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
“为什么啊?为什么她不愿意让我住下来啊?”谢朗清回到厨房, 一边用力颠勺炒菜,一边郁闷地问着许邵清。
“可能是怕你发疯吧……”许邵清一边切菜,一边低声回道。
我突然心情烦躁, 孩子又在肚子里做体操了, 胎动很频繁, 我捧着肚子缓步走到门外的屋檐下, 晒着中午时分的暖阳,眯眼看着冬日里的庄园景象,深呼吸着,慢慢地让情绪平静下来。
“喵呜~喵~”我正调整着呼吸,忽而隐约听见几声虚弱的奶猫叫声, 看了看台阶上的几只猫, 发现不是他们在叫,我捧着肚子走下台阶, 循着微弱的奶猫叫声,来到了庄园的高墙底下,终于在墙下的蔷薇丛里发现了一只小狸花猫的身影。
许邵清叮嘱过我,让我孕期不要碰外来的野猫, 我记住了这个方位, 捧着肚子走回到小楼门口,来到厨房的窗户前, 看着许邵清唤道:“邵清, 有只流浪猫, 在墙角……”
许邵清放下手里的菜刀, 洗了洗手,来到屋外,在我的指引下, 找到了那只小狸花猫,他从家里拿出一个纸盒,把小猫放进纸盒里,将纸盒放在门口的太阳底下,温声对我说:“我等会儿送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扎疫苗,做完驱虫,再将它放进家。前半个月,不能让它跟家里的猫混在一起。”
“好。”我点头应道,进猫房里拿了些猫粮放进了纸盒里,顺手想摸摸小狸花猫,被眼疾手快的许邵清拉住了胳膊。
“先别碰它,过半个月再碰它,记住没?”许邵清紧张地望着我轻声叮嘱道。
“好。”我点头收回手。
饭菜做好后,许邵清对谢朗清说:“走吧,跟我先去一趟宠物医院。夜宁刚捡了只流浪猫,我得送猫去体检。”
谢朗清解开身上的围裙,跟着许邵清出了门,捧着纸箱子,苦笑着阴阳道:“她能给流浪猫一个家,却就是不肯让我住到这个家里来,合着,我还不如这只小猫呢,哎~”
“你话挺密,猫如果都像你这样话多,估计她也不能这么喜欢猫了。”许邵清领着谢朗清走向大红门,冷笑着对谢朗清挖苦道。
他们开车出门了,几分钟就回来了,附近的宠物医院离家很近。
进家后,许邵清就招呼谢朗清跟他一起去洗手间用消毒液洗手消毒,并对我严声说:“这猫有猫瘟,被我留在宠物医院治病了,我给医生付过钱了,等猫病好了,他们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去把猫接回家。”
“嗯,谢谢邵清。”我温声对许邵清回道。
“谢什么呢,你的猫就是我的猫。”许邵清勾着嘴角望着我笑道,开始跟谢朗清一起将酒、菜摆上餐桌。
谢朗清在忙着端菜时,忽然快步走到我跟前,坏笑着看着我悄声说:“谢什么呢,你的猫就是我的猫,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这话被许邵清听见了,他走过来,一脚踹在了谢朗清的脚肚子上,愤懑地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你轻点踢啊,别把我再踢成瘸子了,我好不容易才在美国治好了我的瘸腿。”谢朗清转身对许邵清幽怨地嗔怪道。
“你再这样神神叨叨,我就直接把你的腿踢断。”许邵清阴沉着脸,瞪着谢朗清警告道。说着,他扶着我坐在了餐桌前,给我盛汤,夹菜……
“这女儿红,真香啊,是好酒。”谢朗清坐在桌旁,着急打开了酒坛上的盖子,闻着浓郁的酒香味,笑着感慨道,忽而收住笑容,乖戾地看着坐在了我身旁的许邵清说,“你刚才说你要踢断我的腿?你真踢断了我的腿,那我这辈子就赖在你家不走了,你
得用好酒好菜招待我到老到死,哼。”
“那挺吓人,我还是直接把你踢死吧,省去了中间的过程。你省事了,我也省心了。”许邵清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冷声对谢朗清回道。
“嘿,踢死我,我还会想办法回来的。”谢朗清不屑地笑道,给许邵清的酒杯里斟满了酒后,又给他自己的酒杯里倒满酒,端起酒杯就给许邵清碰杯,道,“好久不见啊,甚是想念,我先干为敬啊。”
说完,谢朗清将一杯陈酿女儿红一饮而尽,喝完后,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第一次喝酒,我可是见过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你在美国没少喝威士忌吧?”许邵清小酌了一口酒,面无表情地瞟着谢朗清问道。
谢朗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着酒杯笑着对许邵清说:“我干杯,你随意。”
说完,他又喝光了杯中的女儿红。
“你慢点喝,先吃点菜,别喝出胃出血了。”许邵清担忧地看着谢朗清提醒道。
“不会的,我都喝习惯了,在美国想你们想得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喝酒,喝醉了就能睡着了,我身体好着呢,放心吧。”谢朗清笑着将自己的酒杯倒满。
我闷声吃着饭,孕晚期的我,胃口比较好,我也想跟他们说几句话,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样组织措词,才会恰当得体,顾虑太多,我又选择了沉默。可听着谢朗清的话语,我又难免心酸,我只想快些吃完饭,然后离开餐桌,不然我担心,再听下去,自己就藏不住情绪了。
“吃点菜吧……”许邵清用公筷给谢朗清夹了几块牛肉。
谢朗清拿起筷子,吃了块牛肉,忽然看向我,轻声说:“你也尝尝这道剁椒炒牛肉,以前在公寓里,你最爱吃我给你做的这道菜了。”
我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我放下了筷子,慢慢站起身来,笨拙地走向餐厅门口,低声说:“我饱了,你们慢慢吃吧,我去喂猫了。”
“别走啊,坐下来再吃点啊……”谢朗清喝多了,说话的声音格外大。
“不吃了,吃饱了,你们吃吧,少喝点,喝多了伤身体。”我扶着门边站住,回头看着谢朗清低声回道,说完又快速转过头来,生怕让许邵清看见了我眼底的泪迹。
我拖着笨重的身子,将门口的一窝猫召唤进了猫房,轻轻关上房门,给六只猫的碗里分别倒上猫粮,默然坐在猫房里的靠椅上,想着他一个人在国外,睡不着就喝酒,如今喝白酒像喝水一样轻松,想着他卑微求我留他住下时的眼神,我终是忍声哭了起来,猫咪们吃粮的动静恰巧能掩盖住我啜泣的声音。
许邵清走到了猫房门前,轻推开房门,看见我泪眼婆娑躲闪着他的目光,他走进来,关上房门,来到我身前,轻轻擦着我脸上的泪,低声说:“就猜到了你会躲起来哭……别让他看见了,不然他又要发疯了。”
我哭得收不住,扶着许邵清的胳膊站起身来,低声对他说:“我上楼去卧室睡午觉了。”
“我送你去吧。”许邵清扶着我走出猫房,朝楼梯口走去。
“夜宁,你怎么哭了?是许邵清惹你生气了么?”谢朗清走出餐厅,撞见了我,快步走到我跟前,关切地望着我问道。
“不是,邵清对我很好的,我只是孕晚期有些焦虑,情绪不太稳定……”我躲开谢朗清炙热的眼神,低头看着地板,对他回道。
“你还替他撒谎呢,指定是他说什么话让你伤心了。”谢朗清冷声对许邵清说,“你不要老介怀我与她的那段过往,她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怨气,你可以往我身上撒,是我去纠缠她的,是我追着她不放的。你如果不能原谅她,你就把她还给我……”
“我没有!”许邵清无奈地沉声反驳道。
我闷声痛哭,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板上。
“你就有!你一定欺负她了!不然她为什么好好的,忽然就哭了?”谢朗清激动地愤然对许邵清说道。
“走,夜宁,跟我走。”谢朗清拉起我的手,就将我往大门口拽。
“邵清,我疼……”我突然感觉到腹部阵痛,抱住许邵清的胳膊,哭着喊道。
“怎么了,夜宁你哪里疼?”谢朗清慌张地看着我问道。
“快去开车。”许邵清冷眼瞟了一眼谢朗清,将兜里的车钥匙递给了谢朗清,一把将我从地上拦腰抱起。
谢朗清开着车,许邵清抱着我坐在车后排的座位上,冷静地给谢朗清指路,让他开车将我们送到附近的大医院楼下。
许邵清抱着我来到了妇产科,产科医生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监听了胎心,对许邵清冷声嘱咐道:“孕晚期的假性宫缩,没什么大问题,注意不要刺激她的情绪,情绪过激容易引发假性宫缩,也可能导致胎儿早产。”
谢朗清站在病房门口,一脸愧疚,等医生走后,他才走到病床前,低声道歉:“对不起,我终于猜到了你为什么哭,是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一定改。”
“你心里有数就好。去楼下开车吧,我们可以回家了。她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也没事。希望你好好改改你话多的毛病。”许邵清冷着脸,对谢朗清严声回道。
第92章 第 92 章 ……
回到家后, 许邵清将我抱上了楼,给我换上睡衣,盖好被子后, 摸着我的手, 轻声对我说:“我去给你熬安胎药。”
“好。”我目送着许邵清走出卧室。
“谁让你上来的?我同意你住下, 但并未允许你随意在这个家里走动。以后除非我们叫你上来, 其他情况,你都不许来到楼上,你的房间在一楼猫房的隔壁。”许邵清在门外厉声训斥谢朗清。
“行。我记住了。”谢朗清低声回道。
我听见他们下楼的脚步声,可我的心却陷入一片沉闷当中。
我睡了一觉,醒来时披着斗篷来到阳台里看风景, 许邵清端来安胎药, 看着我喝完药,温声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
我看着楼下不远处的荷塘,轻声对许邵清说:“想吃莲藕炖排骨。”
“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带谢朗清去菜市场买莲藕和排骨。”许邵清说完,随即转身离开卧房下楼去了。
我在阳台上看见他们二人出门的背影。
很快, 他们又回来了, 许邵清站在楼下看着阳台上的我高声说:“菜市场的莲藕卖光了,剩下的一点莲藕品质不太好, 我和谢朗清决定下荷塘, 挖几根新鲜的莲藕给你煲汤……”
“不要挖了, 天气冷, 荷塘里的水冰得刺骨。今天不喝藕汤了,明早去买莲藕,再熬藕汤就行啦。”我看着楼下的许邵清和谢朗清大声回道。
“没事的, 不冷啊,喝完酒浑身都热,我去挖莲藕,我小时候就在藕塘里挖过莲藕,我有经验。”谢朗清仰面望着我,笑着对我说道。
“真的不用啊!不要去挖!”我歉疚地劝阻他们。可他们已经拿起了铁锹走向了藕塘。
我穿上棉衣棉鞋,来到楼下,走到门外,看见这两个很少干农活的大男人站在藕塘里,弄得浑身上下都是泥,连脸上都有泥渍,好不容易才挖出几节莲藕。
谢朗清抓起一把泥 ,糊在了许邵清的脸上,刚笑两声,就被许邵清狠狠反击,扔了他一脸的泥。
两个大男人在泥塘里作闹起来,像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看着他们不针锋相对不互相说话,也不阴阳怪气了,我心里的包袱倒也轻了许多。
他们在泥塘里玩闹一阵后,去了一楼的大浴室里洗澡,期间谢朗清故意大声对我喊话道:“夜宁!你老公欺负我了!他又动手打我了!你进来管管他吧!”
