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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第 30 章 坏心思(三合一)……


    元献忍不住莞尔:“是, 我知晓,妹妹从小便心地善良。”


    “哼,那是。”她又仰着头, 看着天,“所以, 你不用再买那些点心了, 我说完了,我先走了。”


    “好, 妹妹慢行。”元献作揖行礼,目送她离去。


    她感觉得到那束笑吟吟的目光, 像两束烛光似的, 直盯着她后背烤。她躲在影壁后面,等着那束目光离开, 又探出脑袋去张望。


    “小姐瞧什么呢?”


    “啊!”她低呼一声,蹦出去半尺, “你怎的突然出现了?”


    藕香也被她惊着,无奈笑着:“您这是做什么呢?这样惊慌。”


    “没什么没什么!”她连连摆手, 眼睫闪得飞快, “就是元献那小子,奇奇怪怪的……”


    “那小子?”藕香觉得好笑,“元少爷可是整整大你一整岁呢。”


    她提着裙子往里走:“哼, 那又怎样?”


    “不如何,您开心便好, 想必元少爷也不会不高兴。”


    “那当然咯。”她骄傲地仰起脸,“他现在对我别提多恭敬了,我还和他商量好,等休沐了要出去玩呢。”


    “挺好, 您别再和元少爷吵起来就好。”


    “他不惹我,我和他吵什么?我只等着出去玩儿呢。”


    其实现下学的比先前学的有趣,她读不来那样文绉绉的东西,但插花品茗还成,尤其插花,虽然闺塾师傅似乎总嫌弃她的作品,可她自己瞧着挺喜欢的。


    但这都没有去庄子里骑马有趣,她几乎是掰着手指算的,每日元献回来了,要缠着人问上好几遍,可元献哪儿知晓何时休沐,只能哄着劝着。


    到了腊月里,终于是休沐了,老祖宗也果真叫他们都去用晚膳。


    席上,阮葵一个劲儿地给元献使眼色,元献只示意她稍安勿躁。


    “还是闺塾师请对了,瞧瞧,这一个个的是比从前懂事多了。”老祖宗坐在首位上笑着道。


    “可不是?都是到了要说亲的时候,是得好好学学。”蘅大嫂子也道,笑着走到阮葵身后,扶住她的肩。“瞧瞧,咱们这个小魔头如今也是娴静不少了,是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她脸羞得通红:“好好儿的,怎的又说起我来了?”


    “你明年三月可就是要及笄了,不说你,说谁?”蘅大嫂子又笑,“往后你成亲,嫂子还要给你准备头面呢。”


    “嫂子!”阮葵急了,抱着她晃来晃去,“嫂子怎的只说我,不说旁人,好嫂子,你饶了我吧。”


    “她向来是个头脑简单面皮薄的,你将她惹急了,一会儿又要上蹿下跳了,到时折腾的还是我们。”老夫人斥大嫂子一眼,又朝阮葵招招手,“来,坐祖母身边儿来。”


    阮葵扭捏着走过去,垂着头坐在老夫人身边。


    “你们师父说了,你上课很是认真,比先前收心了不少,看来叫你们上闺塾还是有道理的。”


    “闺塾是比学塾有趣,我也不是什么娴静收心了,祖母别总问我,也问问别人。”


    大嫂子又揶揄:“问谁?”


    阮葵又羞又恼:“屋子里有谁就问谁呗。”


    “那便问问你表兄?”


    “嫂子!”


    “好了好了。”老夫人将她的双手握回来,又朝元献道,“献哥儿在书院如何?”


    元献起身行礼:“回祖母的话,在书院一切都好,我不善交际,还多亏了藜二哥平日带着我,才没在人前露怯。”


    “你是谦逊了,我还不知藜哥儿?整日出去和那群狐朋狗友鬼混,算得什么交际?你也少与他一同出去。”


    “二哥人缘好,徐州城里没哪个不认得的,骑术御马又好,我还有得学呢。”


    “骑马?我也想学骑马。”阮葵突然开口。


    元献一怔,有些无奈,忍住了笑意。这样明显,谁还能瞧不出来。


    蘅嫂子也是一眼便瞧出来了,眼珠子一转,笑着道:“怪不得方才席间一直给她表兄使眼色,又是要老祖宗问她表兄的话,怕是两人都商量好了,搭这个戏台子等着老祖宗接着往下唱呢。老祖宗还不赶紧问问她如何就突然喜欢起骑马来了?”


