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宝音揉了揉头, 问左右。


    “今日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想到成嫔来只是个开始,也不知道传出来什么信息,一个个都跑来烦她。


    身边的女官赶紧回答:“听说成嫔是受人蛊惑才来打扰主子, 成嫔回去的路上隐瞒了被禁足的消息,传播主子娘娘心善……”


    宝音无奈,“再有人过来拦住吧。”


    ***


    江淮区域, 七阿哥扮作一行商暗自侦查了很久。


    他这样的阿哥从小学的不只是儒家经典,西洋学识,最基本的能力是根据一种现象出现分析其出现的原因。


    调查私盐是小事, 历朝历代都有私盐出现, 上千年来没有断过。


    清缴完一批还有一批,可以说没完没了。


    但是这一起私盐案很了不得, 从众有上万人, 手持武器, 匪徒之众已经形成庞大规模。


    官府一直打击私盐, 这些人根本没有在官府打击范围内。


    被打击的反而是一批贫困的流民。


    从上瞒到下, 可见江淮一带的官员应该是喂饱了。


    到了十一月,眼看着火车即将停运, 七阿哥带着证据回京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京城那边透露了消息, 沿路一直有人阻拦他, 甚至火车上都有地痞上来排查, 这让七阿哥感受到了压力。


    若是换成江海, 怕是连船都上不了。


    回京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南书房报到。


    皇帝翻看密折和证据。


    “依你来看,如何能够遏制越来越猖獗的盐枭出现?”


    盐政收益民七朝廷三已经成了常态,朝廷打压私盐,有时候都是官商勾结,甚至官员本身就是大盐枭。


    就比如前面一任的广东总督, 本来是盐商出身,捐了官被派去做了广州总督。


    此人倒是不忘旧业,在广东带头做起了私盐买卖,官盐私盐一起卖,短短时间内就拢回了大批银子,连捐官的银子一块收了回来。


    这是把做官当成了发财的生意来做。


    若不是三藩期间缺银子,导致朝廷卖了不少官,也不至于现在还在收拾烂摊子。


    七阿哥赶紧低头,“儿臣认为应该严厉打击这种官商勾结的现象。”


    皇帝抽出一本奏折递给他,“看看。”


    七阿哥赶紧伸手接过去。


    他翻开,“票盐制?”


    他看清楚内容,眼睛不由瞪大。


    “这……”


    这竟然是以他的名字上的奏折?


    皇帝缓缓问,“胤祐,有这个胆子担起这个责任吗?”


    票盐制很简单就是引各种小商人进入这行业,从唐时开始,盐业一直是大盐商垄断,排斥其他进入这行的人。


    盐价也翻了十倍百倍,导致走私盐不断,只要百姓吃不起盐,私盐就不可能杜绝。


    而引入大量商人进入这个行业,将盐变成自由贩卖的商品,为了赚钱商人会打破大盐商的垄断,降价出售。


    这对于朝廷和民间都是好事,但是对于原本的盐商却不一定了。


    上这个折子的人会成为全国盐商的痛恨目标。


    皇帝是问七阿哥敢不敢,若不是不敢这个折子会选择另一个人,挂上对方的名字。


    七阿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果断跪下,“儿臣愿意为汗阿玛分忧解难!”


    皇帝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起来吧,去见见你额娘,听说这些日子担忧你,吃不下睡不着。”


    七阿哥一听,赶紧告退了。


    等见到成嫔,看到胖了不少的生母他整个人愣住了。


    这就是汗阿玛口中的吃不下睡不着?


    怎么看,额娘还吃胖了不少?


    成嫔看见儿子回来一脸喜气洋洋。


    “就知道你没事。”


    “前些日子听闻你出事,可把我给吓了一跳。”


    七阿哥奇怪问,“儿臣刚从南书房过来,听说您为担忧儿子吃不下饭?”


    成嫔摆手,“皇后主子宽容大度,对宫里的阿哥和格格也视如己出,皇后主子派你们办差,总不至于让你们丢了性命。”


    她还乐着呢,良嫔同样被禁足,她高兴的每顿多吃一碗饭。


    “想了一下你们也该回来了,也就差八阿哥没回来了。”


    她带着点幸灾乐祸,“良嫔怕是得寝食难安了。”


    “您这是跟良嫔娘娘对上了?”七阿哥明白过来了。


    成嫔摆手,“是她先招惹我,算了,不跟你说了,五阿哥明年二月成亲,接下来该六阿哥和你了,也不知道皇上和皇后那边何时才会想起你们。”


    几位阿哥婚事都定下了,算起来只八阿哥的妻子身份最高。


    得了身份高贵的儿媳,这么多年没什么存在感的良嫔想找点存在感也是正常。


    七阿哥有点脸红,到底还年轻提起自己的婚事难免有些不自在,更不要说他的妻子是自己相中的。


    想到最晚后年就会成亲,他也振奋起来。


    “快了,儿臣这次立了功,应该是快了。”


    ***


    今日太子请客,太子在前面院子请弟弟们,太子妃在后院张罗着妯娌们。


    三阿哥和四阿哥这两个刚成婚不久新郎成为调侃对象。


    几杯酒下肚后,太子看向了七阿哥,“七弟上奏的折子孤看过了,写得非常好,听说江淮和两广私盐都非常猖獗,不只要官府打击,还要从制度上遏制。”


    见其他阿哥好奇,太子略微讲了一下奏折内容,面对兄弟们看过来的目光,七阿哥在酒意带动下微微脸红。


    “其实……”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打断。


    门外有太监赶紧进来禀报。


    “八阿哥回京,刚进宫门……”


    太子愣了一下,笑道:“八弟倒是回来得及时,不如我们再等等,为八弟接风洗尘?”


    其他阿哥自然是没意见,特别是九阿哥早盼着八阿哥回来了。


    虽然都是跟罗刹国交流,但他跟八哥办的是两件事。


    他做的是选择两国交界的地方,选个合适地方做互市。


    八哥需要沿着两国边界线走一遍,测定两国划分模糊的地方,关键一点是不能让大清吃亏。


    两国的边界何止千里,本身又是在寒冷之地,一年有一半都是冬日,没一两年怕是走不完。


    九阿哥选完了地方,就盼着八阿哥回来了,谁想都快腊月了才回来。


    南书房内八阿哥呈上了一张手绘地图。


    “这是儿臣领着皇家科学院的学生从极北极东之地开始绘制的地形图。”


    “听当地人说,那里一年中一半是白天一半是黑夜,再往北走却是有一处可以通往另一片大陆的海峡。”


    八阿哥此次行动可不是绘制地形那么简单。


    皇帝不信任官员,还能不信任儿子?


    原本绘制地图这件事可以交给传教士去做,可传教士上交的地图与后世差异很大,让他多少不信任。


    派八阿哥去一趟,也是摸清楚这块大陆的情况,还有找寻一条通往新大陆更加快速安全的道路。


    这一点甚至是瞒着皇后。


    皇帝看着地图,再对照八阿哥手绘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他描绘了一下,倭国北边还有几个岛,倒是可以通过这几个岛控制倭国,再作为前往新大陆的中转站。


    南书房陷入安静。


    没多久皇帝回过神,夸赞了八阿哥差事不错,


    “回头跟罗刹国谈判边界划分一事你也一起去。”


    能参与两国大事,八阿哥整个人振奋起来。


    本来是想要去隔壁养心殿请安,谁知刚出乾清宫就被人给叫住。


    “八阿哥,太子殿下今日在毓庆宫办了宴,听闻您回京,派奴才请您过去,为您接风洗尘。”


    太监顿了一下,“众位爷也在,九爷念您几回了。”


    八阿哥愣住,再看看右边的养心殿,和左边的毓庆宫,稍作为难后道:“我这边还得跟皇额娘请安,你且回去,就说我稍后就到,请太子二哥见谅。”


    那太监连忙说不敢。


    目送八阿哥匆忙去养心殿后才转头去了毓庆宫。


    这边宴席上的一众人得知八阿哥没过来去养心殿请安了,便陷入沉默。


    太子笑笑,“八弟孝心可嘉。”


    别说八阿哥,在场哪位不是先回宫见皇上,皇后再回府的。


    太子这话轻飘飘的揭过,不大一会儿八阿哥过来了,席上的菜也换了一桌。


    八阿哥入座后先自罚一杯。


    太子举杯,“八弟在外奔波许久,大家都敬八弟一杯。”


    八阿哥举起酒杯忙道:“都是为汗阿玛办差,哪里敢说辛苦,要说辛苦,在座哪一位不是,就像四哥之前可是入藏两年,还有七哥,听说查私盐案阻力重重,还险些遇刺,都不容易。”


    当爵位是那么容易来的吗?


    一顿酒饭过后,醉醺醺的八阿哥被九阿哥搀扶着往外走,直到进了阿哥所房间内,八阿哥才站直了身。


    九阿哥纳闷道:“八哥,你没醉啊?”


    八阿哥倒茶喝了一口,“这赶路回来,哪里喝得了酒,困顿得不行,我先睡一会儿,有什么明日再说。”


    九阿哥抓了抓头发,就这么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撞见了十阿哥。


    十阿哥正准备往里面进。


    因还在守孝期,他没参加太子的宴请。


    “听闻八哥回来了?”


    正要往里进的他被拦住。


    “九哥?”


    九阿哥“嘘”了一声,“八哥劳碌奔波,又在毓庆宫饮了酒,这会儿睡下了,别去吵他,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第332章


    “倒也不是多大的事, 这不是翻年后是五哥成亲,过来跟哥哥们商量一下贺礼的事。”


    九阿哥臊眉耷眼,他想起自己偷卖木料石料最后被人告发到五哥那里, 然后被追着揍一顿地事了。


    这事额娘都责怪他做事不靠谱。


    “多大点事,用得了这么急着商量吗?”


    十阿哥惊讶道:“五哥大婚,这么重要的事, 只有两个月时间了!”


    他掰着手指头,“去掉过年的一个月,二月就是大婚了, 怎么说礼物得在腊月准备好吧?”


    九阿哥摆手, “年前不是有几场拍卖会吗?去拍合适的礼物不就成了?”


    十阿哥诧异,“这大婚得送些新鲜没经过人手的玩意, 拍卖会不是古董就是经过几道手, 多不吉利?”


    “弟弟银子不多, 还想着跟哥哥们商量一下, 一起去百货大楼看看……”


    九阿哥被提醒道了, 这亲哥大婚,跟生辰礼不一样, 都怪往年送生辰礼习惯了, 到时间就往拍卖行一钻。


    他手一伸, 拦住了十阿哥的肩膀, 往自己住处走。


    “走, 咱兄弟俩商量一下,五哥成婚礼是大事!”


    五阿哥新婚到底和前面两位阿哥不同。


    三阿哥、四阿哥生母虽是妃位,可不居长也不居嫡,婚事办得规规矩矩。


    到五阿哥就不一样了,虽然生母也是妃位, 可谁让他有个大靠山呢?


    从小被皇太后抚养长大,那就是跟其他阿哥不一样。


    这婚事从操办开始,就有皇太后派人跟着,可以说事无巨细都要禀报。


    除了内务府按照规制给办的聘礼以外,皇太后自己还添了不少,之后接着为五阿哥装扮婚房,又搬不少好东西进五阿哥府邸。


    这些宫里人都知道,只是最上面的夫妻都当不知道,其他人哪怕眼红眼热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隔天八阿哥起床就知道十阿哥来找他这件事,院里的太监将两位阿哥的对话都一一学了,口气都不差分毫。


    八阿哥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常服去找九阿哥和十阿哥了。


    两人虽然都办差事了,可回宫了还是得读书。


    读书这件事似乎伴随了阿哥们的宫廷生活。


    “五哥婚事是大事。”八阿哥见面就定下基调。


    虽然五阿哥跟他不冷不热,可到底是九阿哥的亲哥,八阿哥自然得表示一下。


    九阿哥都快烦死了。


    “我都没成亲,竟然要考虑送礼,真是烦死人!”