你们两个大男人洗澡,喊我进去做什么呢?疯了吗?我装作没听见,捧着自己的大肚子,慌忙逃到了楼上的卧室里。
直到听见他们二人在厨房里做晚饭,我才又来到楼下,给猫咪喂水。
“你洗澡的时候为什么要抢我的肥皂?”谢朗清边炒菜边愤懑地质问许邵清。
“那是我的肥皂。我不喜欢跟别人共用一块肥皂。”许邵清冷声回道。
“那我不是没有肥皂吗?才用了你的肥皂,我还没用完,你就把我的肥皂抢走了,我感觉我都没洗干净,晚上我还得再洗一遍。”谢朗清沉声抱怨道。
“那我管不着,你以后不许用我的肥皂和毛巾,一会儿吃完晚饭,你自己去外面的超市买一些你的生活用品。”许邵清阴声对谢朗清说道。
“你们楼上有浴室吧,以后不要在一楼用我的大浴室洗澡,那是我洗澡的专属地盘。”谢朗清乖戾地对许邵清提要求。
“今天身上泥渍太重,我不想把污泥带到了楼上的浴室,才着急在一楼把自己洗干净,要不然我才不稀罕跟你一起洗澡呢。”许邵清傲慢地对谢朗清回道。
“哼,你以为我稀罕跟你一起洗澡啊,我是从泥塘出来后,身上又脏又冷,着急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身子……”谢朗清冷傲地回怼道。
“那你也不能抢我的肥皂和毛巾吧,我打你打轻了。”许邵清幽愤地叹道。
“不用肥皂和毛巾怎么洗得干净啊?你家大业大的,怎么就这么抠门呢?用一下你的东西,你怎么就动手打人?”谢朗清不服气地讽刺道。
“不是抠门,我有洁癖,除了夜宁,谁也不能碰我的东西。”许邵清无奈地冷声回道。
“你要这样说,那我也有洁癖,我的洁癖比你还严重,除了夜宁,我什么东西都不想碰。”谢朗清又开始耍不正经了。
“我看你还是挨揍挨轻了……”许邵清似乎将菜刀用力甩进了菜板里,我听见菜刀嵌进菜板里发出的尖锐声响。
“我看你不是想打我,是想杀我。你拿菜板撒气做什么?”谢朗清阴阳怪气地怼着许邵清。
“杀你?你比疯狗都难缠。我可不敢杀你。”许邵清沉声叹道。
我坐在猫房里,听着他们二人聊天的声音,看着窗外的日落,感觉这个庄园里忽然间多了些喧闹的气息,倒让人觉得这日子更有烟火气。
晚餐我如愿吃上了排骨顿莲藕,排骨软烂,莲藕粉糯,汤汁粉白又香甜。
谢朗清与许邵清对饮闲话古今趣事。几只猫围着我一起坐在炉火旁烤火,火盆上夹着泥炉,泥炉里炖着川贝雪梨羹。
蓝眼睛的悟心忽然跳上了窗户台,对着窗外喵呜呜地叫了起来,我顺着悟心的目光望去,见窗外竟洋洋洒洒下起了雪。
我瞬间来了精神,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大门前,开门迎着风雪,来到屋檐下,伸手去触摸今冬的第一场雪……
许邵清拿着斗篷给我披上,伸手搂着我的腰身,陪着我赏雪。
谢朗清喝得微醺,踩着飘然的脚步,走出屋檐走下台阶,在门前的栅栏前,望着原野里的雪景,黯然叹道:“我就是在去年的初雪天失去你的。这一年,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再回头看,真是,恍如隔世。”
我又想起去年雪天的那场车祸,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猛然升起一阵酸楚,庆幸的是,他还活着,还在我眼前鲜活地蹦跳着陪我看雪。
“夜宁啊!”谢朗清突然大叫着转过身来,眼里满是泪光,脸上挂着微笑,看着我高声说,“能再陪你看雪,真的很高兴啊!今晚喝了二斤女儿红,我去前面的田野里溜达一圈,就不给你们夫妻俩当电灯泡啦……”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朝着远处的田野一步步走去。雪越下越大,田野里浓浓的夜色逐渐将他孤独的背影吞噬殆尽。
夜深雪沉,我站在屋檐下看了很久的雪,许邵清一直将我拥在怀里,怕我招了风寒,又不想扫了我的兴致,摸着我的手,阴幽地说:“手指都凉透了,进家里去烤烤火吧,站了这么久,你还大着肚子,你的腿会受不了的……”
“这么冷的天,他没穿大衣就跑到田野里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终是没忍住,看着许邵清的眼睛,问出了我的顾虑。
“我给他电话……”许邵清拿出手机,给谢朗清打电话,却听见餐厅里响起了谢朗清的电话铃声。
“他没带手机,你在家等我,我去找找看。”许邵清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低眼看着我轻声说,“你进屋去吧,在炉火旁的摇椅上躺会儿,我找到他了,就给你打电话。”
说着,许邵清搀扶着我走进了小楼,转身走出了门,还随手将大门关上了。
我走到窗户前,看着许邵清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原野里。可等到夜里十二点,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我着急地拿出手机给许邵清打电话,发现他的手机无人接听……
实在坐立难安,我拿着手机和手电筒,打开大门,用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走在大雪中的原野里,每隔几分钟就给许邵清打一次电话。
当我走到原野深处时,手里的手电筒的光束突然打在了前路上的几个鬼影身上,光束瞬间穿透鬼影,从鬼影的身后发散出一团团微弱的光晕。
我愣在了原地。
“看见了她的肚子了吗?九爷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几个鬼影齐齐看向我,其中一个鬼魂指着我的肚子,阴声说道。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他们,发现这五个鬼魂的衣着打扮,像是古代的钦差之类,还戴着官帽。
我强作镇静,我知道我这个时候跑也无济于事,我大着肚子,怎么跑得过鬼魂,壮着胆子,望着眼前的五个鬼魂问道:“九爷?阿清是九爷?你们看见阿清了吗?我找不到他了……”
“你夫君他不叫阿清,他就是酆都大帝的第九个儿子,我们都尊称他为九爷,九爷刚才被阴差被带去酆都了,酆都大帝有急事找他。我们几个在抓一个从地府里溜出来的小伙,你有看见一个叫陈牧清的生魂吗?他好像与你是旧相识。”几个鬼差手扶在他们腰间的佩刀上,瞪着我严声说道。
“没,没看见过生魂。”我慌忙摇头回道,深呼吸一口气,摸着忽然又开始阵痛的肚子,艰难地问阴差,“那我的夫君,几时能回来啊?我好像快生了……”
“那我们就不清楚了,酆都王族的家事,我们这些小阴差,哪敢多问。小娘子快回家去吧,外面风寒雪重,你大着肚子,很危险啊……”鬼差大哥好心对我劝道。
第93章 第 93 章 ……
“几位大哥回到酆都后, 能不能帮我给我夫君带话,让他快点回来,告诉他, 我很想他。”我忍着腹痛, 无助地看着阴差大哥请求道。
“虽然我们很难有机会跟九爷说上话, 但小娘子既然求我们帮忙了, 我们一定想办法把话带到。小娘子快回屋去吧,人鬼殊途,我们也不能跟你说太多,咱们还有差事在身,先告辞了。”鬼差大哥严声对我说道, 说完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腹部的镇痛加上风雪的寒气, 让我的双手都不受控制地在发抖,我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一手捧着发硬的肚子,一手拿着手电筒,转身艰难地走在田野里的雪地里,往家门口一步一步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小楼门前, 可身子太笨重了, 一抬腿,在台阶前绊倒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大着肚子摔向台阶, 绝望地用双手抱住了肚子, 惊慌地大叫了一声, 可却终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平衡……
我明白,这一跤若是摔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就完了。倒下去的一刹那, 我绝望极了。
我双手紧紧护在肚子前,膝盖承受了我身体所有的重量,摔跪在了台阶上,总算是保住了肚子,可是膝盖摔得很重,导致我痛得半天动弹不得。
我努力靠着双手发力,爬上了台阶,爬到门前,推开了大门,将大门推关上,挣扎着爬到了火盆边,将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在火上烤,靠近炭火,让身子尽快回暖,缓过劲来后,我扶着椅子终于站起身来,我坐在炉火旁的椅子上,感
觉腹痛轻了许多,腹部也不发硬了,我拿出手机,再次试着拨通许邵清的电话。
本来不抱希望了,可电话竟意外接通了,只是电话那头的风声听起来很阴森诡异……
“阿清,是你吗?”我忍声落泪,战战兢兢地喊着阿清。
等待了好一会儿了,也没听到有声音回应我。
“阿清,你能听见我说话了吗?”我惶恐地拿着手机哽咽道,“我在门口的台阶上摔了一跤,摔伤了膝盖,没有摔到肚子,可是我好怕,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
我忍声痛哭,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能听见恐怖如鬼哭狼嚎一般的风声。
眼看着炉火即将熄灭,我试着站起身来,想去取些木炭添进火盆里,可刚站住,膝盖忽地不听使唤,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我挣扎不动了,坐在地上哭,看着炉火慢慢熄灭,手脚都冻麻了,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发觉肚子里胎动频繁,无助地捧着肚子,哭着轻声哄着肚子里的孩子:“宝宝不要怕,妈妈没事的。”
院子鸡舍里的公鸡打鸣了,大门忽地被人用力推开了,我看见谢朗清满头满肩都是白雪,大步朝我走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抱起,抱着我走到楼梯口时,猛地站住脚,犹豫了片刻,又继续抱着我走上了楼梯,将我抱进开着暖气的主卧里,把我放在床上,帮我脱掉了脚上的鞋和身上摔脏的外套,抖开棉被给我盖上。
谢朗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我通红的双手捧在他的手心里,不停给搓手,试图让我的手尽快变暖,他阴幽地看着我,低声说:“我看见他被带走了,我躲在山茶树底下,不敢出来,怕那些鬼差认出我,把我也带去了地府。公鸡打鸣时,鬼差必须回地府,所以我才赶紧跑了回来。”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吗?”我忍着泪水,望着谢朗清问道。
“不知道啊,我听见那些鬼差喊他九爷,说是酆都大帝有急事找他。我相信他会尽快回来的,你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你别担心他,他不会有事的。眼前最重要的是保重自己的身体。”谢朗清紧紧捧着我的双手,忧虑地看着我轻声安慰道。
“嗯,好。”我低声回道,只觉得浑身冷得发抖,卧房的暖气开得很足,可我感觉自己的双脚像冰块一样冰凉,膝盖疼,脚也疼,却不敢告诉谢朗清我哪里难受。
“刚才进门时,看见你坐在地上哭,你是摔倒了爬不起来了么?摔着哪儿了?你告诉我呀……”谢朗清盯着我的泪眼,抓着我的手,紧张地追问道。
我慌乱地眨了眨眼,怕他知道我哪里受伤后会掀开被子查看我的伤,于是摇头低声回道:“我没事。”
“你骗人,你撒谎的时候,眼神是飘忽不定的,你知道么?再不说实话,我可就要亲自查看你的身子了?”谢朗清满眼忧虑,黯然看着我轻声逼问道。说着,他就伸手进被子……
我慌张地看着他回道:“我摔在门口的台阶上了,是跪着摔倒的,膝盖疼,脚踝好像也扭伤了。”
“跪着摔倒的?是为了护住肚子里的孩子么?”谢朗清眼底猛地泛起泪光,直接掀开被子,撸起我的裤腿查看膝盖上的伤,沉声叹道,“都摔肿了,还好穿得够厚,没有伤到骨头,你的脚太凉了,我去给你弄热水来泡泡脚。”
说着,他给我盖好被子,去浴室给我打了一桶热水拎到床边,扶着我从床上坐起来,我随即挪动双腿,将双脚放进了热水里,他蹲在了水边,将双手直接伸进了热水里……
“不,不用,我自己洗就行。”我慌张地将双脚抬出水面,不敢让他帮我洗脚。
他抬眼用抑郁至极的眼神盯着我,猛地一下将我湿淋淋的双脚抱在了胸口,幽怨地看着我说:“我连给你洗脚都不配是吗?!”