    屋子里的人好一阵笑,笑得阮葵没脸了,闷头躲在祖母怀里,羞得都要哭了。


    老夫人连忙笑着哄:“好好,你想学骑马便直与祖母说,这样弯弯绕绕的做什么呢,又不是不肯你学?”


    “我、我……”她不知如何说了。


    元献拱手答:“是我不好,我想着去外面庄子里学骑射最好,与表妹商量好了,又怕突然提起,又要被人说我与表妹私相授受,才出此下策。”


    “什么私相授受?一个府里住着的,时时说些话不也正常?我看谁敢传这样的闲话。外面庄子学骑马是好,葵丫头又是一个性子活泼的,早该拉去学学骑马蹴鞠,消耗消耗她的精力,省得整日里这蹿那跳的。”


    “祖母!”阮葵羞喊一声。


    老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刚好是休假,都去问问,看看哥儿姐儿们都有谁想去,一并去玩玩儿,散散心也好。等往后成了亲,可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是。”元献恭敬行礼。


    一旁的刘夫人也低声催阮葵:“葵宝。”


    阮葵才从祖母的怀里起来,稍稍整了整衣衫,乖觉行礼:“多谢祖母。”


    “好了,去吃饭吧。”老夫人笑着摆摆手。


    阮葵转身,悄悄看元献一眼,佯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不吵不闹,只安静用膳。


    待出了院子,往园子去,撇开了众人,她一个健步上前,抓住元献的衣领:“都是你害的!”


    “什么?”元献早察觉她来,却装作不知,惊讶回头,“妹妹何时来的?我都未发觉。”


    “哼,你就是呆子,肯定不知晓咯。”她松了手,心情好了许多,又重复,“就是你害的我,才让她们那样笑话我!”


    元献等了两步,与她并排往前:“哪里是笑话?与你说笑罢了,你性子好,不记仇,招人喜欢,她们才与你说笑。你见大嫂子平日里与莲表妹说笑过吗?”


    “嗯?”她微微歪着头,惊讶瞧他,眼中露出点点星光,“好像是哦,平日里有谁搭理那个讨厌鬼?”


    元献微笑颔首:“祖母答应了便成了,能过去玩好一阵子呢。明日用完午膳,我来寻你?还是你明日去我那里用午膳,吃罢一起出发?”


    “谁要去你那里用午膳?”明日可不止他们俩去,还有家里其它的姐姐妹妹,若是被瞧见,又要被好一阵打趣,阮葵才没那个脸,“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与他们一同汇合就是,我们单独见什么见?你真是不识礼数。”


    元献忍住笑意:“是,是我不识礼数了。那便听妹妹的,明日与他们一同汇合就是。”


    “行了行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阮葵快步走了,还朝他摆摆手,“明日见。”


    他看着她的背影、她的指尖,愣愣地笑,轻声回:“明日见。”


    午间,吃了饭,家里的姐妹四五个结成一队,欢欢喜喜地往外去。


    阮藜和元献在北园门上等着,见她们来,笑着将她们一个个迎上马车,骑着马在前面引路。


    “你这些日子这样勤奋练习骑术,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得夫子的一句夸奖,原来是为了回来讨人一笑。”


    阮藜声音不小,车里的几个姑娘都听见了,忍不住朝阮葵投去揶揄的目光,唯独阮莲,沉着脸,很是不开心的模样。


    阮葵羞得都要跳车了,哪儿还能顾得上她,连道:“都不许看我,不许看我!”