    八阿哥思索了一下,“我那有新得的狐皮、貂皮十数张,还有不少东珠,不如分一分充作礼物?”


    九阿哥连忙道:“狐皮貂皮不是为安郡王府准备的年礼吗?近几年已经不允许私自进山打猎了,这存的皮子用了就少了,哪里需要八哥出这些,我看,干脆我们凑点钱去宫外看看,有什么适合送新人的礼物。


    “我们都未成家,送礼也只是表示一下心意。”


    十阿哥也跟着劝,最终一行人决定出宫去。


    ***


    京城越发热闹了,各地有钱人都往京城挤,这导致京城的房价一年高过一年,已经有人喊着居京城大不易。


    城外倒是建了房子,还是坊的那种,一个坊建了多处宅子,外面用围墙围起来,集体供水供暖供电。


    条件虽好,可到底是城外,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就是旮旯地,再说那的房价还不便宜,只有外地,没有京城户籍的冤大头才会买。


    要说京城最繁荣的地方,当宣武大街莫属,不提钟楼一带的步行街,光是大栅栏搭建的戏台子就足够热闹了。


    九阿哥是个眼光高的,给亲哥送礼,自然不是随随便便敷衍过去。


    他去的是京城最高档的一条街,这条街就在宣武大街的一条胡同内,别看胡同短,里面都是打金铺子和古董铺子。


    三位阿哥领着人先去的就是打金铺子,现成的样式不满意,走了几家,看到了一尊玉白菜,三人眼睛都转不动了。


    这玉白菜白绿相间恰到好处,绿叶上还有水滴,可谓栩栩如生。


    “跟真白菜无异了吧?”


    招来人一问,结果是有人预定的。


    “爷看中了,谁这么大脸面,就不能让给爷?”


    九阿哥真喜欢这玉白菜,不仅是整块玉石雕刻,绿的也正,关键是寓意也好。


    别说是送给亲哥当婚礼,就算是万寿节拿来当礼都足够了。


    掌柜忙道:“这位爷,这礼真是贵人定下的,都定了好些年了,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如此正的料子,又请了顶尖的雕刻师傅花费三年雕刻而成,只打算在店里展示一段时间再通知贵人取走,这玉白菜真不能让啊!”


    九阿哥把掌柜的说辞当作提价的话术,“说吧,出个价。”


    掌柜支支吾吾就只说这被人定下了,不能报价。


    九阿哥抱着手臂,“行,爷也不跟你废话,你就跟爷说说这玉白菜的主人是谁,也去找对方说说话。”


    等掌柜说了身份,三人不由对视一眼。


    “竟然是他?”


    ***


    四阿哥今日悠闲,主要是他没有差事,还处于新婚当中,关键是福晋也合他心意,小夫妻近日感情好,相处融洽。


    当然也有前不久府里格格传出喜讯。


    正在绘画的他,突然接到来报,说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一同登门。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四阿哥猜测三人找他有事,也只往公事上想。


    进了正堂,上茶后九阿哥就直奔主题。


    “听说四哥在金玉堂定了一个玉白菜,不知可否割爱?”


    四阿哥愣了一下,才想起是有这一回事。


    “你们想要玉白菜?”他眉头凝起来。


    “没错,我们三人出宫本是想为五哥挑选新婚贺礼,逛到金玉堂时看到了一尊玉白菜实在是喜欢,掌柜说是四哥府上预定的,还请四哥割爱。”


    四阿哥端起来茶碗喝了一口才摇头,“这事我做不了主。”


    “我不是这玉白菜的主人。”


    九阿哥拿话激他,“四哥可是觉得我们支付不起价钱?何必拿这话搪塞我们?不是四哥,难道是四嫂预定。”


    四阿哥摇头,“不必激我。”


    他放下杯子,“都是兄弟,也不瞒你们,这玉白菜是皇额娘以我府上名义定的,光是选料再到挑选雕工师傅就花了两三万两银子,你们觉得几年前还未出宫的我花得起这笔钱吗?”


    九阿哥“嘶”了一声,“这么贵?”


    四阿哥还是知道一点,“听说从南边弄来的料子,挑了很久,料子罕见,价钱高一点也正常。”


    一听是皇后的东西,三人立刻不提了,胡乱聊聊,得知四阿哥府里有喜事,道了喜才离开。


    目送三人离开,四阿哥忍不住摇摇头。


    三人离开后都沉默了,九阿哥再次感叹皇后真有钱。


    几万两银子说花就花。


    他们几个还没开府,也没人孝敬,手里的银子都是每月例银攒下来的,总共也就几千两,十阿哥好一点继承了亲娘的遗产。


    三人本来想着凑个一两千两为五阿哥准备个礼物。


    回宫的路上,十阿哥提议道:“我看有一尊白玉雕的娃娃睡枕不错,寓意也不错,还是个娃娃,预祝五哥早生贵子,不如选那个?”


    九阿哥垂头丧气,“可是玉白菜真的好看。”


    青翠欲滴,放远点跟真白菜是真假难辨,拿来当传家宝都没问题。


    九阿哥有些好奇道:“皇后准备这个玉白菜是做什么?”


    总不能只为自己欣赏吧?


    八阿哥出声提醒,“是以四哥府上名义定购,或许是赏赐给四哥的?”


    ……


    傍晚的时候,宝音和皇帝聚在一起用膳。


    大冷天自然是吃锅子,暖乎乎的锅子吃到肚子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吃着吃着,宝音瞥了他一眼,看到那小胡子忍不住撇开眼去。


    [真丑!]


    “这叫美髯!”真是不懂欣赏。


    [难看死了,该剃了!]


    “不剃!”


    宝音有被丑到,人到中年没有年轻时的圆润,还多了一撇胡须,真难看。


    怪她不懂这个时候男人的时尚。


    正吃着,有人通传,“四阿哥觐见。”


    宝音眼里多了笑意,“四阿哥来了,快请他进来。”


    不大一会儿四阿哥就进来了,或许是进来前就知道皇帝也在,神态很拘谨。


    “儿臣给汗阿玛、给皇额娘请安。”


    宝音笑眯眯道:“四阿哥吃了没?没吃过来一块吃点,今日吃的是排骨锅子。”


    皇帝慢吞吞道:“来得巧了,坐下来用点。”


    四阿哥小心将抱着的盒子放在一旁桌面上,才坐下。


    “怎么还带了礼过来?”


    宝音瞥了一眼,笑着问。


    屋里的宫女为四阿哥布餐具,摆放锅子。


    就是一人面前一口小铁锅,下面烧着小炉子,桌上摆着生食,想吃什么自己烫。


    四四哥还未拿起筷子,赶紧回答。


    一听是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翡翠白菜,她立刻来了兴致。


    太监捧着过来,宝音翻开盖子,等看到后有些惊喜。


    玉料子是好料子,白的地方带着微黄,绿的地方是帝王绿,还有顶端的叶片带着点墨绿,这么好的料子,这么巧的料子,怕是很难遇到。


    皇帝瞅了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不就玉雕的白菜,要说有巧思的也就是上面晶莹剔透的水珠,和水珠下面趴着的蚂蚱。


    宝音欣赏了片刻,然后合上盖子笑眯眯对着四阿哥道:“本来是祝你开府的礼物,晚了几年才到你手里,何必再送进宫?”


    “带回去玩吧。”


    第333章


    “这……”


    四阿哥迟疑了一下, 提起了几个弟弟上门的事。


    宝音怔了一下和皇帝对视一眼。


    “这几个跑出宫了?”这是宝音关注的重点。


    “他们旷课了?”皇帝显然更关注学业。


    “本来就是送你的开府礼物收下吧,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有。”


    宝音顿了一下没有过问阿哥们的功课问题,这是皇帝这个亲爹该管的。


    “你大哥搬出去的早, 可能你没什么印象了,当年给了他两匹宝马,三阿哥的是颜真卿的字帖。”


    “说来, 你手中这个真算不上什么。”


    身为皇子何等宝物没见过,一块玉石而已,现在的翡翠真卖不上价, 说花费的多也是耗在人工路费上了。


    皇帝没将眼前这事放在心上, 指着桌面道:“先用膳。”


    吃完后,四阿哥没有多留, 非常有眼色地告辞了。


    等回到府里一个时辰后又有人上门了, 四阿哥看着被领着进来明显商人打扮的人, 眉头微微皱起。


    “求见爷是有何事?”


    商人其实是走不到四阿哥面前, 自有府里的人接待, 只是眼前这个不一样说是收到了东家的指令。


    这个商行东家是谁,怕是没人不知道。


    商人连忙送上了一个匣子。


    “东家传了信, 说是阿哥办差辛苦, 该给点奖励, 派草民送了这些给您。”


    说着将盒子转移给太监就连声说告退了。


    等人走后, 四阿哥掀开了盒子, 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整个人都惊住了。


    里面的东西不少,一张写着十万两银的支票,五六张地契,分别是京郊的庄子,京城的几处商和江南的两个铺子、百亩桑田。


    除去这些, 下面还有三份股份转让,都是不同的工厂、作坊、商行。


    其中商行的股最值钱,虽然很少,每年也有上万两分红收益。


    本来有点缺钱的四阿哥有种被开奖大礼包砸中的感觉。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关于盐政改革放在了朝堂上。


    第一件事自然是先挑选一个手段强硬能担起事的两江总督。


    盐政这事就需要一个手段强硬的人物才能实行。


    全国盐政主要集中在江南,江南改了其他地方不足为虑。


    七阿哥上了个奏折后就完美隐退了,朝堂上的主要议论点是派谁去办这件事。


    此事势必是个遭人恨的差事,得罪的是两江商人,其中徽商为最。


    江南可是徽商的地盘。


    皇帝经过慎重思考,选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汉臣,为何没有选择满臣,当然是满臣没人愿意做这个得罪人的事。


    江南的盐政暂且搁置到一边去,朝堂上又有人提起另一件事。


    “历朝历代税务容易收不上来,不是卡在最底层,而是在省府这个环节。臣建议将省内财政分级。”


    “一级、二级、三级。”


    简单来说一级财政自己赚钱自己花,二级财政上交朝廷,剩下自己花,三级是上交朝廷、上交省城后剩下的自己花。


    以前朝廷是收走地方八成税,某些地方年年亏欠,出现个灾情国库这边出银赈灾。


    现在若是将国内大大小小城县,按照制定的线来区分……


    皇帝陷入沉思,此计若是用在江南,将江南几个富裕城定为二级朝政,如此税不会集中在省府,也不用担心明末收不上来税的情况出现。


    整个江南怕是也会分裂,江宁的富裕也是一去不返。


    可同时,一些定为一级财政的城市也不再受朝堂操控,


    “一级财政为何意?”


    “被选为一级财政的城市当不归省内管,应当是国家直辖市,就好比京城。”


    皇帝顿时明白了,这就是挑选几个富裕城市,归朝廷直管,不归省,直接缩减了各个省的实力。


    他看向下方的臣子,“尔等商议一下,设计一套合理方案给各个城评级。”


    不用说了,这个味儿一听就知道是后世的套路,可不得不说还真是高明,放任经济增长,三级财政肯定会努力发展经济变成二级,这样截留的税更多。


    若是哪个经济一下子拔群出萃,直接钦点为一级财政城市,财政不过省,也不用担心省总督势大。


    皇帝点到为止,显然这个提议他采纳了,当前还是去找更了解情况的人详细询问一下。


    ***


    养心殿内宝音一脸惊讶,“你在说什么呀?”