我心酸地看着他满是苦痛的双眼,默默地将双脚放进了水里,低着头,看着他埋头给我洗脚的样子,忍不住闷声落泪了。
等我的手脚都变热了以后,他才心安地将我的手脚都放进被子里,将洗脚水拎到浴室倒掉,再次回到床边,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脸上的泪迹,伸过手来给我擦了擦泪,低声安抚道:“别哭了,他很快就能回来的。”
我努力控制情绪,不作任何解释,宁愿他认为我只是因为没看见许邵清而无助落泪,也不想让他发现我也在为他感到难过。
“你,是不是挺烦我的?”他见我情绪逐渐平静了,盯着我的眼睛,认真问道。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怎么不说话?你是在怕我吗?是不是被我当初变成僵尸的样子吓出心理阴影了?”他卑微地盯着我,低声追问道。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我担心我如果说我不怕他,他会看出来我心里有他,我又害怕我如果撒谎说怕他,他又会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痛苦当中。
“我知道了,你就是在怕我,我变成僵尸那次,伤你伤得太狠了,你怕我会再次对你发狂,怕我伤到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只是太爱你了,我变成僵尸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魔性。你原谅我好不好……”他失落地低声叹道。他果然又陷入自我谴责当中。
说着,他眼底忽闪出两行泪。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了。你也放过自己吧。不要总活在过去的苦痛里……”我看着他轻声回道。
“可是,过去不光有痛苦,还有你爱我的珍贵片段,我舍不得放下我们的过去。”他忽然将手伸进被子里,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我的心顿时陷入一阵慌乱当中,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指尖传递进我手心里的深深爱意,我越试着挣脱开他的手,他就越是用力抓紧我的手,他明亮又伶俐的眼睛,一直在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似乎想从我的眼神里侦查到我掩藏起来的情意。
我心虚,害怕他发现我心里有个角落还藏着他,我闭上了眼睛,强作淡漠,冷声对他说:“我累了,你出去吧。”
一个温热的吻猝不及防扣在了我的唇上,我惊慌睁眼,恰巧看见他用一双含着泪水也饱含狼欲的眼睛狠狠盯着我,我偏过脸去,想躲开他的吻,他直接用手掐住我的下颚,再次强吻住我的唇,疯吻着我,哑声叹道:“就算我不碰你,他回来了也不会相信你我是清白的。”
“你疯啦?!”我惊叫着抬手欲打他,可手刚挥到他的脸旁边,我又下不去手……
他并未躲开,而是像头狼一样狠狠地看着我,满眼擎着泪,似乎就在等着看我到底忍不忍心打他。
他赢了,我输了,我不忍心打他,扬起来的手,到了他脸边就停住了。
他见我舍不得动手打他,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强烈的信号一般,越发癫狂不自控,跪在床边,双手捧住我的脸,就开始不停地强吻我,边吻边疯魔地嗔叹道:“明明你就很爱我,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你要逼疯我了,你知道吗?”
我整个孕期,都不曾与许邵清激吻过,可谢朗清这个疯子,逮住这个机会,就抱着我疯吻起来,因为心里还有他,我的身体本能地起了反应……眼神迷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第94章 第 94 章 ……
我看着他的脸, 想起过往种种,不禁泪湿了眼眶……
谢朗清的手摸到胎动,他苦笑着将我放下, 给我盖好了被子, 下床站在床边, 歉疚地低声说:“对不起啊, 差点没忍住。还好你的宝宝隔着你的肚皮踹了我一脚,提醒我要克制。”
我闭上了眼睛,轻声对他回道:“你出去吧,我困了。”
“好。”谢朗清低声应道,走出
了卧房, 帮我将门关上了。
我睁开了眼睛, 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我问自己:你怎么能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呢?
可我能怎么办?我的心里就是装着他们, 不是我想逃避,就能躲得掉的。我开始深思:不小心爱上了爱人的一个影子,是罪过么?
可爱这种东西,一旦在心底扎根, 是任凭我怎样掩盖怎样用火去焚烧销毁, 一旦等到心潮回暖时,它仍旧会发芽, 会在我的心田里悄悄长出藤蔓, 纠缠着我的心, 让我疼, 让我哭,让我的心开出血色的花。
最后为了将自己乱掉的心哄安宁,我悄悄告诉自己:我没有错, 是鬼阿清的错,是他不该让替身复活,我没爱错人,他们都是他,对,我没爱错。
如是这样催眠自己的心,我终于心安了些。夜深,只觉浑身乏累,枕着风雪声,我倦怠地睡着了。
我睡得正沉,忽而被一阵温热的湿吻惊醒,以为又是谢朗清这个疯子闯进来了,一睁眼,看见是许邵清,顿时就有些心虚,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还知道回来呀?”我低眼看着被子上他的手,低声嗔怪道,“我去找你,回来时摔在门前的台阶上了,当时吓坏了,你知道么?”
“我在电话里听见你跟我说了……为了急着赶回来,我爹开出的条件,我一口气全答应了。”许邵清摸着我的脸,阴郁地对我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对我说句话呢?我只听见了恐怖的风声……你爹?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我抬眼困惑地望着许邵清忧郁的眉眼问道。
“我爹是酆都大帝,我是他的第九个儿子。他想让我早点回酆都帮他处理一些要务,我答应他,等孩子出生了,你的身体康复了,我就回酆都。”许邵清轻蹙眉头,看着我黯然回道。
“九爷?”我忍着心酸,盯着他轻声唤道。
“你怎么知道?”许邵清嘴角勾起一抹酸涩的笑,看着我轻声问道。
“我看见鬼差了,他们告诉我的,说他们都叫你九爷。你的意思是说,等我生完孩子,你就要离开人间了么?”我忍着泪眼,盯着许邵清的眼睛问道。
“是。”许邵清慌乱地躲开我的目光,低头沮丧地回道。
“不是说好,是两年时间么,怎么忽然提前一年多了?你们酆都的王族,也这么不守信用么?”我委屈地看着许邵清质问道。
“什,什么两年?谢朗清把两年之约的事告诉了?”许邵清抬眼,皱着眉惊讶地望着我问道。
“不是他。那次你出车祸,昏迷不醒,有个老婆婆在梦里跟我说了,你只剩下两年的时间了,还不让我把这事告诉你。所以我才当即决定放弃学业,跟你结婚生子,就怕来不及。可我还没生下孩子,你们就变卦了,原本还剩下不多的时间又突然折半了?!”我幽愤地望着许邵清回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难怪我那次车祸醒来后,你忽然就不肯去上学了。”许邵清眼底霎时间溢满了泪水,歉疚地望着我叹道,“你啊,心思挺重啊,这个秘密,瞒了我这么久。”
“瞒得久有什么用?我以为保守住这个秘密,你就能陪我两年呢!可是呢,你现在告诉我,你等我生完孩子就走。竟然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年多啊!”我眼含着泪,憋屈地瞪着许邵清凶道。
说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还能回来,你别生气。”许邵清慌张地给我擦着眼泪,愧疚地望着我低声说道。
我心一狠,咬了咬牙,负气地对许邵清悲绝地回道:“不生气,实话告诉你吧,你走了,我就跟谢朗清过,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你说什么?!”许邵清顿时就被我气哭了,声音都颤抖了,捏着我的下巴,盯着我的泪眼,幽怨地问道,“你想跟他过是不是?!你爱他,是不是?!”
“是!我和他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要务缠身。你可是酆都九爷!我哪里有福分独占你。我跟你在一起,天天提心吊胆,总怕你忽然人间蒸发……大着肚子去风雪中找你,摔倒了爬回家给你打电话,你接了电话却不回话……我恨你。”我哭着瞪着许绍清回道。
“我在那边说话,你是没办法听清的。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不要我的话,那我现在就走……”许邵清眼底落着泪,悲戚地看着我轻声问道。
“你走吧……”我绝望地哭道。
“你不哭我就走。”许邵清哀伤地轻声对我说道。
“我没哭。”我使劲擦干眼泪,强忍眼泪,倔强地回道,但就是不敢看许邵清的眼睛。
“我看看……”许邵清又捏起我的下巴,强行与我对视,我的泪又不争气地从眼底奔涌而出。
他苦痛地看着我,用力吻住我的唇,轻声哽咽道:“我可是酆都九爷,岂是你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你要我走,我偏不走。你能奈我何……”
我哭着迎上他的深吻,像发情的猫一样,扒掉了他的衣服。
风痴雪缠的夜,许邵清丢掉了他所有的克制和顾虑,与我抵死缠绵。
清晨,太阳升了起来,我坐在二楼的阳台里晒太阳,养腿伤。
“你疯了吗,昨天晚上?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孕晚期了,你不怕把她弄得早产啊?你是畜生吗?!忍一下会死啊?!”谢朗清在楼下对许邵清骂骂咧咧。
“她扒我衣服了……我能怎么办?我是她老公,我得履行我的职责和义务。”许绍清的语气有些张狂。
“她扒你衣服?!真的假的?!她这么主动的吗?!我不信。”谢朗清高声问道。
“真的……我们都半年没有夫妻生活了,她一直在养胎。她有些急了,很正常吧……你干嘛大惊小怪的。”许绍清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骗我的吧……我不相信她会扒衣服……”谢朗清阴声说着,突然走到门前的花坛前,昂起头往二楼的阳台上看。
坐在阳台里的我立即抬手扶额遮脸,尴尬起身,躲进了卧室里。
“她躲起来了……”谢朗清在楼下嘀咕,“从来没有见识过她主动的一面,许绍清你吃的比我好多了……我终究还是没有你福气大。”
“你小点声吧,她听见了真的会害羞。一会儿不肯下楼了……”许绍清低声提醒道。
“我昨天晚上一晚没睡,先是听见你们吵架,说什么要走。吵架吵得好好的,你俩怎么就突然颠鸾倒凤起来了呢?我听见那动静,好几次想上去敲门提醒一下你们注意一下,特别是你,要轻点,别吓着孩子……可我忍住了。我怕你打我。”谢朗清阴阳怪气地感慨道。
“听得很清楚吗?这房子隔音那么差?”许绍清淡漠地低声问道。
“三更半夜的,是你们动静太大
了。你也不顾我的死活啊……我是人,她是我爱着的女人,你们这是在摧残我,你们懂吗?“谢朗清唉声叹气。
“那你可以走啊……离我们远一点,你的世界不就清净了?”许绍清冷傲地回道。
“我不放心她,昨夜凌晨,我回来时,进门就看见她坐在地上哭,小手冻得通红,我当时心都碎了,你根本做不到好好陪伴她照顾她,我是不会轻易走掉的,除非你把我扔到高墙外面,那我也会想办法翻墙再回来……”谢朗清忧伤地沉声对许邵清说道。
“所以,是你抱她去楼上卧室的?”许邵清低声问道,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醋意。
“不然呢?让她一直坐在地上捧着肚子哭么?她膝盖和脚踝都摔肿了,她是从门外爬进屋的,你知道么?!”谢朗清越说越激动。
“你碰她了?”许邵清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是在审问我么?”谢朗清躁郁地问许邵清,“我不碰她?怎么抱她?你不用问得这么含蓄!我这就向你汇报,我不光把她抱到了二楼的大床上,我还给她洗脚了,我还拉她的手了,直到将她的手和脚全焐热。我还强吻她了!”
