的对手!”


    留在这里不但会浪费七海老师勉强制造出来的逃生机会,而且非常拖后腿。


    咒术师就是如此危险的职业,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死亡自己会先抵达哪个。


    眼看黑压压的火山岩就要追上来,高跟鞋敲在地砖上的清脆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不断挥击的钝刀上不知不觉黑芒缠绕,七海建人没工夫思考这个,他只想在小林泉推开房门前赶走或者与特级诅咒同归于尽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还是别让她看见的好,还不如直接变成一捧骨灰。


    那样她也不会太过伤心。


    “泉小姐,啊……那个……”


    熊猫堵在门板后面拼命想借口,禅院真希推开他上前:“泉小姐,我突然有点想吃雪糕,能麻烦您再跑一趟吗?”


    如果他们都出不去,至少别把小林泉卷进危险。


    “雪糕?好的。”门外的女子笑着应答,一屋子人正打算松口气,枪声炸响,平层公寓的防盗门被人从外侧轻轻拉开:“为什么总有人忘记开门方向……你们在干嘛?”


    跟一个Port Mafia干部玩调虎离山,往后退十年或许能成功。


    火焰、岩浆、黑压压的火山岩,独眼的特级咒灵,以及咒力激荡碰撞带来的压迫感,一瞬间全部荡然无存。乙骨忧太站在七海建人和同门之间抵挡涌动的岩浆,一个不小心里香“咻”的钻进他体内瑟瑟发抖,少年跟着抖了一下。


    就……该怎么解释手里这振出鞘了的打刀?


    比起特级咒灵卡壳咒力全部消失,满屋子人都在考虑这件事。熊猫倒还好蒙混过关,这会儿他就只是个一人多高的熊猫玩偶,小林泉走过他时耐心的把咒骸提起来挂在门厅挂钩上,一一看过禅院真希手里的薙刀、乙骨忧太手里的打刀、七海建人手里的菜刀。


    并未使用咒具的伏黑惠悄悄往阴影里躲了躲。


    真好,比手影藏的比较快。


    气氛有些压抑,泉眨眨眼,看清屋子里的情况后皱起眉头:“打架?怎么还把房子给拆了啊……”


    她提着塑料袋走进面目全非的平层公寓,顺手关上大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特级咒灵漏瑚的独眼也越瞪越大没办法动弹,别说展开术式攻击,它现在连维持体型都难。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撕心裂肺的质问完全没有传达到泉耳朵里,她一直走到七海建人面前,抬起鼻子左右嗅嗅:“你领着一群孩子在家里打架,还放火?烫伤了没有,要不要叫救护车?”


    七海建人:“额……”


    “不是!”乙骨同学顺手把打刀扔进角落:“是这样的泉小姐,刚才我们是在为校园祭上的活动做准备,排练!火和房顶是因为我不小心炸了厨房,那个……”


    这话他自己都没法继续往下说,小林泉的眼神犹疑了一下,转头看向七海建人:“是这样吗?”


    “……是!”


    是不是都得是,七海先生不希望被妻子害怕,“五条选的剧本,他钱多,不怕拆家。”


    “这样啊!你们谁有受伤的,需要去医院现在就走。”


    她信了!她居然就这么信了!


    除了漏气的熊猫,就连已经快消散的特级咒灵漏瑚都恨不得用拳头捶地你眼瞎啊!这种鬼话也能信?!


    作者有话说:


    瑚宝一向只打高端局。


    145  ? 第 145 章


    接待过津美纪的医院隔天再次收治了才出院未满四十八小时的病患, 以及她的朋友们。大白天的未见火警却有这么多人不同程度烧伤烫伤,院方也很奇怪,不过私人病院的好处就是医生护士嘴巴都比较紧, 收钱治病,多半句也不会问。小林泉盯着七海建人和几个孩子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再三确认他们不需要住院后就近找了家酒店开了个家庭套房。


    免得他们再打起来破坏面过与广泛,要祸害就紧着一个房间, 理赔手续也稍微好走些。


    这边兵荒马乱刚处理完, 那边五条先生高高兴兴打电话过来询问他家天花板到底是哪位人才掀的。


    “是我, 五条老师, 非常抱歉。我不小心炸了厨房。”乙骨忧太再次站出来勇敢背锅,伏黑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乙骨前辈!靠谱!


    比起漏气的熊猫前辈、报菜名的狗卷前辈,还有小姑姑禅院前辈,乙骨前辈真的有在努力保护泉小姐岌岌可危的三观。


    “炸厨房”这种话只能由七海建人拿去骗骗看不见咒灵的小林泉, 乙骨忧太想拿来骗五条悟, 除非五条被人打到头打傻了。


    “好的呦, 五条老师知道啦。那么乙骨同学,今后要记得多加练习烹饪技巧,不要把自己家的房顶也炸掉哦”白毛挂断电话, 转身换了张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嘴脸对面色难看的总监们道:“哈, 我才刚抓到八十八桥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有这么多人冒出来质疑, 唯一的幸存者又被个未曾登记的特级咒灵袭击……如果不是专门安排了人保护,这件事可就要死无对证了。我真的很好奇, 这背后到底藏了多少六眼也看不透的秘密。”


    出头的总监们一个比一个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露这个脸, 搞得好像整个总监处联合起来放纵诅咒师危害普通人一样, 内务省那边的压力他们很难顶啊!


    “额,话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我们无法确定您抓到的犯人究竟有没有犯下您所说的罪行,禁闭室可是用来关押死刑犯的,未经审讯就开启,是不是不太好?”


    有人试探着想让五条退上一步,白毛突然笑出声:“别开玩笑了,老爷爷老奶奶们,未经审讯开启禁闭室,未经审讯直接判死刑,这种事儿你们哪样少做过?”


    事情是这样没错,可你要说出来怼到人脸上,那就不好看了呀!


    惹上这么一个疯子,总监处也只能自认倒霉。因为五条悟说了,如果总监处这边不能给他一个说法,下次他就会让五条家出面解决问题。相当于御三家之首拒绝承认总监处对咒术师的领导地位,那今后总监处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尴尬。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开启禁闭室,安排专人审讯。”


    与五条家关系更近的总监迅速跳反,五条悟乘胜追击:“别急呀,审讯这种事,我请了一位专家来帮忙呢。话说抓住这家伙也是那位专家的功劳,只不过她的能力有点特殊,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就是那个,【唯物论】。”


    咒术世界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知晓小林泉的存在,他们不是不想出手,奈何人家是Port Mafia干部,根本够不着。横滨与整个岛国之间似乎都存在着一层看不见的“壁”,贸然伸手进去,无论买凶还是刻意接近,最终结果都不甚美妙。好在小林很少离开横滨,就算外出目标也非常明确,她对咒术师的世界不感兴趣,也没有过界参与的苗头,因此更多人在了解情况后直接把她当成一个不存在的“传说”就像隔着动物园笼子参观老虎,你知道老虎是凶猛的大型肉食猫科动物,你也知道老虎几乎是人类的天敌,但你不会害怕,更不会想要专门翻过笼子去接触它,走过看过,那美丽而凶猛的野兽不会对生活产生任何影响。


    但是现在,【唯物论】被五条请进咒术世界,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无数人暗自咬牙,咒骂五条老奸巨猾。


    小林泉对所有咒术师一视同仁的产生威胁,越强的咒术师威胁越大,对于最强而言她就是天敌。五条不说直接出手摁死这个危险源,反倒不知不觉间和人关系好到能随便请来做客,搞什么?你是打算造反吗!


    嗯,他还真就是这么计划的。


    “总监处绝不允许那个女人踏进来半步!这里收藏了多少珍贵的诅咒标本,还有无数封印物,随便放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却身怀异能的人进来,万一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五条你就是咒术界的罪人!”总监们嘶吼的嗓子都破音了,生怕被人侵犯地盘。


    “那我可就把人放在咒术高专的禁闭室了哦”五条悟恶劣逗弄着老人家们脆弱的神经,几番拉锯下来最终结果还是如了他的意犯人将有东京咒术高专全面接手,小林泉可以踏过高专大门,总监处安排特派员全程监督观摩,至于东京咒术高专能不能经得起【唯物论】的摧残……


    总监处不想知道,甚至乐于看笑话。


    被人拆了房子的五条先生一点也不心疼,先让能调拨出空闲的监督辅助开车把学生们接回学校,伏黑津美纪就这么稀里糊涂混在其中也被夹带进校园保护起来。等安排好一群被特级咒灵惊吓过的小朋友,他才腾出手返回那栋被炸烂的私宅……小林泉在酒店守着七海建人,不耽误他使用六眼。


    “未经登记过的、使用火焰和岩浆的特级咒灵?真可惜呀,我怎么就没遇上呢!”


    轻松翻开大块建筑垃圾,五条悟和飘在外面的老友哼哼唧唧抱怨:“不然给你加餐也行?”


    “谢谢,但我并不喜欢吃咒灵球。”


    夏油杰早过了不喜欢也要逼迫自己说喜欢的别扭时期,他现在已经进化成敢于坐在咒灵背上抠脚的强大存在了。眼看五条悟翻翻找找从残渣下揪出一只没比蝇头强到哪儿去的小诅咒,两人凑在一起确认了一番,这就是那个上门讨打的“特级”。


    “我就喜欢看小林泉在别人家豢养的诅咒群里大杀特杀,跟治愈系的催眠视频一样,心情愉悦。”


    他把诅咒搓成一团拿在手里,笑着开嘲讽:“你说的那几个地方我都去看过了,宿傩手指一根也没剩,丢掉的数量大约够凑出一巴掌。”


    “两面宿傩已经不可能复活了。”五条悟背对着夏油杰耸肩:“小林泉干掉了其中一根,就在京都。她可真是,走到哪儿就要把造反的事业进行到哪儿,因为那本书,很多年轻人越来越激进,这样坚持下去三1四十年,整个国家就要变天了。”


    “我恨不得现在就铲平总监处。”夏油杰淡淡的把咒灵球上下抛着玩,五条悟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然后各势力集团推选年轻些的保守派上位,总监处还是总监处,不会有什么变化。”


    “¥#%&¥#¥”


    夏油先生很不讲究的骂了一句,皱眉把咒灵球吃掉:“哕,烧焦了的呕吐物。”


    “不错是新口味,我请你吃冰淇淋蛋糕,走。”


    这房子废了,能找到的线索要不被小林泉抹杀得残缺不全,要么价值不大,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二十分钟后他们出现在甜品店,僧袍和教师制服的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


    “你有两小时时间,两小时后我带小林泉进咒术高专,能问出来什么就问,问不出直接干掉那家伙。”


    既然想不说,那就不要说了,永远也别说,五条老师经常表现得比反派还反派。


    夏油杰盯着自己面前的冰淇淋蛋糕开始分析调服刚刚吃下去那个咒灵球……


    “这玩意儿居然是人类对大地的恐惧,火系,实力不俗,可惜找错了对手,一头撞进天敌网里。”再抬头,夏油先生笑容里充满嘲弄的意味,“也不知道该说它是聪明还是蠢,倒是挺有抱负的,想要改变诅咒被无情处决的世界,企图让诅咒成为‘新人类’接管整个星球。”


    五条悟:“……”


    不是,你一个诅咒,一个因人类情绪而诞生的怪物,这么有志向真的好吗?


    “我觉得……”他摸摸下巴,艰难张开嘴,“说不定是总监处反过来拖了诅咒们的后腿,那里面十个人恐怕九个半都难有如此高远的志向呢。”


    “眼神不好,挑错合作伙伴。”


    夏油杰一锤定音:“八十八桥那家伙故意让这倒霉小诅咒来截杀津美纪,顺便试探你,或者试探【唯物论】。他应该早就知道小林小姐的存在,只不过我们这边动作更快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要不然这货就跑了。”


    从咒术师角度看,小林泉就是个无解的BUG,怪不得对方舍得浪费一个特级咒灵。五条悟咧开嘴笑得不怀好意:“既然如此,我岂不是必须把小林带给他亲眼看看?哎呀,老子可真是个善良的大好人!”


    回应他的是夏油杰故意做出的呕吐声。


    大好人?你也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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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6  ? 第 146 章


    “虽然但是, 情况就是这样……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七海工作的地方吗?作为正式员工他可是享有特别医疗服务的哦!”


    搞定了总监处和夜蛾校长,五条志得意满邀请小林泉来个东京咒高深度游。程度可是相当的深,除了忌库和薨星宫, 哪儿都可以去。


    再怎么没溜他也知道“天元”的重要性,至少眼下,还不到弄死它老人家的地步。


    泉当然想去咒术高专里看看,倒不是说她突然对宗教学校产生兴趣, 实乃五条开出的诱饵诱惑力太高七海老师上课时是什么样子呀?很严肃吗?总之就是特别好奇, 很想看到他藏着掖着不肯亮出来的另一面。凭什么我已经将最后的保留地都敞开了, 你却还抱着秘密不肯撒手呢?她侧头看向套房中的某一间卧室, 从医院处理过烧伤和烫伤后七海建人没多久就睡着了。一级术师正面对抗特级诅咒,正常来讲他至少能有自保之力,然而今天遇上的这个显然已经能够熟练展开领域,实力远超普通特级。相当于从生死线上溜了一圈勉强挣扎着活下来, 压力一松人就撑不住了。


    “我先生的伤在学校痊愈得更快是吧, 上次不是还拒绝我进入的吗, 真么快你们就改主意了?”她笑着揶揄五条悟,后者摸摸鼻子移开视线:“我有一直替你保守秘密哦,到现在也没吐露半个字!”


    “这就是你和我讨价还价的筹码?不得不说, 五条先生幸亏出生在豪门世族, 普通人家的条件真不够你这么挥霍。”泉屈起指节敲敲桌面:“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行,从这儿到咒高开车需要两个小时, 那地方实在是太偏了,你也这么认为吧!”


    五条的意思其实很明显, 名为咒术高专的宗教学校仍旧排斥自己, 只不过这回他们有求于人, 所以才不得不低头示弱。另外, 七海建人最好也尽快转移过去。


    “只此一次。”小林泉呼出一口气,“绝对没有第二回。”


    “啪。”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契约达成。


    从酒店到学校,一路上七海建人始终保持昏睡状态。医生说能睡着是好事,睡眠中愈合的比清醒时更快。泉没那个耐心去听这里面有什么科学道理,既然五条隐约表示咒术高专有办法,也不是不能相信玄学一回。


    轿车停靠在学校大门外,先是几个穿黑西装的监督辅助用担架把七海建人抬进治疗室,然后小林泉才跟着五条悟去往禁闭室“审讯”。八十八桥事件的始作俑者嘴巴比蚌壳还结实,他并非一言不发,而是没一句真话,弯弯绕绕下来,五条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也不打算再给他机会了。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类,甚至也不能归入诅咒行列。他就是颗寄生在尸体里的大脑,其上缠绕着超高数量的束缚自古至今,一千多年的积累。五条悟大概估算了一下,如果自己愤而出手,因束缚断裂而沸腾的精怪能把整个东京都染成血色。由小林泉来就没有那个顾虑了,那个人再也想不到只要处于【唯物论】的能量场内,或者被她“注意”到,任何非自然现象都将无路可逃。


    “这边这边,路不太好走。”


    穿过极似神社甬道的长廊,他们来到一间裹着黄色长方形纸条的屋子外。门口站着手持薙刀的白袍护卫,五条上前挥开他们,敲敲门板冷道:“确定不老实交代?”


    里面的人轻声嗤笑,白毛坏笑着直接把门敞开:“拜拜”


    小林泉看到和室正中央摆了张椅子,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被锁链锁着坐在上面。对方惊讶的与自己对上视线,他似乎想张开嘴说些什么,下一秒腐烂的黑血便从那张再也无法合拢的孔洞中喷涌而出。浊臭液体随着躯体消融不断蔓延,最终在地面上形成诡异的正圆形,短短数秒时间,椅子上的年轻人已然化作一句白骨。


    “噫!病毒吗?”泉往后退了一步四下里打量,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呼啸哀嚎着朝自己冲过来,不等她看清楚,风也停了,噪音也息了,除了人体组织腐败后特有的糟糕气息外再也没有什么后续。


    五条摘下墨镜揉揉眼睛,揉完以后又默默将墨镜戴回去:“走吧,硝子那边也该完事了,咱们去找七海,让他带着你在学校里转转。”


    为了迎接今天的特殊客人,夜蛾正道硬着头皮临时关停了笼罩高专的结界,防御力量全部收缩至忌库以及薨星宫。当年天与暴君伏黑甚尔打进来时也不至如此。五条多少还是会在意些校长可怜的神经,所以让七海建人恢复后领着小林泉在校园里走动,如果换了他自己,可就真说不准会走到哪里去了。


    泉直接跳过了不科学的话题,急匆匆转身走在前面催促:“我先生他醒了吗?”


    “不单醒了,他好得很。”


    有硝子的反转术式在,濒死相当于无伤。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和她掰扯了,说了她也不信。五条先生双手抄兜,以一种很惹人火大的望天姿态领路,很快就来到治疗室:“咱们抄近道哈,从外面兜圈子太费时间了。”


    “瞬间黑屏,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治疗室内,恢复了的熊猫趴在病床上哭唧唧哀嚎泉小姐太凶残,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五条老师从外面踹开,一个照面功夫他又不得不变回不会说话的毛绒玩偶。


    “你怎么样?”小林泉直奔七海建人所在的位置,中途带起的风吹得熊猫玩偶胳膊乱晃。狗卷棘悄悄把同窗好友的胳膊塞回被子里去,招呼一群学生撤离时故意把他留下。


    熊猫:“……”


    “我很好,本来就没受什么伤,不小心被蒸气薰了一下而已。”


    七海先生端正坐在金属长椅上,之前烧伤、烫伤留下的粉红色印记尽数消失无踪。小林泉上前拉起他的手上上下下大量,要不是有外人在恨不得连衬衫都给他扯开检查:“以后再招待学生就喊外卖吧,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听说各地燃气爆炸。现在普遍使用的燃气管网都还是战争爆发前修葺的,算算也该进入大规模更新淘汰的时期了。”


    确认他身上连条红线也没有,泉松开手往额头一拍:“倒是提醒我了,回横滨后组个新事务所彻查老城区燃气安全,申请个八千万应该不成问题。”


    这个事儿甚至能从内务省直接领到补贴,Port Mafia搞这种基础建设拥有天然优势,毕竟横滨范围内没人敢和他们作对。


    很担心哄不住老婆,实际上从来都能轻易哄到她的七海先生忍不住忧心忡忡妻子实在是太老实了,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在受宠若惊之余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到她。很会聊天的五条老师及时冒出来打断了他的沉思,直觉告诉他用小林泉刀掉八十八桥的犯人是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直到现在他仍能体会到冥冥之中宿命轮回被打断后传来的轻松感。


    就像是束缚在灵魂上的枷锁被解开了那样,一身轻松。


    “七海,领泉小姐去校园里看看呗,难得她能来一趟。”


    七海建人低头看着握紧又张开的掌心,和那时一样,咒力的流动消失了。他向上移动视线,看到妻子满含关怀的眼睛后,抿嘴荡开一抹淡笑:“好。”


    她……有能让咒术师重新成为普通人的能力但不自知,对吗?