    [这事可跟我无关,也不是我提起的。]


    她矢口否认,随即好奇地问他。


    “前朝说了什么?”


    皇帝将大致说了,宝音开始搜论文,她就一普通人哪里知道什么财政划级。


    不过……


    她看着有几分眼熟。


    “这套跟商行行驶的一套有点像。”


    “商行在各个省都有直营店,分一级二级三级,三级截留最少,利益得上缴省店和商行总店,剩下的利益只够满足店铺每月该有的支出。


    还有一些商铺不开在省城,比如苏州,利益很高,有时候还会超越省城杭州的店,若是上交杭州,会打击苏州店员工的积极性,干脆评为一级由总店直管,地位上和省城平起平坐。


    二级商铺就是常州、宁波这类,一部分上缴总店,财政不走省店,也不会受省店控制,至于省内其他地方就需要省店的帮助提拔,这样三级商店越多,省店收益也越多。”


    宝音真是好奇了,提出建议的人是谁?在商行做过吗?


    完全是将这一套复刻过去,偏偏还跟后世对上了。


    皇帝报了个名字,宝音愣住,“是性德?”


    她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明珠在提点,这些年明珠在家中内修武功,谁也不知道修出了什么来。


    皇帝问了一些模糊不清,又转不过来弯的地方。


    宝音将查阅到的资料告知了,还记挂着明珠。


    皇帝又提起了另一件事,“马齐说要朕做个亲戚。”


    马齐是谁?


    皇帝年幼时的伴读之一,算是发小。


    宝音瞄了他一眼。


    [你和马齐关系挺好?]


    皇帝笑呵呵道:“他看中了你妹子,想要接个亲……”


    宝音打断,不敢置信道:“他一四五十岁的老头子看中了我妹子,想上天?”


    她妹妹乌云珠可才二十,还是虚岁,正是年华正好的岁数,竟然被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看上?


    噩梦驱散!驱散!


    “不是,为他儿子看中!”


    皇帝一口气说完,怕再次被打断。


    宝音无语,找了个理由,“这不是查备份了吗?”


    “你跟马齐儿子做了连襟,矮他一辈啊。”


    皇帝这会儿也意识到了,拍了拍脑袋,“这老小子给我下套呢!”


    “不过,这门亲事还是不错。”


    宝音不是很满意,马齐的儿子可都不出众,提的这个连名字都没听过。


    “就没有更好的人选吗?”


    [要求也不多,高一点,帅一点,对我妹妹一心一意。]


    皇帝瞥了她一眼,“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容若都没有做到。”


    哪里是给她妹妹挑,依他看,分明是为了满足她那份遗憾。


    “罢了,你要不同意,我就回绝了。”


    宝音又犹豫了,“要不见一见?”


    女孩子嘛,当然得多挑挑。


    皇帝只觉得头大,她那个妹子她都帮着挑了不少了,都因这个那个原因给否决了,她是想拖到年龄大了嫁不出去吗?


    “这事我不管,只是跟你提一下。”


    说完后跟有人追一样,快步离开。


    宝音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派人将这个消息告知在女子大学上学的乌云珠一声。


    随后她眉眼带笑,她在不在朝中不重要,关键是她的人在就行。


    转眼过了年,五阿哥的婚事开始办起来。


    从年前开始走礼一直到二月。


    三阿哥找到了四阿哥,带着酸溜溜的语气道:“这长在皇祖母身边的就是不一样,怕是连大哥成亲时都没这排场。”


    要说越了礼制,也没有。


    就是种种细节方面衬托出他们成婚时的敷衍。


    他还好一点,荣妃就他一个儿子,前前后后跟着操心不少,还将早年投的水泥厂份子给了他,一年也有不少收益。


    老四就不一样了,没养在生母身边,生母还有两个儿子,别说什么骨肉相连,没养在身边的就是比不上从小养在身边的。


    表面也没有表现得很偏心,但也不上心,老四的婚礼可是全程交给内务府办的,听说还是皇后看不下去,帮着操办了,塞了不少好东西。


    对于老四这个父不疼母不爱的,三阿哥不羡慕嫉妒,兄弟俩一起长大,还能不了解对方的处境?


    只是五阿哥的特殊的让他破防了。


    五阿哥也是被宜妃送养,宜妃可是心疼这个儿子,处处都给好了,再加上皇太后那份……


    三阿哥只好劝自己,五阿哥自动跟皇位无关,享一些富贵也就享了。


    不过他还是很酸就是。


    四阿哥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的婚事是规规矩矩内务府操办,得到开府费用也该是和众兄弟一样,没有德妃的补贴又怎么样?


    年前他可是得了一份礼包,在众多阿哥里算是小富了,比不上皇太子,但在其他兄弟里肯定是数一数二,所以面对三阿哥的酸意,他显得从容淡定。


    所以他喝了一口茶,问起了江南盐改的风波。


    第334章


    “往年挑选盐商, 都走了某些人的路子,可以先拿盐引,等盈利了再补钱, 真没想到富庶的盐商竟然连几万两银子都掏不出。”


    哪里是掏不出,分明是到嘴的肉不愿意吐出来。


    三阿哥像是听到笑话一样,“这年头卖盐还能亏损, 可真是个大笑话。”


    更加可笑的是朝廷,盐引还可以赊账。


    一看民间私盐贩子猖獗,卖盐的收入都收进自己口袋, 哪里还愿意花钱买盐引?


    “现在可好了, 改盐票制了,只要出钱, 哪怕是个贩夫走卒也可以拿钱去买盐票, 也不局限什么市场, 听说盐政刚传进江南, 那盐价就应声而降了。”


    三阿哥喝了一口茶, 想起盐价还有些咂舌。


    “少的降低两三成,多的低五成, 这意味什么?盐价降一半, 这些盐商依然有的赚!”


    他看了看左右, 压低声音, “我手下门人拿了银子准备去购一批盐票, 一倒手少说一倍的收益……”


    他手翻了一下。


    “四弟,手里有多余的银钱不如也派人参与,这可是难得赚钱的机会,别说哥哥没告诉你,还是光明正大来钱的机会。”


    三阿哥感叹一声, “开府之后才发现钱不够用,花钱如流水。”


    四阿哥平静道,“这个,弟弟这里开销不大,银钱暂时够用。”


    三阿哥没听出来,他含蓄的炫耀,只当他刚成婚还没意识到平日光是走人情就是一大笔开销,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该回去了,等日子长了你就知道哥是为你好。”


    ***


    江南的新盐政仿佛催生了一种新的商机一样,各地的商人都往江南涌入。


    盐票似乎成了另一种债券,成为投机者入场的目标。


    新发行的盐票只售不赊欠,可因为没有圈定所卖之地,成为市场上热捧的金融产品。


    扬州城本来是江南盐商的聚集地,今时好像成了所有新生盐商的汇聚之所。


    看着那豪富的盐商,新加入的小盐商都摩拳擦掌,渴望能取而代之。


    盐城的银行新挂牌了一种交易,往年只有债券,今年多了盐票。


    盐票很简单,将各盐场的盐数量统计发行盐票,这种盐票本就包含了税收。


    商人买到盐票,可以根据盐票在指定交货日期内领取到盐票上标记的盐数。


    盐票有两种交易方式,一种是定额的小额盐票,一种是大额的签订合同的盐票。


    也就是说,往后朝廷收盐税不再是从商人手中收取,而是根据盐场售卖的盐票来抽取税额。


    这种方法有个好处,盐商不会拖欠盐税,至于盐场,盐票本不是盐场自己制作,而是相关税务部门制作,税务部门会根据发放的盐票来收税。


    银行挂牌交易盐票又给盐票增加了金融属性,允许盐票自由买卖的同时,也允许使用盐票来抵押换取周转资金。


    这就相当于买一百两的盐票,盐票拿到手后不急着换取实物,而是先用盐票从银行抵押七十两出来再买盐票。


    来来回回能生出近一倍的盐票,之后只要市场上的盐票上涨,卖掉一部分就能获取利润,再将抵押的盐票赎回,花了一百两得到了近两百两的盐票。


    当然盐场买盐的价格本就低,只要涨一文就是三分之一的利润,按照之前的盐价翻倍是轻轻松松。


    且盐票是根据盐场库存发放,一旦拿着盐票换不到盐,盐场需要支付违约的费用,所以市面上的盐票数目是有限的。


    只要盐场的生产速度跟不上,这种玩法就不会崩溃。


    有些人嫌卖盐麻烦,只炒盐票,也有人老老实实兑换了盐,辛苦拉到偏僻地方去卖。


    盐这种东西,越是偏僻的地方越能卖上价,为了尽快变现许多新盐商并不压库存,而是希望尽快销尽。


    这就导致有些地方前脚有盐贩子跑过来,口口声声说是官盐,只要私盐一样的价格,人还在官府眼皮底下出售,大家都信了,难得有买得起的官盐。


    结果这批人刚走,后脚又来了一批,得知前面的人只卖私盐价,骂了一句后当场便宜一文。


    这盐比私盐还便宜,这谁能忍住,反正盐这东西又不会坏。


    结果这批人走后,又跑来一批,还是卖官盐。


    这下大家囤了够吃一两年盐了,哪里还买得下,结果盐贩一看,直接只要私盐的一半。


    这谁能扛住?官盐只要私盐的一半价,从古至今都没这样的好事。


    大家自然不能错过。


    如此几次后,哪怕是个普通农户都知晓了盐价降了。


    不提大盐商丢失了聚宝盆,就说私盐也比不上一批又一批的盐贩子,别说人家还是官盐。


    有些私盐贩子一开始就摇身一变成了官盐贩子,后来发现买私盐的利润越来越低,还面临杀头的风险,直接买了盐票,混了个身份。


    三月里,第一季的税收报上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个季度收上来的税抵得过原来两年的税收,可见往年流失了多少盐税。


    关键是这盐税定的也不高,三文一斤的盐里,只收一成税。


    这积少成多就可以看出往年的盐引流失了多少盐税。


    最后怎么样,全便宜了大盐商和盐枭,百姓吃到的是高价盐,朝廷还收不上来盐税。


    皇帝看着数目,只吩咐了一件事,“盐铁茶,商量一下,可依照新盐政一样办了。”


    这是看到盐税,又想着开源新的财源了。


    四月新茶是赶不上了,没关系可以慢慢制定。


    宝音听闻后皱眉,她自己就有不少茶山,可是知道茶叶这东西本来就很难走私,再加征茶税后只会出现一个后果,那就是剥削茶农,当茶农觉得采茶不再赚钱后,会抛弃茶山。


    就如同后世一样,农民抛荒进城务工一样。


    想到这里,她亲自去了南书房。


    皇帝听闻她的来意陷入沉思,“你的意思是不改茶税?”