    几个姐姐妹妹笑得越发欢:“怎的?如今是看也不许看了?你这性子可是越发刁钻了,往后姐夫可有的受呢。”


    “你们再说!再说!”她一个个地去捂人嘴,可只有一双手,这个捂了那个又笑,那个捂了,这个又笑,没一会儿,马车里闹成一团了。


    待下车时,她浑身都快烧熟了,起了一层薄汗,红着个脸瞅元献一眼,越过他跳下马车,气冲冲地跑了。


    “还不去追?”阮藜又笑。


    “二哥莫害我了。”元献说一句,快步追上去。


    阮葵跟着仆妇指,一路已到内院屋里。


    眼瞧着门就要关上,元献跑了几步,抢先一步跨进门槛,急急道:“妹妹莫生气了,是我的错。”


    “都是你害的。”阮葵嘴一瘪,看着是要哭了,“若不是你,她们也不会总笑话我。”


    元献笑着,从袖中摸出帕子,轻轻将她脸边的汗珠擦掉:“看你,热得一身汗,天这样冷,当心着凉了。”


    她被看得有些云里雾里,抿了抿唇,扫开他的手:“谁要你管。”


    元献未恼,缓缓放下手,又道:“他们说便让他们说去,你只当做未听见,他们不见你有反应,没了趣儿,自然便不会说了。”


    “你说的轻巧,说的不是你,你自然没什么反应。”阮葵夺了他的手帕,擦了擦汗,又给他塞回去。


    “哪儿没说我?藜二哥日日都拿我打趣。”他将那帕子塞进怀里,“只是,我心仪你,听见这些话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开心。”


    阮葵盯着那张帕子,一下又叫起来:“你、你干嘛将我用过的帕子塞到心口里!”


    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是你塞到我手上的吗?”


    “我塞给你,你就能塞到心口里了?你识不识礼数?要不要脸?”阮葵气得在原地跳了好几下。


    元献低着头忍不住地笑,腰都笑得直不起来。


    阮葵气得掐着他的脖子又摇又晃:“你还笑!你笑什么笑!我是看明白了,你嘴里整天说着什么礼数都是用来唬人的,为了掩盖你不要脸的行径!”


    他笑着闹了一会儿,静静看着她道:“衣衫都汗湿了吧,去换一身,省得一会儿吹了冷风着凉。”


    阮葵一下也闹不起来了,更是莫名地不敢瞧他,撅着嘴不满道:“要你管?”


    “不用我管,我去外面等你,一会儿外面转着走走?”元献偏头看她,“莫生气了,我都是和你闹着玩儿呢,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你若觉得厌恶,我往后不会如此了。”


    她往里走了几步,没好气道:“你出去吧,我去换衣裳了。”


    元献垂眸一笑,转身抬步往外,顺手将门关上。


    藕香才跟来,见他站在檐下,行礼问:“元少爷怎的站在外面?”


    “葵妹妹换衣裳去了,我在此处等她。”


    “您来这边儿稍坐一会儿,我去给您倒些茶水来,您慢慢等。”藕香将他引到稻草亭子底下。


    他微微点头,在亭子下等着,看丫鬟们进进出出搬些东西。


    没一会儿,阮葵从里面出来,换了身干净利落的木槿色骑装。


    元献未见她这样穿过,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新做的,好看吗?”阮葵转了好几个圈,散开的裙摆转起来,如同木槿朵朵盛放。


    元献笑着起身:“好看,干脆利落,英姿飒爽,像个小将军。”


    “那我们去挑马吧!”她得意扬扬头,背起手,脚步轻快着往外走。


    元献大步跟上:“你想要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好我就要什么样的。”


    “藜二哥会挑,可以问问……”元献很远便瞧见马厩边上的阮藜,朝人招呼一声,“二哥。”


    阮藜笑着朝他们看来:“你们去做什么了?这会儿才来,旁人都挑好走了。”


    阮葵脸红了红,想起元献的话,按捺住没有搭理,越过人朝马厩边上去了。


    “葵妹妹去换了身骑装。”元献稍解释一句,又道,“二哥懂行,劳烦二哥为我和葵妹妹挑选两匹好马。”


    阮藜手下正梳着一匹马,拍拍马背道:“这匹不错,毛发锃亮,个头又不大,正适合葵丫头。”


    “我要个头大的。”阮葵转过头来,“我个子不矮,自是要一匹大马才威风。”


    “不矮?”阮藜隔空比划比划,“你才到我心口这儿呢。”


    “那是你长得太高了。”阮葵站到元献身旁,“你瞧,我和他差不多高的。”


    阮藜哼笑一声:“那是你们都矮,往后生出个矮冬瓜可怎的是好。”


    “二哥!”阮葵气得捶他一下,“我可是你亲妹妹,你说这种话编排我!我回去就找祖母给我做主去!”