    回想起曾经的愿望,转了一大圈之后原来命运早已让自己梦想成真。


    “行,你们随便逛,慢慢逛,后山有不少很棒的景色,千万别着急,要是太晚了就留在教师宿舍住一夜。”


    五条悟冲着学弟挤眉弄眼,尽显狗头军师的风范。


    七海建人起身拦着小林泉的腰向外走,多一个眼神也没留给不远处趴在病床上漏气儿的学生。


    熊猫:“……”


    就没有人关注我吗?我可是熊猫啊!


    “你的学生还挺有意思,怎么走哪儿都带着熊猫布套啊?是在打工吗?”


    小林小姐温柔的声音远远传来,七海老师认真忽悠她:“是的,忧太和棘在外面打工,大家都很喜欢熊猫的形象,所以走到哪儿都带着那个布套。”


    治疗室内五条老师拍拍流着宽面条泪的“熊猫皮套”:“别哭啦,刚才只是一个照面她就干掉了成千上万个诅咒,其中不乏一级特级。现在你只是失去行动能力而已,很慈悲了。”


    “……”熊猫的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


    治疗室外,小林泉拉住七海建人的西装下摆:“七海老师,今天刚转学过来,我不知道教室怎么走,麻烦您带我过去嘛!”


    七海老师的脸红了,下意识松开“学生”并和她拉开距离要是所有学生都和她一样可爱,自己大约会被可爱得英年早逝吧。


    作者有话说:


    还剩陀总,正文就要完结了。


    在打工人的镰刀、锤子、螺丝刀、键盘……面前,一切邪恶势力都是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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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7  ? 第 147 章


    东京都立高等咒术专科学校地处偏僻, 交通不便且闭塞,唯一的好处大约就是自然风光得以完整保存……大概吧。


    七海建人领着小林泉参观了仿佛稻荷大社的千本鸟居,又挑着风景较好的树林浅浅逛过, 最后还能去的地方就只剩下学生操场和教学楼。


    “那边是学生们的宿舍吗?”泉好奇的指着不远处的两栋低矮楼房提问:“为什么明显有一栋的画风和大家看上去都不一样?”


    七海建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看看,无奈笑道:“那一栋是当年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打架时不小心弄倒了的男生宿舍,幸亏当天我和灰原外出不在,免遭鱼池之殃。后来五条先生派人来赔了学校一栋楼, 看上去就特别新。”


    他有理由相信“打架”就是个借口, 五条只是想趁机给自己装空调罢了。


    “……作为财务人员, 这个答案真让人心肺骤停。”


    想想本部每个月的巨额修缮费用, 后勤干部的心在默默滴血。


    “教学楼在这边。学生少,教师也少,平时这里大多都空着,也就一年级和二年级还算能经常见到吧, 三年级偶尔出现, 四年级以上常驻校外。我记得你在东京读了高等商科学校, 学生应该很多?”为了照顾泉的身高,他刻意放慢脚步,看上去很是悠闲的沿着步道慢慢行走。小林泉回忆起自己的母校, 咧开嘴边笑边摇头:“学生确实很多, 直到拍毕业照我也没能记下所有人的名字。”


    “我觉得以你的水准,考个大学应该不难, 为什么放弃?”


    这个问题纯属教师职业病,如果不是眼下这个环境, 打死七海建人他也不会问出口。


    微风拂过树梢将凉意带过耳畔, 泉勾起小指将飘飞的发丝挽到耳后:“因为我长这么大只在学校里待了三年, 正经高中不能接受没经历过义务教育的人吧。先先代首领不认为女性有资格接受教育, 允许我去东京上学完全是因为……啊,我不记得了。反正当时发生了什么吧,作为补偿,也有兰堂先生强烈要求的缘故,他通过关系操作把我塞进了不那么正规的职业学校。”


    所以这个人是用了职业学校的三年补齐了别人花费十二年才能完成的教育?


    “别这么看着我嘛!”泉轻轻压低额头微笑,“我又不是为了想要你同情才据实相告。很多东西在日常工作中也能通过耳濡目染接触到,学校只是将知识系统化网格化又有师资配备,可以帮助学生更有调理的完成学业。又不是只有进入学校才能学习,社会劳动教给我的东西其实更多。”


    七海建人看到她头顶有一束头发非常不听话的翘起,伸手替她整理发丝的空档摇头:“不,我是惊叹外加敬佩。”


    “我在东京读书的时候都快把老师们给愁死了,Port Mafia的特殊性让我没办法脱离横滨就近住在学校周围。每天早晚赶着轨道交通往返,经常迟到不说一旦组织有大型活动还要请假。加上兰堂先生偶尔会开车来接我,他那种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你但又完全没看到的状态很容易造成误会,班主任不止一次旁敲侧击提醒我女孩子要自爱,至少维护一下学校声誉云云,真是冤死我了。”


    如今再回忆起从前,她只想笑:“毕业后我就回了横滨,刚好先先代病故先代继位,我就替先代做了些事。再然后……兰堂先生去世了,事发前他通过欧洲那边的关系联系上野坂先生,算是给我找了条后路。”


    到现在她已经为Port Mafia服务了十二年,历经三代首领。


    “说老实话,我一直想辞掉Port Mafia干部这个职位,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是首领不会放任我这个掌握秘密的人离开视线,再一个,坐在这个职位上,我能挽救更多濒临绝境的人。”泉停下脚步,轻轻挽住七海建人并靠在他胳膊上:“我现在这么努力,就是希望能有一天失业。让国家变得强而有力,懒政不复存在,谁也不敢轻易寻租,公平正义人人可得……那个时候,横滨不再需要Port Mafia存在,我也就能放下重担好好休息。真希望那一天能早点来临。”


    七海建人低下头,从她椰褐色眸子里看到了浮动着的温柔的光。


    “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胸腔里重重应了一声:“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那就好啊……”泉长长叹了口气,“累了,想休息。”


    刚说完就见七海先生弯下腰,视线不受控制的上浮,小林小姐轻声惊呼:“还在学校里呢!”


    横抱着老婆的七海老师面不改色:“今天这里没有人。”


    咒术高专又不装监控,只要没人在,那就真的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人知道。


    他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走到一间大门紧锁的空教室外。高专的门锁向来是个摆设,随便踹几下就开了:“小林同学,教室到了,但你好像没有携带课本,可以解释一下原因吗?”


    泉灵活的转转眼睛:“哎呀,对不起七海老师,我忘记带书来学校啦!”


    “哦?”


    七海老师把小林同学放在讲台上:“那么这节课就随堂考试吧,看看你对旧知识的掌握情况。”


    长而有力的手指在她后背上描绘出一串字符:“请告诉我这是什么单词,它的词性,意思,以及常用组合。”


    这回脸红的人换成了小林泉,她瞪大水润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比正人君子还正人君子的丈夫居然真会在学校的空教室里玩这么大:“你!”


    “嗯?小林同学回答不上来?”男性结实的臂膀撑在两侧,背后除了他的手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而前方,黄绿色眸子近在眼前,“回答不上来的话,是要接受惩罚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错了!我错了七海老师,饶了我吧……”


    背后被他摸得痒痒的,泉实在绷不住这个耻度,抬手推着他的胸膛连连告饶。七海先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就退开,而是就着现在的姿势继续看着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妻子:“好玩?高兴了吗?”


    “好玩好玩,以后再也不敢这么玩了!”


    想想万一有人从外面经过看到教室里发生的一切,泉就忍不住头皮发炸。有些事对于恋爱中的少年少女们来说刚刚好,老夫老妻就有点过了。


    七海建人这才放过她:“我不介意你回家后在卧室里这么玩。”


    小林泉:“!”


    这个老实人!他要造反!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她急忙从讲台上跳下去,七海建人走下讲台来到某个位置,拖出椅子坐下:“这里是我当初在高专读书时用过的教室,灰原意外去世后就封存不再使用。我坐这里,灰原在旁边,整个年级就我们两个人。”


    这是个能够享受到温暖阳光的风水宝地,泉眨眨眼,在他前排坐下,转身过来敲敲桌子:“七海同学,你的作业都写完了吗?”


    “没有,你的作业拿来给我抄一下。”他真就板脸忍住没有笑,认认真真伸手出去讨要前排同学的作业:“如果作业给我抄,下次翻墙出去就替你买东西。”高专里就没有乖巧学生,无论哪一年也没有,一个个不是违纪就是在违纪的边缘频频试探大鹏展翅。


    曾经也是个性少年的七海先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微笑让他硬朗的线条变得略微温软,眼底荡漾着柔和的涟漪:“这样不好,不要学我。”


    “噗!”


    泉趴在课桌上笑得肩膀直抖:“还用跟你学?我向来都是直接用老虎钳把学校围墙剪烂了走出去,根本不稀罕翻墙。”


    没有掏出配枪指着保安的头勒令他开门放行已经很对得起母校了。


    七海建人:“……”


    好吧,狠还是你们Port Mafia更狠,甘拜下风。


    暖风里夹杂着来自山林的草木清香,一阵一阵很快就吹得人昏昏欲睡。泉难得放下心事,没一会儿上下眼皮就一下一下往一块黏。身边就是全身心信任的爱人,她难得放纵自己在外面闭上眼睛,慢慢滑入梦乡。七海建人守着她,觉得风里的暖意不够牢靠,起身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搭在妻子肩头,看着看着自己也油然生出一股睡意。


    直到夜蛾正道打电话过来询问什么时候可以欢送访客离开,七海建人这才回神掏出手机回复。他一动小林泉立刻清醒,仿佛没有过度一般,根本看不出方才趴在课桌上慵懒补眠的模样。


    “可以回横滨了吗?出来也有三四天,我该向情报干部汇报去向了。”


    她单手撑着腮帮子侧脸朝窗外看去,嘴角上翘:“做了个好梦。”


    “那就走,不必回去挨个找人道别了,我开车送你去……森氏。”


    七海先生接过太太递来的外套,边穿边推开虚掩着的教室门:“这几天,辛苦你了。”


    148  ? 148


    ◎番外5◎


    番外


    “捡尸队突然崛起了一个不得了的外国人”, 这个新鲜话题迅速风靡Port Mafia整个底层。大家原本都是一个食槽里挣扎的苦命人,邻居/同事忽然变得阔绰起来,换谁谁不奇怪?


    很快就有人传那个外国人身负异能力, 长相俊美不说脑子还傻乎乎的,要不是实力足够强横恐怕就是个被首领送去其他组织取悦他人的存在。


    又过几天,话题的中心便从“脑子不好使但异能力很强很能打的外国人”移到他收养的孤儿身上。


    因为监护人从捡尸队脱颖而出成为准干部,小林泉也跟着鸡犬升天般得到了“优秀青少年成员”才会有的优待得以跟其他有潜力的年轻储备力量们一同接受训练。如果她是个男孩, 或者是个异能力者, 事情或许会变得不一样, 但小林泉就只是个相貌平平身材平平一切都平平的普通女孩, 在所有人看来连成为花瓶的资格也没有。


    人人都等着瞧兰堂热闹,想知道他该如何保护这个明晃晃的弱点。


    然后,嘶……脸好痛。


    街头长大的孩子少有不会和人打架的,擂钵街出身的只会更加凶残。受限于年龄和性别小林泉必不可免吃了点亏, 但当科目换成枪械, 吃亏的迅速变成除她以外所有人。教练是从号子里放出来的自卫队退役成员, 严格到近乎变态,只有第一次摸枪就能十发全部十环的小林泉能基本上逃开惩罚,其余所有人没一个站着离开课堂。


    矮墩墩的少女从架1枪到扣下扳机全程没超过三秒, 包含瞄准在内, 果断的不得了。每次枪械课程都是某人的个人秀,搞得同期们更加排斥她或许是她一个人排斥了所有蠢货。


    这个时期的小林泉总板着脸一言不发, 她其实是怕自己说错话给兰堂招来麻烦。老首领年龄大了,对组织成员的监视几乎成为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 任何人发表任何不当言论都会第一时间事无巨细的传到他耳朵里, 管不住嘴的人下场通常都很凄惨。自认没有本钱胡闹的孩子乖得叫人心疼, 有时候兰堂都会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条小尾巴。


    “妈的, 这次又是那个小矮子拿了头筹,什么时候也叫我摸一回十环呢,烦死了。”


    脾气火爆的少年胡乱把头发挠成鸟窝状,愤愤不平的朝友人抱怨,紧挨着他瘫倒的漂亮友人弱弱哼了一声表示同意:“真变态啊,照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小林泉恐怕马上就能进暗杀组了吧,说不定她会是咱们这一代里最先成为干部的人。”


    “肯定的,她背后有兰堂,据说那人很厉害,说不准小林泉在他手上偷偷加训了?”少年勉强翻面继续放松虚弱的四肢,顺便晒太阳:“你说我要不要也去找个有本事的准干部当爹?”


    “那你得先去泰国做个手术,不然就是上赶着给人当炮灰。”友人眼睛都快闭上了,不打算对他的异想天开多做发言。


    第二天训练场再见,赶早到达的两人讶然发现有人比自己来得还早那是小林泉。


    在Port Mafia内部接受训练,并没有受训者必须统一服装或是必须穿宽松衣物的规定。将来大家各奔东西做任务时也会根据需要变装,所以穿什么来的都有。头发堪堪能抓个小揪揪的少女穿着身华丽繁复的绿色丝绒洛丽塔裙,袖摆缀着一层又一层精细蕾丝,裙摆下雪白衬裙隐约可见,衬着同款羊毛袜和圆头小皮鞋,一点也不像个街头孤儿,反倒更像大户人家精细教养的千金小姐前提是别看手。


    她挺直腰背站在乍暖还寒的晨风中,碍事衣裙并没有成为阻碍,干脆利落的一次又一次重复举枪瞄准的动作。


    教练还没来,学员们拿不到子弹匣。


    “嘿!小林是吧,你……咳咳,”少年可疑的从她身上移开视线,“你吃早饭了没有?”


    “……”女孩子只在动作间隙转了下眼珠,从身姿到动作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放在平时他早转头就走,但现在整个训练场里就只有三个人,己方两人,二对一稳赢。于是自觉占了上风的少年站住脚没动:“我外号阿呆鸟,这是我朋友,认识一下?”


    “小林泉。”友人笑嘻嘻抬爪挥挥,形貌昳丽的脸不知骗了多少小姑娘去,可惜在今天惨遭滑铁卢。


    “嗯,早。”女孩放下□□,就在阿呆鸟以为她要跟自己打招呼时泉从放空弹匣的凹槽里抠出一副静音耳机戴上,把旁观的两个少年晾在旁边不闻不问。


    “……”阿呆鸟胀红了一张脸,带着同样面色不善的友人绕道距离小林泉最远的地方提前开始训练。


    没过多久教练来了,对于学员私自加练的行为不置可否。这里是Port Mafia,不是警察学校,没人替这些注定不知会死在何处的少年人们考虑将来的事。


    阿呆鸟一整个上午都没法集中注意力,视线频频朝小林泉的方向移动那个女孩子真讨厌啊,明明长得一般也没有异能力,只不过枪械一科稍占上风而已,她凭什么那样骄傲?瞄着瞄着他再次管不住眼睛看向小林泉,发现她站在那里的姿势和早上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这还是个人类吗?还是说她的枪和别人不一样,没有后坐力?


    三心二意的下场就是落靶,眼看小林泉一个十环接着一个十环稳定得堪比机器人,教练虎视眈眈扫过其他“混日子”一样的学员:“通通都有,午餐禁食!”


    这个范围同样包含了成绩优秀的小林泉,所有人都等着她出言反抗,没想到她镇定的又来了一个十环。


    “很好!继续!”教练收回视线走向某些落靶成员:“你!你!还有你和你!你们几个出来!”


    被点名的学员苦哈哈背上负重沿着靶场外围跑圈,运气不好的说不准会被弹壳或跳弹打到,累且危险。


    完成所有训练后教练宣布解散,小林泉放下枪迅速消失,阿呆鸟再次和他的友人瘫倒在训练场上:“她就是个变态!怪胎!”


    少年恶狠狠的嚼着根草茎,友人含含糊糊几乎睡去:“别惹她,别看她,不行吗?你真想看……去情报组看尾崎红叶去,尾崎多漂亮。”


    “我可不想被尾崎追在后面拿刀砍杀……”他怔怔望着天,“我到底比小林泉差在哪儿?还是说她有什么办法消除后坐力带来的影响?”


    “不行,不问清楚我睡不着。小林泉体术不行,明天非得堵住她问问!”阿呆鸟狠狠拍拍身下草坪,友人有气无力道:“舍命陪君子啊……请我吃饭。”


    隔天他们再次赶早来到训练场,果然又看到小林泉第一个站在晨风里练姿势。这回少年们学乖了,直接远远站开并不上前攀谈。也许今天教练心情好,没有惩罚便宣布解散,阿呆鸟一拍友人,两个男孩一左一右分头跟在小林泉身后,在距离训练场不远的灌木丛外成功堵住目标人物。


    “我不是来为难你的,说说看呗,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射中十环?”花里胡哨痞里痞气的少年伸出一只脚呲着脚尖拦住去路,小林泉冷冷看了他一眼,想起监护人交代的话遇上敢堵路的男人别管高矮胖瘦年龄大小,看不顺眼只管打了再说。


    嗯,对方有帮手,大概率干不过。


    “没什么,看着准星和十字,站稳别动,开枪……就行了。”


    她抿着嘴,话尚未说完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人也无端焦躁起来:“别拦路!”