    宝音摇头,“不是,改,只是跟盐票制不同,而是采购和销售环节交税。”


    “设定一定免税额度,普通茶农买个十斤二十斤,总不能收税,超过一定斤数开始收税。”


    “采购茶叶的收购商人在贩卖茶叶时开增值发票,按照票值收税,拿到增值发票的茶商在出售茶叶时开具零售发票,报税时需要交纳增值部分的税,就是零售发票减去增值发票的部分,只从利润里抽税,这样可以促使终端茶商向上级商人索要发票。”


    “而税务部门只需要盯着终端的商人,变相控制了上级茶商。”


    “至于茶农,就不应该收商业税,他们是茶农,说到底是农,收的也该是农业税。”


    “同时国家这边也可以组建专业的茶商部门,以国家形式对外贸易,比如草原,比如罗刹国以及周边国家,为促使茶农将茶叶出售给国家部门,应该给予农业税减免的优惠,这样才能令茶叶这一行繁荣起来。”


    “茶农多,茶叶多,收上来的税才更多,不是吗?”


    皇帝看向一旁的侍讲。


    “记下了吗?”


    官员停下笔,将记录下来的纸张呈上去。


    皇帝看过后,又还了回去,“抄录一份传给户部,令户部依言照办。”


    说着还意有所指道:“朕这些臣子只会照抄,就没有一个主动动脑筋为朕分忧解难吗?若是没有皇后,朕怕是得犯了大错。”


    宝音瞅了他一眼。


    [真是的,这时候还找机会敲打人。]


    不过她面上还是带着合体的笑,“这样说来我还立功了,皇上是不是该奖赏我?”


    他含笑道:“自然是该奖赏,皇后看中了什么尽管说。”


    宝音露出惊讶,“何时变得这么大方?”


    皇帝含笑看着她,那态度似乎在问,他何时小气过了。


    “就这套粉瓷吧。”


    宝音随手指着柜上的一件瓷器道。


    皇帝看了一旁的魏珠,“还不给你女主子收起来。”


    宝音也笑着让人收下了,然后问起了六阿哥的婚事。


    五阿哥的婚事办了,接下来该轮到六阿哥了。


    六阿哥也十七了,婚事该准备起来了。


    就算明年成亲,十八岁也可以了。


    皇帝想了想,“再等等吧。”


    连续操办了三个儿子的婚事,私库可是承受不住了,得先缓一缓。


    说着又想到私库入账问题。


    “命内务府置办一茶庄。”


    显然他也是看中了茶的利润。


    内务府来钱还是很容易,怎么最赚钱?当然是跟着国家政策走,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以前内务府赚钱的方式太粗糙了,宝音都有些看不上。


    “行,知道了。”


    宝音应下,正常的商业行为她不反对,她自己商行也经营茶叶生意,如今出口海外的大量红茶可都是她的生意。


    总不能说她能做,内务府不能沾吧?


    她还没那么霸道。


    说起来茶叶的出口量越来越大了,海外也有人发现了商机,开始种植茶叶了。


    大清这边若是不加大产量倾销,打压国外的茶商,势必会衰弱,这部分利益会被洋人抢走。


    就跟往后的瓷器一样,国内瓷器不值钱,反而让国外的骨瓷占据了高档位置。


    第335章


    密云水库要修, 边关的边界线要理清,一年忙到头,总觉得忙了很多, 又什么都没做。


    皇帝是个空闲不下来的人,前脚跑去承德避暑,后脚又提出南巡了。


    行吧, 这次宝音是不打算跟着了。


    有什么好跟着的,不就是那回事吗?


    不过今年有些不同寻常,最近几年在江南的动作还是挺大, 皇帝的名声好上不少,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着走一趟。


    皇帝一走,将他那些儿子全部带上了, 皇太子也跟着去了, 京里只剩下宝音和一众嫔妃。


    闲着没事, 嫔妃可以喊儿媳进宫聊聊天, 打打牌。


    相比之下宝音就没那么自由了, 她得兼顾着朝政。


    没错,皇帝这一走, 将朝政一块丢下了。


    当然主要高官肯定是跟着走, 仍然有一些事需要宝音来处理。


    比如刚出炉的茶税。


    没错, 她也没想到提完后, 这堆事落到她手里, 隔三岔五要听户部官员汇报情况。


    “减轻茶农负担,引导他们多种茶叶,税收主要集中在商业税上。”


    宝音再三申明自己的观点,对茶农收重税这一点很不赞同。


    之后户部对于茶商的税是设立在十取二,也就是二成的税, 宝音沉吟后,“弄个阶梯税,若是一年贩卖的茶叶还不足十斤无需交税,之后一百斤缴纳多少,一千斤缴纳多少,赚取的利润越多,收取的税也越多。”


    这就是鼓励小商人,限制大商犯。


    若是茶叶被个别茶商垄断,也有制裁的方式。


    户部官员下去了。


    宝音坐在座椅上翻看皇家学院的上报,经过近百次飞行实验,飞机技术已经成熟。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


    换上了干净利落的骑装,剪了齐耳的减龄短发,宝音出现在城郊外的一块开阔场地上。


    面前停放着一架类似后世直升飞机差不多的飞机,这架飞机怎么说呢?有点圆润。


    “东家,这架飞鹄号已经经过了上百次的飞行实验,经过多次改造,能够保证飞行安全……”


    “飞行安全是在降落上,关键时刻是降落伞,降落伞设计得如何?挑选出合适的料子了吗?没有自己研究,我需要一种结实布料,能够带着成人从高空安全降落。”


    领着几人往外走,宝音开口,主要是往化学纤维材料上,现有自然界的布料硬度韧度还达不到。


    且降落伞还不是一个,除去主伞还得有两个副伞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远离飞机跑道后,宝音站稳后停下脚步,再回头,这里距离飞机有一里远。


    “无线传讯如何,在飞机上可以做到跟陆地上联系吗?”


    “是,已经做出了,只是距离有限制,只有进入塔台观测范围内才能够接到信号。”


    “可以了。”


    前方的直升机螺旋桨转动起来,飞机跟着升起,升向上空。


    宝音抬起头,拿手遮挡住比较耀眼的阳光。


    远处有骑着马跑过来的身影。


    飞机,白马,可真是让人错乱啊,这个变了样的世界。


    ***


    皇帝跑去南巡去了,宝音也没有委屈自己,刚入夏就去畅春园了,还将宫里的大小主子一块带了过去。


    畅春园变得热闹了,因为今年多了不少新媳妇。


    才过了几个畅快日子,宝音接到了皇帝的电报。


    还真是早晚各一通都没有断过。


    她唯一庆幸的是电话线没有通到江南去,不然怕是得煲电话粥了。


    “嗯?济南发现了假/钞?”


    假/钞?


    宝音神情严肃起来,济南距离北京不算远,竟然没有收到消息,关键是火车站点可以通过济南的。


    数了一下京城可用的人手,皇子们被带走了,关键的官员……


    “来人,宣恭亲王!”


    ***


    恭亲王府,正是傍晚,闲着无事可做的常宁在逗鸟儿。


    这几年一种脸上带着腮红的黄色鸟儿在京城流行开了,叫声清脆,还会唱曲学舌,已经代替八哥和画眉成为八旗爷们掌上爱鸟。


    常宁这几年彻底闲下来了,一方面是他身体不好,早年生了一场大病,二是侄子们都长大了,关键是人还多,还一点的差事也轮不上他。


    话说早两年还跟着东奔西跑,这一转眼就闲下来了。


    退居二线后常宁多了个养鸟的乐趣,跟养鸽子比,养鸟更干净一些,再说这异国的鸟小模样确实可爱。


    正逗着鸟就看见自家闺女回来了。


    这闺女嫁人后回来的次数倒是频繁了,比在宫里时回来的还要频繁。


    “怎么,又看中什么了?”


    常宁觉得这闺女就是漏风的棉袄,什么都往公主府捞。


    “哪有?就是回来看看额娘和您,听说永绶生病了。”


    “早好了,又不是多大的毛病。”


    “听说腿上长了个痈,这还不是大病?”


    “治好了,没事就回去,别总跑来,也不怕别人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自己家还不能回了?”


    常宁说不过她,这些公主一个个都被皇后惯坏了,都嫁人了,还总是往外跑,说回娘家就回娘家,不爱去塞外住就不去。


    正说着外面来人了,说是园子里皇后娘娘宣他走一趟。


    常宁还以为是有重要的事,赶紧上马往京外跑,再晚可就关城门了。


    ***


    “情况就是这样,皇上停留济南期间,阿哥们出门溜达,发现了市面上出现了假/钞,至于假/钞已经命人送往京城,晚上火车应该能到。”


    “济南那边三阿哥和四阿哥被留下调查,你呢拿到假/钞后尽快查明白纸的产地,墨的产地。”


    这次假/钞案件非比寻常,因为有完整的变色防伪标记,这个普通人可做不出来,得是有犯罪组织的人才能办到。


    一旦假/钞泛滥,对真钞可是会产生很大影响。


    其实假/钞案在后世都禁不了,还是网络支付畅行才减轻了假/钞的危害。


    大概也没人想到打败假/钞的是网络支付。


    常宁没想到喊他过来是为这件事,他忙道:“让我查案子?皇嫂也看得起我了,不行啦,我不行!”


    宝音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只是让你盯着,这事已经交给了刑部,命刑部调集京城的侦查高手,你的任务是盯着,多给刑部施加压力。”


    这个可以办到。


    常宁领命了,然后又说起了另一件事,“二哥还在京城,不如请他一起?”


    宝音凝眉,其实从大阿哥出了纰漏,致使裕亲王福全背黑锅后,福全就减少了出门应酬。


    倒不是不高兴背了黑锅,而是身体出了状况。


    “你可去看过?情况好些了没有?”


    常宁连忙道:“还算不错,对了,他家的三小子保泰也是半大小子了,要不也带他去凑个热闹?”


    宝音敲打他,“做正事,可不是去玩。”


    “今晚在园子休息,明天赶紧去查。”


    “……是。”


    ***


    济南府。


    在火车途经站点的济南府变得热闹不少,每年光是来看趵突泉的游客就有很多。


    四阿哥和三阿哥陪着圣驾,本来好好的,谁想半途多了个差事被撂在这了。


    两兄弟送完火车,面面相觑,


    三阿哥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哪里查起?”


    四阿哥回道:“还是从之前发现的地方。”


    二人发现假/钞也是意外,就是在一家古玩店,这不是想着万寿节快到了,在宫外也不能当不存在,于是出来寻摸礼物。


    这假/钞古玩店老板找给他们的,因为做得太逼真,等回去时候才发现。


    有多逼真呢,暗纹和变色彩墨都模仿的如出一辙,唯一的疏漏是纸质不同。


    真钞纸质特殊,这种特殊要长时间摸惯了真钞才能一下区别开。


    两位阿哥是摸着真钞长大的,假/钞拿到手就发现不一样,可放在几张真钞里,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出假/钞。


    本来以为只是个别现象,等在济南府多走了几日,两人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假/钞好似已经泛滥了。


    本来以为上报上去就完事了,谁能想到这差事竟然落到了两人头上。


    这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起假/钞案会持续多年,涉案人数之多高达十万人,其中不乏身居高位的高官。


    ***


    都说家里出现一只蟑螂,不用想房间里一定是被蟑螂占据了。


    宝音听到常宁的汇报,神色不是很好。


    本来以为案件会很快有突破,没想到查了一个月了,什么进展都没有。


    “不是说是侦查高手吗?为何查不出来?”


    “这……”


    常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时不时跑去刑部绕一圈,也看着刑部的人跑得起飞,就是不见案件有进展。


    宝音心里很失望,“再命刑部从全国征召破案高手,我要尽快听到好消息!”