    “可不敢。快来瞧你的马,这匹就很好,要不要?不要自个儿选去。”他笑着后退两步,将缰绳交给她。


    阮葵瞅他一眼,懒得再掰扯,上前一步摸摸马头,嘀咕一句:“算了,这匹瞧着也挺乖的。”


    “献哥儿,你来。”阮藜又牵了匹马来,也是黑的,个头也不大,“你学骑马也没几日,也给你选个温驯些的。”


    “多谢二哥,这匹正好。”元献接过马,牵着到了阮葵身旁,又朝阮藜道,“二哥,那我们先去后面场子里了。”


    “去吧去吧。”阮藜朝他们摆摆手。


    元献转身看向阮葵,低声道:“走了,要我给你牵着吗?”


    “不用不用,我自个儿能牵。”阮葵摸摸马儿,牵着直接往前走。


    元献换了只手,和她肩并着肩,快步跟上:“你慢些,你瞧着它现在温驯,可它发起疯来可是拉不住的,你还是当心些。”


    “我知晓。”她有些不耐烦,“我从前没怎么骑过马,但也见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元献悄自叹息一声:“前面就是场子入口了,你要上马坐着试试吗?”


    “我……”她仰起脸,理直气壮道,“我没上过马。”


    元献忍不住轻笑一声:“我扶你上去。”


    “你笑什么?”阮葵瞅他一眼,扶着他的手臂、抓着马鞍跨上马背,看着地面,咽了口唾液。


    元献仰头,笑着瞧她:“你不是说你心里有数吗?”


    “我是说,我对马匹的凶性心中有数,可我又没骑过马,你将我扶上马又奚落我,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我?”


    “岂敢岂敢?”元献笑着牵起缰绳,拉着她的马往前走,“我走慢一些,你莫害怕,若实在怕了想下来便与我说。”


    她撇了撇嘴:“我才不怕呢。”


    元献没落她的面子,跟她闲话:“妹妹觉得如何?好玩儿吗?”


    “嗯……”她闭上眼,感受风拂过脸颊,扬微微起唇,“还不错,就是不能跑起来,没旁人骑马看着那样潇洒。”


    元献回眸:“等学会了,自然就能跑开了。”


    她偏头瞧他:“你学得如何?能策马狂奔吗?”


    “还行,能跑起来,只是应当做不到二哥他们那样自如。”


    “诶,那你给我演示演示。”


    “好,那我先扶你下来。”元献停了马,双手将她稳稳当当扶下来,帮她将马牵到一旁,跨上自己的马,扬尘而去。


    阮葵看着,先是好整以暇,而后皱了眉张了口,最后一脸愤慨:这个骗子!明明骑得这样好!平日里就喜欢自谦骗人,现下也是一样的,亏她还信了!


    他即便是坐在马上,也是笔直着腰背,如一棵挺拔的松,那身霁色的衣袍在风中纷飞,如鹭鸶高振的翅。


    “吁——”他驾马而归,勒了缰绳,从容不迫下马,形容一丝未乱。


    阮葵瞧见他就来气,横他一眼,牵着马走了。


    “这是怎的了?”他一脸茫然跟上,“怎的突然生气了?”