    女孩子猛然发力提速,两个男孩猝不及防被她迎面撞上来,下意识向两边一躲,厚重的绿裙摆在眼前荡开一圈涟漪她跑掉了。


    “欸?欸嘿嘿?欸嘿嘿嘿嘿嘿?”阿呆鸟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怪笑,侧首看向友人:“你说她是不是害羞了!我要不要周末请她去看个电影约个会?”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友人有气无力的打哈欠,漂亮的人连打哈欠都像是罩着一层光,“先把欠我的还了再说别人。”


    “……”


    泉抓着裙摆向前跑了一段距离,腿间黏腻湿冷的液体比肩膀上的疼痛更让她烦躁不安。女孩子一路溜进公共厕所,不用解开衣服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初潮来得猝不及防,血液正沿着腿根不断向下蜿蜒,很快就在鞋子里积出“小水潭”,羊毛袜和衬裙都必不可免被染上了羞耻的猩红色。


    撕裂般的痛感与凉意一阵一阵翻涌,身体变得越来越重,惶恐的情绪盘踞在胸口无处可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么走出去一定会被人耻笑。


    鞋子里的血积满了,地面上多了两个血色脚印。


    她计算不出来自己保持站姿在公共厕所里站了多久,直到隔间门被人粗暴拽开,长发男人喘着气出现在外面:“你搞什么?天都快黑了,不回家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


    “……”女孩子难堪的弯下腰想蹲着盖住自己,兰堂或许傻,但他嗅到了血腥味,伸手拉住养女:“受伤了?”


    视线下移到地面,他疑惑的盯着那两个血印看了一会儿,重新抬头上下打量着泉,看了一会儿扬眉恍然大悟:“你的月经开始了?怎么不早说,每个月时间不是周期性固定的吗!”


    小林泉:“……”


    他说的好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这玩意儿真能固定时间吗?不知道,以前没来过。


    长发男人低声叹了口气:“养女孩就是麻烦。”


    说着他哆哆嗦嗦脱下长大衣把她整个包进去横抱起来,一点也不介意血腥染在衣服上:“别怕哈,来月经说明你长大了,能够成为母亲……额,我不建议这么早,如果遇上喜欢的男孩想尝尝滋味一定记得上1床时让那家伙戴套,不肯戴就嘣了他换下一个。明白吗?”


    “……”这个话题对初潮的少女而言有点过了,泉缩在监护人的外套里,嗅着烟草与古龙水的味道,红着脸点头,“嗯。”


    “明明小时候软绵绵很可爱的,怎么进了青春期以后变化这么大!”兰堂唠唠叨叨抱着养女离开非常不显眼的公共厕所。他们早就从铁皮长屋搬出来了,搬进漂亮的海边别墅,兰堂也依照许诺给女儿买了许多漂亮的崭新小洋裙,把首领新雇佣的私人医生馋得口水横流。


    作者有话说:


    还好岳父死的早(?)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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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9  ? 第 149 章


    回到横滨后小林泉很是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她猜大约与五条先生付款买单姿势非常潇洒有关。连太宰治这种钱包都懒得随身携带的人也能被他用壕气打动得不再无欲无求,一度很让干部小姐对自己的身价产生了怀疑。


    账上多了多少钱,别人不清楚做财务的还能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 为了将来我不至于那么轻易就进去吃牢饭,当然也是经过了这么久的考核……恭喜你佐佐木。”


    Port Mafia后勤干部兼财务兼出纳的非法结构终于有了结束的一天,泉高高兴兴将出纳的工作彻底放手交给第三位副手佐佐木光希。


    女助理惊喜的红了眼眶,放在一年之前就是打死她佐佐木也不敢想象自己也有真正能挺胸抬头做个人的时候。回想当年, 千辛万苦才能在一个基本与正规无关的高利贷公司找到工作, 就这还得时不时忍耐同事们或明或暗的风言风语, 受了委屈也只能咬牙将眼泪往肚子里吞, 除去自哀自怨再也没有求告之处。现在她出门办事,无论见谁对方都得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哪怕意见相左利益分歧,同台较量的也是各自的学识与手腕, 至少当着她的面, 没有人敢说一个与黄段子有关的字眼。


    原来作为一个人、被人当成人一样的尊重是这种感觉!


    她颤抖着手从上司哪儿接过保险柜钥匙和电脑密匙, 盐田新庄站在两旁“啪啪啪”用力鼓掌。


    “从今天开始,走出后勤组但凡谁敢对你龇牙咧嘴,回头就扣他工资!扣他绩效!扣得他哇哇叫!”盐田挤眉弄眼的净出些损招, 新庄到底是结了婚的人, 比搭档稳重的多:“别听他胡说,组织力没谁会招惹后勤上的人,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的,盐田先生只是在和我开玩笑。”佐佐木理了下头发, 愉悦的心情让她双眸发亮:“泉小姐, 今天下班后您有空吗?我, 我想请您吃饭, 感谢您这一年多来对我的栽培与关照!”


    这种情况下的邀请,通常都不好拒绝,于是泉笑着答应下来:“好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晚上都要吃些什么。”


    佐佐木忍不住压压眼角,上下努力点头:“您尽管点,吃什么都行!”


    说是这么说,下班后泉还是选择了由Port Mafia主导的新兴商业区也就是曾经的红灯区。


    现在这片海边烂地彻底变了模样,由于拥有着丰富的维修经验,建筑事务所的工人们使用大量钢筋水泥纵横交错着固化沙质地面,然后才在其上建造各种建筑物。宽阔的柏油路整齐干净,道行树笔直葱茏,绿化带里种了顶着红色小圆果实的灌木。相比于旧有街区的不同,这里把路面修得非常宽广,就是为了关照那些掏不起店铺租金的沿街小摊位。当然了,如果谁敢不按规矩老老实实打扫卫生的话,说不准隔壁同行就会从抽屉里掏出把武器来殷勤“提醒”。


    道行树之间安插着造型古朴的路灯,也就仅限于造型上的复古,到了夜晚拉开电闸,光源足以让人将夜景看得清清楚楚。


    中原中也审美很好,也许他不大懂建筑,但他很能听进去意见,最终这片烂地展现了超出预期的效果美术馆和音乐厅早已经被承包走,商场及其附属地下建筑也名花有主,沿街的店铺和摊贩这一块始终握在交易行手里,听人说昨天还有内务省的长官带了家眷来这里观光购物。


    小林泉和佐佐木到的时候中原中也恰好不在,他去与人“商谈”不远处那片海滩的所属权了。既然临海商业区做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就近再修一个旅游休闲的去处呢?反正街区里建有配套酒店,刚好连在一起拓展业务链。


    “泉小姐,您喜欢吃什么?”佐佐木光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有光斑在跳跃,泉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指着一张大型海报道:“自助烤肉怎么样?”


    两个女孩子一起约饭就没必要去中看不中吃的商务席了,气氛轻松能够自由自在品尝美食放松心情的店铺才是首选。


    海报上的肉类拼盘极富吸引力,环境也比较亲民。


    有Port Mafia提供武力“保障”,这里没人敢弄虚作假,餐饮业也是如此,所得基本能与所见吻合。


    这是一顿令人相当满意的晚餐。


    食材新鲜,种类丰富,宾主尽欢。泉和佐佐木花掉了两个小时才从自助烤肉店走出来,服务员微笑着奉上赠品送客,泉开车先把佐佐木送到家门口,拐回头突然看到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多了个孤零零的孩子。


    晚上九点左右,时间不能算早,一个小孩子独自站在人行道上,发生什么了吗?


    她下车穿过马路走到孩子身边,此时烤肉店赠送的糖果刚好派上用场:“怎么了?要不要我替你叫警察?”


    出于安全考虑,亲自送这孩子回家是不可能的,但她也无法眼看一个幼崽处于危险之中。


    小孩双手背在身后,抬起头深深看了泉一眼:“大姐姐,晚上好黑呀,我好害怕!”


    “所以我才问要不要帮你叫警察?警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把你送回家。”泉蹲下身替孩子理理炸起的呆毛,忽然发现他颈侧似乎有几块红斑。


    生病了吗?还是被虐待了?


    “吃糖吗?我这就打电话,你站在这里不要怕。”


    她站起来摸出手机,小孩子又一次张嘴:“我认识你身上的制服,大姐姐,你是个Port Mafia!”


    “额……”泉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说老实话,很多会社都会将西装定为制服,她自己也弄不清组织配发的这套和卖保险的有什么本质区别。这个小男孩对Port Mafia很了解,还是说……敏感?后背一紧,多年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直觉疯狂提醒。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小孩背在身后的手举了出来,小林泉睁大双眼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快松手!”


    “爸爸被Port Mafia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讨厌Port Mafia。好心的叔叔说,只要我在一个Port Mafia面前拉开这个拉环,其他Port Mafia就会把爸爸送回来还给我。”


    他没有松掉已经拉开引信的武器,反而迈动小短腿尽量想要靠进。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呛人的硫磺味骤然扩散开来,附近一些车辆的警报器被激活,阵阵尖啸就像海上妖魔在随风嘶吼。


    泉及时采取战术姿态避开大部分破片威胁,刚从地上站起来,轿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恰到好处封堵住一切她能选择的方向。


    “双手抱头站在那里不许动!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


    警车快的就像警局开在佐佐木家楼底下一样,狼眼手电从四面八方射来,锁定小林泉的一举一动。圆脸女子眉头一皱,终究没有选择硬扛到底。她慢慢摊开手掌举起双手,对上前捉拿自己的警察平静道:“我想我应该有请律师的权力。”


    “Port Mafia干部小林泉?呵,不管你从哪儿请来律师,都别想干扰司法的公正!”


    年轻警察看了眼不成人形的孩童尸体痛心不已,要不是面前的犯人是个女人,他真想破着吃个处分先狠狠给她几下子。小林泉倒是很能理解他当下的心情,继续平静道:“您放心,我对于司法的公正性很有了解。律师到来前任何问题我都不会回答,另外,您就不觉得事情很诡异吗?我什么也没做,警察却先接到了报案。”


    “这话留着去和你的律师说去吧,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法律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冰冷的手铐束缚住了双手,泉安静的低头坐上警车,在一圈警察如临大敌的视线里笑道:“谁能帮我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或者借个手机。”


    手机是肯定不可能借给她使用的,坐在副驾上的警察转头过来:“号码!”


    泉耸耸肩膀,轻松报出情报组的外联号,不出五分钟,Port Mafia首领办公室就得到后勤干部先后遭遇突袭与陷害的事实。


    达到传信目的后小林泉放松的靠在座椅上,晚餐吃的很饱,她有点困。


    比起如临大敌的警察,干部小姐一点也不担心对方提出的数项指控。单就警察接到报案与案发之间诡异的时间差,只要律师的大脑还没被僵尸吃掉就足以做出无罪推定,更何况她还有张权威鉴定机构出具的精神障碍诊断,就算屎盆子真扣在头上摘不掉,组织也能保证干部不会被送上审判席。


    大约是什么人打算对Port Mafia动手需要提前清场,所以才不得不设计出这一套好让能够有效调节调度组织运行的后勤干部行动受限。单凭太宰治一人又要拉扯正处于扩张期的组织又要费心与外敌斗智斗勇……倒不是说他做不做得到,藏在暗处的对手显然赌他一定会犯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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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0  ? 第 150 章


    神奈川县警视厅的看守所内, 泉见到了组织派来的律师以及首领太宰治本人。


    与警察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接下委托的律师和陪同他一块来见嫌疑犯的“搭档”把至少三分之二时间全用在嘲笑委托人“老马失蹄”上。尤其那个脸色苍白头发毛茸茸的青年,捂着肚子笑得直抽抽。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高悬于头顶的司法利剑, 轻忽散漫的态度看了就让人恼火。


    “可恶!这些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Port Mafia!就没有把他们一网打尽绳之以法的办法吗?”


    年轻人一拳锤在桌子上,有经验的老警察掀开眼皮看看他,背身转过去轻声叹气:“唉……”


    还是太年轻啊,不懂事。


    “不管怎么说, 这次总算抓了个现行, 以此为突破口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那毕竟是个女人嘛, 看上去年纪也不大, 吓唬吓唬,饿上几顿,多少能有点收获。”


    坐在对面的另一个年轻人笑着给同事鼓劲,背对着他们的老警察再次叹息。


    年纪轻轻就能在黑1道组织混到干部席位的女人, 两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轻视人家?要知道己方这两个新来的和坐在监管室里的那位相比, 简直就像温室里精细培育的奇葩与野外肆意生长的劲草一样没有可比性。警察学校不管再如何魔鬼训练, 至少对于学员的人身安全有所保证,学员们无论多少次失误都拥有改过和回头的机会。而Port Mafia则更像是个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微缩试验场,一切文明都建筑在弱肉强食的基础上, 只有从底层一步步拼杀出来才能被其他成员信服, 才不会被其它干部夺走权势。


    这种人哪里是吓唬吓唬饿上几顿就能动摇的?换了老警察自己,这会儿泉小姐怕是已经坐着警署派遣的专车回本部去了。惹谁不好, 惹她干嘛?等着明天,不, 说不定今天下午警视厅的大门就要被横滨底层的小商人与小手工业者们堵了, 到时候看这两个小子怎么打报告向上峰解释。


    他慢悠悠的站起来, 拎着暖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杯底的红茶包迅速漾出茶色,极似柑橘的芬芳慢慢扩散开来。


    见面的时间结束了,律师夹着公文包,太宰治跟在他身后,走到监管室门口年轻首领笑着回头道:“泉姐姐,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有我。”


    “嗯,那就交给您喽。”小林泉懒洋洋的挥手让他赶紧走,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能不能吃上猪排饭。


    两个年轻警察坐在不远处的办公桌旁朝监管室门口怒目而视,太宰治就跟没看见这两人似的拐过老警察身边留下一句话:“如果我的后勤干部少了哪怕一根头发,横滨也就不需要再有警视厅存在了呦。”


    他明明是笑着和人说话,语气也很轻柔,老警察却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仿佛说话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黑暗到连光都无法逃脱的深渊。


    “你怎么说话呢?威胁警察,想被拘留吗!”


    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不远处那两个人右手压在腰间做警戒状,老警察呵斥的声音更大:“都闭嘴!手放下去!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横滨港是个极其特殊的地方。由于外国驻军基地的存在,这里更像是个国中之国。作为国家暴力机关的警视厅往往不得不在“国际影响”这顶帽子下隐忍,唯一还能挺起脊梁替整个关东地区挡住凛冽海风的就只有各个暴力社团。警察能做的事他们敢做,警察不能做的事他们更敢做,许多因“治外法权”而无法缉拿归案的犯人都是由“民间组织”出手解决,社会底层的秩序也只能由他们维系。甚至可以这么说,Port Mafia这样的庞然大物可以脱离横滨,横滨绝对脱离不了他们。


    如果Port Mafia真的一夕之间荡然无存,警视厅所有人日子只会比现在更难过。


    太宰治多看了头发花白的老警察一眼,弯起嘴角:“但愿警视厅里像你这样懂道理的人能多一点就好了。”


    “您说笑了,我们不会放过坏人,但也不会冤枉好人。如果不能及时拿出有效的证据,时限一到监管室里的女士还是不得不移交公诉机关,请您不要怪罪。”


    豆大汗珠沿着额头滚落,老警察哑着嗓子试图与面前这个Port Mafia青年交涉。


    太宰治轻笑出声:“呵,这说得我们森氏有多仗势欺人呢。我们啊,可是笔笔税金都交得干干净净准时足额。诸位把森氏的财务经理给扣了,下个季度的税务问题麻烦替我们向主税局解释解释呗。”


    临走前他多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年轻警察,神色似笑非笑。


    老警察不敢硬刚,目送访客大摇大摆离去,等人都走远了才脱力般向后倒坐在椅子里:“那个报警的人还没查出来?爆炸还没发生就提前收到报警信息,这不正说明小林泉无辜。快点找个理由结案,把人放掉。”


    “凭什么!就算爆炸不是她干的,一个Port Mafia干部,手上难道就没沾过血腥吗!我们不能因为没看到受害者的惨状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年轻警察胀红脸据理力争,老警察用力把杯子砸在桌面上:“没有尸体就没有谋杀!没有逻辑也没有证据下的有罪推定是一个警察能做出的结论?如果监管室里关的是个普通人冤枉也就冤枉了,一个Port Mafia干部!你今天敢无理由扣押她,明天等她出去她就能把这屋子里所有人都干掉。”


    不能说老警察胆小,在横滨类似事件发生的也不是一回两回。


    另一个年轻警察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幽暗:“不让她有机会离开,行不行?”


    “你疯了?看看你身上穿的什么衣服再给我说话!”老警察勃然大怒:“谁也不许去为难监管室里的女人,自己想死别拉其他人下水!”


    两个年轻警察都不说话了,交换了一阵眼神,其中之一低头似乎服了软:“是,师傅,我们知道了。”


    “知道就好。唉……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横滨特殊的生态结构究竟怎么回事,别把东京那一套放在这里用,行不通的。”


    老警察知道这两个臭小子心里肯定不服,他只是侥幸觉得,总不会有人跟公务员这份工作过不去吧。这两个新人真要动了小林泉,不说别的,至少工作不保,他们应该没有那么蠢。


    说完他坐回位置喝茶整卷宗,心想明天就得跟署长打个招呼,不行先把这两个年轻人调到其他岗位,等小林泉这件事过去了再让他们回来。


    年轻警察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突然换了轻松的口吻道:“忙了这么久,我去买点吃的喝的,师傅您要带什么?”


    “帮我带个泡面,别的就算了。”老警察头也不抬,两个年轻人结伴出门商讨下一步计划。


    天气有点热,路边道行树叶子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监管室里,泉根据光线射进窗口的角度推算出大致时间,等了许久也没见人送饭。她知道这回大约又运气不好遇上愣头青了,恐怕要吃点苦头才能出去。而在海边新建的商业区里,小林小姐被人陷害又进了局子的消息已经传开,推着小车沿街做生意的小商贩们首先聚在可丽饼店老板周围,警视厅平面图被人大喇喇摆在摊子上展示。


    “从后门攻入会有点麻烦,警视厅后巷内宽外窄容易拥堵不方便撤离。”卖炒面的老板左手少了两根指头,一身彪悍之气不减当年:“直接进正门要人,不放就全突突了,监控室里点把火,死无对证!”


    糖艺老板的意见和他完全相反:“不行!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攻击警视厅的行为就会招来军警,你想和军队打巷战?至少也得看看警视厅那片地方哪里合适吧!就从后门突破,巷口狭窄炸开不就完了,怕什么。”


    “用不着你们动手,你们只管在警视厅大门口抗议,我一个人就能包围所有警察。”中原中也撸起袖子就想走,要不是还有魏尔伦压着,说不定警视厅办公楼现在已经化作一片建筑废墟。


    专程从东京过来找姻亲兄弟想法子营救妻子的金发青年沉默不语,再一次对横滨人民的彪悍程度有了深切认识。也许是看热闹,也许是提前见习,非要一块跟过来围观的白毛摸摸下巴神来一笔:“民风淳朴横滨市,人才济济咒高专,我真是个有才华的人!”