啪的一声,是扇耳光的声响。我慌地从床边站起身来。
“你打!打死我,我也是逮住机会就要碰她的!”谢朗清气愤地对许邵清叫嚣道。
“你走吧,你第一天就越界了。”许邵清冷漠地轻声对谢朗清驱逐道。
“我不走。要走,也是带着她一起走,离开你!”谢朗清愤慨地对许邵清回道。
“你去带她走,你看她肯跟你走不?她能爱你,不过是因为你曾是我的替身。就连许邵清这副皮囊,在她心底的位置都是次要的。那日洞房花烛夜,她连命都不想要,就是要跟我的元魂抵死缠绵……她爱谁,你还看不明白么?”许邵清冷声对谢朗清回道。
第95章 第 95 章 ……
“邵清, 你在喊他带我走是么?你把我当什么了?是你的小猫小狗是么?是你随意就能招呼人领走的小东西是么?”我扶着楼梯,慢慢走向楼梯,走到客厅里, 难过地看着许邵清问道。
“不,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许邵清见我眼底溢满泪水, 遂慌张地对我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他带不走你。”
“他当然带不走我,可你怎么可以叫他带我走?!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我可是你的妻子……”我心碎地哭了起来。
“我错了,我不该说这话,对不起……”许邵清抱住了我, 沮丧地给我擦着眼底不停溢出的泪水。
“你不要哭了, 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被我气疯了才说错话的。我错了, 是我话太多,我去菜市场买菜。”谢朗清脸上还带着被扇耳光的红印,卑微地看着我说道,说完, 就转身走掉了。
“不哭了好不好?我错了。”许邵清低眼看着我闷声落泪的模样, 慌乱地低声道歉道。
“小时候妈妈不喜欢我,让爷爷带我走, 爷爷忙着放羊和打棺材, 让附近的山民带我去村子里溜达, 我就像一个多余的物品, 被人送来送去。遇到你,嫁给你,我便以为, 你不会丢下我,可你今天竟然说出这种话,你要他带我走,你是在考验我么?可你知道我听见这句话,心会碎么?”我抬眼悲苦地看着许邵清,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我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才能原谅我……”许邵清见我哭得止不住,慌张地抓起我的手,往他自己脸上拍。
“你可是酆都九爷,我可不敢惩罚你。”我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离,冷声对他回道,“等我生完孩子,你要走的话,把你的孩子也一起带走,我要回学校继续完成我的学业。”
“你……你连孩子都不要了么?”许邵清慌乱又惊诧地看着我问道。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克服万难把她生下来,就对得起她了。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亲人。她爹可是酆都九爷,让她跟你回酆都吧,将来非富即贵。跟着我,是要吃苦头的。你要走,我不强留,走之前把你的孩子也打包带走就行。”我狠心地哭道。
“你这话,是气话,我懂。”许邵清低声叹道。
我看着他慌乱的眼神,严肃地说道:“不是气话,是通知。”
“那,那孩子不能没有娘,你也跟我回酆都,行不行?”许邵清慌张地拉住我的手问道。
“不可能。听见酆都大帝、酆都九爷这些名号,我就对你们望而却步了。我见过你们酆都的鬼差,你们的言行举止还停留在封建王朝时期,我满脑子受的都是新时代的教育理念,最看不惯的就是男尊女卑那套旧思想,还有见面就要磕头行礼那一套。再说了,我爱这人间,对酆都的生活,并无兴趣。”我忍住眼泪,漠然拒绝道。
许邵清看着我倔强的眼神,垂头丧气叹道:“没想到说错一句话,你竟然就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
“残忍?是我残忍,还是你残忍啊?”我怒了,哭着对许邵清凶道,“你一次又一次离开我,眼下又告诉我,等我生完孩子,你就回酆都了,你总是有你的理由,次次都让我理解你原谅你,我做出你意料以外的决定,就叫残忍了?这世上本没有谁离不开谁,你能离开我,我也能离开你,我们相安无事,各自生活。”
“不。我离开你,没办法好好生活。我只是有苦衷才不得不离开你。孩子,一旦跟我回酆都,就很难再回人间了,她会被我爹送到酆都王族的学院里学习,要等到成年以后,通过了考核,才能有机会回人间。”许邵清双手摸着我的胳膊,郑重地望着我低声回道。
“你不用吓唬我。她是你的孩子,跟你回酆都,那是她的命。我放弃学业,跟你生活生子,是对我们这份感情做出的最大的诚意。我今天终于醒悟了,你是谁啊,你可是酆都九爷,我能留得住你吗?”我黯然神伤,已经没有足够的气力高声说话了,只是落寞地低垂眉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的手凉,炉火升起来了,过来烤火。”许邵清见我没了吵架的力气,拉着坐在了炉火旁,捧住我的双手,温柔地看着我低声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当初你执意要放弃学业,我偷偷托关系帮你办理了休学,就是考虑到有一天你会想回去,我给你留好了退路。”
说着,他给我泡了一杯红枣菊花茶,端到我手边。
我接过茶盏,吹开漂浮在茶汤上的菊花,喝了口热茶,冷静下来后,对他说:“爱你是真的,恨你是真的,舍不得你跟孩子,也是真的……但我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是山野里长大的小狼。没有人能真正驯服我。”
“我看你不是小狼,你是小狐狸。小狐狸长大了,变成了会勾魂摄魄的小狐妖。谁敢驯服你啊?谁能驯服你呢?我在酆都杀伐果决,冷酷孤傲,名声在外。到了你跟前,不还是要为你鞍前马后,洗手作汤羹么?是你驯服了我啊……”许邵清拉着我的手,深情地凝望着我的眉眼,轻声叹道。
“那都是你心甘情愿的,我可没驯过你。”我放下茶盏,躲开许邵清含情脉脉的目光。
许邵清再次捧住我的双手,将我的手捂他的手心里,温声叹道:“这就是你厉害之处,不曾耍一点心机,也不曾用一点手段,就将我彻底驯服。”
“你俩吵完架啦?”谢朗清拎着菜站在门口处,挑着眉嬉皮地望着我和许邵清问道,“我能去厨房做饭么?你们不饿,肚子里的孩子也该饿了吧?”
“买了什么菜,我帮你一起做吧。”许邵清站起身来,走过去帮忙拎菜,招呼着谢朗清一起进了厨房。
二人进了厨房,我坐在客厅角落里的炉火旁烤火喝茶,听见他们在里面小声聊天。
“你知道错了么?”谢朗清低声问许邵清。
“我俩很少吵架,可你一来,她的脾气就容易上来,都是你惹的祸,你再这样多嘴,我就把你的嘴缝上。”许邵清无奈地叹道。
“是,怪我。看见她那心碎的小模样,我的心也跟着碎了,我虽然不想看见你们夫妻恩爱,但我也不想看见她伤心落泪。哎,这次怪我行了吧?”谢朗清压低声音,卑微对许邵清回道。
“少耍嘴皮子吧,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本来就很辛苦,咱们应该想办法让她每天都开心一点。”许邵清温声对谢朗清说道。
“好啊,我最乐意做的事就是哄她开心。”谢朗清轻笑着回道。
我悄悄地长舒一口气,只在心底叹道:
“我不需要你们刻意哄我开心啊,你们俩只要不吵架不打架,我就谢天谢地了。”
吃过早午饭,谢朗清去外面的超市买了扑克牌,在客厅的炉火旁摆了一个小圆桌,拉着许邵清过来,要三个人一起玩斗地主。
把斗地主的规则讲完一遍后,开始定输赢的筹码。
“我俩谁赢了谁就可以亲一口夜宁,如果是夜宁赢了,她愿意要什么,要多少,只要我们有的,都给她。”谢朗清坏笑着望着许邵清说道。
“你想得挺美。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你赢了就能亲夜宁,你当我真是输得起的人么?我输不起。这牌,不玩也罢。”许邵清白眼翻到了天上,对谢朗清冷声拒绝道。
“哈哈,知道你玩不起,跟你开玩笑的。”谢朗清大笑起来,一边洗牌,一边问许邵清,“这家你岁数最大,你好像至少是有一千多岁是吧?这牌局输赢筹码,由你来定吧,您看行么?”