    常宁惊讶,“从全国征召,皇嫂的意思是……”


    宝音神色难看,“查案当然是找专业人员,地方捕快,不对,现在改叫警察了,将地方一些破案率高的警察调进京,再盘查假/钞出现区域,最起码得知道假/钞从何地方流出,又散落到哪些地方。”


    常宁竖起大拇指,“这是个不错办法,臣弟也觉得刑部官吏就是一群废物,这事还得找专业的人去做……”


    第336章


    常宁一走, 宝音脸上的情绪恢复平静,似乎并不是那么着急。


    京城仿佛一盆热油,被滴了几滴水一下子炸开了。


    假/钞一事最开始并未泄露, 但随着各路查案能手被调集进京,相关消息很快泄露。


    京城各大商号开始默契的拒收钞票,不, 或者说是减少收钞票,而是改为收银圆和铜钱。


    纸钞案对普通人百姓影响不大,普通人大多数还是使用铜钱, 偶尔使用银行发行的铝币, 铝在工业化的后世可能不值钱,可是在这个时期, 纯铝大量获得得依靠电解, 这比铜钱还保值。


    或者说比银获得还要难, 所以铝币在市面上还没有造假办法。


    毕竟制作一枚铝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百倍千倍, 没有谁会去做这个亏本买卖。


    这日, 一纸报纸揭露了□□案的经过和结果,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这家报纸手眼通天, 竟然连一开始刑部调查的方向线索都报出来了, 之后刑部迫于压力, 向地方征召破案高手的事也跟着宣告出来了。


    这简直是将刑部放在了架子上烤。


    刑部, 那可是六部, 朝廷紧要部门,结果因无能上了报纸,大失脸面。


    要不是民众在关注这件事,这几家报馆非得被砸了不可。


    各地入驻警察入驻京城,穿着新制服的警察出入京城, 出没在大街小巷总觉得多了不少安全感。


    没多久先到的一部分被派往京城周边调查,足够的警力很快摸清楚了假/钞出现的地点和一开始出现的地方。


    但是很快案件就进入了死胡同,因为总有人跑在他们前头毁灭证据。


    比如说墨,这种变色墨看起来和真钞票大致相同,实际上真钞放进水里不会破墨也不会化,假/钞放入水中短时间内是没有变化,只要超过一刻钟定然会褪色,同时纸也会变烂。


    纸不好追溯源头,墨不一样,这种变色颜料从贝壳中提取,真钞用的墨是利用化学将小分子分离,再用粘合剂重新黏合,附着在纸张上不会掉色。


    假的没有这道程序,但显然墨的原料是同一种,也就是说这个案件需要从沿海有大量这种贝类的地方调查。


    目标自然是对准了真钞使用的颜料产地,既然做得这般逼真,那就不是普通团伙能办到。


    定然是对真钞的一两道工序有一定了解。


    刑部调查案件,银行这边也没有闲着,开始正式宣告第三代纸钞上市,同时持有旧钞的可以前往当地银行换取三代纸钞。


    当然假/钞不归银行管,有收到大量假/钞的商户可以到地方警局报案,等案件侦破,会酌情补偿。


    三代纸钞可能很少人知道用上了棉,回疆大范围开发种棉花收获的棉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以前中原的棉花多是用来做布料,纸钞票一直未能换代,而是每年发行没有回收市面上流通的纸币也是这个原因。


    正是因为第二代流通的太长了才会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制作出假/钞牟利。


    其实第三代早几年就设计出来了,只是没有足够的储备,没办法一次性替代掉市面上流通的旧货币。


    银行在有条不紊的兑换新币,潮水退去,谁在裸游就很明显了。


    京城关于假/钞报案特别多,都是两年来存了一批假/钞还没来得及花出去的,按照时间来算京城才有可能是假/钞出现的源头。


    京城?眼皮底下?


    这个结果不能说意外,只能说还在意料之中。


    案件交给常宁盯着了,宝音只有一个要求将涉案人员全部翻出来。


    ***


    八月份皇帝回京了,赶回来的倒是好,正是凉爽的时候,深刻怀疑是不想夏日赶路,特意入秋了才回来。


    皇帝回归,一众皇子们也回来了,难得大阿哥也从前线回来了。


    皇帝回归后先过问了假/钞案,随后开始对阿哥们封赏,也就是赐爵。


    宝音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深切觉得他有收集癖好。


    [嫔妃是凑在一起升,怎么皇子们也这样?]


    皇帝正在写阿哥们的爵位,这次是不打算一次到位。


    写到一半听她在心里嘀咕,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


    “老大老三封郡王,老四老五一直到老八封贝勒,下面的小九小十封贝子如何?”


    宝音起身走过去,就看到他在阿哥名下方写好了爵位。


    “怎么只给大阿哥和三阿哥封郡王,四阿哥还去西藏,还不能得一个郡王爵位?”


    皇帝盯着她看了片刻,“去西藏是为谁办差?”


    宝音不说话了,好吧,帮她做了不少事。


    “胤禛这次功劳不足以封郡王,封了他胤祺该如何安置?”


    宝音没话说了,又看看下面,“七阿哥立的功只封一个贝勒,可惜了。”


    “八阿哥可是在苦寒之地待了许久,也只得了一贝勒爵位?”


    皇帝放下笔,“前面哥哥都是贝勒,他们两个小的有什么可惜?”


    说来说去最得利的是大阿哥,明明犯错,只是稍微弥补一番,就得了个郡王爵位。


    不过也对,大阿哥可是皇帝第一个立住的阿哥,在他心里地位本就不同,除了太子,怕也就大阿哥能占点分量。


    至于后面的阿哥,基本上都没付出什么感情。


    皇帝懒得搭理她在心里的揣测,定下爵位后就命人送去礼部,让礼部派遣官员去宣旨。


    “你去哪?”


    看着她潇洒起身往外走,皇帝忍不住叫住她。


    宝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长了一点的头发。


    [修修头发去。]


    “都已经够短了,可不准再短了!”


    最近京城都流行短发,一问还是皇后起的这个头,好家伙想说理都没处说去,不知多少人来找他告状了。


    宝音吐槽,“男人能剪,女人为什么不能剪,还有性别歧视吗?”


    她往外走,“我有剪头发的自由!”


    等走出乾清宫,宝音脚步放慢了,低声吩咐人,“派人走一趟毓庆宫,将太子妃请过来。”


    太子妃来得倒是不慢,进来后先行礼。


    宝音忙喊她坐下,“马上就是中秋节了,皇上刚回宫,皇子们也有喜事,今年的中秋大概会大办,你这边有什么章程?”


    太子妃好奇地问,“弟弟们有何喜事?”


    宝音笑眯眯地将封爵的事说了,这会儿太子妃显然还没收到音儿。


    她沉默片刻,“母后有什么安排?”


    宝音当没看到她的为难之色,“今年打算大办一场,不如两西华门外的那块地方收拾出来,摆上戏台子,宫里宫外也方便,宫内实在是挪不出地方。”


    太子妃点头,“母后想得周到。”


    “行,回头我让人拿牌子给你,你来安置。”


    太子妃退下,回到毓庆宫就将消息告诉了太子。


    太子还在处理政务,等收到消息后,只让人回太子妃说他已经知道了。


    乾清宫这边没瞒着,送去礼部的旨意也没有遮遮掩掩,这转头该得到消息的已经得到消息了。


    圣旨不是当场就下,好歹得准备一下,礼部这边安排官员,仪仗队,还得通知皇子那边,香案等等都得备上,哪天去哪个吉时抵达都是有讲究。


    总之该得到消息的都得到消息了。


    等太子回宫,太子妃说起了这件事。


    “您说母后特意跟我说这事是有意还是无意?”


    太子脱下鞋子,“你是觉得皇额娘是在跟孤卖好?”


    太子妃沉默后笑着道:“母后又没有子嗣,也不见跟哪位阿哥特别亲近。”


    要说跟四阿哥亲近,可跟八阿哥的福晋处得也不错。


    太子“哼”了一声,“那你是想多了,根本不了解皇额娘的为人。”


    小时候还有这个想法,长大后就不这么想了。


    “皇额娘没有子嗣不是她不能生,是她不想生,她不是自愿进宫,是被汗阿玛硬逼着进宫,真翻起脸来连汗阿玛面子都不给。”


    “你只看她表面和和气气,跟你们这些小辈表现得和蔼可亲,却不知道她的手段。”


    皇太子想到她第一次发脾气,弄得京城物价飞涨的事,摇摇头,“她和汗阿玛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人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不可能分开。”


    “也别觉得孤是太子,她就得巴着孤,孤这个太子说不定还没有她在汗阿玛心中地位高。”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几年皇帝对他的戒备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唯一庆幸的是后娘没有子嗣。


    太子妃没想到会得了这么一番话,她还以为是这次南巡,皇上没有带母后,让母后有了危机,才向太子示好。


    现在看来不像是那回事。


    “难道只是随口一说?”


    太子已经换了拖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也不一定,皇额娘从不做无用之事。”


    若是这对夫妻的对话传到宝音耳朵里,她肯定会喊冤枉,她哪里是有意的,明明是想给皇帝找些不自在。


    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会儿她收到了江南一位女官来的告密信。


    信内容让她勃然大怒,立马去找皇帝算账。


    皇帝正在喝茶,听完她的来意后喷了出来,“你说什么?有人怀上了朕的龙种?”


    第337章


    宝音一阵阴阳怪气, “可不是呢,怎么也想整出十八年后私生女上京找爹这种笑话?”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多年凑在一起看的一出戏,那会儿她可还没进宫呢。


    “瞎胡说, 我这次去江南可没有宠幸别的女人。”


    说得自己跟多洁身自好一样,这满宫的女人是笑话吗?


    宫里怕是一块金砖都比他干净。


    [行了,我又没说什么, 要是真有就赶紧接进宫来,我可不想十几年后听到什么笑话。]


    皇帝觉得一口又大又圆的黑锅背在了自己身上。


    要是有的话,他肯定带进宫里, 就李煦还送了一貌美女子, 不也被他回了吗?


    要是真有也就算了,偏偏这次他实属冤枉。


    见他不认, 宝音将证据送到他手里。


    皇帝看完后, 瞅了她一眼。


    宝音这段时间还是短发, 那种齐耳学生头, 显得很有青春气息。


    有时候跟嫔妃走在一块都不是一辈人。


    已经是做祖母的年纪了, 却没有半点人老珠黄的迹象。


    此刻画着长长的眼线,这么一挑就没有狐媚眼, 按理说皇后这样装扮肯定不合时宜。


    无奈这人从年轻时候就引领宫内时尚潮流, 她的妆容隔上一段时间就变化一下, 有时候化完妆直接不像她本人。


    宫里还都喜欢仿她的妆容。


    放下信, 他走过去将人拥在怀里。


    “不是我, 这事你得还我个清白。”


    清白?


    宝音白了他一眼,清白这词放在他身上都不清白了。


    “我才不查,要查你自己查。”


    她才不沾手,“这佟爷不是你还能是谁?”


    不是他,那就是一同去江南的皇子们, 反正是这些人。


    这信上可是写了夏日之时在寺庙相会,偶得珠胎暗结,便拿了男方留下的玉佩去官府寻求帮助。


    玉佩纹路都印在信上了,当她不认识吗?


    皇帝哄她,“行,我派人去调查还不行吗?”


    转头这事皇子们都知晓了,这差事听说落在了四贝勒头上。


    四贝勒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落了这么个差事,去调查自己亲爹还是亲兄弟的风流韵事。


    他被宝音叫进了养心殿。


    “你去江南还有另一件事,最近江南有不少女官失去了音讯,女官也是朝廷命官,失踪一事不该就这么被敷衍过去,你去调查一下,看谁敢限制朝廷官员的人身自由。”


    四贝勒询问,“若是女官父母亲戚所为……”


    宝音看着他,奇怪问道:“是国法在前还是家规在前?自然是依照法律来定罪,不论是朝廷官员还是女官,都先遵守国家律法,若是事事听从父母,父母让其造反,怎么也可以一句遵循孝道就能免除罪名?”