    “我更想知道究竟是谁把这种主意打到泉身上。”七海建人百思不得其解,“世上还能有人痛恨她到如此地步吗?”


    这种利用小孩子栽赃正人君子,甚至诱骗孩子充当人1体1炸1弹的龌龊手段,哪怕稍微正常一点的变态恐怕都策划不出来。


    “而且对方很熟悉小林泉的情报,知道她会对孩子心软,也了解她的能力对普通人不起作用。”


    魏尔伦一手压着弟弟一手捻捻垂在肩侧的发尾,抬头看着警视厅的方向轻叹:“笨死了,怎么和兰波一样,总是特别容易对幼崽心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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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  ? 第 151 章


    一般来说, 警方暂扣人员无故不得超过四十八小时,想要追加时间必须提出合理说明,至少法律上的要求是这样。如果扣留期间找到了证据, 无论是证明其人无辜或是其他,要么放人要么向检查机关提交公诉申请,假设是后者,扣押时长就会一直追加到司法机构开庭审理。这倒也不是说人就只能一直蹲在局子里苦等了, 如若能拿出需要外出就医的病历或是其他特殊情况, 只要不离开当地不影响调查取证以及后续司法程序, 警方也必须依照规定允许嫌疑人自行归家等待传唤。


    所以隔天律师就将小林泉的“特殊情况”上报, 以“病人”不能守到强烈刺激为由要求保释。


    本来嘛,保释只意味着让人回家等待,不耽误警视厅这边继续侦办案件。但不知道为什么,审核迟迟不能通过, 警视厅甚至要求安排第三方机构重新对小林泉的精神状态进行鉴定。


    想要挑事的态度非常明显。


    “所以, 他们并不是为了彰显公平正义, 只是为了索贿?就只是为了索贿?噗……”


    换了身白大褂假扮医师的异国青年讶然之后皱眉笑得直喘:“我还以为那两个小警察会派上大用场,没想到……啊,没关系,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 计划的整体并未受到影响。”


    “我只是难以置信,一个国家居然会这样对待本国公民。倒让我这个恶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慢条斯理整好外套上的扣子, 和他说话的另一个人努力想把医生的尸体塞进床底,试了半天觉得不好, 遂将藏匿地点换成天台外的储水器。这玩意儿深且宽, 不爬上梯子努力向下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建筑商在楼顶安装它的主要目的在于雨天储存雨水, 平时利用雨水灌溉社区绿植,属于比较时髦的配备。


    扎着小辫子的年轻人三两下就把尸体给处理掉了,拐回头笑嘻嘻对伙伴道:“费佳,我什么时候也去见见你嘴里那位圣徒一样的小姐?”


    “很快,你会喜欢她的,尼古莱。”陀思妥耶夫斯基解开医生遗留的手机,满意看到它的所有者不久之前刚刚发信息同意了警视厅的邀请,“你回警视厅里待着,找机会激怒那些为了小林泉而聚集的人,最好让他们冲击警视厅……”


    “然后呢?”果戈里听到一半没下文了,难得主动追问:“接下来没我事儿了?”


    “接下来待命,小林泉陷入昏迷前你不能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保证她深度昏迷但又不能死亡再由你带走。我们要带她回俄罗斯做个小手术,你觉得给她起个什么样的新名字比较合适?”


    陀思妥耶夫斯基垂下眼睛在心底重新整理了一遍整个计划。小林泉的精神障碍是事实,她有主次两个人格,次人格攻击性强,主人格沉稳谨慎,两个人格之间差别甚远就像是在努力“扮演”某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这对于整个计划来说既是变数也是突破点完全催眠一个心理健全的人直至其遗忘所有过往不容易,但本就存在精神障碍的患者就不一定了。他们的自我保护屏障非常薄弱,更方便施术者将目标植入其潜意识核心。


    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找到涩泽龙彦的踪迹,没有【龙彦之间】剥夺,【唯物论】的所有者就只能以这种方式成为“伙伴”他才放心。捕获小林泉并不难,难点在于如何在Port Mafia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也就是小林泉人望极高,利用那些一心想要营救她的人制造混乱,己方才有施展的空间。


    果戈里真的歪头想了好久,只要不是让他动脑子想计划,无论什么话题年轻人都乐意思考:“喀秋莎?”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想搭理他,径自将白大褂里的胸卡取出来着手替换照片:“忙去吧,动脑子这种事我已经不指望你了。”


    “拜拜”辫子青年打了个呼哨凭空消失,他要去物色个合适的下手目标。


    鉴于小林泉已经在警局蹲了二十四小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署长,大门口堵了很多小摊贩,他们举着牌子要求立即释放小林泉。”


    老警察唉声叹气将坏消息报告给上峰,正在讨论如何处置Port Mafia干部的小组负责人。没能第一时间说服上峰放人,他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庆幸现在堵在外头的都是些普通人吧,真等Port Mafia把车队开过来,事情恐怕就很难顺利收场了。


    参与讨论的人面面相觑,拿不准这又是哪一出。


    “律师那边有什么回复?”


    他们确实将小林泉的保释金向上提了百分之五十,但那主要是因为爆炸案中的孩子无辜丧生,都出了人命了港口方放点血应该不算过分,上下打点难道不要钱吗?


    秘书翻开记录,摇头:“没有,三个工作日内回复,发函过去到现在还不到三小时。”


    以岛国的效率而言,锅都不好甩。


    “再去发个传真强调一下。另外让Port Mafia想法子管管那些小贩,如果他们管不好就通知城市管理来拉人。”


    负责人不想把精力都放在一群底层人身上,榨不出二两油的家伙。


    就在所有人焦头烂额思考下一步对策时,传达室的收发员紧急送了份传真过来。


    “第七机关的来函?”


    负责人皱起眉头看完内容,顺手将传真递给秘书保管:“行了,那个谁,你出去告诉那些堵门的小贩,小林泉涉及重大刑事案件,已经被上级机关带走,不要围在这里了。真要是关心就回家等着看新闻播报,我们警视厅不会冤枉好人。”


    这段话是对着老警察说的,显然负责人不认为需要派什么重量级代表出去。说完他侧了下头,秘书在他身后弯腰行礼,上前两步对老警察道:“我陪您一块去。”


    “……”本想再说些什么的老警察在听到“第七机关”后立刻闭嘴,他向满屋子上司鞠躬告辞,秘书就跟在后面押送:“辛苦您。”


    辛苦什么?反正他马上就混到退休了,再辛苦也不影响退休工资多少。不像坐在会议室里的人,如果今天这场事无法善了,高低得有人引咎辞职。


    也许是从人生舞台上“辞职”也说不定。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走廊向外去,迎面走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年轻警察:“师傅不好了,我只是说小林泉涉嫌谋杀,外面那些人就要冲进来打砸,您快去看看!”


    他把帽子压得很低,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也许是头一次面对民众愤怒的浪潮,又紧张又害怕。


    事态紧急,老警察来不及思考弟子身上的违和之处,反手拉住秘书:“麻烦您赶紧将消息传达给署长,我怕我一个人支撑不了太久。”


    年轻警察及时伸手从秘书怀里接过那一厚沓资料:“我先帮您拿着,您赶快去!”


    “好,您尽量撑住!”秘书慌不择路往回跑,老警察急急忙忙向外去,没人注意到年轻警察从那一沓资料里抽出了张传真纸。


    “堵在门口的小商贩有暴1乱迹象!”秘书赶回会议室时署长刚从座位上起身,气氛却比之前还要轻松些。有人张嘴回答了他没能问出口的疑惑:“权威心理医师XX先生应邀前来为小林泉做评估,不管怎么说,我们总能弄个理由出来搪塞一下。”


    “我明白了,这就去外面传话,就说……”秘书想了想,“我就对那些小贩说小林泉正在接受测试,让他们先稍安勿躁等结果,这中间刚好能拖延些时间将人转移到第七机关手上。”


    “就这样说,去办吧。”


    署长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秘书再次掉头朝外赶去。半路上又遇到了那个年轻警察,索性两人结伴向门口走。眼看拐过走廊,正在监控设备死角的楼梯间下,年轻警察停下脚步叫住秘书:“你东西掉了!”


    “什么?!”秘书惊讶的回头看向地面,紧接着视线翻转变化,他最后看到的是对方一尘不染的皮鞋。


    “好了,现在该出去解决掉另一个阻碍啦”


    年轻警察咧嘴笑了一下,马上恢复到之前的模样。他把秘书拖进楼梯底层空间藏好,又把资料放在他手边作为掩盖,自己则大摇大摆走去门口继续当个搅屎棍。


    小林泉坐在监管室里看着窗外发呆,她知道自己被困警局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就会在横滨引发何种动荡。


    得想个法子出去,无论合法不合法。否则愤怒的民众很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他们的血将会白流。


    她将视线移到摄像头上,不等想出办法,监控室的门开了,心理医生提着工具箱站在外面和守卫交谈:“我的车被堵在路上了,没办法只能让人开到后门处,旁边怎么还停了辆拉货的小车,真麻烦。”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派人去联系货车车主,这就让他走。”守卫回答的很快,心理医生满意了:“行,那我马上就开始,全程大约需要两小时左右,中间不能被打断,如果做不到,我宁可现在就走。”


    守卫立刻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擅闯,这才恭恭敬敬将人送进监管室。


    “日安,小林小姐。”医生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寒暄了一句,这个时候守卫打开了监控室的囚门并退了出去,泉抬头看进一片幽暗的紫色。


    “……原来是你!”


    152  ? 第 152 章


    “小林小姐, 现在警视厅外面围了很多人,他们要求现在就见到您重获自由……啊,真令人感动!”


    青年声线柔和低沉, 仿佛窃窃私语的大提琴。小林泉皱眉看着他,拿不准对方究竟什么路数。她可以肯定和这家伙没有什么业务当然也更没有任何感情上的往来,满打满算加在一起这才是第三次见面,俄罗斯人到底向干什么?


    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像察觉不到别人的警惕与抵触那样, 他把手扣在木质桌面上, 愉快聊起俄罗斯的风景:“天空很蓝哦, 既高又远, 就像覆盖在大地上的蓝色宝石。”


    这个人在拖延时间。


    泉看向他身后紧闭的铁门必须尽快疏散那些前来营救自己的人,这是个陷阱!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陀思妥耶夫斯基跟着小林泉向外看的动作停下风景描述:“我建议您别乱动,小姐。”


    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把金属“枪”, 子弹是针管和药剂。


    圆脸女人起身、躲避、拎起椅子扔出去反击。


    金属座椅砸在地面上, 刺耳回声沿着走廊快速向远方传播。异国青年低低笑开:“没有用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没有助手呢?”


    所以……精神科用来控制发狂病人的强力镇定剂,对手似乎并不想干脆利落弄死自己。那么他所求为何?冒充医生的身份掩盖不了多久, 嫁祸这一条路行不通。他这是打算捞一票就跑?捞谁?捞什么?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与火光, 震动沿着地面传入室内。泉犹豫了一下,肩头一痛, 低头看到镇定针的尾部挂在自己身上。


    “你会后悔的。”


    药剂迅速生效,她倒在靠近窗口的地面上不省人事。


    “如果后悔, 那就等后悔的时候再说好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收起手里的东西, 慢吞吞掏手机出来给果戈里发消息。这么个大活人单凭他自己可弄不走, 青年毫不羞愧的想我只是个文弱的程序员, 携带物体超过五十斤的事情一概免谈。


    空气中多了一个黑点,很快穿着警察制度的年轻人开出一条路出现在监控室里。一落地他就精神抖擞道:“哪儿呢?哪儿呢?人在哪里,快点让我看看!”


    “你把她直接带到私人码头的偷渡船上,我去后门开走那辆小货车引开警察。”陀思妥耶夫斯基脱下医生的白大褂搭在椅子背上,果戈里弯腰做了个华丽的退场礼:“遵命,我的朋友。”


    他从地上将小林泉拉起来扔肩膀上扛着,另一只手抓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胳膊:“走你”


    确定那边人已经送到位,这头才扛着“战利品”朝早已做过标记的房间传送。


    他们刚刚甩手跑路,监控室外的走廊上便传来纷杂脚步声。走廊口的守卫喊都没能喊出一声,便被愤怒的激流裹挟着不得不前进。临时关押嫌疑人员的监控室被找到,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室内只有一张桌子,以及一倒一站的两张椅子。医生的白色外套搭在椅子上,应该在这里坐着的小林泉和前来为她做精神评估的医生全部凭空消失。


    “人呢?”


    面对集体的愤怒,守卫瑟瑟发抖:“我不知道啊!二十分钟前还在的!”


    第七机关前来转运犯人的车遥遥无期,这会儿又有两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先不提以后收场的事,守卫特别想知道现在能不能有个人来救救自己。


    分别堵死出入口的中原中也和魏尔伦同时收到消息,后者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让他们撤,散进擂钵街和商业区里去躲着。”


    大地被异能撕裂,剧烈的震动中涌进警视厅的商贩们从容逃逸,临走前两位干部伸手点点躲在会议室里瑟瑟发抖不敢见人的责任小组,意思就是此番挑衅,Port Mafia收到了。


    “完了……”


    诸位科长组长们面面相觑,最终一致看向署长:“接下来该怎么办?”


    “联系第七机关,告诉他们Port Mafia把犯人劫走了。”


    既然双方撕破脸,那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勉强保持表面上的虚假和平。署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秘书,愤恨之下随手指了一个人:“就你,就在这儿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第七机关表示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转运犯人的安排,至少今天没有。而且Port Mafia的后勤干部好歹也是有政治身份的人,反对党一向在国会里上蹿下跳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秘密机构不方便随随便便逮捕、转运、囚1禁那个党派的正式成员。


    “可是我们之前才刚收到贵方关于转运小林泉的传真,现在Port Mafia将警视厅给围死了,你们必须出面协助。”署长夺过电话大声争辩,对面的回答冷酷到令他不知所措:“我们没有发出任何错误消息,如有疑问可将传真送给监察组复核。第七机关不是给人收拾烂摊子的老妈子,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摆平。”


    “这!”


    负责小组其他人眼睁睁看着署长手里的电话落在地面,人人心头都跟压了块冰砖似的。


    小林泉在警视厅控制下失踪,Port Mafia被彻底激怒,一时之间人们甚至无法分辨出这两件事到底哪件更严重……


    “让我看看二等舱204房……”


    扎着小辫子的俄罗斯青年推着个超大号行李箱走进船舱。他挨着门一扇扇找过去,找到包厢后高高兴兴拉开门:“欸?已经有客人在了?”


    “日安,今天天气真不错,对吧!”


    头发毛茸茸的黑发青年安静坐在床铺上看书,他抬起头友好的向临时室友打招呼:“您好。”


    “您好您好您喜欢小丑吗?我是说,马戏团的小丑……”果戈里拖着箱子走进去,包厢门在身后轻轻闭合。他想把空着的手抄在口袋里,黑发青年眯起眼睛,脸上的假笑简直与费佳有得一拼。


    等等!费奥多尔那家伙会订个混合包厢吗?


    他迅速反应过来,正打算借机发动异能对面的青年手速奇快一把拉住:“不行不行,你可不能把泉姐姐带走,没有后勤干部谁给我们Port Mafia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发工资啊!”


    无声的波动在空间中碰撞,果戈里惊讶的发现异能力失效了。他先是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大号行李箱,然后又满脑子问号的抬头看看拉着自己的青年:“太宰治?”


    “嗯呐,是我呀,所以能把泉姐姐还给我了吗?”


    “恐怕不行呦,这儿可没有您的后勤干部。”


    包厢门开启,穿着厚实斗篷,带着哥萨克帽子的青年踏进包厢:“您好。”


    如果他手里的枪能有他说的话那样礼貌就好了,轻松甩掉追踪的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走到果戈里身侧:“不必送,但是欢迎您去俄罗斯做客。”


    攻守易势,太宰治挑眉叹气:“唉……我们Port Mafia很早就取缔人1口1买1卖这笔生意了,任何人在横滨做这行下场都很惨的,建议不要这样。”


    “可是我并没有啊?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带着伴手礼回家的游客。”他用枪口示意太宰治松手后退,黑发青年忽然真情实感的笑开:“泉小姐,首领可是身处危险之中,考验干部的时刻到了哦。”


    行李箱和包厢门同时被人暴力撕碎,砸了别人半条船闯进来解救妻子的金发青年目瞪口呆小林泉的次人格出现了,她半跪着压制住一个男性手里还扼着两一个人的脖子。


    “哇!好凶恶!”果戈里被人压在背上面朝下,嘴里念念有词的抱怨:“费佳,我喜欢这姑娘的泼辣劲儿,不过下次你能不能确认一下药剂分量?很痛啊。”


    “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做的并不是抱怨。”陀思妥耶夫斯基非常淡定:“炸船吧。”


    既然带不走,那就不带了。他无比确定药剂分量绝对没问题,现在发生的意外只能归咎于情报有误。


    “等等!”太宰治倒向最后闯进来的金发青年,后者才不在乎妻子的上司是死是活,他向前走了一步,让人无法站立的猛烈抖动随即爆发。果戈里趁机掀开压制自己的小林泉,陀思妥耶夫斯基立刻朝着她开枪。


    用异能对付她没用,但枪1械可以。


    几乎无法躲避的瞬间,小林泉被人猛地拉向后方,豹纹领带上眼熟的团挡住视线,七海建人缓了口气:“没事了,没事了,我们等会儿就回家。”


    “……”


    次人格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上却极其轻柔的沿着他的背脊摸了一遍,在肩胛骨处摸到一片湿热:“旁边待着!”


    她看上去粗鲁实则很是温和的搡开七海建人,顺手把不省心的体术废首领和他推到一处。摇晃颠倒的舱室内,即便海水不断翻涌着灌进来,她持枪的手也一样稳定。


    陀思妥耶夫斯基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无论体术还是枪械,自己大约都不是小林泉次人格的对手。狼狈翻滚中他在同样位置也挨了一枪,幸好果戈里不是办公室人才,两人沿着爆炸破口逃进海里,要不是对方身边也有两个拖后腿的,他想他今天恐怕没法活着离开。


    “救命呀泉姐姐人家不会游泳哇”太宰治扶着七海建人,假惺惺的随便嚎了两句,海面以上传来螺旋桨搅动水体的声音。


    是游艇。


    “或许你该解释一下。”次人格目光不善的看着他,黑发青年摊开一只手:“阿治什么都不知道呦,是森医生告诉我这么做哒,都是他的错,他可坏可坏啦!”