“用夜宁的眉笔,谁输了,就在谁的脸上画一笔,我今天一定要在你的脸上画出一个完整的鳖。”许邵清漫不经心地看向谢朗清回道。
“我去楼上拿眉笔。”我遂准备站起身来。
“你身子重,你坐着吧,我去拿。”许邵清按住我的手,让我继续坐在靠椅上,他站起了身,朝楼梯口走去。
谢朗清的脸顿时切换成一副阴鸷模样,看着许邵清走到楼上后,突然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猛地抓起我的手,似窃香偷玉一般,轻悄而快速地吻了一下我的手指,便松开了我。
我正嗔怪地瞪着他,他将食指单立唇前,狡黠又情怯地望着我,生怕我声张。
楼梯间响起许邵清的脚步声,谢朗清随即低下头,双手把玩着扑克牌,笑着说:“我都想好了,我要在你许邵清的脸上画一张骷髅脸,正好符合你酆都九爷的身份。夜宁呢,我只打算赢她两局,我要给她画上两撇小胡子,然后我等着再看她跟你吵架,看着她对着你的一张骷髅脸吹胡子瞪眼……哈哈哈。”
第96章 第 96 章 ……
“你能赢我?我看你真是过分自信。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在我的脸上画一笔。”许邵清冷傲地瞟着谢朗清回道。
“摸牌吧, 女士优先。”谢朗清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痞笑着将洗好的牌放在桌上。
我伸手拿牌,许邵清是我的下家, 每次我摸牌的时候, 他都会提前伸出手, 摸着我的手指, 等我把我的牌摸走,他再从我的手底下摸他的牌。
“你这样摸牌,很爽吧?每次都要先摸一下夜宁的手,你天天在被窝里,没摸够吗?非得当着我这条单身狗的面秀恩爱吗?狗的命就不是命吗?”谢朗清看不下去了, 躁郁地瞟着许邵清调侃道。
“不好意思, 我克制克制,尽量不杀狗。”许邵清勾着嘴角, 似笑非笑,抬眼皮瞥了一下谢朗清,淡漠地回道。
我刚伸手摸牌,谢朗清直接跳过许邵清, 朝牌堆伸手, 学着许邵清的样子,摸住我的手……摸住就不撒手了。我慌地将手抽离, 连牌都不摸了。
“到你了吗?你就开始伸手了?!”许邵清用力拍打了一下谢朗清的手, 瞪着他阴声凶道。
“嘶~不好意思啊, 看你伸手摸她看花眼了, 一不小心自己就上手了。”谢朗清疼得呲了呲牙,痞笑地望着许邵清解释道。
“都别摸了,我来发牌。”许邵清冷着脸, 将剩下的牌堆扣在手心,开始发牌。
“哟,你这发牌的手速挺快啊,不像是第一次玩啊。”谢朗清挑着眉,阴声笑道。
“你都说了我至少一年多岁了,我能有什么不会的……”许邵清冷脸怼道。
最后留了三张牌放在桌上,开始叫地主了。
“我不要。”我手上的牌最大的只有一个2,我拒绝抢地主。
轮到许邵清了,他勾着嘴角也说了句:“不要。”
“你俩都不要地主?我手上都没有大牌,你俩手里把着大牌却不要地主,是吧?夫妻俩合着坑我呀?”谢朗清皱着眉,温柔地扫了我一眼,转而狐疑地看着许邵清问道。
许邵清面无表情,瞟着谢朗清冷声问:“你到底要不要地主?不要的话,就重新洗牌咯。”
“你看我像是怂人吗?”谢朗清啪的一下,翻出了铺在桌上的三章底牌,竟是一个大王,一对2。
“难怪……你们不要地主,合着你们手里也没大牌啊。”谢朗清得意洋洋地捡起这三张牌,出牌就是从3到J的一把顺子。
“要不起。”我老实回道。
“炸。”许邵清扔下四个A,炸了谢朗清的这把顺子。
“我先说清楚啊,有炸输了要翻倍,一炸一笔变两笔,两炸两笔翻倍成四笔哦?”谢朗清诡笑着看着许邵清提醒道。
“知道,斗地主有炸弹的话,输赢筹码不都是翻倍么?”许邵清满不在乎地冷声回道。
“对王,炸你的炸弹,嘿嘿~”谢朗清抽出一对大小王拍在桌上,笑道,“这把如果我赢了,你们一人脸上连画四笔哟。”
“行,你出牌吧。”许邵清淡然回道。
“顺子……”谢朗清又扔出一把顺子。
“要不起。”我摇头。许邵清微微张嘴,道:“不要。”
“一个5。”谢朗清出牌了。
“一个7。”我终于有机会出了张牌。
“2。”许邵清潇洒地把手上最大的一张牌扔了下来。
“要不起。”谢朗清盯着许邵清回道。
“顺子。”许邵清手一摊,一把牌全放在了桌上,赢了地主。
谢朗清愣住了,把手里的牌放在桌上,双手托腮,准备接受惩罚。
许邵清拿起我的眉笔,嘴角勾着一抹阴笑,第一笔在谢朗清的脸上花了一个椭圆的大圈,第二笔在圆圈的顶端画了一个乌龟的头,第三笔和第四笔分别画了乌龟的左右两只前爪。
“到你了,你画吧。”许邵清把眉笔递给了我,我没有接着许邵清的“画作”继续画,而是在谢朗清的两边的嘴角上各画了两撇“猫须”。
“他把我画成鳖,你把我画成猫,足以看出他内心阴暗,骂人不带张嘴的,而你,心里将我类比成你的宠物猫,你很爱我啊。”谢朗清笑着看着我说道,又开始给他自己加戏了。
“谁阴暗了?输不起就别玩了呗。”许邵清不屑地冷声对谢朗清说,“鳖可是神兽,给你画鳖,那是看得起你。”
“哼,继续!”谢朗清主动洗牌,发牌……
轮到许邵清叫地主了,他看了一下手里的牌,直接翻开了桌上的三张底牌,分别是两个3一个4。
“三个3带对4。”地主许邵清出牌了。
“要不起。”谢朗清沉声回道,转而盯着我,似乎在怀疑我不会全力跟他一起打地主。
“三个A带对8。”我出牌了。
“不要。”许邵清轻声回道。
“我也不要,你出牌吧。”谢朗清见我出大牌打了地主,心满意足地笑着对我说道。
“一个J。”我出牌了。
“一个2。”许邵清出牌。
谢朗清摇头道:“要不起。”
我也摇头道:“不要。”
许邵清轻松地把手里的一把牌摊在桌面上,又是一把顺子,并将手里仅剩的两三张牌合一起,不让谢朗清看出他剩几张牌。
“我炸!”谢朗清出了四个K。
我摇头道:“不要。”
许邵清将手里的牌摊开,是一对大小王。地主赢了,又是一局筹码翻了四倍的牌局。
许邵清拿起眉笔,用手指托起我的下巴,仅用四笔在我的眉心上画上了一朵花,转而拿着笔凑到谢朗清脸前,用剩下的四笔,将谢朗清脸上鳖的雏形完成。
斗地主,从上午玩到下午两点,我就没赢过,有时候拿到一对大小王,凭着良心当地主,还是没能打过他们两个人。许邵清果真没
有输过一局。谢朗清靠着不服输的精神,给了许邵清将他脸上的“鳖”画得完整又精细的机会。
这只鳖很有细节,头上甚至还有一对眼睛,简直栩栩如生。
“呵,夜宁,你额头上的花都被许邵清画成大牡丹了,你怎么也打不过他啊……”谢朗清顶着一张“鳖脸”,反倒开始取笑我了。
“我也没想过能赢他呀。你去洗洗脸吧,用热水洗。”我憋着笑,对谢朗清回道。
“好啊。”谢朗清笑着走进了一楼的浴室,似乎是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脸上的“鳖”了,在浴室里骂骂咧咧道,“许邵清你的鳖画得挺出神啊,跟你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鳖。”
许邵清根本没回应,只是扶着我站起身来,看见我坐久了脚似乎麻了,走路有些费劲,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抱着我来到楼上的卧房里,端来一盆热水,用毛巾蘸着热水,一点一点擦着我脸上的“花花草草”。
“不好洗呢,眉笔好像是防水的……”许邵清取来洗面奶和卸妆油,继续帮我清洗着脸上的“画作”。
“许邵清!你给我下来!我脸上的‘鳖’,怎么洗不掉啊?你到底做什么手脚了?你真是畜生啊,你!”谢朗清站在楼下的楼梯口,对着楼上暴躁地大喊道。
许邵清被谢朗清骂笑了,一丝不苟将我的脸洗干净以后,拿着我的洗面奶和卸妆油走下了楼。
我肚子沉,身体乏累了,没有下楼,而是脱了棉衣和棉鞋,躺进被窝里,准备小睡一会儿,养一养精气神,听着楼下隐隐约约传来的许邵清与谢朗清的说话声,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梦见了大学里的时光,梦见了老师和同学们,梦见自己参加大学的期末考试,可是由于长时间旷课,好多题我都不会写,我急醒了。一睁眼,发现天已经黑了,许邵清就坐在我的床边。
“醒啦,晚上吃火锅,用羊蝎子熬的火锅底汤……还有你最喜欢吃的财鱼片、鱼丸、牛肉片和红根菠菜。”许邵清打开卧室的灯,将我从床上扶起来,帮我将棉大衣穿上,给我穿鞋时,发现我的脚肿了,心疼地叹道,“孕晚期脚肿得越发厉害了,辛苦你了。”
“没事,决定跟你结婚生子时,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只要孩子能平安降生,这点苦,不算什么。”我淡然回道,说完便走进浴室,洗脸刷牙。
许邵清见我下楼时越发笨拙了,直接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抱着我下楼来到了餐厅坐下。
“怎么了,这是?腿疼严重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谢朗清系着围裙,在切菜摆盘,见我是被许邵清抱进餐厅的,忧虑地看着我俩问道。
“不是,她没事,只是孕晚期脚有些水肿,走路不太利索,我就直接抱她过来了。”许邵清轻声对谢朗清解释道,说着,他便系上围裙,帮忙将火锅端到了炭火上,准备开始吃晚饭了。
“孕晚期水肿么?昨晚我给她洗脚时,发现是扭伤了导致的水肿啊,你到底看清楚没呢?”坐下吃饭时,谢朗清不安地望着许邵清问道。
许邵清眼冒醋火,瞟着谢朗清冷声道:“多吃菜,少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第97章 第 97 章 ……
“行, 是我话多。”谢朗清低头喝酒,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
这顿饭吃得比较放松,他俩好像是找到了和谐相处的模式, 就是:少说话多干活多吃饭菜多喝酒。
谢朗清喝多了就去一楼猫房的隔壁卧室睡觉了, 也不耍酒疯了。
夜里小楼寒气重, 许邵清早早抱着我回到楼上, 将卧室的暖气开到最高,打了一桶热水,给我洗脚,按着我脚上的经络。
许邵清接到了宠物店老板打来的电话,说我们送过去的小猫被治好了, 老板的一位朋友想领养这只猫, 问我们是否愿意,我和许邵清都一致同意, 让老板的朋友领走那只猫,它能遇到它的有缘人,我们当然要放手,要祝福它。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大年夜, 离我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了, 肚子里的宝宝随时都有发动的可能。
这两个男人心里清楚我随时都可能要生孩子,比往常越发小心了, 特别是谢朗清, 彻彻底底变成了任劳任怨的老实人。
但我能隐约感觉到这种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 其实每个人心底都暗流涌动, 因为孩子一旦出生,就意味着许邵清离开的日子开始倒计时了。
三个人的团圆饭,气氛很怪异。由于肚子里的宝宝已经很大了, 子宫似乎顶到了我的胃,我胃口并不好,可我也尽力多吃点东西,补充营养和体力。
许邵清早就准备好了待产包,谢朗清考虑到我随时都可能生孩子,把酒都戒了。
大年三十晚,按照习俗,需要守岁。吃过年夜饭后,我们三人围坐在炉火旁,看起了春节联欢晚会。
到了十二点,我们来到小楼门口,开始放炮仗和烟花。烟花在庄园的夜幕里绽放时,我双手合十,看着烂漫夜空,默默许下了新年愿望。
炮竹声此起彼伏,我们赏完一阵烟花后,就进门了,关好大门,许邵清扶着我走向楼梯,刚准备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我就感觉到腹部阵痛,羊水瞬间就破了……
“阿清,我要生了,快,去医院……”我扶着许邵清的胳膊,一动不敢动,羊水浸湿了我的棉裤,洒落在地板上。
许邵清慌张地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对着闻声跑出房间的谢朗清厉声喊道:“快上楼去取待产包,在楼上衣帽间的衣柜门口。”
谢朗清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拿到了待产包,跑到门外的车子旁,帮忙打开车门,看着许邵清抱着我坐到了车里,随即关上车门,坐到前面的驾驶座,将待产包放在副驾驶座上,拉上车门后,开着车将我们送到了医院的妇产科。
我在病房的床上,疼得翻来翻去,挣扎得满头是汗,痛得控制不住地大叫着哭了起来,许邵清心疼地握紧我的手,俯身在我身前,一边给我擦着头上的汗水和眼底的泪水,一边哽咽着哭道:“就生一个,以后再也不要你生宝宝了……”
医生来给我检查了一下开指的情况,冷声对许邵清说:“产妇生第一胎,开指会很慢,你让她忍着点,别把嗓子叫破了,节省点体力。”
“有没有办法减轻她的痛苦?”许邵清哭着问医生。
“生孩子哪有不痛苦的?剖腹产也疼,顺产也痛,产妇自己要求要顺产的,她这个身体条件,也是比较适合顺产。等开了四指,才能上产床,现在还早呢。”医生严声对许邵清说道。
“还早啊?她都疼成这样了……”许邵清无助地哭道。
“有的人疼一天一夜也没能生下孩子,她这才疼多久啊,你们坚持坚持吧。”医生轻声说道,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求求你,帮帮她,她都疼成这样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痛苦成这样。”谢朗清站在门口堵住医生,扑通一下,竟跪在了医生跟前。
“诶,你起来啊。跪我也没有用啊。”医生慌忙地看着谢朗清劝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的,没办法的事。”
说完,医生贴着门边走,匆忙地离开了病房。
谢朗清转身跪在了病房门口的走廊里,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爷祈求道:“求求你了,老天爷,让她快点生完吧,听着她痛得大叫,我要心疼死了!我求求你啦,我的老天爷!”