    “任何人都不能列在国法前面,身为官员亲人自动熟悉律法才是。”


    四贝勒低下头称是。


    等他出宫,刚回府没多久,就听亲信小声提醒,“皇太子早在府里,是偷偷过来,穿着便衣呢。”


    四贝勒想起不久前接到的差事,不由心生一动。


    “见过二哥。”


    皇太子穿着一身棉布,显得很低调。


    “四弟,今日二哥来找你是有一件事。”


    四阿哥装作不知道,爽快问,“二哥尽管说,能办到,弟弟肯定帮忙。”


    皇太子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是这样,南巡那会儿,酒喝多了,在庙里幸了一女子,本来只是一点小事,后来查出那女子身份有问题,没想到闹到皇额娘那里去了。”


    “哥哥我也不好去表明是我做的,所以你这次去江南帮哥哥一个忙……”


    四贝勒听完后愣住,“不是带回京?”


    “当然不是。”


    皇太子压低声音,“她是一瘦马,这种身份进京不是闹出笑话?”


    “你去了之后帮着安顿,我已经传信给曹寅,他会看着,若是生下女儿也就罢了,生下男孩就养在曹家。”


    四贝勒一惊,太子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遣使曹寅,莫非……曹寅已经投了太子?


    这位可是汗阿玛在江南的心腹!


    “交给曹寅处置,汗阿玛岂不是也知晓了?”


    四贝勒试探着问。


    皇太子不在意道:“你当汗阿玛不知道吗?那女子手里拿着的玉佩是汗阿玛前脚赏赐给我的,也怪我睡得沉了,被那女子拿走了,听说皇额娘拿着玉佩纹路去找汗阿玛对峙,汗阿玛肯定知道了。”


    “曹寅是皇家的奴才,帮着做事是应该的。”


    四阿哥陷入沉默。


    话是这样说没错,曹寅那种身份的人,怕是没几个敢当他是奴才。


    掏出怀表看看时间,皇太子再次道:“四弟不早了,孤该走了,这事就托付给你了,你找到人交给曹寅就行。”


    “是,二哥不留下坐会儿吃顿便饭?”


    “不了,孤是偷偷过来,宫里还有事呢!”


    说着拉低了帽子就走了。


    本来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太子走后没多久三皇子又来了。


    开头就是同样一套说辞。


    “四弟,哥哥求你一件事,哥哥在江南遇见一女子……”


    等听完,四贝勒傻眼了,怎么三哥这边也是同样套路?


    “总之就拜托你了,那孩子不能要,能打就打,不能打随便送一农家,一瘦马的孩子,真是……哎,不说了。”


    三皇子鬼鬼祟祟离开。


    前脚走,后脚六贝勒又来了。


    六贝勒开口就是,“四哥听说你要去江南?”


    四贝勒瞪眼,“别告诉我,你也在江南养了一女子!”


    “什么女子?”


    六贝勒满头雾水。


    四贝勒赶紧收声,“没什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六贝勒连忙道:“我是想说四哥你去江南,帮我跟xx寺庙的xx大师带个话,就说上回说的那个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了,问他是不是莲花。”


    四贝勒眉头紧锁,“又是这间寺庙?”


    “这间寺庙有问题吗?”六贝勒不解。


    四贝勒深吸一口气,“问题可大了。”


    ***


    十一月,雪花飘临,四贝勒总算是回来了。


    宝音看到瘦了不少是四贝勒有些奇怪。


    “江南应该没有京城冷,你怎么还长出冻疮来了?”


    四贝勒无奈苦笑,江南是没有北方冷,可也没有火炕啊,只能硬扛着,也没法跟北方人一样猫冬。


    “行了,你家小闺女刚出生,不耽误你了,且回去看看吧。”


    四阿哥贝勒连忙告辞。


    离开养心殿,听闻乾清宫这边终于散朝了,他才走进乾清宫内,等了一会儿才听见皇帝宣见。


    皇帝瞥了一眼四贝勒那风吹干巴的脸,也很意外。


    “怎么干巴成这副模样了?”


    四阿哥忙低下头,汇报了他在江南连日奔波查到的情况。


    皇帝听完后冷笑一声。


    “所以都舞到朕面前,都有三位皇子中了套?”


    除了皇太子和三皇子以外,还有个大皇子,只是大皇子压根没往外漏信。


    情况是这样。


    扬州的盐商养了一批瘦马,因官府这几年打击人口买卖和扫黄力度增加,这批瘦马被盐商养在了尼姑庵里。


    那尼姑庵说是佛门清静之地,实际上烂透了。


    尼姑庵又离寺庙不远,那日皇帝一行人虽然未表明身份,可一个个都穿着富贵,还有随身侍卫。


    尼姑庵就有女子想要急着脱身,装扮成香客上香。


    女子第一天遇见的是三阿哥,野合之后,又遇上了喝醉的皇太子,半推半就被拉进厢房里。


    早上出来后遇见了大阿哥,陪着大阿哥逛了逛周围的景点,之后就杳无音信了。


    “孩子是谁的?”


    四阿哥沉默后说,“依照时间来看,三位兄长都有可能。”


    只能说三皇子有文人骚客独有的那种雅致,救风尘。


    不仅救了,还来了个一夜风流。


    皇帝也不知道该什么表情,一个女子将三位皇子都套进去,这也太过巧合了。


    再巧合那就不正常了。


    四贝勒却觉得很正常,那女子气质出尘,如同仙女,兄弟们虽是皇子也是凡俗子弟。


    这话把皇帝给整沉默了,传出去都嫌丢人。


    “传话下去,江南再次打击人口买卖,和皮肉生意,涉案人员尽快处理,还有那些女子能找到家人的送还家人……”


    听了好一会儿的宝音走出来,“那些被拐的送回家也就算了,若是被家人卖掉地再送回去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她听闻四贝勒离开养心殿后没出宫而是进了乾清宫就知道肯定有事。


    皇帝根本不管这点小事,“那就交给你处理。”


    宝音询问四阿哥,“那女子有多好看?”


    听说扬州瘦马个个美如天仙。


    四贝勒低头,“也就一寻常人。”


    宝音是半点儿不信,“行,人就给我。”


    “方才忘记问你了,女官那边查得如何?”


    四贝勒回答:“有几位被强迫嫁人,还有被关进了庵堂。”


    宝音看了皇帝一眼。


    “悄悄,这是朝廷官员,也能用私人问刑?”


    皇帝没有当着她的面否认女官是否是朝廷官员。


    这个如今还是模糊点,明着是归内朝,可也办了不少外朝的事,比如盐制改革,还有税务部门都有不少女官掺和,要说内朝官员也不纯粹。


    四贝勒继续道:“根据刑讯,是受到某位官员指示,说是看不上女人参与官府政事。”


    宝音哼了一声,“是冲着我来的?是那位大贤德,说出来我听听?”


    第338章


    四贝勒悄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瞪他, “瞧朕做什么?”


    宝音冷哼一声,“今日我就在这里,我看谁敢为难你, 胤禛,你尽管说!”


    四贝勒报了个名字。


    “噶礼。”


    “噶礼是谁?”


    宝音当作不知道询问。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之前还跟皇帝讨论过。


    皇帝摸着鼻子, “是内阁大学士,上回随朕出征,立下了功劳。”


    宝音冷笑一声。


    “说说, 此人都说了什么?”


    四贝勒道:“并不是名言, 是暗示下边官员女子应当侍奉婆母,照顾丈夫孩子才是首要任务, 下面个别官员施压女官父母, 才有了这般后果。”


    宝音斜眼看皇帝。


    “好啊, 这是对本宫插手朝政不满, 怎么要银子的时候也没见手软啊?”


    [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 咱们没完!]


    皇帝茶碗都快端不住了,“宣噶礼!”


    “别气了, 我将人喊过来, 让他跟老四对峙!”


    四贝勒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锅转移到他身上。


    好在他也不带怕的, 很明显皇后记恨上了噶礼, 任他多能辩解,也很难逃过一劫。


    噶礼很快被喊过来了。


    皇帝吩咐旁边的太监重复。


    噶礼听完后,不慌不忙辩解。


    “回万岁爷,回皇后娘娘,臣此言是在江南见到不少节妇才发出感叹, 并未有别的意思,个别官员怕是听差了,误解了臣的本意。”


    [可真是会狡辩,三言两语就撇清了关系。]


    皇帝给了她一个眼神,任她自行领悟。


    宝音没有轻易放过他。


    “我这边可是有证言,你说了哪些话可都一一记录在册,怎么也不承认吗?”


    噶礼义振严辞道:“臣绝无二心抨击女官之意,定然是有小人借机污蔑臣。”


    “臣为满人,家中一切更是母亲做主,哪里敢贬低女官?”


    宝音转头看向皇帝。


    [这是什么情况?]


    皇帝笑了一下,觉得很有意思,“胤禛,你来说说。”


    被斥为小人的四贝勒看噶礼的眼神跟看个死人一样。


    “儿臣只是转述审人的证词,至于噶礼所做的解释,儿臣无法判断真假。”


    噶礼怔了一下,忙辩解,“臣、奴才绝无那个意思,所言及小人指的是御史……”


    ……


    噶礼被免官了,等待调查清楚。


    四贝勒很满意,出门时看他眼神都带着怜悯,真是傻,你再得圣心又如何?


    还不是皇家的奴才,敢冲着主母叫,不打你一顿不知道谁是主人。


    ***


    目送四阿哥离开,皇帝看向宝音,“怎么样?满意了没?”


    宝音有些不好意思,“你都知道了?”


    没错,这事她是故意引到噶礼身上。


    这事还得从新疆说起。


    她派了大批人前往新疆,本来是固沙耕林,正干得好好的,这家伙一去差点没让她成果少了一半。


    勒索钱财到她头上,简直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


    偏偏这家伙做得还隐蔽,她命人查了很久才查到他身上。


    至于女官一事,跟这家伙有一定关系,最关键还是一部分女官倾向于嫁人,还嫁入官宦家庭。


    对于这种将女举视为嫁个好人家的进阶阶梯,她虽然不苟同,只能说尊重祝福。


    只是有一些坚持却被关在家中的这些才是被救对象。


    宝音见这么顺利,有点奇怪。


    “你今日怎么顺着我?”


    皇帝喝了口茶,“噶礼索贿一事我如何不知,只是此人谨慎,根本没有半点证据。”


    不是没有人告到他面前,皇帝每次都命人查了,查不到贪污证据,还能强加罪名吗?


    都说噶礼是参不倒的大树,当皇帝心里舒服吗?


    他是那种护着贪官污吏的人吗?


    噶礼服简直是开了个坏头,眼看着朝廷风声都不对劲了。


    两人就噶礼一事讨论了抓官员贪污之风一事,随后又说起了假/钞案。


    这个案子查到京城这边就断了线索,很明显京城这边有神通广大之人出手,阻止再查下去。


    “失火的地方原来是一座废弃的寺庙,刑部那边派人调查,方圆二里之内只有一义庄,那义庄的人言寺庙早年就有闹鬼传言,周边的百姓都是绕着那块儿走。”


    “也有不信邪地跑去一探究竟,只是闹出了人命,后来就没人敢往那边跑了,连拾柴都是避开那处。”


    宝音双手握着暖乎乎的手炉,声音带着凉意,“可真是用心良苦,没人过去自然也没人发现。”


    皇帝吃着橘子,别说火车带来的好处那就是本来京城罕见的水果,现在也变得寻常了,也没人因皇帝冬日吃了水果,上奏他劳民了。


    “附近地是谁的?”