    “……”次人格酝酿了一会儿,阴恻恻道:“我当年就该活活打死你们两个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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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3  ? 第 153 章


    时间倒回到律师提交保释申请前。


    “小林泉的次人格?”中年男人坐在藤椅上, 咂咂嘴,摇头:“不,那其实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次人格。她只是那孩子自我保护的产物, 当人极度恐惧某件事的时候,总会下意识遗忘,甚至主动在那些记忆上添加一道‘门锁’。泉的‘次人格’便由此而来。”


    瘦削的白发少年恭恭敬敬替他端茶倒水,理论上已经“死亡”的Port Mafia先代舒舒服服靠着, 有一句没一句将往事告知访客:“当初先代是要把她砌进地基里的, 我不知道那孩子在漆黑无光求告无门的地下都经历了什么。但据留在现场准备填土的人说, 水泥棺里一度传出各种可怕的凄厉惨叫。”


    “也许这世上果真还有我们看不到但又确实存在的无形之物, 泉在与它们厮杀之后活了下来。不过那时的她毕竟只有十几岁,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受不了那种刺激很正常。再加上后来兰堂君的事……这孩子主动把前后许多记忆都给删除了,就连自己觉醒异能力的事也……嗯,刻意遗忘。”


    森鸥外端着红茶喝得有一口没一口:“她遵照野坂先生的吩咐镇守在Port Mafia, 其实是镇守着关东地区唯一的对外出口。被她认可的首领, 就能强行让这块‘基石’苏醒, 额外说一句,泉的枪法很好哦。”


    “好的,多谢您的讲解, 这张支票您收好。”


    得到想要的情报, 太宰治多一秒都懒得与老师虚以为蛇:“走了,保重。”


    “哎呀, 你少出现点,我就能保重了。”森鸥外朝弟子的背影有气无力吆喝一句, 转头又把身边的小少年使唤得团团转:“敦君, 能不能解释一下……你泡的红茶为什么总也达不到九十五度呢?”


    中岛敦:“……”


    森医生好可怕!


    走出孤儿院的太宰治低头轻笑如果按照森先生所说, 小林泉罹患幽闭恐惧症不是比多重人格更合理吗?所以说啊, 她到底是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呢还是假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算了,放纵干部偶尔任性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怎么说小林小姐的奇怪之处比起其他干部来说竟是如此正常。


    横滨近几日闹出个大乱子,警视厅抓错了人,办理保释手续的过程中激起民愤导致办公大楼被一群平民冲击。按道理讲一般这种时候军警就该介入了,一边抓捕逃逸的肇事者,一边阴阳怪气捅出篓子的警察们。


    奇怪的是这股紧张气氛在某个节点上突然风平浪静,军警不出声,内务省不出声,Port Mafia也不出声。就像是所有人集体失忆,稀里糊涂就把这件事给放过去了。


    这当然不可能,惹到讨债人头上,有理没理先想想是否做好搬迁打算。


    责任组从上到下每人都被小林小姐亲自登门“拜访”了一番,其中敢理直气壮和她厘清个人经济问题的一个也没有。对方作案的证据尚未掌握,自己身上小辫子一大把,自然匆匆结案。拐回头泉又去找人查了那个孩子的记录,其父确实于月前失踪,不过并非被Port Mafia带走。他只是不想继续承担父亲的重任,裹上财物一跑了之罢了。


    对于这种垃圾,Port Mafia从来没有客气过,捆起来往海里一扔了事,送他下去自己和孩子解释。


    忙完外头那些纷纷扰扰,她换了身常服开车去往东京。此前七海先生做了个小小的取弹手术,伤口刚愈合就回学校继续任教,考虑到受伤位置不大好、多少有些影响活动,这几天七海太太很是殷勤的主动又是接又是送,把学校里的单身狗们羡慕得汪汪直叫。


    “以后千万别听太宰忽悠啦,那家伙,你也不能说他嘴里没真话,问题在于他的真话和假话差别真心不大。你看,他本来可以安排中也和魏尔伦赶过去却偏偏叫了你,先不讨论Port  Mafia的事该不该把成员家属牵扯进来,总之结果是你白白受了一回伤。”


    泉趴在方向盘上等七海建人慢吞吞束好安全带才启动,四个轮子走在山路上也稳得一批。


    有前辈家入硝子关照,他其实早就没事了。但是妻子难得把工作安排在自己后面,估计这辈子怕是再也遇不上下回,七海先生就很想任性一次。


    “总之,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别那么实诚。”她打了半圈方向盘,目不转睛看着前方。


    老实人劝另一个老实人别那么老实,这话说出来可信值着实不高。


    七海建人靠在座椅上,弯起嘴角不说话。他喜欢她絮絮叨叨的样子,充满人间烟火气,虽然平凡却很温暖,能够驱散黑暗与绝望。


    小林泉本质上并不是话多的人,说完就安静开车,上快速路前专门停了一下从后座拿来毯子给七海建人盖上:“你盖好了睡一会儿,到家我叫你。”


    见妻子精神头十足,七海先生果然盖着毯子闭上眼睛开始补眠。她手里的工作分流了一部分给部下,作息时间逐渐变得规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忙碌得让人担忧健康状况。泉注意到丈夫的呼吸逐渐平缓拉长,关小空调的同时更加注意车速。


    她记得那天之后发生的事。


    偷渡船被炸出了个口子,海水倒灌导致舱内迅速缺氧。七海建人忍着伤势带着两个累赘从破损处冲出海面,又一路游到前来救援的快艇附近。要不是干部小姐扣住首领硬逼着船上人先把伤员接上去,他怕是要在海水里多泡整整一个小时。


    营救她不是他的责任。诚然,夫妻间有互相救助的义务,但泉清楚知道当时的情况已经大大超出普通人能力范围,哪怕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她也完全可以理解。他还是来了,在知道妻子的工作实情后,在了解她确有踩着法律底线起舞的行为后,在所有人都说她谋杀了一个孩子之后,他仍旧坚定的信任着,并为了这份信任付诸行动。


    小林泉觉得,大约自己后半辈子的好运气都花在遇到这个男人上了。


    我好像……并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令人印象深刻、难以释怀,以至于感动得贴心贴肺生死相许的事。


    看着前方无聊乏味的景色,泉忍不住细细回忆起与七海建人相识以来所有过往。


    怎么想都只是两个普通社畜阴差阳错走到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平凡日常。也许他们两个工作比起常人略微特殊了一点,但也就仅仅那一点罢了,除此以外毫无特殊之处。比起小说、电影、戏剧中那些让人或是泪洒衣襟或是惆怅叹息的爱情来说,平淡得宛如留有余温的白开水。


    但是她很喜欢。


    小林小姐咂咂嘴,拉高速度超了辆车,换回车道后顺便看了眼坐在副驾位上闭目养神的丈夫。或许因为她不是什么愿意把感情着重外露的人吧,真要把日子过得跌宕起伏扣人心悬……想想就觉得很累。


    对于社畜来说,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双休日瘫在家什么也不做,日常工作已经足够刺激,多余份额还是让给别人比较好。像这样细水长流不温不火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


    驶出快速路出口,不需要提醒七海建人就睁开眼睛:“你想吃什么?在外面吃吧,不要累了一天回去还得辛苦做家事。”


    自他受伤以来,小林泉展现出了极其简朴务实的生活技巧她动作很快,效率也很高,做饭不好吃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甚至还有夹着手机一边安排公务一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时候,其熟练程度不得不让人怀疑从前她和她的监护人究竟谁在照顾谁。


    “额……是太难吃了吗?不好意思啊,不行我多练练,失败品拿去办公室分掉,也不算浪费。”


    有的事吧,多少得看点天赋,很不幸小林小姐在烹饪上没有点亮技能树。


    七海建人低低笑起来:“我觉得不难吃,都是食材本身的味道,该怪售卖食材的商贩。”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不讲道理,不过泉听了还是很高兴:“对对对,一定是食材搭配的问题,我以后会注意。今天我们去吃寿喜锅,你受伤了还没好呢,多吃点肉补补。”


    心里美滋滋并不耽误有自知之明,泉说着会注意,点餐也毫不含糊。七海先生翻开手机查找网评,最终选了家距离不远评价很高的餐厅:“吃完饭我开车,你也休息一会儿。”


    “你确定你可以?”


    按照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当然不可以,但是咒术师,尤其是有奶妈关照的咒术师,那点“小伤”早就没事儿了。七海建人淡定的点点头:“可以,家入前辈检查过,说我恢复的很好。”


    也就是他五官硬朗,哪怕表情僵硬也看不出是在心虚。


    小林泉秉持着恋爱脑人设不动摇,主动把丈夫和他同事们的特别之处忘光光:“那好吧,要是有不舒服及时说哦,你把导航开给我,我找路。”


    乐于在这种时候当个普通人的七海先生也主动过滤掉妻子Port Mafia干部的身份:“开慢点,不要急。”


    两个人不约而同想着另一半柔弱不能自理,需要轻拿轻放小心应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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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4  ? 154


    ◎番外6◎


    番外


    准干部兰堂的养女小林泉, 是Port Mafia青年训练营里出了名的怪人。


    十四1五岁正是女孩子情窦初开的时候,漂亮的丝绸衣裙,甜腻的糖果蜂蜜,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以及青涩朦胧的恋爱才“应该”是她们生活的重心……至少Port Mafia内部很多人都这样认为。


    就算略朴素些,也该远远望着帅气的少年们脸红心跳小鹿乱撞才对吧!


    小林泉没有,她和大多数同龄女孩都不一样。


    兰堂给女儿买了很多漂亮裙子,小林泉也确实老老实实按照要点把它们穿得整整齐齐, 但她不笑, 也不和同属训练营的“青年才俊”们交好。这孩子从不在社交上花费时间, 不参加年轻人们组织的各种小团体, 每天完成任务和训练立即不见人影,没人知道她躲去哪里。甜食、花、简单的小首饰,无论谁拿什么讨好,她都板着张脸原封不动把礼物退回去, 看也不看。


    这种不招人喜欢的作风自然会引来各种猜测, 猜测来猜测去便有流言平地而起。


    她不在意。


    不管别人的目光是热切也好还是鄙薄也罢, 射向靶心的子弹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偏移。华丽衣裙与冰冷的命中率形成鲜明反差,小林泉的存在不一定最亮眼但一定最让人介怀。


    “还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我不合群?不合群才正常,人没法与野生动物和群。难道排成一排站在路边展示自己头顶花毛露出半个屁股的愚蠢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坐在养父对面翻看书籍的女孩子一点脸面也不给人留, 嘴巴毒得很, 从措辞可以看出颇有文学造诣。她后半句在吐槽近来横滨市内风靡的一种流行趋势。大约受英美那边影响,本地青年越来越喜欢给自己整些标新立异的行头, 三五成群的聚在广场四周乱扔酒瓶烟蒂,还要擅自给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贴上“异类”标签。


    上午稀里糊涂和人打了一架, 等到下午才反应过来好像不是自己的锅, 兰堂隔着桌子淡淡“嗯”了一声:“我也觉得染个黄毛还把裤子吊在屁股上的样子蠢爆了。话说上午有人来找我……似乎是告状?叽叽歪歪说些合不合群的怪话, 很烦, 揍一顿赶走了。现在我想起来,好像和你有关。”


    “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和人打赌。”小林泉放下手里的书籍,“赌三个月内能不能把我骗上床。”


    这么无聊的赌注,总有好事的家伙专门跑去找受害者泄密,就为了看看对方惊讶悲愤的反应。小林泉惊讶倒是惊讶了一下,悲愤的话……没有,这个时候的她比较擅长让别人悲愤,“既然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就索性帮他彻底摆脱这个烦恼。”


    “哦……那我有空再专门过去多揍他一顿,让他学会约束子弟。”


    兰堂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护短,养女又没打死人,对面有什么好叫的。


    对话告一段落,隔了半个多小时,泉手上的旧书里划出一页信纸。女孩子眯着眼睛读了几句,把纸推到养父面前:“这里的人称代词有点怪,写信人到底是给妻子写信还是给宠物写?”


    兰堂先生勉强往前凑凑,看了一会儿相当平静的告诉她:“是给邻居的妻子写的信。‘mon lapin’,用的阴性词,母兔子。”


    “……”


    小林小姐有点混乱,爱侣之间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奇怪称呼并不罕见,但便宜爹为啥会认为这信写给邻居的老婆?不太对吧!


    “我的小兔兔”,这么喊邻居的老婆?写信人是不是已经被打死了?


    兰堂先生八风不倒不动如山,用眼神坚定地告诉便宜女儿他没弄错。


    “好吧。”


    她把信纸重新塞回书里,翻到下一页继续读,袖口繁复的蕾丝花边擦过纸页带来轻柔细微的“唰唰”声,很是催眠。


    长发男人靠在壁炉旁,他听着翻动书籍与衣物摩擦的声音,不多一会儿就闭上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近来总是嗜睡,伴随着时间不断流逝,脑子里缠成团的往事也渐渐解开死结展露原貌。


    黑色的火焰、暴怒的低吼,远处是柔和静谧的水面。那是片不肯蓝的海,最终落在某人眼底……波光粼粼,海鸥啼鸣,仿佛有教堂的钟声掺杂其中。


    壁炉里的木柴突然“噼啪”爆出一朵火花,惊醒了浅眠的人。兰堂睁开眼看到熟悉的蕾丝袖摆,养女正支着胳膊给自己盖薄毯。


    “我吵醒你了吗?”她皱起秀气的眉,不爱笑,一点也不像记忆里金色的和橘色的影子。


    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呀,被自己一时糊涂带进暴力组织,未来还可能卷入各种危险的漩涡。男人捏捏盖在身上的毛毯,忽然有点心虚。这样的孩子恐怕很难在Port Mafia内部生存,她所奉行的并非黑1道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如果有一天脱离了父亲的庇护,高洁的心性将会成为她的墓志铭。


    兰堂推开毯子坐直,用力摇头的样子不说欲盖弥彰吧,至少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没睡着!”


    没睡着就没睡着呗,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小林泉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哦,好,你没睡着。”


    大约安静了五分钟,她继续道:“晚上有个巡街的任务,明早才能回家。”


    Port Mafia不养闲人,哪怕准干部的女儿,该做任务也一样要做。兰堂抬手往脑门上拍了一下:“巡夜啊……我忘说了,明天后天我都不在家,要不你别来回跑了。就近找个酒店开间房凑合两天,等我回来带你去吃法餐。”


    其实更喜欢吃家常饭菜,不过小林泉并没有泼他冷水的打算:“行吧,这两天我就一直待在后勤部队里了。”


    “嗯,乖乖的,我的小软糖。”他笑着用法语逗了女儿一句,小姑娘怒目而视:“你正经点!”


    “正经正经,我很正经。”成年人一点也不正经的笑笑笑,把未成年人逗得喵喵叫。


    巡街任务多数一做就是一夜,Port Mafia如今的地盘还没有发展到鼎盛时期一半大,单纯维护边界根本用不了多久,所以除了巡查成员们还要顺便收取保护费。


    小林泉收保护费的姿势和别人不太一样。


    一般的暴力社团收取保护费,多半亮出武器威逼利诱一番,吓得店主屁滚尿流、主动奉上钱财才算了事至于钱多钱少,那就随缘了。但是到了小林手上,事情就会变得非常节省力气:她会掰着手指耐心和店主算清楚Port Mafia为他们带来了何种好处,如果不支付费用落在其他帮派手里将会额外支出哪些项目,再估算一下老板本月大概收入,最终给出一个对方能够心甘情愿掏出来的最低数目……


    总之就跟收物业费似的,就差拉个账单出来贴人门上讨债。


    “有趣的孩子,还很聪明。”


    坐在车里向外观察的僧侣朝老首领点点头:“她可以。”


    “那就她了,能成为组织的基石,能与即将兴建的本部大楼融为一体,是她的荣幸。”老人摸着小指上硕大的戒指满意颔首:“让人去办吧,兰堂那边……回头给他换个油水足的差事也就罢了。一个丫头片子换一个晋升干部的机会,他应该知道怎么选。”


    自然有人心领神会退出去传话,给出门在外的兰堂临时加了好些杂事借以拖延他回来的脚步。至于说小林……一个孤僻的孩子,甚至不会有同伴跳出来替她张目。


    忙碌了一夜,天亮前打算找地方睡觉的小林泉被几个黑衣大汉拦住去路,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为首之人冷声赶在前面道:“小林泉,兰堂的养女?首领要见你。”


    在等级森严的Port Mafia里,首领的话就是不可违抗的旨意,普通成员问也不能多问一句。女孩子没有做无谓的反抗,跟着这些人去了首领办公室,第一次见到横滨夜晚的主宰。


    那是间门窗紧闭的宽广屋子,四壁装饰着展示侠士勇武与力量的浮世绘。上首处坐一老者,腐朽且虚弱。对方没有说话,冷冷的视线肆意上下打量着,倒是坐在下面头一把椅子上的僧人温和出言:“你叫什么?多大了?还记不记得父母家人?”