    “你不是说自己骑得不好?你惯会说谎,先说自己不行,然后再来我跟前显摆一通。”阮葵狠狠剜他一眼,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元献笑着又追:“我没有显摆,我对旁人的确有自谦的时候,可对你从未这样过,教骑马的夫子都说我骑马不够放松,总紧绷着,没有旁人那样好。”


    “是吗?”她想起他那挺直的腰背,“可、可……”


    可她觉得还、还挺好看的呀……


    元献看她支支吾吾,一直在等后话,半晌没听到。


    “反正你别得意,我也行。”她垂着眼说完,拉着自己的马朝场子中间走了走,“你信不信,我今儿这个下午就能学会。”


    “我信、我信。”元献赶紧拦住她,“但你不要胡来。”


    她身子一扭,躲开了:“我没胡来,我是要学骑马。”


    “可这也不是能乱来的呀……”


    阮葵轻哼一声,扶着马鞍,大着胆子,局促地往上爬,一会儿左脚踩了右脚,一会儿右脚踩了左脚,好容易才坐上去,却是骄傲得不得了:“看,我自个儿也能上来。”


    元献止不住笑:“是,你厉害,我牵着你走。”


    “才不用你牵着,我自个儿能行。”她夺了缰绳,学着用腿蹬了蹬马背,马儿当真走起来,她眼睛都亮了,“哎,它走了。”


    元献却是吓坏了,急忙快步跟上:“你当心些,骑马不是这样简单的,你快把缰绳给我,我们走几圈适应了再说。”


    “我才不像你,只会骗人,我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阮葵拽着缰绳试着调转马头,不想转了个反的,本是要朝左去,却拽得马往右走了。


    “葵妹妹!你快、快下来!”元献都快急疯了。


    阮葵只是自语一声“反了”,又换了个方向拽缰绳,稀奇骑着马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


    “你快下来!”元献急着脸都红了,大斥一声,“阮葵!”


    阮葵像是没听见,自顾自道:“是不是拍拍它,它就走了?”


    “葵妹妹!”元献跟着在后面跑。


    阮葵一点儿不管,一巴掌拍在马背上。


    那马立即跑出来,阮葵低呼一声,险些要被马甩出去。


    元献大骇,飞奔翻身上了马,急急往前追:“阮葵!你将缰绳往怀里拽!”


    人没声儿,不知是不是被吓坏了,但元献要被吓坏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快拉缰绳!拉缰绳!”


    元献狂奔上前,都打算要跳马了,阮葵却突然停下了。


    元献一怔,慌忙跳下马,扶他下了马,将她死死抱在怀里:“你要吓死我吗!我说了骑马不是那样简单的,你为何不听!”


    他双手握住她的肩,直直盯着她,眼中全是血丝:“你还笑,你笑什么笑?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阮葵还想回怼,可看着他的双眸,一下愣住了,怔怔抬手抹掉他脸上的湿润,喃喃一声:“呆子,你哭了。”


    元献抿了抿唇,又将她抱住,语气放松许多,温声道:“我不是说了吗?骑马不是那样容易的,我也练了许久的。我不是看不起你,我是担心你,我怕你出事,你要是出了事,我该如何是好呢?”


    “就是我、我……”就是她真出什么事了,也不管他的事啊,又不会怪到他头上……她原是想这样答的,却又不知为何,没能忍心说出口。


    元献深吸一口气,情绪平稳许多,又松开她,握住她的肩看她:“以后不要这样任性了好不好?我很害怕、很担心。”


    “我……”她抿了抿唇,拒绝的话开口却变了,“我知晓了。”


    元献双手捧着她的脸,微微弯背看着她,指腹不停抚摸着她柔软的脸颊:“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什么都好,生得好看,品性好,机灵聪敏活泼可爱。我爱你,我喜欢你,我将你视作珍宝,我看不得你受一丝伤。”


    那双清明平静的眼中,似乎藏着旋涡,吸着她往底下陷,她的心跳得飞快,震得心口微麻:“我、我……”


    那双眼笑了,微弯起来:“日头要落了,明日再骑好不好?先回去吃饭。”


    “好、好。”她迷迷糊糊的,稀里糊涂就应了,手被牵住了都不知晓。


    “我们先将马送回马厩,然后去我那儿吃饭好不好?这里没有巷子门,等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嗯。”她垂着眼,头上的珍珠流苏方才骑马时缠在了一起,不会响了。


    元献偏头笑着看她,轻轻将那两条缠在一起的流苏分开,又将她鬓边散开的碎发整理好,牵着她将马放回去,漫步回了自己院里。


    荷生见他们牵着手回来,只是瞥过一眼,悄声避开。


    元献轻声吩咐:“去取饭回来。”


    荷生应声退下。


    元献又看向身旁的人,牵着她在圆桌边坐下:“你明日想做些什么?庄子上不止可以骑马,也有好些别的玩儿的。”


    她垂着眼,手心里出了汗,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有哪些好玩的?”