说完,他就开始给老天爷咣咣地磕头。
看着谢朗清磕头求神拜佛的背影,我咬住了毛巾,用力忍住身体里不断传来的阵痛,不让自己叫出声,许邵清看着我痛苦的模样,不停地抽泣着,自言自语道:“爹,帮帮我吧,你儿子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求你帮帮忙,让她快点平安生下孩子吧,求您了。”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猛然袭来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推着我瞬间迸发力气,剧痛伴随着一声惨叫,我感觉到孩子的头快出来
……
“快,快叫医生啊,孩子要出来了!”我抓着许邵清的手,慌乱地叫道。
“孩子出来了,医生啊!”谢朗清从地上爬起来,跑进病房看了一眼,随即跑出病房,在走廊里高声喊道。
医生带着护士慌跑进来,顿时乱作一团,医生还没开口教我怎样使劲,我就乱用劲,嘶吼着一鼓作气,把孩子生了出来,鲜血沿着病床的边缘,哗啦啦地落到了病房的瓷砖地上,将白色的瓷砖地染红。
“太快了,这,刚才检查,才开了一指,怎么转脸就生了,连产床都没来得及上。”医生双手捧着孩子,剪完脐带,一边喃喃叹道,一边熟练地抓起孩子的双脚,将孩子倒立起来,拍打孩子的脚底板,把我的宝宝打哭了,让孩子学会了靠肺部呼吸。
“是个女儿,六斤八两,恭喜啊。”医生和护士听着宝宝洪亮的哭声,开始给我们报喜。
而我由于还没有将胎盘分娩出来,直接被推进了产房,上了产床,在医生的助力下,将胎盘分娩了出来,又由于自己生孩子太急,用力没有技巧,导致有撕裂伤,需要缝针。
缝针的时候,没有打麻药,第一针缝下去的时候,我就痛得手脚乱抖,医生让几个护士按住我的手脚,许邵清看见这一幕,心惊地制止了护士的行为,走到我旁边,轻轻按住我的胳膊,哭着对我说:“让我来按她的手,你们弄疼她了。”
许邵清按住我的瞬间,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暖流在我浑身传递开来,可是缝针时的疼痛还是很剧烈,我痛得又大哭起来,声声惨叫。
经历了这一番苦痛后,我躺在产床上,感觉到浑身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
许邵清哭着擦干净我身上的血,给我换上产褥裤,用从家里带来的棉被裹紧我,将我抱到了病房里的床上,护士过来给我打点滴了。谢朗清一直抱着襁褓中的孩子,静静地站在病房的角落里,早已哭红了双眼。
“你们俩,还要看看孩子不?我刚给她换完尿布……是给她喂母乳还是喂奶粉呢?奶粉也准备好了……”谢朗清站在墙根里,望着我和许邵清,低声问道。
“给我抱抱吧……”许邵清看着谢朗清轻声说道。
谢朗清把孩子抱了过来,许邵清抱过孩子,坐在病床边,将孩子放低给我看,突然笑着大哭起来,对我哽咽道:“她跟之前见过的小夜樱长得一模一样呢……”
“是呢,这小宝贝,根本不像外国人,一点没遗传你欧洲人的基因呢。看着,倒是有几分像我呢……”谢朗清懵然地低声嘟囔道。
“许邵清这副皮囊有一半中国人的基因,孩子像中国人,不是很正常么?怎么可能像你,你说话别太离谱。她像夜宁,简直跟夜宁小时候一模一样。”许邵清冷眼瞟着谢朗清说道。
“是是,我胡说呢,你们别跟我计较。”谢朗清尴尬地低声对许邵清说道,忽地抬眼问许邵清,“难不成你还见过夜宁小时候的模样?”
“当然。”许邵清轻声回道,随即把孩子放在了我怀里,满眼含泪,望着我商议道,“要不给孩子喂奶粉吧,喂母乳也挺苦的,还影响你休息和恢复。”
“好。”我轻声应道。
“喂奶粉好啊,这样你俩晚上可以好好睡觉,把孩子给我带,反正我天天晚上睡得晚,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冲奶粉了,刚才护士教过我了。”谢朗清欣然附和道,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装着奶水的奶瓶,笑着说,“这是我刚才在护士的指导下,给小宝贝冲的奶粉,我怕它凉了,特意放在怀里的口袋里焐着……嘿嘿。”
“你带孩子?你能行吗?”许邵清看谢朗清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了许多,对他轻声问道。
“我当然行。她刚生下来时,被医生打小脚底板,哇哇大哭,哭得都停不下来,我让护士把她给我抱抱,她一到我怀里就不哭了,这孩子跟我亲,你们没发现么?”谢朗清认真地看着许邵清回道。
“怎么好意思让你带孩子呢?还是我来照顾她吧,趁我们还在一起,哪一天她跟她爸爸去了酆都,我就再难见到她了。”我虚弱地抬手摸了摸孩子娇嫩的小脸,悲戚地哭道。
可能是孩子感应到我心底的悲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见她哭了,我更是心痛得不行,用臂弯搂着她,边哭边哄她:“宝宝不哭,妈妈错了,妈妈不跟你分开,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孩子在我的安抚下,哭声渐渐变小,闭着眼睛,小嘴不停地咂巴,好似在练习吮吸。
“是不是饿了?”谢朗清拿着奶瓶,凑到床边,试着将奶瓶的奶嘴轻轻送进孩子的嘴里,孩子真就开始不停用力喝奶了,把谢朗清逗得轻声笑了起来,叹道,“我的小乖宝,你还挺有劲呢……”
第98章 第 98 章 ……
“我来吧。”许邵清从谢朗清手里接过奶瓶, 学着他的样子,继续给孩子喂奶。
“我开车回家去给夜宁炖鸡汤,再煮几个红糖鸡蛋。一会儿给你们送来。”谢朗清站在床边, 含泪笑道。
“好, 辛苦你了。”许邵清感激地看着谢朗清说道。
“不苦, 看着他们母女平安, 我心里别提多欢喜。”谢朗清眼中闪着泪光,转身前还刻意多看我一眼。
可能生完孩子后,体内的激素迅速下降,导致我很容易陷入抑郁,我一想到许邵清很快就要回酆都, 我就心痛想哭, 摸着孩子的小手,越发心碎, 我之前说什么许邵清如果要走,就带孩子一起走的狠话,此时看着孩子,我根本再也没办法将那种话说出口了, 试问谁能忍心跟自己生下的小甜宝分开呢。
许邵清一眼看穿我的心事, 坐在病床前拉着我的手,低声哽咽道:“我不走了, 你别哭好不好?我也很心痛, 舍不得你, 也舍不得孩子, 我不要跟你们分开。你刚生完孩子,这样哭,会很伤身体的。”
“真的吗?真不走了是吗?”我哭着望着许邵清的泪眼追问道。
“是, 不走了。”许邵清轻声回道,浓密纤长的睫毛底下不停地滑落着泪水。
孩子吃完了小奶瓶里的奶,乖乖地睡着了,我摸着孩子的小手,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身体上的疼痛让我很难彻底睡安稳,迷迷糊糊中我听见谢朗清走进了病房,轻悄悄地站在床边给孩子换尿布,还小声教许邵清:“速度要快,不然咱们的小夜樱会冷……”
我睁开眼睛,看见两个大男人在专注地给孩子换尿布,冲奶粉,他们相互学习着,相互帮助着,全神贯注,这下他们真的没有时间拌嘴了。
“醒啦,来,起来吃东西啊,我给你炖的老母鸡,还有红糖炖蛋。”谢朗清笑着望着我轻声说道,扶着我从病床上坐起来,在病床上摆上折叠桌,将保温盒放在桌上打开,把装着食物的餐盒摆在我跟前,给我递来筷子,温声说,“尽量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快些恢复。”
我吃了半只老母鸡加三个红糖炖蛋,吃完东西后,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将被血染透的褥垫换掉,洗干净手上沾染的血,回到病房里,看见许邵清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谢朗清站在他身旁,拿着奶瓶给孩子喂奶,恍惚间觉得,他俩更像是孩子的爹娘。
吃过东西后,感觉身体恢复了一点精气神,孩子也不用我顾看,这两个大男人相处得挺融洽,我便心安地睡了过去。
大清早醒来时,只觉得胸口硬得像石头一般,翻身都硌得慌,我第一次为人母,不知道这是涨奶了,病房里的两个男人当然更是不懂,主要是我还不好意思开口说出自己的状况。
一直等到护士来给我打点滴时,我才悄声问护士:“胸口涨痛,是什么病啊?”
“涨奶了,你喂母乳吗?喂的话,让孩子多给你吸吸,慢慢就好了。如果不喂母乳的话,要告诉医生,让医生给你开点退奶的药吃三天,奶水退下去就好了。期间如果还是很痛,多用热毛巾敷一敷,用手挤出来,少喝汤。”护士站在床边,严声对我说道。
一旁的许邵清和谢朗清听得目瞪口呆,也是和我一样,第一次了解到这种情况。
医生很快就来查房了,再次问我:“喂母乳吗?奶水这么足,不喂奶,挺可惜啊。有的人想喂奶,还没奶水呢。”
我有些犹豫,母性的本能让我动摇了,想给孩子喂母乳了。
“不喂,喂奶伤气血,还影响她休息,我们家孩子吃奶粉就行。”许邵清看出我在犹豫,随即抓住我的手,看着医生严声说道。
“行,一会儿给你开点退奶药,你吃三天,三天后,奶水就退下去了。”医生轻声
回道,检查了一番我恶露的情况,低声说,“产妇恢复得挺快,你们俩大男人把她照顾得挺好啊。抱着孩子的那位,是孩子的舅舅?”