    泉一一老实回答,不知道就直说不知道,没有隐瞒也没有语焉不详之处。


    和尚扭脸看着老者又把头点了一下,后者挥手喊人:“带她去吧。”


    还是先前那几个黑衣大汉,上前抓着胳膊把人架起来往外拖。等人都出去,老首领才假惺惺叹了口气:“怪可怜的,你去多给她念上几卷经,也好催她走快些少受点罪。”


    和尚勉强扭扭嘴角,无论他多么不想去看现场,只要Port Mafia首领下了命令那就必须得去。


    活生生将一个无辜少女砌进大楼地基里闷死,这种事真到做的时候没人不会脊背发寒。但是不这么做死的就要换成他自己了,千不该万不该,Port Mafia一开始找上门咨询风水玄学的时候他就不该贪财。


    兰堂从首领私人医生处得知消息赶回横滨后见到了浑身是血的女儿,她没有被闷死在暗无天日的地基里。据说水泥封门后那个封闭空间里发生了很多可怕的事,不属于此世的凄厉哀嚎就连主持仪式的和尚也受不了。


    最终首领亲自下令将泉放出来,甚至当众表示她是个吉利的人。


    作为一个失忆了的外国人,兰堂不太懂岛国判断一个人吉利与否的具体标准,但是作为一个法国人,他深刻明白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的女儿,他不慎带入罪恶的小鸽子,不爱笑也很甜蜜的小软糖,居然在他的庇护之下险些成为Port Mafia本部大楼的人祭只因为她优秀,只因为她与众不同,只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有可能在临死前爆发出足以吓退恶鬼的恨意与怨念。


    看来也该到换老板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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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5  ? 155


    ◎番外7◎


    夜蛾正道离婚了。


    在他的同事们看来, 这个消息远没当初得知这家伙结婚时震撼。或者说,一个咒术师,孤独终老才正常, 结婚反而是件稀罕事。


    由于前妻拒绝接手养女的监护权,离了婚的夜蛾先生不得不将“女儿”长期寄存在工作的地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咒术师能有三百六十天在外执行任务,有些时候他尚且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活着完成任务, 更不必说多把个孩子带在身边。


    原本他是想把养女送进私立学校寄宿的, 花钱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那孩子仅用了一周时间就成功被劝退, 想来她不太适合普遍意义上的义务教育。作为一个新手父亲,夜蛾先生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白得的便宜女儿哪里不好,奈何寄宿学校的舍监并不这么认为,她甚至断言小林小姐总有一天会因为极其具有煽动性的言论而进监狱。


    这孩子是他去横滨做任务时被人硬塞进手里的, 异国男人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拒绝“如果继续留在横滨, 她会死的”。那人眼中的悲伤几乎没顶。仿佛他并非身处暗香浮动的月下花园, 而是于烟波浩渺的海面随波逐流。做父亲的人已经决定赴死,他要把心爱的小女儿托付给划船行过的路人,他甘愿低下骄傲头颅, 为了能给她求条生路。


    头一回见识此种阵仗的夜蛾先生:“……”


    要不是打不过这家伙, 他差点以为是什么新型碰瓷诈骗。


    “令嫒……”魁梧男子为难的看了眼外国人递来的小姑娘她大约十四岁左右的样子,穿了身病号服, 垂下的手臂纤细白皙,道道红痕嵌在上面着实伤眼。女孩闭着眼睛, 脸色不大好, 即便昏迷中也皱着眉, 身体伴随呼吸不断微微抽搐。


    是被诅咒围攻后侥幸逃生的普通人。这么小的年龄, 如此沉重的伤势,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的父女俩,处处都透着可疑,但夜蛾正道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她身上有咒力反应,目前看不出是否携带术式……不如再过两年?等她到了能读高中的年纪我再来,今后做个安稳无忧的监督辅助,或者‘窗’的观察员,如你所愿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普通人也有可能生下身负咒术天赋的孩子,也许这个小姑娘更像母亲?夜蛾看看面前的异国男人又看看女孩,私以为此人眼神大约不太好当妈的颜值得拉到何种程度才能把父系惊为天人的美貌平均成女儿这种中人之姿?


    也许欧洲人就是无法理解亚洲审美也不一定。


    “来不及了,我没有时间了。”兰堂移开视线狠心不再去看小林泉,“我快要死了。”


    他同意了老首领私人医生的邀请,从此以后一举一动都如同走在悬丝上,说不准何时变回坠落山崖。以他的实力当然不惧区区Port Mafia的追杀令,但泉还只是个孩子,未满十四周岁、没有异能力的、普通孩子。


    如果将老首领形容成因年迈而陷入疯狂的狼,那么森医生便是躲在头狼背后偷偷操纵人心的狐狸,哪怕他们的计划成功,泉留在Port Mafia里也不一定能平安长大。她将会是那些人借以束缚自己的锁链,必要时甚至会被毫不留情舍弃。


    开玩笑,Port Mafia是什么好地方?任何靠谱负责的父亲都不会把女儿留在这种地方。


    面前这个魁梧男人一进横滨就被他注意到了。从东京来的咒术师,在一所宗教学校做老师,有社会地位有体面的固定工作,收入可观为人可靠,结婚多年没有子女。这样的人既能理解泉的特殊,又有能力供养她,想必能好好把这孩子养大。连续观察十小时,发动手里一切资源将此人查了个掉底,兰堂把仍旧躺在医院里昏迷的女儿“偷”出来,决心效法杜鹃把自家孩子塞进别人家看上去精致又温暖的巢穴里。


    只要这孩子能好好活着,好好长大,她不必感念惦记我。一开始阴差阳错收养她确实有些不大体面的理由,但是相依为命至今,兰堂早已将小林泉视若己出。为人父母,总会忍不住替孩子提前规划好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至百八十年的人生,难道要让泉过和尾崎红叶一样的日子?


    不,她可以不喜欢男性,或者不喜欢人类也没关系,但她不能生活在一个不允许“爱”存在的环境里。


    “我的女儿,被Port Mafia首领当做人祭活埋在建筑物地基里,这一次她侥幸没死,我不能保证下一次他们会不会重复同样的事。你把她带走吧,她是个好孩子,你不会后悔做这件事。”


    他把泉硬塞给夜蛾正道,后者不得不伸开胳膊接过女孩子,下意识掂量掂量重量,顿时被怀里过轻的分量惊到:“这孩子?”


    “她身体不好,小时候我没有好好待她让她营养不良发育迟缓了,很抱歉。”


    为了尽快完成这场“交接”,兰堂退了半步浑身上下的摸,终于从内袋摸出整袋切割好的裸钻,“我不会让你白白花费力气,这些是我能支付的所有。”


    原来还有这等隐情,被黑1道组织盯上的可怜孩子,怪不得她的父亲病急乱投医一样想给她寻条出路。继续留在横滨,小姑娘确实很难生存。这外国男人瞧着就不像个长寿的面相,比旁人厚实数层的衣物裹在身上,亏他把自己缠成球了动作还能那么快。


    闪耀着各种颜色的钻石在灯光下几乎晃花人眼,夜蛾正道扫了一眼再也不看:“不必,一个孩子而已,我养得起。你……有什么话想留给她吗?”


    “……”兰堂想了一会儿,“你告诉她,我不要她了。我不需要一个弱点,一个累赘,让她从今以后别回横滨烦我。”


    夜蛾正道:“……”


    像这种家长,一般只能在中午见到,因为早晚要出事。


    看看时间不早,兰堂故技重施将那一袋子裸钻硬塞给夜蛾正道,能够连同此世与彼岸的珍贵淡金色连续闪烁,男人面前只余一片被风从树梢上带下的叶子。还想继续据理力争的咒术师眼睛一睁一闭就被人送出了横滨市,兜里多了袋价值连城的裸钻,怀里还多了个白捡的女儿。


    回忆完往昔,魁梧男人忍不住用力捏捏眉心。


    正如那个外国人所说,小林泉是个好孩子,勤快、安静、不吵闹。和学校里那些神兽相比,她乖巧得几乎有骗人生女之嫌。刚带她回家的时候夜蛾夫妇还没分道扬镳,这孩子听了父亲的留言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闷不乐许久,一度被人怀疑自闭。夜蛾太太自然不大喜欢来历不明的小姑娘,但她也没有拒绝丈夫的善心,泉留在夜蛾家度过了最初的适应期。后来两口子拉扯起离婚事项,无处可去的泉就被送进寄宿学校。前后也就七天时间吧,本身是个教师的夜蛾正道收到了教育界同行们的来电告状就读于圣玛利亚私立学院的小林小姐,领着同班女孩揍了隔壁男校前来参加联系活动的男孩子们,只因为那些少爷狗嘴里没能吐出象牙。


    夜蛾正道:“……”


    事情听上去有点复杂,但在了解过内情后,他一个字也没有责备养女。退学就退学,女孩子还是泼辣点好,泼辣点才能在外面保护好自己。


    好在她身上有咒力反应,虽然还看不出术式,至少不能算成普通人。就算未到高中就读年龄,也不是不能勉强操作一番。这对刚办完离婚手续的夜蛾正道来说是个好消息,否则他真的很难找到借口把女儿留在咒术高专里交给监督辅助们照顾。


    这几天正赶上一年级新生入学准备,泉跟着新任养父在学校里里外外忙了好几天,前后从身穿黑西装的“教师”们手里得到几乎吃不完的糖果零食。


    新学校和新人生什么都好,唯独夜蛾的学生极其让人头疼。


    “小不点儿腿短短欸嘿嘿!你怎么不哭呀?”


    说曹操曹操到,带着黑色圆形小墨镜的少年突然袭击,一手一边从后面捏住泉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扭来扭去:“老子听说你要跟着一年级上课?早知如此,夜蛾还不如早一年把你安排进学校,想学什么只管问老子,包教包会,代价就是零食分老子一半儿。”


    五条家的大少爷从来不缺吃的,可他就是觊觎泉口袋里的东西,那代表着来自他人的、无所求的喜爱。弱鸡凭什么受欢迎?大少爷不能理解。


    “放开我的脸!”


    女孩子冷冰冰的奋力挣扎,支援很快就来了。


    另一双手同样从“天”而降,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少年捏开白毛的爪子无奈笑道:“悟,不要欺负弱者。”


    “不找软柿子捏难道要去捏石头吗?谁会去欺负比自己强的人啊!”毫无边界感的白毛自说自话拉开小姑娘的衣袋翻找:“这个棒棒糖归老子了,牛奶糖也要!还有巧克力!”


    他毫不客气的收走“保护费”,任由女孩子小小的拳头砸在身上:“用点劲儿,你没吃饭吗?挠痒痒呐?”


    体术相对一般,在咒术高专二年级生面前只好垫底的小林泉低头摸兜欸我枪呢?我要崩了这家伙!


    作者有话说:


    小林小姐


    进了咒术高专


    咒术界


    要完蛋了


    七海先生


    关于两位


    性格迥异的


    岳父


    请问你


    有什么


    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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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6  ? 156


    ◎番外8◎


    “泉呀?快来快来, 这里有好吃的给你呦”


    一群监督辅助难得寻到空闲围拢了放松休息聊八卦,远远看到夜蛾正道的养女气鼓鼓低头走,肯定是被讨人嫌的五条大少爷欺负了。就有人忍不住从口袋里摸出点什么招呼她:“看, 金平糖,上次去京都时偷空买的,很甜哦!”


    小姑娘抬头往这边望了望,板着小脸啪嗒啪嗒跑过来, 爽快接受投喂。


    她不爱笑, 白皙小脸含了糖鼓起一块, 椰褐色圆圆大眼睛清澈得仿佛能滴出水, 总是倒映出别人最好的模样。


    太!可!爱!啦!


    好想伸出手指戳一下。


    监督辅助们被萌得心肝乱颤这所学校里就没有能用“可爱”去形容的孩子,无论性别年龄出身。咒术师本就是利用负面情绪转化而得的力量去与诅咒拼杀,大多身世飘零各有心结,从来常见人心险恶, 已经不再有谁会用如此温柔的目光去看人了。


    是, 夜蛾正道勉强塞进学校的这个孩子不爱笑, 但是她的眼睛,很温柔,流露着人性中天生的纯善, 就像蒙了层薄雾的春光。


    “我这里有大福!很有名的仙台特产!”


    “我有羊羹, 喝茶吗?”


    “我这里有巧克力棒!”


    “瑞士糖吃吗?亲戚从国外寄来的。”


    “金枪鱼饭团,吃这个。甜食吃太多会牙痛!”


    小林泉鼓着腮帮子嚼啊嚼, 不知不觉衣袋再次被塞满。


    “今年泉也要跟着一年级新生入学了哦?”


    忽然有人提起这个话题,更多人担心的看过来七嘴八舌给她出主意:“泉好像还没有表现出术式, 不能直接转到辅助科吗?咒术师伤亡率太高了, 这孩子……真是舍不得呀!”


    “第一年不分科的啦, 你傻啊!”新田监督边反驳同事边从衣袋里摸出盒草莓牛奶糖投喂, “我知道今年会有两个男生入学,泉你不管什么任务都跟着他们两个就对了,千万别一时热血上头冲在最前面。要是拿不准等级我们会提醒你,你就去找五条家的大少爷,就说……就说最强不可能做不到。反正他抢了你那么多零食,出点力气应该的。”


    他想了想:“用激将法懂吧?那家伙脑子直,比另一个好骗。等明年二年级了我们帮你想法子转到监督科。”


    “另一个也没聪明到哪里去。示弱就行啦,把眼眶揉红低头抬眼睛偷偷看他两眼!保管那家伙连任务报告都给你写了。”


    很快有人撇着嘴吐槽。


    “你们这些人,不要胡乱把泉给教坏了!为人师表!为人师表懂不懂!”


    不得不说,最了解咒术师的只有勤勤恳恳开车载着他们天南海北跑的监督辅助们。也就泉这种嘴巴严又可爱的小姑娘才能得到他们关怀爱护,换了刚升上二年级那批学生……


    算了,还是让他们和诅咒互殴去吧。


    泉:嚼嚼嚼。


    “嗯。”


    Port Mafia公共关系部没有聘用你们这些人才,完全是首领办公室的失职!


    认真听人说话的样子也好可爱!


    几位胆子大的女性监督忍不住伸手RUA了把女孩子的头毛,就手感发表出许多溢美之词并且向泉推荐了许多保养毛发的小秘籍:“趁着头发还多的时候一定要好好保养,不然等到我们这个年龄……就只能洗澡时看着满地落发欲哭无泪了。”


    话题迅速歪楼到某位总监的新假发被“风”吹掉,熊孩子捡了去给人挂在树梢上,简直是社死叠加社死,双倍社死。


    上课时间到了,铃声炸响监督辅助们一哄而散,泉带着鼓鼓囊囊的衣袋回了趟“家”夜蛾先生提前帮她在学生宿舍准备了房间。虽然没有兰堂的别墅华丽,但也绝对好过擂钵街的铁皮长屋。


    新的“训练营”成员快到学校了,今后也会是出任务的搭档,她要换上同一色系的衣服前去迎接,这件事负责人昨天就通知过。


    女孩先把衣袋里的零食掏出来放进专门的铁皮饼干桶,每一样她都在手里拿过,认真记下这笔好意究竟来自谁。


    纯黑色的新校服早已洗净熨烫妥当,挂在床头等待主人。


    无论昂贵奢侈的丝绸还是破烂褴褛的旧衣,泉都经历过。如今面前悬挂着材质优良的朴素衣装,穿在身上反而心安。


    多派上些用场,就不会再次被丢弃了吧。可惜体术一道她实在天赋不高,枪械的问题夜蛾先生说已经向上面申请了,会有人想法子帮她解决。


    反复思量了几回,女孩暂时放下心思,看着镜子整理着装。


    黑色外套上的扣子被她一颗一颗扣好,逐渐盖住洁白衬衣,也盖住少女日益玲珑的曲线。长袜、及膝百褶裙,泉走到玄关处换上学生鞋,回头又看了眼镜子,转身折返回来解开领口,翻出嵌着蓝色“水晶”的波洛领带佩戴整齐。


    每个学生的校服都可以自行选择款式,她选了类似西装的上衣外套,刚好露出领带上的一点璀璨如果我不幸在袚除诅咒的过程中死亡,至少能凭借这条领带查到兰堂先生。


    请把我的遗物送还给父亲,再附上一句抱歉。


    抱歉没有走上你所希望的那条坦途。


    关上门走出宿舍,沿着甬道来到教学楼前,一年级负责人是个喜欢抱着太刀的和服大美女。


    “哦呀,是夜蛾家的小姑娘?很不错,守时是个好习惯。跟我来吧,一起去门口迎接你未来的同伴。”美女老师在路上介绍自己从夫姓猪野,也就开学这几日能抽出空与学生见一面,往后几个学生就只能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了,“你们跟着二年级,生存率恐怕比跟着我还高些。咒术师的世界是不公平的世界,一切都在你降生时注定了。有人天生便凌驾于众人之上,有人日积月累也只能在底层徘徊。要懂得认命,别去与命运较劲,或许日子还能好过些。”


    就像她的丈夫,不肯在命运面前低头,便只好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女人在咒术世界尤其不好过,东京这边的咒术高专已经比京都要开明多了,至少东京的女孩子不必在挣命之外还要考虑该如何挣得优雅美观。


    泉只是静静听,从教学楼下走到学校大门口,春天的绿荫洒在身上,她抿嘴看着猪野夫人:“好。”


    猪野夫人微微挑眉,如波的美目中泛过浅浅涟漪。


    这孩子温柔收下她隐藏在语言深处的所有不甘与怨恨,没有任何令人难堪的同情与好奇……或许她不够活泼不够爱笑,却莫名让人觉得可靠。在她浅淡到近乎冰冷的反应里,自己获得了难得的宁静。


    “你这样,就很好。”她同时收起愤懑与视线,走到前方将女孩挡在身后。


    不知不觉间,反复强调“不要与命运为敌”的美丽夫人忍不住做出保护的姿态,完全没注意到此时此刻自己的举动略有自打嘴巴之嫌:“他们到了。”


    春光在嫩叶间随着和风懒散摇曳,暖风拂面裙摆微扬,台阶顶端安静站立的少女唇间一点柔粉,在走出车厢的金发少年眼里仿佛压下了天地间所有娇艳。


    她不是什么一眼惊艳的美人,比起前方已经走下台阶的负责教师来说甚至朴素到有些不起眼。


    却让他神思摇晃。


    椰褐色的清澈眸子里,少年看到自己干净的轮廓。手足无措伴随着心慌气短突如其来,他开始后悔出门时没有在衣着外貌上多花点功夫。新认识的同窗凑到负责人面前叽叽喳喳问候寒暄,七海建人则默默站着等待那个女孩自我介绍。


    她穿着严谨的小西装搭配同色百褶裙,唯有领口那抹璀璨的蓝色配着红丝带很是亮眼。


    “灰原雄。”


    “七海建人。”


    “……小林泉。”


    她连声音都像是冰棱撞击一般清脆悦耳,走过她身边时他似乎隐约嗅到了海风带来的清新花香。


    已经走到前面去的灰原雄等了会儿没能等到刚结识没多久的新同学,少年倒着走了两步好容易才等到他,好奇的目光落在除了报名字就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少女身上:“你看上去好小,瞧着和我妹妹差不多。今后需要帮忙只管叫我哈,我力气可大了,搬东西不在话下!”


    说着他曲起上臂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姿势,泉看了两眼,点头:“嗯。”


    七海建人:“……”


    刚才路上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话这么多?早知道不忍了。


    “欸你是哪里来的呀?初中读的哪个学校?家在哪儿?喜欢吃什么?我喜欢米饭,旁边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之前说他喜欢面包。我看你来得早,学校里都熟悉了吗?要仰赖你帮帮我们两个啦,回头请你吃饭!”