    宝音跟他对视一眼,然后指着自己。


    “很不巧,是一部分是我的,一部分是官田,剩下才是附近百姓的。”


    他挑眉,这人有点巧思啊。


    宝音吐槽,“那块地靠近大河,本来拿了准备改成水塘试着种莲藕,正是养水塘的时候,结果出了这事。”


    “着火时候没人注意,后来派人查到那里,什么证据都没了。”


    她沉思着,咬住了递到眼前的橘子,“其实我怀疑是哪家钱庄所为。”


    银行出事谁得利,那肯定非钱庄莫属。


    也只有钱庄有那个条件,专心致志的破解纸钞的防盗措施。


    这事就算抓不到证据,也能猜测出来。


    只是光是钱庄,还没那么大胆子跟她对着干,这次假/钞一旦泛滥起来,简直就是要银行的命,若不是及时升级防伪措施,不久之后就该是挤兑风波了。


    一家两家,再遍及全国……


    银行就这么“啪”一下倒塌了。


    “我还怀疑是江南的一批人也有参与进来。”


    江南可有不少人被银行坑的不轻,那么多地……


    你说是他们自愿抵押?


    哼,没人跟你说这个到底,后世签完合同不认的比比皆是,更不要说现在了。


    利益受损的当头,别说合同,天王老子来了也不顶用。


    “朝中肯定有官员帮着通风报信,说不定也参与其中。”


    宝音再次咬住橘子。


    朝中那些官员就不说了,多次打贪,都有京城高官被波及。


    不管是给她找事,还是看她不顺眼,都有那个可能。


    皇帝看着她将怀疑对象都猜了一遍,也是佩服她这精神。


    “刑部不是专人查这案子了吗?你还牵挂着?”


    宝音横了他一眼,“刑部根本没往我说的那些方向查,就盯着鸡毛蒜皮小事,我怀疑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感叹一声,“连我寻求正义都那么困难,更不要说旁人了。”


    至于这个旁人是谁,她就不提了。


    皇帝在一旁听她抱怨心里很不舒服,转头就命令限时破案!


    刑部那边压力大增,转头推出一个替罪羔羊出来。


    宝音看到结果,直接被气笑了。


    “所以最后这么大的事,一个调墨的匠人给担了?”


    皇帝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瞧瞧刑部怎么上奏的,有人举报王学义曾私自调过变色墨水,曾经吹嘘要发大财了。


    刑部派人调查,在其家中发现了作案工具,一金属雕刻版,一桶调好用的只剩下一点底的墨水,还有一大沓裁剪好的纸。


    王学义被抓后,对所犯罪名供认不讳,还指正了印刷被毁破庙。


    因害怕假/钞被辨认,特意乘坐火车去远的地方花出去。


    “行啊,都给串联起来了,想来今晚有不少人能睡个安心觉了。”


    宝音讥讽道,然后问皇帝,“其实锦衣卫会出现也不是没有道理。”


    后来粘杆处不也出现了?


    特务会出现,定然有出现的必要。


    宝音心情不是很好,“刑部既然差不多,那就组建可以查的人。”


    皇帝迟疑了。


    “你是说锦衣卫?”


    “当然不是,只成立一个专案组,抽调各行精英,一日不查清这个案子,一日不解散!”


    皇帝缓缓点头,“这个法子倒好。”


    成立一个临时衙门,比让这个衙门势力膨胀强多了。


    明朝弄出一个锦衣卫,结果不受控制又弄出东西厂来制衡好。


    至于锦衣卫为何无法取缔,自然是因为其是开国皇帝所建,所以锦衣卫直接贯穿了整个明朝。


    他大方道:“朕御銮仪卫可以任由你调用。”


    宝音白了他一眼,当她不知道他那些銮仪卫只是看着好看,实际上半点用都没有。


    还不如那些御前侍卫呢。


    “不要,刑部不是从地方挑选了不少人进京吗?这些人刑部不用,回头挑选一些塞进去,再从其他衙门挑选一些。”


    说到这里她看向他。


    “您这边可得给点支持。”


    皇帝一听她声音温柔得滴水,就知道她有所求。


    “说说看。”


    宝音笑眯眯道:“这衙门是注定要解散,不过这品级还是要给的,回头到地方也不算白帮着做事,你说这官服上该定个什么样的补子?”


    官服上的补子那是有品级的才有,文禽武兽。


    皇帝听明白了,这是问他要官位。


    他笑吟吟道:“现在谈论这个还早,先破案,若是破案定然封赏。”


    这人画大饼可真是熟能生巧。


    宝音无语,“先给个正式编制,哪怕编入銮仪卫也好,总不能我花钱养着这批人吧?”


    他敢放手,她就真给他整个特务部门出来。


    皇帝摆手,“行,就放在銮仪卫,听你的。”


    第339章


    新年里成家的皇子将孩子都带进了宫, 皇太后的宁寿宫也多了一群孩子。


    才几年时间皇子们该成亲的成亲了,孩子也跟下崽一样一个个落地。


    真是一眨眼的工夫,这些孩子见风就长。


    看着穿着跟红包一样的孩子们, 荣妃忍不住夸赞,“瞧瞧,这一个个多活泼?”


    坐在上首的宝音瞧了一眼,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才规规矩矩坐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凑在一起玩闹起来。


    身边有亲祖母在, 小孩子自然不怕生。


    皇太后身边坐着五皇子的儿子, 六岁的小孩被皇太后搂在怀里,老人家满脸都是疼爱, 毕竟是她最疼爱孙子生下的孩子。


    这几年宝音过得还算顺遂, 国内事操心的少了, 心思多放在国外。


    要说有什么烦心事, 也就感叹时间流逝过快。


    只是片刻出神, 就有听见小孩子的哭闹声。


    原来是太子家的和大皇子家地打了起来。


    等拉完驾,也没心思待下去, 大家也就散了。


    轿子往穿过甬道往养心殿走。


    路过乾清宫时, 看到不少官员在等待皇帝召见。


    这边的情况也是这样。


    皇帝这两年很明显没有换太子的意向, 大臣也没几个站队, 国内看着很稳, 就好像太子接任是理所应当,这让宝音有点看不明白了。


    他对太子是有点不满,可也没有到换的份上,太子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很不错,有点小毛病也是瑕不掩瑜, 至于皇子们看着也很安分。


    收回思绪,宝音回了养心殿,着手假/钞案。


    经过近十年的调查,里里外外都搜得仔细了,还派人卧底,总算是将所有涉案人都查明白了。


    说实话看到上面列的名单,宝音自个儿都有些不明白,这些人干什么不好,非得将心思放在旁门左道上,要是将这些人脉、时间、城门放在做事上,无论做什么都能成功吧?


    涉案人员怎么说呢,有点复杂,不仅是老早之前的钱庄,曾经江南的个别士绅,还有些官面上的人,还不是小官,小官也没那个底气。


    这人还不是主动庇护,就是稀里糊涂被拉下水,不分什么就胡乱罩着,这人身份还有点棘手,连她不知道了该怎么处置。


    佟家啊,皇帝的母家。


    也对,这个国家再没有比这个家族更加有胆量的了。


    ***


    皇帝进来时听见人在哭。


    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很少见哭,当年心不甘情不愿也没哭,皇帝意识到出了大问题,很可能是他搞不定的大问题。


    养心殿的房子都是改建过,正殿旁边有一道门通往里间。


    推开门进去是另有天地,没有隔间,隔断的木墙是拆掉的,只摆放了一张大床,床上放着近些年流行的乳胶床垫,上面平铺着绒被。


    地面是热的,屋内更是暖如夏日。


    他的皇后此刻俯卧在床上,发出哭泣声。


    那声音似是被压抑住,听着就可怜得很。


    皇帝没有心疼,只有头疼,相伴二十余年,若不是出现了她搞不定的事,她不会搞出这般动静来为难他。


    “怎么哭了?不是刚从皇额娘那里回来,谁给你气受了?”


    他佯装不知坐在床上,“是宜妃还是荣妃?”


    这两个都是心直口快的。


    皇帝已经五十多岁,看着精神还不错,当然是没办法跟十年前比。


    前两年火车通到最南边的广东,他还跑到了那边去。


    哪怕岁数上来了仍喜欢往外跑。


    宝音抬起头,她也四十了,眼角的细纹最近几年也出现了,这是没办法避免的,没有科技和狠活,光是内调外养作用有限。


    时间不会为任意人停留。


    宝音装模作样地抹掉眼泪,“还能谁给我气受,除了你还能有谁?”


    皇帝审视了她几眼,站直了身体,“南洋那边进贡了几车水果,你吃不吃?”


    [吃!]


    她恨恨道,就知道拿她爱吃的榴梿诱惑她。


    看着她吹的香,皇帝捏住了鼻子,哪怕看她吃过很多回了还是无法接受那股气味。


    等她连吃两个,他才叫停。


    “剩下的让人冻起来,别吃多了回头又上火。”


    这么一会儿,宝音算是被哄好了。


    有宫女走过来打开电视,两人凑在一起看电视呢。


    皇帝戴上了眼镜,电视里是太子出现在漠北的场景。


    从漠北到新大陆,看着是麻烦了点,别说真是方便。


    海峡中间还有两座岛,通往对面大陆。


    也难怪古时候普通人也能通过那片海域渡过去。


    皇太子此行主要是一路往上占了无人的土地,别管是不是苦寒之地,只要靠海,那都是好地盘。


    电视里皇太子说着对面的新大陆,说大清与对面的渊源。


    听得宝音都忍不住笑出声。


    皇帝自己动手关了电视,问她,“说吧,谁惹你生气了?”


    一句话再次让宝音心情不好。


    “还能是谁?你舅舅呗,这些年看我就没顺眼过,认为是我抢走了佟家的皇后之位,这是专门跟我对着干。”


    佟家系心心念念皇后之位很多年了,结果才做半年,还牺牲了两个女儿,后面这个虽是个贵妃,在皇帝面前根本没有说话的份。


    这么多年看着她在宫中屹立不倒,要说不觉得碍眼,大概也没人相信。


    皇帝静静听着。


    提起了一件事来。


    “舅舅和老八走得倒是近。”


    宝音看看他。


    “你怎么想的?”


    “真没有起别的心思?”


    皇帝盯着她,“我曾经思考过选贤还是选嫡。”


    “甚至还觉得自己跟其他皇帝不一样,有足够把握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他看向窗户外,外间风卷起了雪花。


    “后来才意识到,当我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已经是一种灾难。”


    “我面临的处境别的皇帝不是没有遇见过,汉武帝、唐太宗、明太祖,结果都在继承人上栽了跟头。”


    “这是对太子的考验,我不能主动表态,不然兄弟相残,臣子也会站队,国家会陷入内部争斗,拉帮结派,党争不断。”


    “臣子可以处理掉,可是皇子呢?”


    他声音平静。


    宝音陷入沉默。


    [所以你从我这得知了历史,所得到的感悟?]