医生看向了抱着孩子站在角落里的谢朗清。
“我,我,我……”谢朗清顿时结巴了,对医生说,“我是孩子的干爹。”
“哦。”医生的面部表情瞬间就有些“复杂”了,她似乎还尴尬了,转身走出了病房。
许邵清关上病房的门,还拉上了帘子,将谢朗清隔离在帘子外。
“我摸摸看……这么硬,一定很疼吧?”许邵清心疼地看着我轻声问道。
“嗯,疼……”我抬眼望着他,低声回道。
“我去拿热毛巾给你敷敷,你记住,如果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忍着,明白么?”许邵清温柔地望着我轻声嘱咐道。
“好。”我点头应道。
给我热敷时,许邵清趁机轻轻搂住我的腰,附身下来,焦渴地吸吻住我的唇瓣,在我耳边哑声说:“好好养身子,等你出月子了,我要好好疼疼你……”
“许邵清,你能不能别这么饥渴难耐,我和小夜樱都听着呢。”帘幕外抱着孩子站在墙根里的谢朗清幽愤地提醒道。
许邵清迷醉地轻轻松开我的唇瓣,站起身来,给我盖上被子,拉开帘幕,望着谢朗清轻声问:“我吻一下我的妻子,还得跟你们先打报告吗?”
“你妻子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不是你的吻,你如果是那个地方憋得难受,我建议你直接将它剁掉得了。”谢朗清阴声回道。
“你说话太粗俗,我觉得你不适合带孩子……”许邵清严声对谢朗清说道。
“好,好,我错了,我闭嘴,还不行吗?谁也别跟我抢这个孩子,算我求你了,行吗?”谢朗清立即低声下气对许邵清回道。
“你这么喜欢小孩,我建议你去考一下幼师证,去幼儿园教书吧,那里面全是小孩。”许邵清抬眼看了看我手上点滴的流速,轻声对正在哄孩子的谢朗清打趣道。
“你还别说,我真打算等小夜樱上幼儿园了,我就去她的幼儿园应聘幼师。就算应聘不上他们幼儿园的幼师,我进去当个厨子或者门卫啥的,都行,只要能陪着她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谢朗清捧着襁褓里的孩子,咧嘴笑道。
“真是,感人呢。合着,我和夜宁俩辛辛苦苦帮你生了个女儿啊……”许邵清笑着摇头叹道。
“嘿嘿,她本来就是我的女儿,我抱她去找护士洗澡时,小护士说这孩子一瞅就是我亲生的,眉眼给我一模一样。”谢朗清眼底含泪,得意洋洋地看着我和许邵清说道。
“呵,我看那小护士一定是被你这张帅气的脸迷惑了,看谁家的孩子都觉得像你。建议你去问那个小护士要一下联系方式,说不定,人家真看上你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许邵清轻声笑着对谢朗清调侃道。
“你拉倒吧,你自己的女儿长得像情敌,你心里酸了吧?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心里除了夜宁,装不下任何女人。”谢朗清笑着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淡漠地对许邵清回道。
“那你太小瞧我了。我的女儿,像不像我,都是我的亲女儿,只要她健康快乐平安,我心里就是甜的。她明明像她妈妈,笑起来时,右边嘴角还有一个小梨涡,和夜宁一样。”许邵清淡淡地笑道。
“是呢,这么大点儿的小宝宝,就会笑了,真是招人稀罕得不行,抱在手里,根本不舍得放下。”谢朗清暖笑着附和道。
“你一天到晚这么辛苦地帮我们做饭,带孩子,我会给你发工资的。”许邵清勾着嘴角对谢朗清打趣道。
“切~你看我像是差钱的主么?你如果能让夜宁和夜樱跟我在一个户口本上,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发工资,就当我替孩子给你养老了!毕竟你都是一千多岁的老东西了。”谢朗清痞笑着对许邵清怼道。
“呵~你看看你,又粗鲁了吧,骂我是老东西了,这孩子啊,真不能让你带下去,以后会说话了,张嘴闭嘴就喊我老东西,那可如何是好?”许邵清勾着嘴角,阴笑着对谢朗清回道。
“别啊,开玩笑呢,你当真啊?夜宁,我是抢不回来了。你不能不让我照顾小夜樱,不然我就跟你急眼,跟你发疯……”谢朗清捧着孩子,紧张地看着许邵清说道。
许邵清深吸一口气,面对着谢朗清,沉声叹道:“放心吧,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孩子能得到你的爱护,是她的福气。要辛苦你了……”
“你突然对我这么客气,我还挺不习惯。”谢朗清抱着孩子坐在了墙角,轻声笑道。
“来,给孩子打疫苗啦。”护士端着药剂、针剂来到病房,招呼谢朗清把孩子抱过来打针。
“怎么又打针?早上刚给孩子抽完血说做检查,这会儿又给她扎针,她怕疼……”谢朗清无奈地嘟囔着,把孩子抱过来,看着孩子被针扎哭了,他竟也跟着心疼地落泪了,抱起孩子就不停地哄……
第99章 第 99 章 ……
谢朗清身上的“母性光辉”, 甚至让我自惭形秽,他都哭了,我不能再跟着哭吧, 只能默默抬眼看着许邵清阴幽的脸, 强作平静。
三天后, 我们出院回家了。月子里, 我基本没出过房门,许邵清和谢朗清白天轮流做饭和照顾孩子,夜里,由于孩子每隔几个小时需要喂奶和换尿布。
回家里的第一晚,原本是我和许邵清带孩子睡觉, 可孩子难免哭闹, 她一哭,楼下的谢朗清就急得站在楼梯口问:“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尿了?是不是拉了?你俩到底会不会带孩子?啊?!”
许邵清一狠心, 直接把婴儿床搬到了一楼谢朗清的卧房里。孩子似乎到了谢朗清手里就不爱哭闹了。捧住孩子的谢朗清也好像情绪瞬间就变稳定了。世界顿时就清静了。
许邵清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无奈叹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刚眯眼打了个盹,许邵清忽然睁开眼睛, 慌张地自言自语道:“他不会把我们的孩子偷走吧?”
说完, 他又下床,快步跑下了楼, 我走到卧房门口, 听见楼下他与谢朗清一起带孩子哄孩子的说话声, 直到天亮, 他也没再上楼来。我终于又能每天睡整觉了。
出月子了,我的精神和气血都养得很足。出月子的第一天,我走下楼, 看见了谢朗清抱着孩子坐在炉火边喂奶,孩子胖了一圈,而谢朗清消瘦了不少。他的眼窝都有些凹陷,显得他的眼睛更大也更幽深了。
许邵清在厨房里做饭,一转身看见我下楼来了,关切地问:“才出月子,怎么就着急下楼了?身子骨不怕招风寒么?”
“我哪里有那么弱不禁风?我都在房间里休养了一个多月了,再不下楼来散散心,人都要待傻了。”我笑着对许邵清回道,却注意到他鬓角竟生出了一缕白发,他才不到三十岁啊,怎就突然长白头发了……
我心酸地走到他跟前,抬手摸着他发白的鬓角,无语凝噎。
“怎么啦?刚刚不还好好的么?”许邵清低眼看着我的泪眼,懵然又紧张地问道。
“你,你有白头发了……”我眨了眨泪眼,望着许邵清温柔的眉眼,低声说道。
“哦,白头发啊,因为这啊…
…别难过啊,我最近思虑多,有点白头发很正常。“许邵清抬手捧着我的脸,轻声对我安抚道,见我情绪还是很低落,忽而弯腰凑到我的耳边,悄声说,“医生说出了月子就能行房事了,今晚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身体好着呢,我可没老哦。”
我羞地默然低下头,轻咬着下嘴唇。
“呵,又害羞了?”许邵清轻轻笑道。
“谁害羞?是我害羞。你俩要打情骂俏的话,就去楼上关起房门你侬我侬去吧。别在我身边刺激我,狗听了都受不了,别说我还是个正常的男人。”门口坐在炉火旁的谢朗清突然高声说道。
“那……我建议你今晚去外面酒店避一避。”许邵清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炉火旁正在给孩子喂奶的谢朗清认真说道。
“好啊,把孩子也带到酒店去住一晚,省得她不合时宜的哭闹,打断了你们的好事,你看怎样啊?”谢朗清冷眼瞟着许邵清问道。
“你去就行,孩子留下。”许邵清面无表情对谢朗清回道。
“怎么?还是担心我会拐走孩子啊?”谢朗清勾着嘴角痞笑道,“放心吧,孩子的妈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走不远的。”
“给我抱抱吧。”我弯腰从谢朗清的臂弯里抱起孩子,看着孩子吃饱了吧唧小嘴的小模样,闻着她襁褓里的奶香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俩笑起来还真是很像……”谢朗清站在一旁,看着我笑着叹道,将手轻放在肩后的长发上。
“过来,帮忙切菜……”许邵清拿着菜刀,看着谢朗清冷声喊道。
谢朗清立即放下手,走进了厨房。
吃过晚饭后,天色渐暗,谢朗清在卧室里给摇篮里的孩子换尿布,许邵清站在大门口,看着早春时节被暮色笼罩的田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顺着许邵清的目光看过去,在傍晚的田野里看见了一层雾气,那雾气缭绕的姿态,竟有点像鬼影。
“谢朗清,你把孩子抱出去吧,明天早上再回来。”许邵清严声说道。
“真的假的?真要我今晚抱孩子去酒店住一宿啊?你这是打算整多大的动静啊?”谢朗清站在卧房门口,探出头来,瞪着许邵清问道。
“多大动静,不好说,但你听了一定会疯,所以,我建议你避一避。”许邵清背对着谢朗清,沉声回道。
“好吧,我不想疯,我还要照顾小夜樱。”谢朗清将孩子的奶粉、奶瓶和尿不湿以及贴身的衣物收拾进背包里,背着双肩包,抱起襁褓中的孩子,阴沉着脸,走出了小楼,走到台阶下时,忽然回头,幽愤地瞪着许邵清说,“你身子轻薄,你别再把她弄出伤了。”
许邵清冷着脸,将大门关上,反锁,转过身一把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将我抱到了楼上的卧房……
“不要,我有话问你。”我按住许邵清的手,不安地望着他闪着狼欲的眼眸。
“我想要,我急。有什么话,等会儿再问。”许邵清抓住我的手,用力吻住我的唇。
一阵颠鸾倒凤后,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我坐起身来,问许邵清:“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许邵清再次将我吻倒……躁郁地发泄着他凶猛的爱欲。
直到我嗓子发哑,没了说话的气力,他还在疯狂地激吻着我,在我耳边哑声叹道:“我爱你,夜宁,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我爱你呀!”