    小林泉:“……”


    这家伙话有点多,但没有什么恶意,忍了。


    落在最后面的猪野夫人抬袖遮住上挑的嘴角这大约就是年轻人特有的美好生命力了吧,只是远远看着也足以让人忘却世上种种不如意。


    希望儿子将来也能遇上可以快乐闲聊的友人。


    作者有话说:


    监督辅助们


    眼里的最强


    约等于


    任务处理机


    七海少年


    苦于找不到话题


    话全被灰原


    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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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7  ? 157


    ◎番外9◎


    “喵咪……”


    路边草丛里猫妈妈带了窝花色各异的小猫自由自在坐卧嬉戏, 女孩蹲在不远处伸手“嘬嘬”数声,马上就有好奇且大胆的“小朋友”翘着三角形的天线小尾巴凑过去,嗅嗅对方手中并无零食投喂立即耍赖倒卧仰躺着抓挠玩耍。


    隔条马路, 七海建人提着兜满饮料的塑料袋边等灰原雄打电话边分心看小林泉逗弄流浪猫。


    娇软温暖的毛团在她身边滚来滚去,几只尤其淘气的猛然发力跳到她膝盖上拉长身子嗅。女孩子也不躲,冷脸任由它们随意贴贴,看得金发少年无比羡慕。那些热情的毛茸茸小团子可不像某人, 开学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连句问候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闹得好些人误以为他在故意孤立唯一的女同学。


    有那么无聊吗?什么孤立不孤立的, 同级一共才三人!再说了……那是小林同学, 他得有多想不开才会故意欺负她,小学生作风吗。


    “我好了妹妹说休假时想来学校看望我,想了想还是拒绝她。至少……至少也要等交流赛结束以后再说吧,万一被她看到兄长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我难道不要脸面么?”


    灰原提着另一只袋子从街角转出来, 同样看到路对面逗猫的泉, 大眼睛少年欢快喊出声:“泉酱!这里这里,回学校啦!”


    娇憨猫咪被他的大嗓门儿吓了一跳,小林泉“摘”下挂在身上的幼猫, 一只只将它们送回地面, 起身转过来看向路对面的两个少年:“嗯,买好了吗。”


    “买好啦!五条前辈要的糖, 夏油前辈要的漫画,还有家入前辈要的烟和酒,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们陪你去买。学校地址也太偏僻了, 出来一趟可真难。”


    灰原低头看过两只袋子再次确认物资购买妥当, 泉穿过路面来到他面前:“我没有什么需要的, 走吧,我开车。”


    她当然没有驾照,未成年人怎么可能有那玩意儿?学校里空车多人手少,溜出来买违禁品自然不能让监督辅助们知道,所以必须得有一个人违反规则。


    看上去遵纪守法安分守己的小林小姐完全没有无证驾驶实属违法行为的自觉。


    “走小路躲开警察,哈!”灰原雄刚脱离中二期没多久,游戏情节照入现实很能激起他的冒险欲望。这家伙不但不对同学的违规行为加以规劝,甚至跟着大声起哄,“你把车停哪儿了?”


    七海建人:“……”


    理论上他应该拦下莫名激动的灰原,然后给学校打个电话,再不济花钱请个代驾。但违纪的是小林泉,金发少年蠢蠢欲动的手指犹豫了。有必要为了那么点小事害得她被夜蛾老师责备吗?来时路上泉同学车开得挺好……这一犹豫就错过了机会,灰原把胳膊拐在他脖子上,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歪歪扭扭走在路上,引来路人善意的注视。


    “……快点走吧!”他借着好友的遮挡扭头往小林泉脸上看了一眼,后者根本没瞧这边,她的视线落在十米开外一处花店橱窗上,色素染出来的蓝色花朵用微黄复古报纸装饰着,标签上的价格高到令人咂舌。


    仔细看看,每片花瓣边沿似乎都小心沾了银粉,如果算上花费的人工……它大约是值这个价。


    “停车场?有收费吧,东京这边停车费好贵啊!回去AA呀,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钱……”


    灰原还在耳边絮絮叨叨,七海建人盯着那束花看了很久,脖子上的胳膊突然束紧,灰原的声音比平日又高了几十分贝:“哈哈哈哈哈哈!我就不该拉着你,就让你撞到电线杆子上去!”


    黑发少年凑近好友冲他挤眉弄眼:“怎么?看到什么了?有美女吗?在哪儿呢?也叫我看看呗!”


    哪有什么美女,小林同学还在呢他谁也不想看!


    七海建人悚然回神,他注意到小林泉随着灰原的这句话看向自己,一时不知该先辩解还是先高兴:“不要胡说!”


    有些人就是越紧张脸越冷,对面牵着妈妈衣角的小男孩看了他一眼慌忙松爪绕到妈妈腿后面躲起来。


    没由来的沮丧让七海同学看上去更加严肃,仿佛在考虑十分钟以后从谁开始杀起。


    手机铃声适时发出声音,解救了马上就要同手同脚的少年。三人同时低头去看,原来是任务,临时充当保障顺手提供支援的二年级生已经从学校出发。


    “废弃写字楼里的三级诅咒,三级呢,不知道长什么样。”


    灰原雄松开拐着七海建人的手,小林泉已经调出电子地图:“距离不算远,现在过去需要半小时。”


    “带我们的是夏油前辈!我头发乱了吗?”灰原雄俨然视夏油杰为偶像,自然不肯在爱豆面前失礼。小林泉轻飘飘扫了眼过来没说话,七海建人认真回答:“没有乱,很整齐。”


    “好吧。”他摸摸鼻子:“泉酱,停车场到了吗?还要走多远?”


    停车场自然离得不远,不然开车出门意义何在。泉姿势熟练的给了笔小费打发看场帮派成员,东京这边的社会团体没有横滨夸张,但在社会民生方面也揽了不少生意,这个停车场距离合适收费低廉却没什么人,就是因为它由小帮派经营,很多人自诩“正经”宁可舍近求远。帮派成员得了小费没有多做纠缠便爽快放行,泉束好安全带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差点把后座上的两个男同学甩成饼:“坐好了,尽量二十分钟内到达。”


    一个优秀的监督辅助必须配备飙车技能,已经完全把自己放在辅助位置上的小林同学今天也在努力践行。


    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七拐八绕全不减速,踩着路面上的每条线左右横跳,并线超车急速转弯、就差没开上高架匝道外侧。他们成功绕过所有红灯和交通警察,全程拿出公路追逐赛的水准一骑绝尘,很让灰原同学怀疑夜蛾先生在校外是否另有兼职就,他在游戏里躲警察的动作也没这么熟练。


    说是二十分钟,实际上泉只用了十五分钟便到达任务地点,剩下时间一边等夏油杰一边看监督辅助们发来的任务说明。所谓说明其实也没什么细节,除诅咒等级外就提了句可能有受害者生死未卜,其他全凭学生们自行探索……所以才会有二年级生前来帮着压阵。


    “……”少女锁了车,抬头细细观察连接废弃写字楼与主干道的小路,灰原雄安静不下来,用胳膊肘碰碰她:“你看到什么了?”


    七海建人目不转睛的看过来,努力组织语言随时准备说话。


    “没什么。”泉眯起眼睛抬头,天空飘来一朵形状有些奇怪的“云”。


    “你们来的真早。”夏油杰坐在鳐鱼形诅咒背上冲一年级打招呼,获得一个热烈的狗狗甩尾和两个冷淡的猫猫点头。他笑着操纵诅咒降低高度,大约离地还有两米左右,少年潇洒翻下坐骑:“监督辅助在后面,等会儿就到,咱们先进去。”


    说着他放下“帐”,领着三只菜鸟走进已经废弃的写字楼:“说明都看了吗?小林跟着我,七海和灰原……”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才发现原地唯余自己孤身一人,同伴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前后看看找个干净地方坐下,低头开始抠手机。


    三级诅咒而已,哪怕小林泉撞上也出不了大事,另外两个男生更不应该有问题。说实话,若非夜蛾是小林的养父,这一趟完全可以一年级生们自己解决,根本用不上准特级咒术师陪同。


    正如他所想,灰原雄与七海建人第一时间察觉到周围流动的咒力发生了变化,前者跃跃欲试寻找残秽,后者从背后抽出钝刀沿着左手边的墙壁慢慢摸索。诅咒等级不高,不害怕的情况下单人也能顺利袚除,当然,难点也就在这个“不害怕”上。


    小林同学……会不会害怕?


    女孩子怕黑很正常,她咒力稀薄体术也只能算普通女孩子里的佼佼者程度,听说等升上二年级就要转去辅助科,万一运气不好撞上这个诅咒,危险不一定有,万一被吓到也不好。


    不行,我要先去找她确定她的安全。


    周围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脚步声的回音一层又一层起伏不定。泉开始觉得喘不过气,就好像她从未逃离Port Mafia地基下那尊奢侈的水泥棺材,被兰堂转交给陌生男人收养、进入一个奇奇怪怪的宗教学校……这些都是真的吗?还是濒死前的幻觉?


    又或者……我其实已经死了?


    脑后忽有腥风袭来她机警侧身躲避,不料动作慢了些胳膊上被什么东西狠狠挠了一爪子,疼痛伴随着血腥味开启了泉刻意遗忘的记忆那是死亡紧贴在眼球上的恐惧。


    “不要,放我出去!有人吗?有谁能来救救我吗?”


    女孩子沙哑的泣音在黑暗中扩散,没有回应。


    我早该知道的,不会有回应。生活在擂钵街的孤儿,终其一生也很难等到白昼降临。


    “……”当恐惧突破人所能够承受的阈值,事情就会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一路狂奔。


    无光的暗室内,除了空气被物体快速飞行扰动的声音外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小林泉不断后退着背靠在墙壁上。三级诅咒趴在她头顶的墙角内,垂涎欲滴。对它而言有咒力的人比没有咒力的人更好吃,但它只有三级,除去幼崽根本吃不到长大了的咒术师。


    好饿……好馋……


    下面那只猎物似乎吓傻了,把自己挤在墙角里一动不动。


    无论怎么看,那个单薄的女孩都不是对手,诅咒舔舔爪子上沾到的人血,身形凭空涨大一圈。它张开嘴,露出其内交错的利齿,照直猛冲下去。


    它已经在用贫瘠的思维想象吃饱肚子后的舒畅了,直到化作飞灰彻底消散前还做着美梦。


    “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沙哑声线里似乎还混着丝哭泣后的鼻音,背靠墙角的少女抬起头,冷冷看向上方,那是诅咒消失的位置。


    与此同时,边抠手机边操纵咒灵找人的夏油杰猛然抬起头【咒灵操使】失效了,那个被他放出去的咒灵完全失去踪迹,也不知道是被其他诅咒吃掉还是被人不小心袚除。


    但他放出去的是个一级诅咒,一年级新生有可能不慎袚除掉吗?


    不过施加于建筑物内的咒术在咒灵失踪的瞬间也一并被解开,这倒是个好消息,他可以去把随机散落的一年级生都给找回来了。


    158  ? 158


    ◎番外10◎


    怪物, 啊不是,诅咒,诅咒已经消失了, 但压抑感仍在。废弃写字楼早已断水断电,为了避免高空坠物窗户也被木板钉死以防破损,仅凭缝隙中透入的些许微光根本不足以充当光源,反而衬得深处更加幽暗。


    寂静闭塞的晦涩空间迫得泉呼吸困难。


    周围温度似乎在随着心跳声不断下降, 被黑暗完全覆盖的走廊宛如怪物巢穴, 隐约有蜿蜒游动的触手伴着细细碎碎不属于此世的低语不断在耳边重复。大脑一片昏沉, 泪腺不受控制, 唯一能够转移注意力的对手化作飞灰彻底消散,她没能找到下一个供自己发泄恐惧情绪的目标。


    就在泉浑浑噩噩思考要不要砸烂窗户从楼上跳下的瞬间,黑暗笼罩中的走廊墙壁“哗啦”一声被人砸碎撒了满地砖块碎石,最远一块轻轻划过女孩脚边。少年喘着粗气闯进她寂静的棺材里, 木板缝隙里透入的些许光点洒在他淡金色的头发上, 就像照亮无边黑夜的第一抹晨曦。


    “你怎么样!”


    分割走廊的承重墙被打了一个大洞, 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更远处还有个差不多一样的……如非必须这个人从来不会主动加入她和灰原的谈话,平日里更是阴沉沉的站在角落里用防备警惕的目光扫视,所以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七海建人会做出打破墙壁来找自己这么夸张的事。


    况且承重墙也不是那么好砸的。


    她没有回应, 被吓坏了吗?


    七海建人嗅到了血腥味, 虽然没看到诅咒留下的残秽,单凭这个也能推断出小林泉遭遇到了那个三级诅咒。她可怜兮兮的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还受了伤,少年顾不得思考其他, 身体先于理智行动起来。


    “好了, 没事了。别害怕, 我在, 我会保护你。”


    少年尚且单薄的臂膀将泉拉入温热的怀抱,背后被人规律的轻轻摩挲,是某个人笨拙的安抚。


    “你怕黑吗?不怕了,我马上带你出去。”


    他注意到小林泉胳膊上洇出的血渍,猛然挺直脊背四下警惕:“诅咒来过?伤口疼不疼!”


    没有发现诅咒踪迹,他松开怀里的少女,背对着她重新蹲下:“快上来,我背着你走。先去和夏油前辈汇合,我再去找灰原。”


    泉盯着他突出的肩胛骨看了十几秒,直到七海建人被她看得面红耳赤,这才伸出手扣着他的颈项趴在他背上。碰触到温热的人体她才意识到自己在颤抖,已经抖了很久很久。


    小林同学好轻啊,胳膊细得仿佛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折断,这样的女孩子果然应该转去辅助科,咒术师这份工作对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七海建人恍惚了一下,海风的清新与浓郁的花香让他头脑发昏。少年向上提了一下,确认女同学不会被甩下来才迈开步子快速离开这间整个废弃写字楼最阴暗的角落。


    沿途小林泉看到数道墙壁上都有相似的人为开凿痕迹,有个家伙根本没去考虑任务目标,一心只想找到失散的同伴。他似乎找着找着找烦了,干脆打烂阻挡在面前的一切障碍……


    明明总是一脸冷静谨慎的样子,做起事却如此鲁莽。


    她小心翼翼侧过脸靠在他背上,少年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


    一直找到写字楼入口处他们也没有找到灰原雄与夏油杰中的任何一人,外面的帐破了,说明诅咒确实已经被袚除。七海建人把小林泉背出写字楼,找了块还算干净的草坪把她放上去,掏出手机试着给其他人打电话。


    出乎意料,电话通了,灰原的声音哪怕隔着电波也一样震耳欲聋:“七海你怎么样?我正和夏油前辈在一起,你有见过泉酱吗?我们没找到她,也没找到诅咒!”


    “诅咒已经袚除,小林同学和我在一楼门厅外,很安全。”他挂断电话蹲在小林泉面前,“诅咒……”


    “算了,不想当咒术师就什么也别说,有人问起来只管推到我头上。”


    灰原和夏油前辈没遇上诅咒,他也没遇上,只有小林泉遇上了,诅咒被袚除得连残晦都没留下……不管怎么看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小林同学大概没有外表瞧上去那样柔弱。


    但那又怎么样?谁也不能勉强她去做不想做的事。


    她怕黑,诅咒大多在晦涩背阴之处肆虐,单凭这一点七海建人就飞速完成了自我说服不想做咒术师就不做,监督辅助也没什么不好。他可以努力些早点成为一级咒术师,这样将来就可以把她调到自己身边,不让她接触任何她不想看到的东西。


    咒术师难以与普通人结合,咒术师之间大多也只是战友情,但咒术师和监督辅助……嗯,少年暗搓搓的开始考虑申请更改保险受益人。如果是小林泉的话,哪怕被诅咒爆出来的脓汁喷了一头一脸他也能身心愉悦赶回家洗个澡再陪她吃晚餐。


    “七海,泉酱!”


    灰原雄跟在二年级生身后跑出废弃写字楼,看到小林泉好端端坐在草坪上,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小河沟里翻船,夏油杰看看已经破掉的帐,下意识埋怨:“新田监督怎么还没来,遇上堵车了?”


    “前辈你给新田监督打个电话让他别跑了,我们开了车出来的,就停在外面。”灰原雄支棱着脑袋来回傻乐:“七海你把诅咒袚除掉了?那玩意儿长什么样?”


    根本就没看到诅咒的七海建人:“……”


    他下意识去看小林泉,夏油杰挑高眉梢,意味深长看着这两人三级诅咒有可能是小林泉袚除的,他放出去的那个一级肯定不是。


    “我……”金发少年正打算胡诌一个诡异的诅咒形象出来糊弄好友,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假装自己是朵蘑菇的小林泉张嘴截断了他的话:“是我,我有幽闭恐惧症,惊恐之下咒力失控袚除掉了诅咒。七海及时把我从黑屋子里救出去,我们谁都没看清楚那个诅咒长什么样。”


    这个说法听上去合情合理符合逻辑,写进报告里也很有说服力。问题在于夏油杰放出去的咒灵可不止三级那么简单,他眯起眼睛,小林泉忽然想起其他监督辅助们的“提议”,当着所有人的面抬手用力揉揉眼眶,努力做出“我很可怜”的样子直勾勾瞪着二年级生。


    一点可怜的影子也没有,反倒更像炸毛小猫发狠挑衅。


    七海建人:“……”


    灰原雄:“噗,嗯,咳咳咳咳咳咳!”


    夏油杰:“……”


    好吧,她已经很努力了,再努力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场。


    假装自己真有被女孩子勉强做出来的“可怜”样给可怜到,好心的夏油前辈放过一级咒灵的问题不就是个一级诅咒么,随便出个任务就能重新抓一只。虽说那玩意儿实在不好吃,看在小学妹已经这么努力的份儿上,也不是不能忍忍。


    “唉……回学校吧,报告我来写,你们站边上看着学一学,今后自己写知道了吗?”


    他抬起拇指压压眉心,别过眼睛不去看小林泉认认真真长出一口气的样子。


    笨笨的,头疼。


    小林泉:“!”


    监督辅助们提供的方法亲测有效!是真的!