    元献低头去看她,笑着问:“你怎的了?从马上下来就愣着,吓坏了?手里湿漉漉的。”


    “我……”她掀眼和他对视,小声道,“我没害怕,我方才好好儿的。”


    “可我吓坏了,你那样飞奔出去,我在后面看得心慌,若是祖母和姨母看见,定也会吓坏,非得打我一顿板子不可。”


    阮葵抽回手:“原来你就是怕牵连到你。”


    元献又将她的手握住:“若你真的出了事,不必祖母和姨母来罚,我自己都恨不得罚自己。”


    她抿着唇,没接话。


    门外是荷生的脚步声,元献松了阮葵的手:“饭回来了,去净手吃饭的。”


    “噢。”她捏了捏手心,起身净了手。


    桌上饭菜已放好,元献擦了手,拿着筷子将碟子里的豆角跳出来放进自己碗里:“庄子上的奴婢应该不知晓你不喜欢豆角,我都挑出来了,剩下的肉丝你吃。”


    阮葵刚干燥下来的手心又有些热起来:“你……”


    “嗯?”元献抬眼。


    “没什么,吃饭吧。”阮葵垂着眼,夹了豆角里的肉丝放进口中,却迟迟不敢重重咀嚼,沉默一会儿,又道,“你也赶紧多吃一些吧,二哥还说我们俩个子矮。”


    元献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才问:“妹妹喜欢个子高的吗?”


    阮葵愣了下,快速将嘴里的肉吞了,惊道:“我就是说我们矮,我何时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你老是、老是乱说话。”


    他扬起唇:“我便是问,妹妹是不是喜欢个子更高一些的,没旁的意思。我们年岁都还不大,多吃些,多动动,会长高的。”


    “噢。”阮葵只吃饭,再不说话了。她总觉得元献这呆子每回都是话里有话,但她每回都要回去了才能想明白,也没处说理去了,譬如上回说什么看账本的事……


    元献食不言寝不语惯了,阮葵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待吃完饭,才又开口:“我送妹妹回去。”


    “我识得路。”阮葵起身就走。


    元献跟在后面:“我知晓你识得路,但我还是想送送你。”


    “那你不是多此一举吗?”她嘀咕一句。


    元献未答,只道:“明日还去骑马吗?我明日晌午去寻你,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行。”阮葵停在院门上,歪着头看他,“我明日醒了去找你就是,你不用来寻我。”


    “也好。”他微扬起唇,“你去吧,我也回了。”


    阮葵瞧一眼他眼中的笑意,飞速转身,小跑着回了卧房里。


    天还未全黑,绚丽的暮光从窗外斜落,她坐在窗边的桌边,垂着眼,握着膝盖上的裙子,不知为何,嘴角便扬了起来。


    藕香和几个小丫鬟在门外偷瞧她一眼,相互对视,心照不宣笑了笑,没有去打搅。


    她却是自个儿笑着,忽然“嘿嘿”笑出了声,将自个儿惊了好一下,慌张捂了嘴,左右看一圈,没见有人盯着,才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脑子里全是元献那呆子骑马而来的模样,捧着她脸哭的模样……真呆,哭什么呢?


    她笑着翻了个身,躲在被子里横竖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了,梦里还是那呆子骑马的模样,骑着骑着不知怎的,只化成一只鹭鸶,朝她振翅而来了。


    “啊啊啊!”她惊叫几声。


    “小姐小姐。”藕香慌忙唤她。


    她从梦魇中醒来,额头出了层薄汗,喘着气道:“吓死我了。”


    “怎的了?”藕香笑着扶她起来。


    “我梦见元献变成了一只大鸟,飞着要来啄我!”


    藕香笑得要停不下来:“这是什么梦?这样稀奇?”