他不停地用他深沉的爱意叩击我的身心,他的癫狂,让我意识到,他真的要走了,我在他的怀里嗔叫着哭了起来。
凌晨时分,许邵清抱着我来到浴室,洗完澡穿上睡裙后,我根本不敢睡觉,因为他的脸色很奇怪,他眉头紧锁,眼神抑郁,嘴角下拉,嘴唇发白,像是在忍受某种不可言说的苦痛。
“邵清,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抓住他的手,惶恐地问道,发觉他的手竟是冰凉的。
“我没事,只是有些胃疼,你去附近的药店帮我买点胃药回来吧。”许邵清抬眼望着我轻声回道。
“好。我去给你买药。”我竟信了他的话,急急换上衣服,穿上鞋,拿着手提包,匆匆跑下楼,来到了庄园外的大街上,披着浓浓的夜色,走了好远的路,才找到一家药店。
我买完了药,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可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走了好半天,又回到了原来的十字路口,我慌了,拿出包里的手机,想给许邵清打电话,可发现手机通讯里竟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好不容易记起来他的电话,可每次按出的数字都会出错……
身后传来警报声,几辆消防车从我身旁驶过,发出急促的鸣笛警报声,我顺着消防车开去的方向,一路追着跑,才又找到了回家的路。
可我发现这些消防车开去的方向,就是我回家的方向,我慌了,哭着摇头,告诉自己:不会的,不可能的……
当我追着消防车跑到小楼外的高墙下时,我彻底绝望了,眼前是一片火海,那栋小楼早已被大火吞噬,消防车撞开了大门,我大哭着,没有犹豫,直接冲进了火海,朝着被大火吞噬的小楼跑去……
可我发现,小楼的大门像是被什么力量封印住了,我的钥匙打不开这扇门,我用脚踹,用手推,拼尽所有力气,也撞不开这扇门。
我哭着跪在了门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默自想着:“原来你是骗我的,原来你还是要走的……”
猫房的窗户被火烧炸开了,我听见了猫叫声,我爬起身来,来到窗户前,竟发现这些猫都还活着,我伸手从浓烟里将六只猫全都救了出来,用裙摆兜着这些猫走向了高墙的门口,想着把他们送出火海,再回头继续去撞那扇门,可把猫放下后,我就看见了谢朗清抱着孩子穿过马路跑了过来。
我趁谢朗清跑过来之前,再次决绝地转身,走向了火海,我仍是抱着幻想,想着只要我撞开那扇门,我跑进去找到许邵清,我抱住他,求他留下来,他就会心软……
消防员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对我大声说:“不能进去了,里面发生了爆炸,火势已经完全失控了,很危险!”
“放开我,我老公还在里面,我得去找他!”我彻底失去理智,挣扎着对试图保护我的消防员大声哭道。
“不能进去!”消防员用力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拽到火海之外。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老公啊!”我歇斯底里地挣扎着,消防员用两只手按住我的肩膀,可还是没能按住发疯的我,我找准机会,挣脱出去,跑向小楼……
“夜宁!”谢朗清疯跑着追上我,一把将我扑进怀里,死死地用双臂锁住我的身体,心痛地大哭道,“你疯啦!再往前就要葬身火海啦!”
第100章 第 100 章 ……
“为什么他要这样?!为什么要一把火烧掉这一切?!”我崩溃大喊, 看着火海吞噬整栋小楼,失声痛哭。
“他不想让你停留在这里走不出去,他这么做, 可能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谢朗清在我耳边哭着说道, “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呢, 为了来阻拦你做傻事, 我把孩子交给了消防员,你如果非要冲进去,我一定陪你……”
我隐约听见了小夜樱的啼哭声,心被剧痛撕扯着,脑海里全是与许邵清在这座庄园里生活的片段, 哭得太悲切, 一口气没抽上来,两眼一黑, 昏倒了。
清晨,我在酒店里的大床上苏醒,看见谢朗清坐在床边给夜樱换尿布,我下床穿鞋, 穿衣服, 不顾谢朗清劝阻,来到了火灾现场, 看见小楼被烧成了一栋空壳, 门外的空地上躺着一具烧焦的尸体……
我一眼便认出了这副尸体正是许邵清, 殡仪馆的人拿来文件让我确认与死者的亲属关系, 我在配偶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根本哭不出眼泪,看着尸体被拖走时, 我闷声追着殡仪馆的车跑了一段路,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意识清醒时,我已经
回到了大学附近的那处房子里,天气闷热,日历显示的日期是8月15号,离许邵清去世那一天整整相差了五个月。
小夜樱都半岁了,比我记忆里大了许多,都已经会坐了,她一头黑色的自来卷,穿着小肚兜,坐在客厅地板上的防滑垫上,对着谢朗清咯咯地笑。而那六只猫,其中五只奶猫已经长成了很大的幼猫了……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我遗失了一段时光。
我坐在沙发上,努力回想,想找回这五个月我丢失的记忆,可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吃药了,夜宁。”谢朗清看了看时钟,给我拿来药和一杯温水,我记住了药瓶上的名字,吃过药以后,默默来到书房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自己吃的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谢朗清,过去五个月,我是生病了么?”我来到客厅,看见谢朗清在给孩子喂辅食,平静地望着他问道。
他忽地愣了愣,失神时,手里的小碗掉在了地板上,他慌忙站起身来,激动地看着我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我是谁?”
“你是谢朗清啊,是陈牧清的替身,你应该是陈牧清。”我看着谢朗清的眼睛,轻声回道。
“对,你说得对。你终于记起我是谁了……”谢朗清眼底溢出泪水,哭着将我抱进了怀里,在我耳边哽咽道,“你这段时间,一直把我当成了许邵清,医生说你是受刺激过度,接受不了许邵清去世的事实,才会精神失常,我一直在带你积极接受治疗。苍天不负有心人啊,你终于好了啊……”
我双手垂落在身侧,后退着挣脱出谢朗清的怀抱,忍着泪望着他黯然说道:“对不起啊,病了这么久,辛苦你既要照顾生病的我,还要照顾小夜樱。”
谢朗清伸手想拉住我的手,见我躲闪,他又放下了手,只是站在原地,落寞地望着我轻声说:“不辛苦。你生病的这几个月,有段时间把我当成了你父亲,经常哭闹着要去上学,问我为什么不肯带你去报名。我帮你办理了重新入学的手续,马上九月份开学,你就能回去继续完成你的学业了。孩子交给我照顾吧,我已经退学了。等孩子上幼儿园,我再回我爸的公司接手他手底下的业务。”
“你为了我和孩子,牺牲得太多了。不要再浪费你的大好青春了。我欠你太多,不想看着你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以后孩子交给我自己照顾吧,我白天上学去了,就花钱请保姆照顾她,下课后回家自己带她。”我愧疚地看着谢朗清,低声对他回道。
谢朗清听完我的话,眼底的泪落得更凶猛了,他哭着咬了咬牙,他刚想说什么,坐在地上自己玩积木的小夜樱突然大哭起来,打断了他的情绪,他即刻转身跑到孩子跟前,抱着孩子哭着哄道:“小夜樱不哭,妈妈说的是气话,妈妈不会赶走爸爸的,爸爸每天都会陪在小夜樱身边。”
“爸爸~”小夜樱伸手抱住了谢朗清的脖子,哭着亲着他的脸颊,清晰地喊了他一声爸爸。
“诶,爸爸爱宝贝。”谢朗清边哭边笑,将吻扣在孩子肉乎乎的小脸蛋上。
谢朗清收拾起地上的碗,重新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一份辅食。
“妈妈抱抱……”我走到孩子身边蹲下,对她展开了双臂,可孩子看我时,我发现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她迟迟没有对我伸开双臂,似乎根本不想要我抱她。
看着孩子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对我的忌惮,我泪如雨下,哽咽着问谢朗清:“为什么她会怕我?我到底对你们做过什么可怕的事?”
“上个月我们仨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散步,你突然发病,抱着孩子去追马路上的消防车,马路上的交通被扰乱,差点就出现意外,孩子可能是那次被你吓着了。”谢朗清满眼苦痛,低声对我回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跪坐在了孩子身前,心痛地大哭起来,对孩子致歉道,“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生病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妈妈可能是想带你追着消防车,去救火,去把你爸爸救出来,妈妈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我哭倒在孩子的一双脚丫旁,无法原谅自己竟做出这样疯狂的傻事。
“妈妈~”小夜樱俯下身来,双手捧住我的脸,将她湿哒哒的吻扣在了我的唇边,我顺势抱住孩子的小身板,贴着她的心口,闷声哭着,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孩子很爱你,你也该好好振作起来,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谢朗清坐在我身旁,用手轻抚着我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人总要学着放下伤痛,重新面对生活。我相信你会恢复往日的活力,坚强地面对未来。”
“我会好起来的,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和孩子。”我坐起身来,擦干眼泪,诚挚地看着谢朗清谢道。
“不用这么客气啊。你只要不撵我走,你就算是打我骂我,我也甘之如饴。你如果强行让我跟你们分开,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真的会疯。我希望你能够仁慈一点,我所求不过是能够与你朝夕相伴……”谢朗清心酸地望着感慨道。
说完,他给小夜樱冲奶粉,搂着孩子喂奶,没几分钟,孩子就在他臂弯里睡着了,他抱着孩子走进婴儿房,将孩子放在婴儿床上,给她打开小风扇,又轻轻地拿起夏凉被,盖住孩子的小肚腩。
他走到婴儿房门前,轻轻将门关上,伸出手勾住我的腰,强行将我抱至身前,双眼擎着泪对我哀求道:“不要撵我走,求你了,你就是我的命,你要我走,就是在拿刀扎我的心……你别试图带着孩子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你不能抛弃我,你应该知道的,我早就爱你爱疯了……”
“我从来没有刻意离开过谁,都是我爱的人,一次次离弃我……”我心酸地看着谢朗清的泪眼哭道。
“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离弃过你。都是你在躲着我,都是你在撵我走。你好好看看我,我才是那个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的人,最爱你的人是我啊,你明白吗?”谢朗清双手掐着我的腰,晃动着我的身子,压低声音,激动地哽咽道。
“我懂你的心。是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的爱。”我愧疚地望着谢朗清满含深情的双眼,低声回道。
“你配,你当然配得上。我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谢朗清哀婉地望着我叹道。
“我……生病的这几个月,有做过伤害你的事吗?”我歉疚地望着谢朗清问道。
“都过去了,就不要提了。我不怕你伤害我,我只怕你不要我。”谢朗清忧郁地望着我,不安地对我回道。
“我心里全是鬼阿清,我配不上你这份深情厚谊,你懂么?”我低垂眉眼,惭愧地对谢朗清说道。
“我就是你的鬼阿清,我愿意做那个人的替身,无怨无悔。”谢朗清抓起我的手,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唇上,吻着我的手指,温声对我回道。
“别傻了,鬼阿清是鬼阿清,你是你,你们都很好,让你做他的替身,对你太不公平了,也太残忍了。”我慌张地收回自己的手,紧蹙眉头,抬眼望着谢朗清哽咽道。
“我愿意,只要你肯让我陪在你和孩子身边,什么鬼替身,我都愿意做。你骗不了我的,你爱我。你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有几天一直在哭着求医生,求医生救陈牧清,你告诉医生,陈牧清出车祸了,你说你要把自己的心脏给陈牧清,你要他活过来……”谢朗清悲伤地望着我哭道。
“生病的时候说的话,你不要当真。”我慌乱地躲开谢朗清满是泪水的眼神,低声对他说道。
“那段时间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爱就爱了,为什么不敢面对?你知道吗?你生病的这几个月,时而把我当成鬼阿清,时而把我当成陈牧清,时而把我当成许邵清,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要你,可我都忍住了,因为,我想在你清醒的时候,完整地拥有你的爱。”谢朗清一手搂紧我的腰,一手抬起我的下巴,盯着我的泪眼动情地说道。