    任务在灰原同学高高兴兴的大嗓门儿与七海同学酸溜溜的视线中宣告结束,七海建人最终还是打电话请了位代驾来开车送大家回学校,因为小林泉胳膊上让诅咒挠了一爪子。


    回到学校灰原雄自告奋勇跟着夏油杰学写报告,七海建人送小林泉去治疗室找家入硝子。不出意外他们在这里遇上了逃课补眠的五条悟,后者对泉胳膊上那个口子大加嘲笑,笑了好半天又突然眉头紧皱:“像你这个样儿,等交流会上见到京都那群王八蛋可怎么办?老子总不能把你拴手上随身带着。一个三级诅咒就能让你挂彩,跟着老子不是一级就是特级,岂不是小命玩儿完?要不你碰上对手就直接投降吧,原地等我们给你报仇。”


    “好好的一个少爷,怎么就长了张嘴呢?”家入硝子用爱怜的眼神看看把治疗室当卧室用的五条,催促泉往帘子后面去,“把外套脱了,衬衣解开,伤口应该不深。我觉得你倒不如留着它做个警醒,今后遇上诅咒不说还手打回去至少逃快点,再不济就摇人,我们这些前辈都还在呢,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Port Mafia青年训练营里最出色的枪械手乖乖点头:“嗯,好的,记住了。”


    “好乖好乖!”家入前辈芳心大悦,狠狠RUA了把后辈的头毛,“明年转科的时候可以考虑来治疗室和我作伴呀。监督辅助们还要出门,治疗室的医生连门都不必出,看谁不顺眼就使唤谁,想要什么就让咒术师们跑腿买!”


    当个治疗师也很好,站在旁边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七海同学默默脑补小林同学穿着白大褂的样子,不知不觉整个人变得和熟透了的虾子一样红。


    作者有话说:


    前天下雪的时候,Z宝和睿哥一个蹲在窗沿上一个站在窗户底下,一块儿向外张望,他们两个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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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9  ? 159


    ◎番外11◎


    治疗师啊……


    好像, 也不是不行?


    小林泉摸摸下巴开始思考她体术天赋平平,再怎么努力目前的程度也已经基本到达自身极限了,往后只能依靠经验和年岁增长慢慢积累。比起普通人或许是会强些, 但要把对手换成兰堂先生或者五条、夏油前辈这种级别……不,哪怕换成灰原和七海,她也打不过。


    做一个监督辅助能够发挥的效用和做一个治疗师相比,差别非常明显, 能处理伤口无论在帮派还是外面的正常世界, 都是被人尊重的体面工作。再说了, 咒术高专的治疗师对医术要求其实不高, 外伤包扎,判断诅咒类别才是重点。或者说能不能救活送进来的伤员本身也不是件要紧事,能喘着气被抬出诅咒现场本就意味着逃了条命,除非掌握反转术式, 医生更多也就起个安慰剂的效果。


    不过医生这个职业本身算是技术工种, 放在哪儿都能用, 不必担心失业。擂钵街里日子最好的人莫过于那些黑医,混混要找他们挖子弹缝刀伤,妓1女要找他们帮着堕胎, 只凭这两样就能骗吃骗喝一辈子。她在心底大约算了笔账, 只需要做个不那么草菅人命的普通庸医,自己就有能力在兰堂先生退休后给他舒舒服服养老送终, 甚至还能再多加上一个夜蛾先生。


    简直就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馅饼。


    “家入前辈,治疗室的招聘条件应该去哪里咨询?”


    差不多拿定主意, 泉眼巴巴看向家入硝子, 后者瞪大眼睛, 显然没想到一个人做出关乎未来的决定时能如此果决……或者也可以形容为草率。


    “额……学医, 还是很辛苦的,背书就不说了,经常不得不面对败胃口的画面,需要花费大量精力考证,如果遇上存心闹事的家伙有可能失去行医资格,甚至入狱坐牢。我不是出尔反尔泼你冷水,只是客观建议你把事情想得更全面些。”


    家入硝子就怕这会儿学妹兴致勃勃入了行,过上一两年满脸痛苦的高喊“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到时候彼此见了都尴尬。


    硝子站在“正常”高中学生立场上给出的忠告非常中肯,可惜小林同学的履历不是那么“正常”。花些算不上代价的“努力”就能学一门足够安身立命一辈子吃喝不愁的手艺,这种好事儿可不是每天都能遇上的。


    学习原来是件辛苦的事?


    泉几乎把这句话写在脸上,躺在病床上还要翘二郎腿的五条悟大笑:“哈哈哈哈哈!硝子,你被嘲讽了!”


    家入硝子咂咂嘴没说话,意识到不大妥当的小林泉郑重看向她:“抱歉家入前辈,我没上过学,我不知道。如果冒犯到您,我愿意道歉。”


    “不……啊,别理五条,他就是无意识的挑拨离间。但,”硝子也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人进了高中却说自己没上过学。五条那种能在自己家里读私塾的家伙不在讨论范围内,而且小林明显也不是世家出身:“……”


    “但”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倒是小林泉自己坦然道:“被收养前我是个流浪孤儿,勉强在横滨栖身,没有机会进入学校。至于来高专前那段时间,嗯,因为聚众斗殴被圣玛利亚女子学院劝退了。如果非要对我的受教育时间做个总结的话,好吧,我上了七天学。”


    “我有没有听错?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天天冷着脸的模样,你是和聚众沾亲啊,还是和斗殴带故?”五条悟从床上坐起来,蓝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小林泉想要看透她。七海建人站在角落里默默注释着她小林同学不是暴躁的性子,所以一定是被揍的人做了欠揍的事。


    “哦,因为遇上了几个人模狗样的垃圾,手痒。”


    她没有详细描述带头打群架的原因,脸上的表情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平静得像是回忆昨天中午吃了什么。


    五条就青睐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调调,毕竟他和他的挚友都是这种人。白毛坐在算不上奢华的治疗室病床上夸张的向后仰过去狂笑,笑到所有人都怀疑他是不是要缺氧了才收回来:“不错嘛,很狂妄啊你,老子喜欢。”


    七海建人略有些紧张的仔细观察小林泉对此作何表情五条是咒术界御三家之首,千年名门血脉贵重,这样人家的嫡系大少爷说“喜欢”,谁也不敢轻易判断到底是哪种“喜欢”。再者退上一万步,五条悟本人也是咒术界当之无愧的最强之一,咒术师人均慕强早已是种刻在DNA里的特质,无论谁听到这个“喜欢”,没有点特殊反应绝对是不正常。


    小林同学恰好就是“不正常”之一。她闷闷的“哦”了一声,大约为了礼貌又临时加了句“谢谢”。连眼皮都没多掀一下,还是那张不哭也不笑的扑克牌脸。


    这回大笑的换成了家入硝子:“被嘲讽了啊,五条。”


    “那不重要!”五条悟随意挥挥手,眼下他的注意力还在泉身上,“想要成为治疗师并不难,直接让夜蛾去给你办,他马上就要晋升为高专校长了,在治疗室里给养女安排个位置很容易。”


    白发的少年裂开嘴,看上去吊儿郎当没有一丝正行:“老子很期待你把那些弱鸡治得吱哇乱叫的一天。”


    也即是说,只要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小林泉就可以借着新校长走马上任的东风被不声不响安排进治疗室,哪怕她对于医学一窍不通。反正只要不是故意治死惹不起的人,从头到尾也不会有谁对她出现在治疗室这件事产生疑问,这就是现实。


    “还是要学一点,说不定能有用?”


    只有家入硝子还在试图挽救治疗室的荣耀,另外两位男士显然不太在乎将来可能为他们主刀的人到底有没有从业资格五条是坚信自己的无下限无人能敌,至于七海建人……家入学姐把脸扭到阴暗面默默撇嘴,哪怕小林泉当着他的面把□□倒进咖啡里,这家伙大约也能笑着一口喝光。


    幸运的是小林同学本人拥有足以脱离庸医行列的勤奋以及“高远志向”,经过思考她表示同意前辈的建议:“我会努力学习,可以省一笔去医院开药的费用。”


    没有医保的人进医院就是找死,穷病比任何一种疾病都更加可怕。


    “好吧,不管什么原因,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那就赶紧准备好教材开始学习。别忘了交一份选课申请,然后你就可以和我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了。”


    反转术式所有者被限制出门,不用出任务的家入硝子留在学校的时候当然在上课。别看她嘴上不在乎病人手里还总是夹着烟,该有的专业素养并不含糊。


    泉领了她的好意,认真点头:“我明白了,等夜蛾先生有空我会和他打电话说明这件事,目前先申请课程。”


    “聪明又听话的小孩有糖吃。”硝子把手伸进五条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隔着病床扔给学妹:“吃吧,大少爷家从外国弄来的高级品。”


    那块巧克力上画着弯弯曲曲的圈圈,小林泉接到眼前扫过:“嗯,纯手工牛奶巧克力,很贵。”


    她把巧克力包装纸拆开,很乖很乖的鼓起一边脸颊嚼嚼嚼。


    可是那块巧克力的外包装上没有半个假名,家入硝子意识到了古怪之处但她没说,只是抬头与五条悟对视一眼,两人又一块转头去看七海建人。好吧,这家伙脑子里想的估计全都是怎么花他的任务佣金,想必很大一部分都会用在购买同款巧克力上。


    “咳咳咳咳,总之,一年级生的这会儿的任务不会太多,今天收拾了个三级诅咒,剩下半个月都会在学校里上课。小林你尽快提交申请,尽量赶在交流会后通过。不然课程会落下太多,到时候补起来可就要头疼了。”


    学弟那副不值钱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是太伤眼了,家入学姐硬生生将话题扭转到正事上:“京都那边来的人争胜心比较强,主要还是去年输的太惨。当然,最好胜的人就坐在你们面前,所以无论在交流会上遇到什么,只当是某两个人渣连累的遭人嫉恨就行了。”


    关于“人渣”这个说法,不等五条悟抗议治疗室外先传来一道笑音:“人渣什么的,我可是从来没有承认过哦。”


    糊弄完报告的夏油杰带着迷弟灰原雄来治疗室看望挂彩的小林泉,家入硝子抬起眉毛:“要不要请歌姬前辈现身说法?”


    “那还是不用了。”丸子头少年走到病床前坐下,熟门熟路去找好友口袋里的糖:“你上次散的那种巧克力呢?”


    “被硝子拿去借花献佛了。”五条换了个姿势曲起一条腿倚着床头对众人道:“交流会我们二年级去抓诅咒,一年级自己对付京都校的人,有本事抓到对手就往死里打,没本事被对手抓到就投降,懂了吗。”


    三个一年级一块点头,看得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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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12◎


    “和京都的”高专咒术交流会, 因为去年某两人大闹了一场而在东京举办。反正学校后山连接着广袤的森林,场地都是现成的。


    无聊的主办方简短致辞后裁判吹了声哨子,东京校这边二年级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走在前面, 一年级除了兴致高昂宛如小学生郊游的灰原雄,剩下两人各有各的心事。


    小林泉在想递交上去的选课申请,七海建人在操心等会儿撞上东京那边来的学生该怎么办泉同学到现在也没有选定咒具,看她空着手走进森林他就忍不住忧虑。


    好歹是学校间的交流赛, 只要及时举手投降倒也不至于受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但那可就免不了要让人嘲讽几句了。如果他自己技不如人只会愿赌服输, 被嘲讽也不多说什么, 怕就怕京都那边习惯不太好,传统的阴阳怪气之后难免揪着小林的性别乃至她被夜蛾收养这件事做些文章,想想就火大。


    金发少年偷偷朝女同学的方向瞄了一眼,小林泉垂着眼睛看不出心情。


    原来她是个孤儿啊……


    他知道自己不该同情的, 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但就是忍不住或许那并不是同情。


    这种无法描述的情绪比初见时的悸动更可怕, 悸动总有平复的一天,不应该的同情却催促他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随时做好付出的准备。


    二年级生早就说好要去抓那个一级诅咒, 进入森林没多久就扔开三个一年级迅速消失, 灰原望着前辈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七海,咱们护着小林先找个地方避避讨论一下计划?”


    “上树, 你们两个都上去。”泉实在不理解合法合规的群架而已,有什么好讨论的, 对方人很多么?配备了重型武器么?


    “上树?”灰原雄一拳敲在掌心:“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埋伏起来, 自己做诱饵吗?挺有道理, 但是万一京都那边不讲武德欺负你怎么办!”


    “……”泉用一种非常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他:“我看上去很好欺负?”


    黑色校服显得她白皙纤细, 本就年龄小,身边又站着门神一样的两位男士,就像被大狗挤在中间的奶猫。


    此情此景,那些曾被她摁在靶场上摩擦的“青年才俊”们一定有话很想说。


    “如果对方速度太快,很难保证诱饵不受伤。”七海建人组织了半天就组织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看在同门一场的份儿上小林同学勉为其难开口解释:“有你们两个在,我怕误伤。”


    她从藏在裙摆下的腿环上卸了把枪,两位男同学一个双眼放光一个脸颊微红。


    “酷!回头能给我摸摸不?”灰原雄瞪大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凑上来围着看,七海建人也忍不住多瞄了几眼有哪个男人能拒绝枪械的美好呢?可惜他们选了咒术师这个行当,子弹带来的物理打击对诅咒效果不大,不过要是用来打同为人类的对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两位男士三下五除二躲进旁边茂密的树冠里,小林同学收好武器,独自一人蹲在树下打算利用手边资源现搓几个小陷阱保护自己。


    有风从远处加速吹来,她忽然闪身翻滚消失于灌木丛之后,第一声枪响后带着京都口音的咒骂连绵不绝。敌我双方尚未真正意义上的“打个照面”,一边就已经出现了减员,换谁谁不骂。


    纯粹胡乱开一枪作为试探,没想到浑水里真能摸到鱼的小林泉:“……”


    吃到枪子儿的人也太倒霉了。


    “#¥#%%¥……¥&¥#!”猝不及防之下挨了颗子弹的京都学生咬牙切齿翻出信号弹退赛,不甘不愿将复仇的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给我看看到底是谁放的冷枪,回头非得弄死他不可!”


    “得了吧你,东京校的二年级是五条和夏油,他们不用咒具。也就是说你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一年级新生给淘汰掉了,我要是你我就赶紧夹紧尾巴回家再练练,而不是冲着别人大呼小叫发号施令。”


    京都校整体氛围比东京校要保守,学生也大多来自于各个咒术家族。只要不是御三家那种级别,大家出身大差不差,谁也不乐意听谁使唤。


    被一枪打断主手的学生青筋暴起,不等他扑上去开启内讧,负责控场的医疗人员便到了。也不管人是怎么受的伤,辅助们把他往担架上一推抬起就走,退场退的潇洒又干脆。


    “走吧,大家都小心点,东京今年的新生里恐怕有个远程攻击的好手。”


    京都校的学生首领是加茂嫡子,他并没有继承加茂祖传的术式,所以才进了咒术高专。虽然咒术上的实力与其他两家继承人相比稍逊一筹,但对附庸家族的号召力还是有的,其他学生也就愿意卖他个面子。他压下还想追上去嘲讽退赛者的后辈,望着子弹可能飞来的方向沉思。


    少年倒也没有想着要在咒术方面战胜五条,只要能从战术安排上拿下一分就不枉此行了。御三家都知道六眼无下限的强大,加茂自认不是个自负之人,不过他也明白柿子要捡软的捏:“才入学没多久的一年级新生很难袚除一级诅咒,所以五条和夏油必然是去找诅咒了,他们分头行动,我们不分。拉开距离探查,找到并困住东京校的一年级,干掉他们!”


    理论上讲,加茂的指挥没有问题,但也仅限于理论。他毕竟还是在校学生,之前也只在加茂祖宅里接受家族教育,对于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


    他还不知道一个人在道上行走时最大的忌讳是什么女人、孩子、老和尚,这三者是远远看到就要躲的。


    小林泉躲在灌木丛里淅淅索索好一会儿才重新冒头站出来,很快就有蠢鱼上钩了。


    “发现了!侧前方树下有一个东京校的女生,她看上去好小,手里也没有拿咒具。”


    找到“软柿子”的学生忍不住大声公布自己的功绩,其他嘴慢了一拍的人在心底暗暗羡慕,没谁注意头顶上的鸟雀被惊走了几只。


    蹲在树上的灰原雄捅捅七海建人示意他去看天空中突然出现的飞鸟,后者看了一会儿安静点头,两人默默掏出武器做准备。同样注意到鸟雀异动,泉放松肌肉靠在树干上,摆烂的气息肉眼可见。没过多久树林摇晃,一群陌生学生拨开草丛站在她对面。


    “你好,请问你是东京校一年级的同学吗?”


    张嘴说话的少年姿态风雅声音也很好听,泉看看他,把头低下去点点:“嗯。”


    这个女孩身上散溢出的咒力很浅,想必不是冥冥那种单手挥大斧的厉害角色。


    所以……她就是鱼饵,那么陷阱在哪里?


    “你怎么独自一个人站在这儿?”加茂少年笑着伸出手做邀请状,“森林里有诅咒,很危险,要不你先和我们一起走,等找到你的同学了大家再堂堂正正比一比。”


    “这只是场友谊交流赛,没必要弄得剑拔弩张的。好了,你一个女孩子被扔在森林里一定很害怕吧,快来。”


    左后方埋伏了一个人,右方有两人,看来京都校的学生指挥判定了自己会从左方逃跑,右边躲着的那两个人是给七海和灰原准备的。嗯,毫不意外,他们两个因为咒力比她强太多而暴露。


    女孩子微微抬头看着加茂伸来的手,就在对方打算继续向前靠进时突然加速撞过去。


    她的动作意味着争斗正式开始,数道术式直直打向树冠,借着所有人视线都看向树冠的空档泉抽出改装过的配枪连续扣动扳机。


    少女的嘴角向上翘起游戏结束了。她不是诱饵,树上蹲着的两位男同学才是。


    灰原雄:“……”


    七海建人:“……”


    枪响一声接一声密集如同乐曲里的鼓点,打向树冠的咒术攻击只持续了一轮,很快天空中绽放出朵朵烟花。与此同时森林深处的一级诅咒也被人瞬秒,蓝色图标伴着烟花缓缓上升。


    “京都校这是……全都被淘汰了?”


    进去多少个学生就有多少个信号,难道说东京校的一年级里又出现了个五条和夏油一样的人物?


    很快监督辅助们就把伤员抬出赛场,走近一看,全都是枪伤,也全都是轻伤。没有一个人受伤的位置相似,全都是不致命但足以消除行动能力的刁钻地方,哪怕想抗议也很难让主张站住脚。先前被抬出来的那个学生已经就有人携带枪1械进场抗议过一轮了,东京这边解释带枪的是个咒力低微准备转科的学生,枪也经过改装弹夹容量很低口径更是小。


    额……被弱者用来防身的武器放倒,只能说明自己学艺不精。


    京都校的校长乐岩寺嘉伸胡子都快气飞了,因为他听说这么多学生全是被个一年级女孩子给干掉的。


    坐在教师席上不动如山的夜蛾正道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小林泉这位从横滨来的小朋友,不是问题儿童的概率似乎不太大啊……


    一定是五条把她带坏了,嗯。


    作者有话说:


    城里套路多


    乡村道路滑


    预判复预判


    港口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