    “我如何晓得?”她撇了撇嘴,接过帕子洗了脸,去桌边坐下,“定是他又想着什么坏主意要欺负我,老天这是再给我通风报信,让我警醒着些。”


    “是、是。”藕香也不和她拌嘴了,招呼人将饭菜呈上,“那小姐今日还和元少爷去骑马吗?”


    “那当然是要去啊,我昨日骑了一会儿,他就……”


    “就如何?”


    阮葵眨了眨眼,忽而想起昨日的事,若是昨日的事被知晓恐怕真要挨罚,便闭了嘴:“没如何,我吃好了,我走的。”


    她随手又拿了两个酥饼,快步往外去了。


    “这样急?”藕香在后跟了一段。


    “我没急!”她嘴上回得硬气,步子却迈得越发快了。


    元献照旧是早起读书,听见她来,将手中的笔放下,匆匆迎来:“出去玩儿?”


    “对啊,去骑马。”她整了整袖口的束带,又往外走,“就还要昨日的马,我觉得还不错,你呢。”


    “我便也要昨日的马。”


    阮葵回眸看他一眼:“我昨夜梦见你了。”


    他微愕:“真的?”


    “我梦见你对我不怀好意!”


    “如何不怀好意?”


    阮葵哼一声:“你莫问,你只管记着,你不要给我打那些小心思,要是被我知晓了,我饶不了你。”


    元献觉着好笑:“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那可说不好。”阮葵将马牵出来,扶着马鞍,磨磨蹭蹭跨上去,使唤,“你给我牵马。”


    元献倒是乐意至极,当了她的马夫,牵着她在场子里绕圈,指挥着她调动缰绳,往左往右。


    天晴得好,风一丝丝拂过,草虽秃了,但天是蓝的,远处的松树是青的,倒不觉得荒凉。


    “表兄怎的不教教我?明明我也是表兄的妹妹。”阮莲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直朝他们走来。


    阮葵一下皱了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阮藜突然也冒了出来,将人拦住。


    “莲丫头去哪儿?”


    “学骑马呀,表兄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如也教教我才是。”


    “我教你,走、走。”阮藜直接拦了她,要带她往回去。


    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他:“二哥!你拦我做什么!怎的表兄能教阮葵,就不能教我了?”


    阮藜抓了她的手腕便往远处走:“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好不容易找个时间出来单独逛逛,你去瞎凑什么热闹?我瞧着你年龄也不小了啊?怎的还不懂事呢?”


    “二哥!”阮葵大喊一声,她很高兴阮藜看不惯阮莲,可也不能这样乱说啊,“你别胡说八道!”


    阮藜回眸朝他俩挑了挑眉,拎着阮莲往马背上一放,吓得阮莲连连求饶:“二哥!二哥!你快放我下去。”


    “下去做什么?不是你说要学骑马的吗?你去问问你表兄,你二哥是不是骑术一绝?你二哥亲自来教你骑马,你还不乐意了?好了,莫叫唤了,一会儿将马惊了,疯跑起来,我可拦不住。”


    “你、你……”阮莲吓得直接哭了。


    阮葵瞧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阮藜回眸又看他们一眼,朝他俩摆摆手:“行了,去玩儿吧,我看着呢,出不了什么事。”


    “我还想再看会儿热闹呢。”她小声嘟囔。


    “二哥那嘴,你还不知晓吗?一会儿说出些什么你不爱听的来,你又要恼了。”元献低声劝。


    “我有那样小性儿吗?”阮葵虽是这般说,却牵着缰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我能不能跑着试试。”


    元献后退两步:“好,你慢一些,别跑快了,若是觉着快了,就拽拽缰绳。”


    “好,我知晓了。”阮葵笑得灿然,轻轻拍了拍马儿,拽着缰绳跑出去、又跑回来,额头上的碎发全被吹起来,张牙舞爪立着。


    元献笑着跑过去将她扶下马:“感觉如何?”


    “有意思,就是磨得腿有些疼。”她下了马,活动活动四肢,“诶?你们是不是还要学射箭,你能学了教我吗?”


    “还没学多少,射箭比骑马要难,等我学会了教你。你想学射箭,是想狩猎吗?”


    “不是,我要行走江湖。”她脱口而出,又指着他警告,“你不许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