    她觉得有些荒谬,有种无所适从的错乱。


    哪怕她改变很多,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她改变最多的是站在这个国家最高处的人。


    他才是掌控这个国家发展方向的人。


    “舅舅岁数大了,可能有些不甘心,其他人从重处罚,将舅舅摘出来吧。”


    他放低姿态,像是请求。


    宝音低下头,“就按你说的来吧。”


    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未来。


    ***


    新年过后,皇子们开始忙活差事,四阿哥接到了养心殿的宣见。


    年近三十的四贝勒倍感压力,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心思,可看朝中平静,皇太子也众望所归,那点野望也被他压在了心底。


    养心殿近几年才返修过,看起来光鲜亮丽。


    其实皇宫已经不这么居住,宫里的主子多是住在园子里,园子经过多年扩建,比宫里大了好几倍,大家也住得开,风景也好,这心情自然也好。


    也就接近过年的时候才搬回来,祭祀祖宗这种事,自然是从宫里出发。


    四贝勒见到那道明黄身影先行礼。


    宝音含笑招呼他坐下。


    关心了几句,然后问起他的差事。


    “汗阿玛安排儿臣入户部,在户部学到不少,最近有调去铁路局的打算。”


    铁路已经收归朝廷,这个宝音心里有数,这种关乎国家命脉的,比如漕运、铁轨是不可能被商人掌控,这里又不是资本主义国家。


    这片土地上早看穿了商人势大后的后果,所以对于商人那是百般约束。


    商永远不可能跟官斗,商也永远是地位低的群体。


    “是这样,我的人在南洋发现了一座金矿,与当地势力产生了纠纷,本来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在洋人掺和下越演越烈……”


    这话当然是粉饰了,从当地土著眼里,她的人和洋人都是入侵者,只是她的人踹走了洋人,洋人自然不甘愿,挑拨本地土著跟商行翻脸。


    对于这些人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在洋人手里任劳任怨还听话,到她手里就跟她玩革命那一套,这她能忍?


    当然让四贝勒过去也不是处理当地动乱,主要还是挖皇帝墙角。


    别说他培养的这些皇子,还都成才了,这成才率,无论哪个皇帝看了都羡慕流口水。


    这些人放在国内是龙争虎斗,放到外面去,那是大有作为。


    与其内耗,还不如到外面看看广阔世界。


    至于为何第一个挑四贝勒,自然是宝音的小心思。


    不管未来皇位是不是落在他头上,趁着年轻出去多见见外面世界,开阔一下眼界总是好的。


    其次,当然是拿南洋来联手。


    她还不打算只派四贝勒一个,将九龙夺嫡里的阿哥全都派到南洋去。


    想要斗,去外面打,南洋变成蛊窝,变成战乱区都没关系。


    最好再分出个胜负。


    她都已经打算好了,在南洋开启一场争霸赛,谁胜利了做她的继承人。


    她虽然没有皇位要继承,可她在海外有很多地盘呀。


    说不定还能传到后世,后世人指着那块地说,那里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自古就属于中国……


    第340章


    京城官场风声鹤唳, 只因号称有不老泰山的佟家被皇帝训斥了,连年轻一代都或多或少遭遇了训斥。


    无疑,这是个对佟家有些不利的讯号。


    实际上从三年前佟国维因年迈告老还家之后, 佟家就再未有个能扛旗的下一代。


    本来隆科多有那个机会,不过放任小妾虐待发妻的新闻被爆出后,他的差事就被一撸到底, 只剩下个御前一等侍卫的名头。


    本来只是家事,只是朝中最近这些年都在讲舆论,一旦出现舆情就得有专门的部门压制, 降低影响。


    大清本来就是少数民族统治, 民族矛盾那是没断过,更加注重舆情。


    隆科多放在以前只能说没做到齐家, 只要舆论一开始处置掉小妾, 再发表自己忙碌, 忽略了家庭再遮掩一番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选择了偏袒小妾, 跟大部分人对着干, 就好像有人想要迫害他心爱的小妾一样。


    这等将男女私情置于事业前头的谁不能夸一句大情种?


    好了,回家反省吧, 既然离不开小妾, 就回家守着过日子吧。


    这事皇帝说情都没用, 这是向天下正室挑衅, 头一个被冒犯的就是皇后。


    隆科多被踢走表面看没什么, 实际上只有佟家自己能够感受变化,佟家的下一代人不少,二房出色的就是隆科多,至于大房嫡庶纷争不断,在佟国纲去世后, 小妾连同庶子法海一块被鄂伦岱扫地出门,还惹出一番争议。


    因为是在热孝中赶人,所以还被申诉过。


    大房陷入内斗纷争不断,朝堂上可不就指着二房。


    只是二房也不顺利,再加上后宫坐着个跟自己没有亲的皇后,这些年皇帝是肉眼可见的冷待了佟家。


    佟家一致认为是皇后使出的手段。


    同时佟家还面临一个无可避免地大危机,那就是跟皇上关系最亲近的国舅佟国维年事已大,一旦有个什么,再加上宫里的皇后,得了,佟家跟皇上的关系那就更远了。


    所以佟家迫切地想要重现当年的荣光。


    什么荣光?


    从龙之功!


    本来是可以选皇太子,毕竟皇太子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可太子对于佟家递出的橄榄枝不感兴趣,再加上投资太子到底不划算,比不上占有率原始股的赫舍里氏,所以佟家又寻找其他皇子,试图在众多皇子中寻找出一位潜龙,扶持对方上位。


    佟家大房看中的是八皇子,佟家二房慢了一步,捏着鼻子认了。


    最近几年佟家意识到皇后对于四皇子很亲近,若是四皇子得到皇后的支持,也是很有希望。


    佟家二房派出了隆科多向四皇子示好。


    当然不是明面上,明面上佟家还是站八皇子那边。


    像这种两头下注墙头草行为,在这种家族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很显然佟家根本没有意识到被皇帝厌弃的根本原因。


    这次又连番受到训斥,连年迈已经告老的佟国维都不例外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顿,这讯号显然不同寻常。


    官场上都是人精,就那么肉眼可见的佟家门庭冷落起来。


    ***


    四贝勒回府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来报,说是八贝勒九贝子十贝子过来了。


    四贝勒意外,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还是请人进来了。


    等人一进来,才知道是因什么而来。


    竟然跟他打听佟家失宠是原因?


    这个……


    只能说太看得起他了。


    他哪里知道?这事隆科多也没跟他提起。


    对于隆科多的亲近,四贝勒表现淡淡的,他表面目标是做贤王,怎么可能跟对方走太近?


    再说他看皇上龙体健康,隔个十日就做检查,看起来硬朗到再活五十年没问题。


    这就是老子太能活的苦处,说不定能把儿子们送走。


    有时看着健康的父亲,四贝勒心里就起了淡淡忧伤。


    他是有野心,可是目前看来,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等到汗阿玛退位。


    这样就不免想到了皇后的提议,去南洋,给他一块地盘让他打理,按照他心意描画。


    反正也就几年时间,他还能耗得起。


    没从四贝勒得到准确答案,三人都有些不甘心,又随口问起皇后召唤他所为何事。


    “当然我也不是有意打探,四哥若是为难,不说也一样。”


    四贝勒转动念珠的速度加快。


    “倒也没有不能说的。”


    他将皇后跟他说的那些都说了,就看到三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很意外。


    “去南洋?”


    ***


    同样的话也被皇帝给问了出来。


    “你想让老四去南洋?”


    宝音笑道:“南洋那边乱糟糟的,想让四贝勒走一趟,不过那边岛国多,国土面积也狭窄,我想着让几位皇子都走一趟。”


    [九龙夺嫡放在南洋开启不好吗?一人分一块地盘,看谁先拿下那块地盘,再吞掉别人的地盘,胜出者为王,你不也能顺势看看皇子们的表现?]


    [这些孩子盘在你眼皮底下不能动弹,放出去是龙是虫不是一目了然?]


    皇帝奇怪,“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很奇怪吗?”


    宝音白了他一眼,“弄了那么多地盘,不得考虑继承人?难道只有你有皇位要继承?”


    算起来她弄的地盘比大清要大多了!


    皇帝似乎缓了下来,“我以为你会考虑你娘家。”


    宝音没有子嗣,她若走了,下面的地盘大概直接乱套了。


    就跟汪直死后,手下直接分裂一样。


    她其实想得很明白,这些地盘是白来的,到最后能不能守住还不一定呢。


    就跟清末国力衰弱,光绪帝和戊戌六君子想将西藏、新疆卖钱筹集军费一样。


    不一定守住,可至少能吸百年的血。


    她是一点都不同情这些小国,毕竟后世可没几个老实的。


    反正生前她要将周边小国都盘明白了,至于死后如何她也管不到了。


    “娘家?”


    宝音端起来茶碗,“交给他们是想让他们送死吗?”


    她娘家那些人能抢得过皇家吗?


    真给了超出他们掌控的财富,怕是没几年就被人连皮带骨吞吃干净了。


    皇帝似乎还有些没缓过来。


    “当年你可是对朕千防万防,闹过几场,怎么如今个变大方了?”


    诡异,太诡异了。


    这种行为放在这种世道上很正常。


    嫁人之后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一切为夫家考虑。


    可问题是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很正常的事,放到她身上却是反常。


    她身上有那点逆反性子,岁数长了也没消停下去,反而演化出了一种强势。


    若说她愿意将一切都留给皇子,他更相信这里面埋了坑,就是不知有几个倒霉蛋掉进坑里。


    哪个女人会愿意将自己的财产分给庶子?


    当前些年继母杀子案不存在吗?


    反正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南洋那边不时传出时疫,让皇子过去,不妥。”


    他没有断然拒绝。


    宝音盯着他看了几秒,眯起了眼睛。


    “你是怀疑我对皇子们不利?”


    皇帝断然否定,“怎么会?一个个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又不是牙牙学语的小孩。”


    “这件事先问问皇子们的意见,若不是不愿意就算了。”皇帝缓和了一下语气道。


    宝音“哼”了一下,“这还需要你说?不乐意拉倒,不过你也不能故意作梗拦着。”


    皇子不愿意不还有皇孙吗?


    等个十年二十年她又是等不得。


    皇帝端起茶杯想缓一缓心情。


    真是的,他年纪都大了,受不了这种刺激了。


    四阿哥传出话后,没多久皇子们就陆陆续续召到了养心殿的召见。


    其中大皇子最不是滋味。


    众多皇子中只有他没有被喊去,好像被养心殿那边遗忘了一样。


    大皇子搁在家里来回徘徊,这差事他当然看不上,去南边?


    还是比两广更南的南洋,那不就是流放之地吗?


    谁不知道南边的瘴气和湿气?


    他去南边待了一年都快没了半条命,后来还是借着汗阿玛在江南,找借口回去。


    那段记忆对于大皇子来说并不美好,随处可见的虫子和蛇,还有那潮湿的房子,回忆起来全都是阴影。


    可问题是他不想去是一回事,不让他去又是另一回事。


    大皇子看着面前的儿子,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难道爷这是失宠了?”


    实际上也没多受宠过。


    眼看小透明七贝勒和十二、十三阿哥都被喊了过去,大皇子有些坐不住了。


    先派福晋进宫找惠妃打探消息,让帮着旁敲侧击一番,打听养心殿那边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


    养心殿可算是将大皇子也就是当今的直郡王召了过来。


    直郡王从军多年虎背熊腰,再加上胡子拉碴,看着有些不忍直视。


    宝音只瞄了一眼就转开了眼睛。


    当年多可爱的一个孩子,长大后果然变得面目全非。


    “皇额娘,听说您叫了几位弟弟,怎么不叫儿臣,是儿臣哪里惹您生气了吗?”


    “派你们弟弟去南洋办些事,你在广州都待不住,更不要说南洋了。”


    “你又不会去,这事就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


    直郡王理直气壮道:“儿臣是忙不过来,可还有您的孙子啊,那几个小子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一身的力气用不完,您尽管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